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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微出宫
赵恒看到姜微往沈奕怀里扑,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即使听到沈奕愿意再劈一次书案都没能让他开心起来,他感觉姜微背叛了他!他沉着脸往书房走去。
“五郎!五郎!”小内侍连忙跟着赵恒,“您不是总想看沈太傅——”他未说话的话被赵恒硬生生的瞪了回去,“五郎——”小内侍呐呐的望着赵恒。
“闭嘴!”赵恒火起,抬起脚对着小内侍腹部就是一脚。
小内侍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宫中的生活让他很清楚应该如何配合主人发泄怒火,他起身继续跟在赵恒身后,赵恒怒道:“滚!”
小内侍一声不吭的退到了一旁。
沈奕将这这一幕尽收眼底,但也没说什么。
“阿翁?”姜微困惑的望着沈奕。
沈奕回神,“好好,我们去劈桌子。”他弹了弹小孙女的额头,无奈道,“你这任性的小丫头。”
姜微对着沈奕甜甜一笑,“最爱翁翁了!”
“小滑头。”沈奕哈哈一笑,心中大为得意,就光凭孙女这一笑,别说他劈桌子了,就是孙女让他天天劈砖头他都愿意。
姜微脸上笑容更甜美了,她连爸爸都搞定了,更别说心软好说话的外公了。一向严肃的姜爸爸一直认为功夫是用在战场的,劈砖头那是江湖杂耍,他作为一个有抱负的军人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只可惜他遇上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克星——自己的宝贝女儿,女儿一听到他的拒绝,小脸一跨,哽咽了两声,眼泪还没掉下来,姜爸爸就自觉的挽起袖子彩衣娱女,给女儿表演劈砖头,直到宝贝看腻为止。
“阿识最爱的就是阿翁吗?”哀怨的声音传来,姜微一扭头,就正对上一张俊脸,“耶耶!”姜微这下连外公都抛弃了,紧紧的搂住了姜凌的脖子。
姜凌看到女儿这么黏自己,心中大为舒爽,也不枉费他天天来崇文馆溜一圈,就希望能看到女儿。沈奕难得没跟女婿吃醋,施施然的走下,去准备书案了。
“阿识怎么来这里的?”姜凌问。
紫苏忙道:“是三娘子让五郎和小九娘一起来崇文馆上学的。”崇文馆按说除了太子外,皇子也可以过来一起上学的,还有世家弟子,奈何赵恒太熊,导致赵旻的其他皇子情愿一起挤在弘文馆,也不愿来这里。
青梅竹马一起上学什么的,让姜凌心中警铃大作,这跟他和阿文太像了,想当年他就是把阿文拐到手的,阿姊不会嘴上说不让阿识当儿媳妇,实际是想潜移默化的诱拐他女儿吧?姜凌暗暗庆幸,幸好他早有准备,“耶耶带阿识去逛街好不好?”他诱拐着女儿。
“不要,阿识要看阿翁劈桌子。”姜微说。
“阿识说话这么流利了!”姜凌大喜之下又觉得心酸,他怎么能错过阿识这么重要的时期呢?一定要把阿识抢回来,他抱着女儿往上丢了丢,又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惹来了姜微揪胡子的抗议。
“郎子,相公让你和小娘子去静室。”一名侍过来向姜凌行礼。
“去静室?劈桌子?”姜凌想起女儿刚刚说的话,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也不知道阿耶是不是又拿以前那套来骗阿识。
