桑三面无表情。
“子谨你怎么现在就来了?你不是说回家看看吗?对了,嫂子呢?我记得你说过嫂子生了一对双胞胎是吧?你带去我看看吧,我都给小侄子准备好见面礼了——”杨庭意滔滔不绝的说。
裴二听着杨庭意的话,头往上仰,眼底闪过一丝痛楚,“没了。”
“什么?”杨庭意呆呆的看着裴二。
裴二笑望着杨庭意,看着像笑又像哭,“我说你嫂子走了,侄子也走了。”他回家后看到满目疮痍的家里,知道妻子和儿子的死因后,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父母和亲人,丢下了一袋自己省吃俭用存下的银子后,在父亲渴盼的目光中仓皇离去。
“…”杨庭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二哥,你节哀,嫂子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么伤心的。”
裴二不说话,杨庭意叹了一口气,“二哥,走,我陪你喝酒去。”
而桑三、李十九和江七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排队站在赵六面前,赵六扫了他们一眼,“回去吧。”临走时赵六还是朝那依然遮得严严实实的屏风望了一眼。
赵恒到了快天黑的时候,才送姜微回家,“微微。”
“嗯?”姜微抬头望着赵恒。
“以后我每天给你写一封信,你也回我一封信好吗?”赵恒说,他今天偷拐出阿识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了,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她了。
“每天一封信,写什么?日记?”姜微不觉得天天通信有什么好些的。
“对,就日记。”赵恒双目发光,正想说话,却听门外一声惊呼,“世子!”
姜微听着到句话,立刻把赵恒推开,离他远远的,赵恒脸上笑容一下子凝结了。
姜凛掀起了车帘,笑望着姜微,“玩得开心吗?”
姜微心虚的望着大伯,姜凛微笑伸手,姜微下意识的把手递了过去,扶着姜凛的手下了车,姜凛平静的对赵恒吩咐道:“以后跟阿识出门,不能这么晚,晚上寒气重。”
听着大舅如此温和的嘱咐,赵恒心里浮起了不好的预感,但姜凛已经领着姜微入门了。
“五郎。”石文静凑了过来,“我们回去吗?”
“回宫。”大不了就是一直让他们在婚后再见面,再忍也就最多忍一年,他能等。
姜微忐忑的跟在大伯后面,“大耶耶——”她拉着大伯的衣袖。
“阿识,你已经是定下的太子妃了,一言一行都受人关注,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了,知道吗?”姜凛舍不得责备侄女,只能和声嘱咐,“你以后想见五郎,我们就去你翁翁家里见好吗?”有他们这样看着,他就不信那臭小子还能起什么幺蛾子,家里那些人也不会反对了吧?毕竟他们都让他们见面了。
“好。”姜微把今天的事跟姜凛说了一遍,“大伯,我今天还看到裴二了,他跟安东都护的儿子在一起,看样子好像是亲卫。”
“他倒是本事不小,这么几年就能当杨庭意的亲卫了。”姜凛倒没什么诧异,他早看出裴二人不错,只可惜有这么一个家拖累,裴家已经跟姜家没关系,姜凛也没去多关注。
两人正说话间,姜凛的僮儿匆匆赶来,“世子,二房好像出事了。二郎君捆了不少人在庭院里,都让人堵了嘴,说是要全部杖毙。”
全部杖毙?二叔不是喜欢滥用刑法的人,姜凛略一挑眉,正待说话,却见姜凌匆匆进来,看到女儿,他先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阿识,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耶耶,我给你们带礼物了。”姜微说。
“阿识真乖。”姜凌笑眯眯的夸了女儿一句后,对姜凛道:“大哥,安西急报林靖暴毙了。”
林靖死了?姜微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阿熙真动手了?
姜凛对姜微说:“阿识,你去找阿婆,我跟你耶耶一会就不去用晚膳了。”
姜微点头,看着大伯和耶耶入书房,也不知道阿熙跟赵恒商量了什么?她应该告诉大伯他们阿熙的事吗?
而此时的二房上下正处在一片慌乱中。
崔氏紧紧的抱着一声不吭的姜元仪怎么都不放手,郭夫人茫然的望着丈夫震怒的将今天所有随孙女出去礼佛的下人全部堵了嘴绑在院子里杖毙,所有杖毙下人的父母妻子不管是谁,都割了舌头发卖苦力场。二房所有的仆佣都被叫到了院子里看着这一幕,众人眼底都染上了一片血色。
而郭太夫人躲在房里,手里的佛珠不停的转着,她的贴身仆妇簌簌发抖的缩在角落里,但是还是被人硬生生的拉了出来,捆好了丢到了一起杖毙的人群中,她疯狂的扭动着,想要说话,但是牢牢堵住嘴止住了她的一切话,只能任刑仗劈头盖脸的打下,最后她无力的躺在地上。
而房里崔氏一直紧紧的抱着女儿,脸上尽是惶恐和庆幸,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女儿手里死死捏着一片已经快要被捏烂的花瓣,那是女儿从宫里移植过来的郁金香花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高考第一天,祝高考读者都能金榜题名! ~\(≧▽≦)/~
第67章 佛寺事件始末
“阿绮没事了,都过去了。”卢氏抱着女儿不住说道,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女儿。
姜元仪的乳母站在两人身边,她脸上有些苍白,但神情还算镇定,她是今日唯一幸免一死的人。
“阿音今天多亏了,你做的很好。”卢氏对乳母说道,她也是卢氏的贴身丫鬟,也亏得她寸步不离阿绮,后来又发现了不对劲,才让阿绮免于一场风波,“你把在佛寺里的事都说一遍。”
乳母正想开口,姜元仪道:“我来说吧。”
“阿绮。”卢氏担忧的望着女儿。
“阿娘我没事。”姜元仪的语气十分的平静,她说话条理比乳母清晰多了,很快就将整件事都给卢氏说了出来。
姜元仪不信教,对这个时期的佛教也没什么好感,但家里的女眷都信佛,时常回去佛寺听经,姜元仪就把上香的活动当成了每月的出门散心。这些天她一直没出门,郭太夫人提议让她代替自己去寺庙里再加几斤香油的时,她没多想就答应了。原本姜元仪出门,基本都有人陪伴,不是几个兄长、侄子,就是家中阿娘、婶婶或是阿嫂她们,但这次大家似乎都有事,姜元仪也没在意,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一个人去也更自在些。
上香的佛寺在京城也很有名,前来上香的人基本都是京城显贵,因此基本不接受四方香火,唯独主持会在每月十日开坛讲经,会在外殿吸引很多慕名而来的民众。姜元仪不信佛,但是对主持讲经很有兴趣,主持讲的很多小故事都有很意思,所以特地选了那一天去。姜元仪自然不可能跟外殿的民众凑一起听经,寺庙见她来了,早就准备了安静的小间让她听经。
和她在一起听经的还要一名差不多年纪陈姓的小贵女,身份说起来还挺高的,是先帝五公主之女,但五公主既非安太后所生,也非何太后所出,先帝在时就是一个小透明的存在,长大后就被安太后随意的指了一个世家子嫁出去了。赵旻登基后,对姐妹们还算可以,每年赏赐也不断,但想要多好也不可能,毕竟不是亲妹妹。陈驸马也属于读书无成的类型,没什么太过不良的嗜好,但想要在官场上呼风唤雨是不可能了,是故陈娘子虽是公主之女,但长这么大还没有入宫过,跟姜元仪也没怎么见过面。
姜元仪待人一向和善,既然两人难得遇到,就同陈娘子聊开了,少女间的话题无外乎是美容和穿戴,这方面姜元仪心得多多,两人越聊越投契,连听经都不怎么上心了。陈娘子还同姜元仪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姜元仪爽快的答应了。两人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却不想上茶的丫鬟一时不慎,打翻了茶盏,茶渍溅到了两人裙摆上。两人因来上香,穿的衣服都很素净,款式还大致类似,褐色的茶水翻在两人裙摆上,格外的显目。
大家贵女出门,肯定不可能只能带一身衣服,两人就由小知客僧的带领去内堂换衣服。却不想路上突然又窜出了几只老鼠,陈娘子和几个丫鬟吓得尖叫起来,姜元仪也被恶心坏了,最后还有好几个丫鬟扭到脚了,连姜元仪的乳母都被牵连了,摔了一跤,走路都不稳了。姜元仪想让乳母回车上先休息,但是乳母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姜元仪。她的想法很简单,今天小娘子没有长辈跟随,她就更不能离开了。
姜元仪由小知客僧领到厢房后,就发现了厢房里的花瓶里居然掐着一束盛开鲜艳的郁金香,她当时只觉得诧异,没有多想,毕竟郁金香在时下属于名贵花卉,寺庙会有可能也是某个贵人送来的吧?但是她的换洗衣衫久久不到,前去催促的丫鬟也不见回来,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时候她还觉得有点头晕。还是姜元仪的乳母见机快,立刻将厢房里的香浇灭,然后领着姜元仪从后门走出,也不回大殿,而是去了二门,找到了姜府的侍卫,让他们分两路,一路送她们回家,一路去寺庙偷偷把丢到了几个丫鬟找回来。
接下来的事,不用姜元仪说,卢氏也知道了。两人回到了姜家,乳母就连忙去告诉卢氏这件事,卢氏吓了一跳,正想派人去偷偷打听,却不想姜决突然满头大汗的赶了回来,拉着崔氏就来找姜元仪,见姜元仪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卢氏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候,姜决也不清楚,他只是得到消息说郊外的寺庙里出了一件大事,据说连皇家侍卫都出动了,姜决一听那寺庙是侄女今天去上香的地方,脑袋就“嗡”了一声,匆匆吩咐心腹让姜怿早些回来后,就一路回来找卢氏了,直到看到侄女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