当姜凌抱着姜微来自己书房的时候,下人已经将一张书案摆放在他们面前了,沈奕趺坐于蒲团上,一派高人风范,姜微看到外公的坐姿就更崇拜了,外公这样子就像是传说中的前辈高人哎,她整张脸上就差没印上脑残粉三个字。看的姜凌很不是滋味,很想对宝贝女儿说,这单手劈桌子耶耶也会,来看耶耶吧?但是看到他岳父大人一脸淡然,他硬生生的忍下了,他从小被沈奕坑怕了。
沈奕对上小孙女崇拜的目光,面上愈发淡然,手起刀落间,“卡啦”一声,书案的一角落地。
“呀——”姜微发出了一声惊叹,外公这一手不沾一丝烟火气,绝对是武学高手啊!她从姜凌怀里站了起来,跑到了书案前,虔诚的捡起披落的木头一看,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小嘴微张的看看被砍落的木头,再看看平整光滑的切面,她甚至还伸出手指摸了摸那块掉落的木头切面,“这——”
“阿识,阿翁是不是很厉害?”姜凌这时候可不会拆自己泰山大人的台,看着女儿呆呆的小模样,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好好揉搓一阵。
“厉害!翁翁好厉害!”姜微拍着巴掌给沈奕鼓掌,她虽没看清刚刚外公做了什么动作,但是这木头不是事先切好的吗?这就是古代功夫?姜微感觉自己心中某块神圣的丰碑开始坍塌了,事实不要这么幻灭好么?姜微心中小人泪流满面。不过外公为了哄她开心,居然亲自给自己劈桌子,姜微很感动,外公对她真好!她很主动给外公梳理他的美髯,再加上几句腻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语。
沈奕被小孙女崇拜的目光一瞄,心中飘然,其实以沈奕的功夫,想要将这书桌桌角劈下来、或者是整个劈碎都是没问题的,但想要劈得那么整齐真不行,人手又不是刀剑,怎么可能?但这样就成了杂耍了,且木屑飞溅,伤人伤己——好吧,其实沈大神仙就是顾忌形象,不愿让身上沾上木屑而已,所以他在忽悠赵恒时就动了点手脚。等小孙女要看,他到不怕自己成杂耍,就怕把吓到了孙女,故意弄的更轻巧了,却不想从此被孙女误会上了,一世英名尽失。
姜凌摸了摸鼻子,认真考虑他是不是也要跟阿耶学习,学上几手糊弄小孩子的手艺,也能让阿识给自己梳梳胡子,这坏丫头没事就爱揪自己胡子。女儿在崇文馆,姜凌是怎么都不可能离开了,这一天大摇大摆的占据了一个授课先生的位置,美其名曰给女儿启蒙,崇文馆的学士、校书郎们看到丁点小的娃娃无语。
不过崇文馆隶属东宫,这娃娃是太子的表妹,皇后亲自授意让她来上学的,他们也不能说什么,有姜凌教总比他们来教好。他们也不知道教一个刚回说话的小娃娃说什么。其实姜凌也没教女儿,他陪女儿玩了,他书画皆通,随意几笔就能把看入眼的东西画的栩栩如生,姜微每次等他画完后就给他鼓掌,姜凌有女儿捧场就来劲了,常人千金难求的书画,就用来哄爱女一笑。
不过父女两人的和谐相处在沈奕教完学生后就被打断了,沈奕手持一方砚台、一手握笔,笑眯眯的逗着孙女,“阿识想不想自己画画啊?”
姜微和姜凌皆一愣,她现在怎么画画?
沈奕将砚台放在姜微身边,将她抱至膝头,手把手的让她握笔蘸墨,然后任她随意在纸上挥毫,然后沈奕提笔稍加修饰,就成了一副泼墨画作。姜微欣喜的脸都红了,她从小就喜欢国画,但可惜自从外婆去世后,家中再也没有人教她画画了,后来大哥给她请来的家教也只能教她素描,这些家教何曾有沈奕这等手段?姜微更崇拜外公了!