姜怿却是到了傍晚时刻才回来,回来后就一声不吭的杖毙了所有随姜元仪外出的侍从,连太夫人房里的心腹仆妇都不例外,他这举动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卢氏恨太夫人恨得眼睛都滴出血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这老虔婆难道不毁了她、不毁了阿绮就不甘心!“幸好你们见机快。”卢氏喃喃道。
“不是我们见机快,是有人在帮我们。”姜元仪说。
“什么?”卢氏不解的望着女儿。
姜元仪摊开手掌,掌心赫然一片已经被掐烂的郁金香花瓣。
“这?”卢氏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那片花瓣。
姜元仪冷笑,“当时整个院子里都清空了,我当时没多想,后来才发现我跟阿姆走出来的时候异常顺利,如果真有人算计我们,我们能这么快的离开吗?那陈娘子——”姜元仪神色微沉,“她身材同我十分相像,今天衣服发型都跟我几乎如出一辙。我平时爱用蔷薇花油熏衣,她今天用的也是这个。”
眼下的蔷薇花油一直是从大食进口的,一年不过五瓶左右,宫中几个宠妃分都不够用,更别说让外人用了,外人用的都是时人仿制的蔷薇花露,香味不够纯正,但即便这样也要十金一瓶。姜元仪对玫瑰精油的味道十分敏感,一闻就闻出陈娘子身上用的是玫瑰精油,而不是玫瑰花水。陈娘子不过一个没落世家的小娘子,哪里有这资格得到玫瑰精油?姜元仪平时最爱用玫瑰精油熏衣不是秘密,但她的玫瑰精油是自己弄出来的,而不是宫里给的。
一个个的小细节之前没注意,现在前后一套都通了,姜元仪又不是傻瓜,她冷笑道:“看来是有人想设计我不成,反被人设计了。”陈家原本是有爵位的,不然陈驸马也不可能尚主,但陈驸马的父亲因一次酒后无状,被夺了爵位,陈驸马的父亲也因此郁郁而终。五公主不受宠、陈驸马本身也没什么本事,膝下子嗣也没厉害的,想要维持家族目前的荣耀,跟皇室再度结亲是最佳选择。四皇子瞎了一眼,陈娘子又是他姑姑的女儿,两人要是成了好事,即便安贵妃再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媳妇了。二皇子帮自己的原因也很简单,肯定是不愿意安贵妃再结上自己这么一门亲事。
他们欺人太甚!姜元仪手又紧紧握了起来。
“阿绮,你别怕,你祖翁一定给你做主的。”卢氏贫乏的安慰着女儿。
“做主?”姜元仪露出一丝冷笑,他能替自己做什么主?他最多也就做到这一步了,难道他还能杀了郭老太婆不成?肯定舍不得吧?毕竟郭老太婆死了,他还要丁忧回家,他好容易做到这一步,哪里肯轻易辞官。
卢氏见女儿一脸倔强,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定下主意,赶快给阿绮定下婚事才好。
郭太夫人房里,郭太夫人一直念经,姜怿已经在她面前跪了许久,两人一直没说话,过了许久,姜怿才沉痛的问:“阿娘,你为何要这么做?”
“你是在质问我吗?”郭太夫人冷声问。
“阿娘,阿绮是你亲曾孙女啊!”姜怿不懂,为何郭太夫人要这么做,她要是这么做了,不是毁了阿绮的一生吗?
“我就是因为她是我曾孙女,我才是这么做!我是为了她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给她选的夫婿!那都是什么人?有当王妃尊贵吗?”郭太夫人怒骂姜怿,“她王氏的曾孙女能当太子妃,难道我的曾孙女不能进皇家?”
“所以你才答应了四皇子?”姜怿手无力的垂下,王太夫人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父亲也走了二十多年了,母亲为什么还没有看开呢?
“就算我不答应,四皇子会罢休吗?”郭太夫人冷笑,“小九他们大房还不是不答应,结果五郎一闹,他们还不是服软了?你觉得小七就能嫁给其他人?”
“阿娘,五郎和四郎不同。”赵恒是太子,而且没有瞎眼,赵四的前途已经全毁了。而且最主要是,大房一直有人想要让小九嫁五郎,不然哪能让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早就避嫌了。
“若是——”郭太夫人的话含在嘴里不说。
“阿娘,你好好休息吧。”姜怿心里满满的全是苦涩,可眼前这人是自己的亲娘,从小疼爱自己的亲娘,姜怿又能如何。
“你准备把我关起来?”郭太夫人双目一睁,怒视他道。
“我只是觉得阿娘这几天少出去为好。”说罢他转身离去,房里一室寂静,毕竟郭太夫人大部分仆役都被清理了,即使没被清理的,如今也在自己房里发抖。
郭太夫人等儿子走后,手中的佛珠转的越急。
而此时的关雎宫里,“啪!”安贵妃狠狠的扇了儿子一巴掌,“你这个废物!”居然想出这种事,他要是成功也就罢了,偏偏还上错了人,“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阿兄的日子太清闲了?”
殿外靖王妃、韩王妃正在安抚着哭闹不休的陈娘子的大嫂,而陈娘子的母亲五公主已经去找两宫太后做主了,要求四皇子给陈娘子一个交代。
四皇子捂着被脸颊,“我是被人陷害的!”他自伤了一眼后,目力大减,禅房晕暗,他又不敢点灯,怕惊了姜元仪,所以只能通过身量和身上的香味辩解,他原本根本没有想闹出这件事,闹出了这件事只会让皇家、姜家下不了台,他已经得手了,他不信姜家还会不认,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人居然不是阿绮。
安贵妃被气笑了,“你被人陷害?有人压着你去找陈娘子了?”安贵妃一接到儿子跟陈娘子在寺庙有了首尾的消息后眼前一晕,差点就没晕过去。陈家在她透出想选益王妃风声时就来找过她了,她当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儿子眼睛是瞎了,但是还没有到要陈家女儿的地步,却不想如今被人设计了这么一局。
“阿娘,你不要打阿弟了,问清楚到底发生了怎么回事?为什么安排的好好的事,突然就出岔子了呢?姜元仪怎么会突然离开了?”衡山拉住安贵妃说。
四皇女也细声道:“是啊,那陈氏女又怎么会有蔷薇香油,还穿了同七娘子相同的服饰?莫不是有人特意告诉陈家吧?”