姜凌懊恼的几乎要捶胸顿足了,他怎么就没想到跟阿识玩这个,又被阿耶占先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奕就几乎彻底霸占了小孙女,唯一让姜凌安慰的是,闺女玩得再开心都没有忘了他,一直拉着他的袖子,总算让他心里好受了些。
沈奕见姜微这么黏着姜凌若有所思,姜凌这些天跟父兄的矛盾他不是不知道,他也不赞同他们夫妻带阿识去江南,阿识太小了,但看着孙女这么黏着自己爹娘,沈奕有感觉姜恪压住阿祈容易,但想要哄住阿识就不那么容易了,他幸灾乐祸的想到,且看这老小子怎么跟阿识解释她爹娘不见了,阿识可不是一般的小娃娃。
等赵恒下学,要回宫的时候,姜凌抱着女儿怎么都不肯松手,“阿识乖不哭啊,耶耶后天就让你阿娘接你出宫。”姜凌絮絮叨叨的对女儿说道,顺便掂了掂女儿的份量,咽下了女儿瘦了的话。
众人默然,他们丝毫不觉得小九娘有哭的迹象。
沈奕对女婿的卖蠢不忍直视,“唧唧歪歪做什么,时辰不早了,阿识也该回去休息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有必要这样嘛?
姜凌却没有理会岳父的训斥,二十四孝的好爹爹亲自给女儿戴上了小帽子,再披上小披风,天气渐渐凉了,姜微出门都会戴上一顶小帽子。
姜微也很舍不得离开耶耶,她已经不是离不开爸妈就要哭的孩子了,可从小从来没有跟父母过过一次节日的姜微还是很希望能时常跟父母在一起,可惜姜爸姜妈工作实在太忙了,姜微每一次生日、入学、毕业、甚至是过年,他们没有一次是能跟她在一起过的。姜微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爸妈一起过个团圆的春节,她穿越到古代后,见爹娘事事都以她为中心,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赵恒看着这对父女依依不舍的告别,神色越发的阴沉,好容易等姜凌十八相送结束,他用力的哼了一声,大步的往东宫走去。
“五郎,你不去椒房宫用晚膳吗?”宫侍们忙问道。
“不去!”赵恒怒气的冲冲走了,这胖丫头果然最讨厌了!
姜微对赵恒突如其来的举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怎么突然生气了?果然熊孩子的心里一般人不了解。
“小娘子?”紫苏见姜微停下脚步,“走不动了吗?”
姜微摇头,指了指赵恒,“阿兄走了。”
“许是五郎有事呢。”紫苏弯腰抱起姜微,“小娘子,天色晚了,我们先回去吧,皇后该等急了。”
“好。”姜微点头,心想这么多宫侍都追了上去,想来赵恒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她脸靠在了紫苏怀里,紫苏笑呵呵的抱着她回椒房宫。
椒房宫里姜皇后果然已经在等姜微了,姜微把今天耶耶给自己画的画都拿出来给阿姑看,最后还把她跟外公合作的各种图拿出来献宝,指出自己参与贡献的地方。
姜长晖看着一副最大的顽猫戏蝶图上一个个可爱的小墨团,还有几只小爪印,乐得前俯后仰,“阿识真是阿姑的小乖乖!”她搂着侄女怎么都不愿意松开,要是阿识真是自己女儿就好了,姜长晖惋惜的摸了摸姜微两个毛绒绒的小揪揪。
因赵恒这几天都没来椒房宫,姜皇后也就没让姜微再去崇文馆上学,就派人去东宫问了一声,确定赵恒没生病就没在意了,赵恒也就这几天来椒房宫来的勤快。等到了姜微离宫的那一天,姜长晖一大早就起身了,也没处理宫务,而是亲自动手给小侄女梳头穿衣服,等谢则和沈沁来椒房宫的时候,姜微正仰着脑袋让阿姑给自己在眉心点胭脂。
沈沁许久未见女儿,看着她穿着海棠红的小深衣,眉间还点了一点胭脂,欢喜的搂过女儿就亲。
宫侍们忙碌的收拾着姜微的行李,姜微是空身入宫的,但回去的时候各种行李着实不少,尤其是姜皇后给她的各色衣服,姜后都让人带回去了,姜微正是长个的时候,衣服留着几个月就穿不下了。
谢则哑然,“让阿识多来宫中几次,你椒房宫定会给她掏空了。”
姜长晖道:“就这点东西还想掏空我?回头你们把阿识送到宫里住上一两年说不定能见识到半成。”姜家豪富,姜长晖入宫时嫁妆极其丰厚,入宫后赵旻知道她素爱享受,劝了几次让她节俭她不听后,也就随她去了,身为皇后光是汤沐邑就足够她吃喝不尽了,更别说还有各地的进献,这些奇珍异宝都是尽由她挑选后才封给下级妃嫔。
沈沁在一旁听着,心里却在想,你下一次见阿识要是三年后了。这些天他们夫妻就在为远行做准备,因阿识年纪小,两人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几乎样样都让人准备了,连医士都谈妥了,愿意举家跟他们一起去扬州。
谢则瞄了沈沁一眼,作为好闺蜜她很想提醒沈沁,姜凌这些天自以为隐蔽的举动其实姜凛都知道了,可一想到这对夫妻的无法无天,她又忍下了,阿识太小了,如果阿识再大几岁,她也赞同他们带走阿识,可阿识现在还不到两岁,路上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谁能受得了?偏这两人就跟走进了死胡同,一心要一家三口去扬州玩,好想大家都要跟他们抢闺女似地,既然劝不听,那就照着姜凛说的,揍一顿就脑子清爽了。
沈沁和谢则入宫除了接姜微外,还来接姜元仪,比起姜微那用马车一车车装的行礼,姜元仪的行装简单许多,她今天穿着一身水红的襦裙,头发梳了两个可爱的双丫髻,一早就笑盈盈的等在了椒房宫外。她入宫后每天都会来皇后宫中给姜皇后请安,但姜后从来没召见过她,姜长晖从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不想见的人她绝对不见。姜元仪到也不灰心,她也没指望姜皇后会因为她几次请安就对她像姜微一样,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姜元仪见惯了,她以前的大老板就是,她需要的不是姜长晖现在就相信她,而是让她知道自己的态度,慢慢的水滴石穿,她最后能成为大老板最信任的秘书,靠的可不是后台。
“阿姊,你真要走吗?”皇四子可怜巴巴的拉着姜元仪的衣袖说,这些天姜元仪一直住在安贵妃宫中,她处事圆滑,又有一肚子哄小孩子的故事,不过两三天功夫就把衡山公主、四皇女和皇四子都降服了,变成了她的小跟班。尤其是皇四子,简直把姜元仪当成了老天派下凡来救自己的观音菩萨,再难吃的东西只要她提点庖厨几句就能很好吃,皇四子这几天可把自己吃的圆润了一圈。
“我住了许久也该回去了。”元仪并不想跟安贵妃一系走太近,历史上这几人的下场可不好,尤其是安家那三个皇子那别致的死法——话说斧头帮怎么不认赵恒那神经病为祖师爷呢?跟注定的失败者太亲近,她不是找死吗?但姜皇后不理她,从辈分来说安贵妃还是她表姑,她也不能现在就得罪安家,离安家彻底失败起码还有十年吧?
“阿绮久等了吧?”沈沁抱着女儿出来了,姜微现在大了,也越来越重了,沈沁平时很少抱女儿了,但这次跟女儿分别这么久,她怎么都舍不得松手了,再沉也要把女儿抱在手里。
“大伯母、五婶。”姜元仪朝两人行礼。
“我们上车吧。”沈沁抱着女儿率先入马车,颜女官亲自给沈沁、谢则领路,有她带领就可以直接出入宫禁,不用停车了,但马车出了宫门后还是停下了。
“阿识!”一张笑的灿烂的俊颜突然出现在姜微面前,露出了满口的大白牙。
“耶耶!”姜微眼睛一亮,往姜凌怀里扑,她记得耶耶说过等她一出宫就带她出去玩的。
姜凌欢喜的把女儿抱出了马车将她架在自己脖子上,“耶耶带你跟阿娘去逛街好不好?”
“小心——”谢则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到沈沁喊道:“好啊!我要去绕梁阁!”