安贵妃冷静了下来,“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
四皇子伤了一目后,不仅目力大减,身体也虚弱了许多,全盘计划都是赵十五动手的,他一直在等着姜元仪,他还担心跟姜元仪不能成事,特地服了赵十五送来的助兴药,等下人将迷晕的人放在他身边的时候,闻到熟悉的蔷薇香味后,他早就红了眼,根本没去多想会中途换人,“一定都是赵十五在搞鬼!”四皇子红着眼睛说。
“去把赵十五抓来。”安贵妃下令道。
安贵妃的女官低声道:“事情一发生就派人去抓了,但是他一直没回勇王府,目前还不知所踪。”
安贵妃望着一直沉默无声的安昭仪,“我听说在厢房里还有不少郁金香?”
安昭仪跪下,“妾院中种植郁金香已有十多年,且时人种郁金香的人家也不少,请贵妃明察!”安昭仪也不喊冤,只陈述着事实。
安贵妃冷声道:“别让我知道你跟这件事有联系。”
安昭仪神色不变,四皇女跪在母亲身后,低着头不说话。
赵旻刚接到安西急报林靖暴毙,正头疼安西之事的时候,又传出了四皇子和陈娘子的事,“到底怎么回事!”赵旻瞪着容升。
容升不敢隐瞒,将打听的事都说了出来,这时候安贵妃也哭哭啼啼的过来了,“三郎,你说现在怎么办?小四这孩子也是一时糊涂,他只是心悦姜七娘罢了,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啊!”
赵旻眉头紧皱,安贵妃哭道:“即便小四糊涂,可陈家他们也是其心可诛,他们分明就是想要诱哄小四犯错。”
赵旻揉了揉涨疼的额头,“赵十五呢?”
“他已经逃了,三郎,你说是不是他同陈家合谋,要陷害小四?”
赵旻道:“既然她跟四郎都——”赵旻顿了顿,“就收为孺人吧。”赵旻最近被国事闹得头疼,实在没心情去管理这些男女私情。
“孺人?”安贵妃心中一喜,但面上还是吞吞吐吐,“可她是五娘的女儿——”她还真怕赵旻会心软让陈氏当小四正妻。
“婚前行为就如此放浪,如何配当王妃?”赵旻冷淡道。
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孺人皆是高门大户之女,五公主又不是赵旻亲妹,赵旻当然不会在意,陈娘子也亏的是五公主之女,不然赵旻早让安贵妃把人给处理了,省得她存在污了儿子的名声。
“阿清,让四郎早日办了亲事吧。”赵旻沉默了一会,对安贵妃道。
“我都听三郎的。”安贵妃见他满脸疲惫,上前给他揉着太阳穴,“三郎,小四太淘气了,还让你这么费心。”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赵旻闭着眼睛任安贵妃给自己揉眉头,“你说郑锡的女儿如何?”郑锡如今是门下省的黄门侍郎。
安贵妃心中一动,知道赵旻在提防姜凌,“郑娘子我是见过的,端庄得体,我很喜欢。”
“那就让他跟衡山一起把亲事办了吧。”赵旻说,“可惜林靖走了。”
“林靖走了?那四娘不是不能跟林元昭成亲了?”安贵妃惊讶的问。
“嗯,我准备让林元昭回来后,就去安西。”赵旻说,武将丁忧是不离职的,但又百日的假期,林靖走了,林熙又是自己未来的女婿,他当然要培养起来。
对于国事,安贵妃从来不敢多加干涉,赵旻不喜参政的女人,“三郎觉得好就好。”
赵旻轻拍她的手,“你先回去吧,我还要批点奏章。”
安贵妃应是。
赵恒回宫就听了内侍的通报,他讥笑道:“还真不是一般的蠢,连人都会认错。他要是有这个心,干嘛不早些她身边插人手?还想霸王硬上弓?他瞎了一只眼,连心窍脑子都糊了吗?想学我?他学得像吗?”
石文静心中暗忖,谁像你这样,老早就在小九娘身边插人了,那也要有人配合啊。
“石文静。”赵恒叫了他一声。
“五郎。”石文静连忙上前。
“挑几个灵巧些的宫女、内侍给微微送去,告诉他们就是死,也要死在微微身边,知道吗?”赵恒担心起了姜微的安危。
石文静应声。
赵恒顿了顿又道,“让他们把微微每天一言一行都记下来。”
石文静瞪大了眼睛,赵恒瞄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唯——唯唯!”石文静连连应声。
二房发生的事瞒不住姜恪和姜凛,谢则派人稍加打听就把事情的始末大致打听了出来,姜凛一听说赵四居然想要迷晕了姜元仪,想起了赵恒夜半偷翻阿识的闺房,面色越发难看,“欺人太甚!”
谢则附和,“可不是,差点阿绮就毁了。”这件事后,二房应该要把小七嫁人了吧?