谢则抚额,再一次坚定了不让他们把阿识带去的扬州的想法,就凭这么他们这样怎么能带好女儿吗?
姜元仪面上带笑,心思却早就飞回家了,她现在只想早点回去,问清楚阿娘父亲过继的事,姜元仪真不希望父亲过四叔的孩子,这样他们一支在姜家就真的彻底没地位了。
宫中送姜微的马车刚出宫,姜长晖看着空了一圈的宫室,正感觉少了些什么时,就听人说五郎来了,姜长晖难得觉得儿子也有贴心的时候,命人领他进来。
赵恒进来的时候,双手还放在袖中,一入宫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阿娘胖丫头呢?”
姜长晖听到儿子这么问,长眉一挑,托腮饶有兴致的望着儿子,“怎么想到问阿识了?”
赵恒撇了撇嘴,“我就随便问问。”他心里暗恨,这胖丫头太没良心了,亏他天天给她抓虫子,他三天不来,她居然真三天不理自己!赵恒感觉自己牙根都痒了,他这次要在这胖丫头身上撒满虫子,别以为他不知道这胖丫头怕虫子!
“阿识回去了。”就在赵恒想着要怎么报复姜微这三天不理他的时候,却听阿娘说了这么一句,“什么?”太子难得呆滞了一次,愣愣的重复道。
姜长晖戳了戳儿子呆萌的小脸,感觉异常顺眼,好心的重复了一遍,“阿识回家了,刚出宫。”
太子殿下脸彻底黑了,他简直不敢置信,这胖丫头就这么抛弃了他?他三天没理她,她居然就给自己走了?
“五郎,你去哪里?”姜长晖看着儿子怒气冲冲的背影好整以暇的问。
“回宫!”赵恒大声的说道,他再也不理这胖丫头了!赵恒感觉自己的心深深的受伤了。
姜长晖看着儿子悲愤离去的背影扑哧笑了,她怎么就没发现过自己儿子原来这么好玩的时候。
“哪有你这么欺负自己儿子的?”赵远无奈的叹息。
姜长晖蓦地回头,错愕的望着他,“你怎么来的?”
“翻墙进来的。”赵远很坦然的招供。
这是重点吗?姜长晖被儿子逗笑的好心情都没了,板着脸往寝殿走去。
赵远跟着她身后,“阿凝这么久不见我,你就都不想我吗?你就记着小九娘了?”赵远很哀怨,这段时间阿凝跟小九娘形影不离,他都不敢轻举妄动,他相信自己只要在小九娘面前露出一块衣角,阿凝肯定再也不见他了。
姜长晖嫌弃的看着他,阿识又软又香,会陪她说话,会对她笑,还会听她讲故事,他有哪里比得上阿识?
“…”即使姜长晖没说话,赵远都能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嫌弃,他心里长叹一声,诱惑姜长晖道:“阿凝想不想让小九娘时常陪着你?”