沈沁心有余悸的搂着女儿,“阿识,以后你记得,千万不能一个人单独出门,一定要有人陪,知道吗?”
“我知道。”姜微努力的回想,她貌似没一个人出门过,出门身边总有人陪着的,“阿娘,七姐这样名声不会受影响吧?”姜微有点担心,男女之防再不严重,这个社会对女子总是苛刻,就如她舅母不愿意表哥娶自己一样,七姐这样会不会也影响她以后找婆家?
沈沁摇了摇头,“真不好说,不过我看二房也有有意把她嫁卢家或是郭家,应该是没事的。”再说赵四有不是赵恒,思及此沈沁对赵恒也有了一丝不满,这些皇子一个个任性,却不想想小娘子的处境,她也庆幸,赵恒没做赵四一样的事,不过要是赵恒真伤了女儿,沈沁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女儿嫁给赵恒的。“这件事我们不要说了,想来二房会有对策。”他们说了反而是戳疼二房的痛楚。
姜微点头,“我知道。”
赵四和陈娘子的风波只能算皇家的私事,赵旻金口一开,整件事就彻底压了下去,唯独陈家欲哭无泪,他们原本想图的是益王妃的位置,而不是妾室啊,五公主又想去太后宫中哭诉,但两宫太后连宫门都不让她入内,发话说以后她无须进宫请安了,也就是她已经彻底冷落了,五公主回家后抱着女儿狠狠的哭了一场,半个月后益王府就派了一顶小轿子把陈娘子送到了益王府上。
同时勇王也吃了挂落,被赵旻揪了一个错处,狠狠训斥了一顿,削了他一半的永业田,又说他世子无行,夺了世子的名号。勇王又气又急,亲自找了儿子大半年,始终没找到,他却不知道此时的赵十五改头换姓的去了安东,拿着从京城带出来的一大笔财产安置了一大片家业,又娶了杨氏女为妻。
在林靖噩耗传来半个月后,林熙也赶回了京,他回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入宫拜见赵旻,两人商议了半天后,赵旻让他即可去安西办理林靖的丧事,并让他直接在安西任职,四方都护几乎都是父承子业,唯独姜家因姜况早逝要交给了姜净。林熙年纪小了些,但武艺高强,又是林靖的独子,四皇女的驸马,他去安西后就算有人不服气,也不会明面上反对。
赵旻轻拍着林熙的肩膀,“元昭,此去安西路途遥远,你能走多远,就全靠你自己了。”
“臣一定不负陛下厚望。”林熙恭敬的说。
赵旻满意的点头。
林熙回头家里,家中已经是一片苍白,林熙嘴角浮起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兴文上前低声道:“阿郎,白芍传话说小九娘想见你一面。”自从林靖死后,家里对林熙的称呼都已经改了。
林熙略一沉吟,“她能外出吗?”他上回夜闯皇宫是因为他那时候是宫中侍卫,而且还有人接应,眼下姜家却没这么好进去了。
“最近小娘子都没有外出。”兴文说。
“发生了什么事?”林熙问。
兴文将赵四和陈娘子的事说了一遍,“现在姜家的几个小娘子都不出门了。”
林熙面带寒霜,“以后白芍和二号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小九娘半步。”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发生了阿识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兴文应声。
“既然她不出门,她怎么见我?”林熙皱眉,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好再登姜家大门了。
“小娘子说后天庄上会给她送些东西,让阿郎乔装打扮下,等到了姜家,她会派人来接应。”兴文说。
林熙颔首。
三天后,林熙乔装随着庄上的庄头入姜家,同时姜元仪庄上的庄头也奉了东西入姜府。
二房里,姜元仪正屏退了众人,耐心的将郁金香的根茎一点点的磨出汁液来。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第二天,给大家继续鼓气,胜利在望了!
那个郁金香汁液是有毒,但是毒不死人的,姜元仪也不准备马上毒死郭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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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姜微第一次受罚
“什么,你让阿熙来家里了?”饶沈沁一惯宠女儿,也被女儿的胆大惊得脸色都变了,“你——”
“阿娘,我就见阿熙一次,就这么一次好不好?”姜微搂着阿娘撒娇。
沈沁见女儿脸上尽是哀求,心里一酸,“阿识,你忘了阿熙吧,你都是太子妃了,而且阿熙他--”
“阿熙他怎么了?”姜微感觉阿娘似乎有什么话没说。
“阿识,阿熙他现在很危险。”沈沁搂着女儿低声道:“虽然我们现在四方都护都是子承父业,但那都是父亲手把手带出来的,在军营里历练了十几年才当上去的,可阿熙他能当上安西都护全是因为圣人钦点的。他从未去过安西,对安西情况完全不清楚,他过去那是龙潭虎穴啊。”沈沁到底比姜微那么多年阅历,一眼就看出赵旻分明就是把林熙架在火上烤,林熙熬过去了,自然一步登天,当了驸马,还是皇家的人,熬不过去对四皇女也无碍,再换个人选就是,公主还有愁嫁的?
姜微听得脸色都变了,抱着沈沁说:“阿娘,我一定要见阿熙,你就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好吗?”她一定要跟阿熙说件事。
沈沁叹气,“阿识,你想过要是让五郎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吗?”
姜微暗忖,他都知道阿熙的真实身份了,还能怎么样,“阿娘,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就这么一次。”
沈沁想了想,点头道:“就这么一次?”
“对,就最后一次。”姜微保证。
“那让他进来吧,我把那些内侍遣走。”沈沁说,说起内侍她就头疼,自打二房阿绮的事发生后,家中女眷全体都被关了禁闭,连她带女儿出去散心都不被允许了,姜凌坚持要等他跟儿子都有空了,全家一起出游。他有空那是什么时候?沈沁很忧伤。家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宫里就送了好几个内侍、宫女过来了,那几个内侍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说是平时可以在内院传话、干些粗活,加上六个从不离开的宫女,让她们就更没自由了,思及此沈沁就恨不得把四皇子剁了!
“阿娘你真好!”姜微搂着沈沁亲了一口,又对沈沁咬耳朵道:“阿娘,我过一会给你看好东西。”
沈沁笑道:“好。”
林熙是同庄头一起入内的,他穿着粗麻衣,头压得低低的,脸上还涂了一层褐粉,初看跟普通的农户没有任何区别,白芍派遣的女侍卫看了好一会才认出了林熙,领着他跟庄头去见姜微,林熙手里还端着一只木匣,里面有姜微这次需要东西。
内院里大部分下人都已经被遣走,只剩下白芍、迎春、半夏、剪秋、忍冬五人伺候,除了白芍,剩下四人都是从小伺候她到大的近身侍女,姜微坐在窗下,手里捧着茶盏,不知在想什么,侍女们见林熙来了,自动退到了庭院外候着。
“阿识,你在想什么?”林熙入内,将木匣放在案几上,木匣里摆放着一个个黑乎乎的小琉璃瓶,应该就是阿识所谓的精油吧?
这是姜府二房琉璃厂里做出来的琉璃瓶,二房的琉璃厂是姜元仪开办的,开办后就一直在赔钱,直到后来姜元仪嗣兄接下琉璃厂,又高价请了西域工匠,才渐渐扭亏为盈,因姜元仪的底子在,琉璃厂的琉璃要比外面好上许多,京城很多达官显贵想要琉璃器都找姜府琉璃厂制定。姜微摆放精油的琉璃瓶也是找姜元仪定制的。
“阿熙?”姜微看到林熙,下意识的起身,却被林熙按住,将木匣推倒她面前,“这些是你让人新作的花油?”
“是啊。”姜微打开木匣,照着贴在玻璃瓶上的标签,从里面挑出两个瓶子,分别滴了几滴在香炉中,不一会一股细致温柔的香气从香炉中袅袅溢出,闻之就让人觉得心情舒缓不少。
林熙闲适的靠在隐囊上,这香气有点类似阿识惯用的橙花香油的味道,但香气更悠长醇厚,“你加了什么香油?”
“是鸢尾草精油。”姜微眉眼弯弯的笑道:“你还记得我在后山种的那些鸢尾花吗?这精油就是从它们的根部中提炼出的,就是这根茎要放置上好几年才能有香味,所以比橙花要慢了许多。”姜微把木匣推给,“阿熙,这些花油你带上,要是心情不好了,就递上几滴熏香,里面还有你最喜欢的蓝莲花。”比起玫瑰,姜微更喜欢橙花、莲花和檀香的味道,不过她给林熙的都是调配好的复方精油,纯精油味道太浓烈了,阿熙肯定闻不惯。
“还有农庄里那些酒精、医士你也带上,我都让庄头准备好了,你去安西一定要小心…”姜微一件件的要说的内容都说出来。
林熙安静的听着,双目微合,姜微说了好一会,把刚说的事都说完了,抿了抿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之间就安静了下来。
“阿识——”林熙睁开眼睛喊着姜微。
“嗯?”姜微抬眼。
林熙手附上她的手,双目相对,“林靖是我杀的,我庶兄也是我杀的。”林熙平静的说起了自己弑父杀兄之事,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掌下的手轻轻的颤了颤,“他们是我亲人,可我还是杀了他们。”
“不是的,是他们要杀你,你只是正当防卫。”姜微喃喃的说,“你没错。”本来就是林靖的错,如果他不是一开始就想杀了阿熙,阿熙也不会杀了他。
林熙继续道,“如果人死后有地狱,我会在最底层等着他们。”他不信鬼神,也从来不在乎死后之事,他手上的鲜血染得已经够多了,如果死后真有鬼魂,那些被他杀了的人生前只能被自己杀掉,难道死后还能压过自己不成?
“你才不会。”姜微反驳,“要下地狱也是他们下。”
林熙听着姜微的话莞尔,他不在乎外人的感受,但他在乎阿识的感受,阿识或许不会阻止自己复仇,但自己真杀了林靖,对她肯定是个不小的冲击。他马上就要去安西了,没法子一直陪着她,如果这件事不说破,等阿识嫁了赵恒,两人肯定是越走越远,他怎么允许让这种事发生。
“阿熙——”姜微迟疑的叫着林熙。
“嗯?”
“你跟四皇女的婚事你准备怎么办?”姜微担心的问,“还有你去安西是不是很危险?”