“你又打什么坏主意了?”姜长晖蹙眉,这家伙一肚子坏水。
“打坏主意的可不是我。”赵远摊手,“是你家大哥。”
“大兄?”姜长晖不用赵远解释了然道:“我知道了,定是阿祈想带阿识走,大兄不让。”
“阿凝真聪明。”赵远笑着搂住她。
“你当我阿识哄呢?”姜长晖思忖着要不要提醒阿文一声,“大兄和阿祈做了什么?”虽然她觉得她说不说对大局都没什么影响,大兄既然开口要留下阿识,阿祈肯定带不走。
“不知道。”赵远说。
姜长晖狐疑的望着他,“我真不知道。”赵远坦然,“你大兄和五弟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可不想让他们盯上我。”再说跟他又无关,他倒是很赞成姜凌把那团小肉球带走,省得她吸引了阿凝全部的注意力。
姜长晖听他夸自己大兄和阿弟,精致的唇角微弯。
赵远看的心里痒痒的,缓缓的环住了她的腰,“阿凝——”
“我最近又让人新炼制了一丸丹药。”姜长晖美眸斜了他一眼。
“所以?”赵远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
“所以我要清修。”姜长晖毫不留情的把赵远赶了出去,打扰她的臭男人最讨厌了!姜长晖可是从小立志要成为魏夫人*第二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九重韶华居然上了月榜第一,听风都没有想到,这和大家的支持分不开的,谢谢大家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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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就是魏华存,中国比较出名的一个女道士,从小立誓不嫁,到了二十多岁被父母逼着嫁人,跟老公生了两个儿子后就跟老公分居了,一直清修,是道教上清派第一代宗师,世称南岳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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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继礼
姜凌带妻女去东市散心,为了出行方便姜凌和沈沁都换了便装,脸上也修饰过了,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家境略富裕的平民夫妻,身后也只带了几个侍卫。大秦立国已快百年,经历了三任皇帝,天下初定,京都发展极为繁荣,东市里各族人源混杂,就姜微面前路过的就有十来个发色各异的外族人,不少商肆中还有舞姿妙曼的胡姬。姜微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这么纯粹的古代集市风情,兴奋的直起了身体两只眼睛都快忙不过来了。
等天色渐晚,三人回家的时候,她精神都十分好,小脸激动的通通红。
王夫人翘首等了一天孙女了,却不想这对夫妻这么晚才带女儿回来,两人进门后,训斥姜凌道:“越大越不知道分寸!天气都凉了,哪能让她这么晚回来!”
姜凌和沈沁乖乖的站在廊下听训。
“阿婆。”姜微张开手往王夫人怀里扑,“阿识有娃娃。”
“哎,我的小乖乖什么娃娃啊?”王夫人搂过小孙女爱怜的问。
“小娃娃。”姜微说,“阿公、阿婆、外翁、大耶耶…”小姑娘板着手指把自己记得亲戚的都数了一遍。
王夫人看到丫鬟递上来的泥塑娃娃才恍然,原来小孙女给所有人都各买一个娃娃,她忍不住搂着孙女亲了好几下,“阿识真乖,比你耶耶乖多了。”说完还特意瞪了儿子、儿媳一眼,她还是给沈沁留了颜面。
“明天就要三郎和五郎都要过继了,你们还这么胡来!”王夫人教训两人道,这对夫妻到底有没有把三郎、五郎当成自己孩子?就没有一点不舍吗?王夫人既欣喜两人的看开,又恼两人的看开。
姜凌道:“过继又不是大事,阿娘你太担忧了。”
“不是大事?”王夫人声音拔高了一层。
“本来就不是大事。”姜凌语气稳稳的道,“就像大哥说的,只是在族谱上把三郎和五郎记到他和二哥名下,其他跟以前不一样吗?”
姜凌的话刚进来的姜律和姜衡神色莫名,他们唇角颤了颤,欲言又止的望着姜凌。
“难道大哥打定主意,让三郎过继后就不理我们了?”姜凌戏谑道。
“口没遮拦!”王夫人没好气的训斥道。
“既然如此,阿娘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你还担心父亲年纪大了,提笔写名字时候会不稳——”姜凌的话音还没落,一阵劲风袭来,他身体蓦地一闪,就见姜恪面色冷凝的站在身后,姜凌讪笑了两声,“父亲。”
王夫人和沈沁勉强忍不住笑,被姜凌这么一搅合,这些天一直弥漫在大房的莫名压抑的气氛渐渐散了,连带姜律和姜衡神色都开朗许多。虽然他们从小就知道他们会被过继到大伯和二伯名下,可事情蓁蓁发生了,两人都有些茫然,尤其是看到姜凌和沈沁若无其事的模样,两人心里更不是滋味,难道耶耶和阿娘就没有半点不舍吗?但现在被耶耶这么一说,两人又觉得自己着相了,就如耶耶的说的,过继不过只是族谱上的事,难道他们过继了就不是耶耶的孩子了吗?