“我跟四皇女的婚事不用操心。”林熙从没把这桩婚约放在眼里,他跟赵恒早有约定,他去争取安西的兵权,婚事由赵恒来解决,“安西没什么危险,那边都是我父亲的兵——”
“你就尽说好话骗我吧。”姜微嘟哝道,欲言又止的望着林熙。
林熙挑眉,伸手揽过姜微,理着她的鬓发,“阿识,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姜微不说话,林熙也不催促,耐心等着她考虑清楚。
“阿熙,我可以告诉大耶耶你的真实身份吗?”姜微犹豫的问。
“就想说这事?”林熙还当她要说什么要事。
“这不是大事吗?”姜微瞪圆了凤眸问,他怎么说的好像是小事一样。
“我以为你早说了。”林熙连忙挽救,他真以为阿识早说了,不然姜家长辈怎么肯现在还放自己进来。莫非阿识是瞒着众人招自己进来的?不对,阿识应该没那个能力瞒着长辈,难道是沈姨?林熙心思一转就猜出了谁帮阿识瞒着了,林熙有些头疼,沈姨怎么能跟着阿识一起胡闹呢?要不是他的身份已经被赵恒知道了,万一两人私会曝光,阿识怎么办?
“这是你的*,我怎么能随便乱说。”姜微恼道。
“我的事你都可以说。”林熙笑意融融的望着姜微。
“那太好了!这样我就让大耶耶帮你在安西立足!”姜微说,如果阿熙是男的,又是四皇女的驸马,她真不敢开口让大耶耶帮阿熙,毕竟皇帝这架势摆明就是想压制姜家,但现在说了阿熙的身份,大耶耶一定会答应的,“阿熙,我让人替你打造了一件软甲,上面有护脖,你带上后别人就看不出你的喉结了。至于你的胡子——要不你戴面具?”姜微提议。
“面具?”
“对,就是面具,对外可以说你担心年轻不能服众,特地带上面具遮掩容貌。”姜微想起了兰陵王,这人不是就有人传因为他长得太美,才带上狰狞的面具上战场。
林熙考虑着这可行性。
“我让人用黄金给你做了一个面具。”姜微从内室取来她专门给林熙打造的面具,这面具做的轻薄精致。
林熙接过面具带上,十分的贴合脸型,不像一般金属面具般那么笨重。
“铜烧皮肤了,黄金不容易伤皮肤。”为了林熙去安西,姜微是下足了血本,从小到大的私房钱全部用空了,还私底下问阿娘要了不少钱,姜微忏悔,等她弄出珍珠,第一个就要给阿娘弄珍珠面膜。
林熙嘴动了动,终究没说一个谢字。
姜微看着带着面具的林熙,气质冷肃,目光深邃,金色面具更增加了他几分神秘感,忍不住再次花痴了,“阿熙真帅,阿熙最俊了。”
林熙失笑,取下面具,关切的问:“阿识,你最近跟赵恒处的如何?他可有欺负你?”
姜微摇头,“没有。”自从他们订婚后,也就见了一次面,想到那次见面,姜微就想起了养珠,“阿熙,我想养珠。”
“养猪?你不是现在就在养吗?”林熙困惑的问,他记得她貌似还用猪油、猪胰和草木灰折腾了好久,弄出一个叫肥皂的东西。
说起肥皂,林熙就想到姜元仪,他对姜元仪不了解,但他总觉得阿识跟姜元仪都会莫名的知道很多东西。比如说姜元仪很早之前就炼出了风靡迄今、如今被定为皇室贡品的雪花糖,这种提炼的法子林熙相信以姜府两房的关系,姜元仪是肯定不会告诉阿识的,但阿识居然也会,还比姜元仪还要更早一步弄出了冰糖。
阿识会提炼花香油,在庄上种了各种不知名的鲜花,搞了各种瓶瓶罐罐,姜元仪在阿识弄出两年后也开始对外出售花香油了,这两人甚至还先后弄出如今时下洗衣最干净的肥皂…这种种迹象,都让林熙有种错觉这两人不会是同门师姐妹吧?可看着又不大像。两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姜元仪时常把折腾出来的东西卖出去,阿识就喜欢在农庄里折腾,谁都不敢告诉,就爱把那些东西囤着。
“不是吃的猪,是珍珠。”姜微说。
“珍珠?珍珠怎么养?”林熙问。
“我——我也不大清楚——”姜微呐呐的说,“我就知道一个大概,好多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弄。”
“你可以让赵恒来弄。”他要去安西了,怕是没空陪阿识折腾这种小玩意了,赵恒不是很闲吗?可以让他来弄,他是太子,应该比自己更方面。
“但是——”姜微还是怕,自从大耶耶说出宿慧后,她就再也不敢在家人面前说任何奇奇怪怪的话了,一切事只敢在农庄里偷偷弄,以前阿熙在,她可以放心折腾,但是阿熙走后,姜微真怕自己折腾太过,被人发现了,告诉赵恒也可以,可赵恒会觉得她很奇怪吗?
林熙见她满脸纠结,柔声道:“阿识,你跟他是要过一辈子的,除非你以后都不想弄这些小东西,不然你总要告诉他的。”他又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
“那我试试——”姜微养珍珠也不是为了其他,就觉得为了一些珍珠,每年都要死人太不值得了。而且她知道阿婆、阿娘、阿姑她们都很喜欢珍珠,但三人一直很控制,因为如果她们喜欢的话,必然会有更多人的去打捞珍珠,如果她把珍珠弄出来了,那些下海打捞的珠农就可以改成养殖珍珠的珠农了。
“别担心,他不会在意的。”林熙语气沉稳的保证道,只要阿识是阿识,她知道些其他东西又有什么奇怪的?赵恒绝对不会在意的,而且林熙也需要有个人来管着她,不然他真担心她哪天闹出什么事来,这丫头奇思妙想太多了,很多一听就感觉不可行,都被林熙按下去了,他离开了有赵恒压着应该也行。
“啾啾啾——”连续的鸟叫声响起,这是姜微跟阿娘约好的信号。
林熙听到叫声,起身道:“阿识,我先走了,有事就跟白芍说。”
“嗯,你路上小心点。”姜微依依不舍道,“到了安西也别拼命,要是实在不行,就偷偷溜走好了。”
林熙一笑,“放心吧。”他好容易得了这么一个机会怎么会走?林熙因以庄上农户的身份来访,姜微也不能送他出门,只送到了内院门口,就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觉得空落落的,她长这么大就阿熙这么一个好朋友。姜微回头正想回去,眼角瞄到了一片熟悉的衣角,她身体一僵,缓缓的抬头,正对上一双没什么情绪的黑眸,“大耶耶——”姜微小声的喊着。
姜凛望着远远离去的背影,“那是林熙?”
“是。”
姜凛望着小侄女,“为何?”他需要一个理由,阿识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为何还要如此私会林熙?
姜微四下张望,姜凛转身往自己的书房走去,姜微跟在他身后。
沈沁担忧的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急的直跺脚,怎么就被大哥发现了呢?
谢则微恼的戳了戳她额头,“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孩子气,阿识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还敢让她跟林熙见面?”
“可阿识跟我说这是最后一面。”沈沁也很心疼女儿。
谢则皱眉,“你是说阿识心里想着的还是林熙?”
“阿识长这么大,最亲近的就是林熙,不说男女情,就是兄妹情也有吧?”沈沁说。
“什么兄妹情,阿识自己还有三个哥哥。”谢则嗤之以鼻,“当初你就不该让两人太亲近。”这么亲近不是给孩子不应该的想法吗?
“可是他们跟阿识年纪都差大了些。”沈沁幼时跟自己两个哥哥也没姜凌那般亲近,毕竟年岁差太多,哥哥疼她更想疼女儿一样,“再说我是一心想——”她接下来的话在谢则的怒视下咽了下去。
“你啊!”谢则恨铁不成钢。
没人知道姜微到底跟姜凛说了什么,但是等两人出来后,一向把姜微当成心头肉看的姜凛,生平第一次罚了自己的心肝宝贝,罚她一直待在房里抄写姜氏的族谱和家规,什么时候抄完什么出来!这个惩罚不重,但是真把大房所有人震惊了,王夫人第一个反对,但无论她如何软硬兼施,姜凛都不肯松口。姜恪和姜凌回来后知道这件事,连朝服都没脱,直接去姜凛书房找他谈心,三人真足足谈了两个时辰心,连晚饭都没回内房吃,等出来的时候两人出乎意料的沉默了。
姜恪和姜凌的沉默,让姜律三兄弟死了求饶的心,祖父和父亲都没有,他们就更说不上话了,晚上姜凌回房,沈沁追问着丈夫,“阿识到底犯了什么错,大哥要这么罚她?”
姜凌心里暗忖,五岁就知道林熙是女子,一直帮着他隐瞒,然后还伙同太子一起坑皇帝——姜凌想了想,要是这事是自己或是三个儿子犯下的会有什么后果?大哥肯定把他们往死里揍!阿识乖宝,不是阿耶不替你求情,而是你祖翁和大耶耶脸色实在够难看的。姜凌忍不住自豪,真不愧是自己女儿,要么不闯祸,一闯这么大的祸!干得好!
“你发什么呆啊!快说啊!”沈沁见姜凌傻笑,恼得一把揪住姜凌的耳朵用力一转,那姿势要是让赵恒见了,肯定跟未来的岳父心有戚戚。
姜凌倒吸了一口凉气,搂着自家娘子哄道:“还能闯什么大祸,她都私下偷会林熙了,回头被五郎知道了怎么办?”林熙是女儿身的秘密太重大了,三人商议只能他们三人知道。
“阿识都说是最后一次了!”沈沁怒道,“难道还不许阿识跟阿熙告别吗?”
“可阿识已经订亲了。”姜凌无可奈何,“反正也就抄书,阿识应该抄的挺快的。”说着他就想去床榻安歇,却不防被沈沁一把又揪了起来,把他拖到书案前,纸墨摊开,塞了一支笔给他。
“阿文你这是作甚?”姜凌呆呆的问。
“抄族谱啊。”沈沁理所当然的说,“诺,这是阿识的字迹,你照着她的自己写,你要上朝,不能写太晚,就每天半个时辰好了。”
“…”姜凌无语的看着妻子,有大哥在,难道阿文还认为他们有可能替阿识写族谱?要是可行,他早让自己儿子动手了!
“你到底写不写!”沈沁眼见着手又要往姜凌耳朵揪去了。
“写!立刻写!”姜凌看到妻子纤纤玉指朝自己耳朵靠近,连忙端正态度,抓着妻子的手亲了一口,才低头模仿着女儿的笔迹默起了族谱,沈沁见状满意的微笑,撩起衣袖给丈夫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