姜凌和沈沁对视了一眼,若非不得已,他们怎么可能舍得把亲生儿子过继出去。事情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容易,一旦过继了,这两个孩子就是自己侄子而不是儿子了,哪怕大哥不让改称呼,实际上也不同了。两人故意做出这个姿态,就是让儿子宽心,他们现在正是半大不小的年纪,心思最敏感,需要好好引导,等以后再大一点就知道他们的为难之处了。他们大房子嗣单薄,再也禁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王夫人望着幼子心中轻叹,这孩子平时行事看着不羁了些,但大事上分寸还是把握好的,三郎和五郎也只有他们才能安慰了。
姜微感觉到现场气氛不同,她迈着小短腿往姜恪身边去,“阿翁。”
姜恪原本被儿子的话气得不轻,这小子言下之意是说自己老了?但看到软绵绵一团的小孙女朝他走来,他气势顿时柔和不少,他坐下摸了摸姜微的头,没说话,但也将她抱在了膝头。
姜微把手里的一个白须老人的玩偶递给姜恪,姜恪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乖。”
“没有大耶耶的吗?”姜凛含笑缓步入内,从父亲怀里接过侄女掂了掂,满意的点头,“胖了。”
我那有胖了,明明是长高了好吧,姜微扭头不理大伯,连娃娃都不给了。
姜凛失笑,“这小心眼的丫头。”他含笑从衣袖中取出一只精美的蝴蝶牙雕,“可是大耶耶还记得阿识呢。”说着在姜微面前晃了晃。
姜微不屑的再度扭头,她又不是小孩子,哪里是一只牙雕就能收买的,把手里的娃娃往大伯母手里放。
噗嗤——姜彻忍不住笑了,姜律和姜衡眼底也止不住笑意,他们还第一次见大伯这么吃瘪。
姜凛无奈的摇头,将牙雕挂在小丫头的腰带上,抬头对王夫人笑道:“阿娘,阿祈说的没错,本来就不是一件大事,你不用太上心了,说来我还想等改完族谱后,带着三郎、五郎、六郎和阿识一起出去玩玩。”
“去哪玩?”王夫人问。
“就去东西市逛逛,阿识今天只逛了东市,没去西市吧?”姜凛逗着抬头望着自己的侄女,“阿识乖,刚刚大耶耶逗你玩呢,阿识最漂亮的小娘子了,一点都不胖。”
王夫人失笑,“你这么说她哪里听得懂。”
“怎么会听不懂?”姜凛一笑,“阿娘你忘了,阿凝满了周岁就开始抓你胭脂玩了,还把自己涂成了大红脸。”
王夫人抿嘴,“你这话可不能当着阿凝的面说。”姜长晖最好面子的人,哪里肯听自己幼时做下的傻事。
原来阿姑这么小就爱漂亮啊,姜微有些傻眼,不过在大伯道歉后,她还是很大方的给了大伯一个小娃娃,然后抓了三个娃娃往自己荷包里塞,拖着荷包往大哥、二哥、三哥处走去。别看姜微身边随时能出现不少荷包,其实大部分装玩具的荷包都是有下人拿着的,她身上的荷包就是挂着装饰用的。
姜律忙上抱住妹妹,三兄弟看着小妹给自己的娃娃,想着明天大伯带大家一起出游,眼中不由浮起了一丝期待,姜彻年纪最小,心中一动,脱口而出,“祖父、祖母,你们也去吗?”
“我们?”王夫人一愣。
姜恪道:“我们就不外面走动了。”
姜彻说完后也后悔了,祖父祖母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随意去坊市呢。
“我们坐在楼上看看热闹即可。”姜恪继续说道。
姜恪让众人都怔住了,姜恪对妻子道:“说来我们也很久没出门了,正好去看看东市现在如何了。”
王夫人含笑点头,“好。”
姜恪的话不仅让姜彻兴奋的跳了起来,也姜律和姜衡也咧开嘴笑了。姜彻抱着小妹在房里打转,一时间笑声洋溢在整个房间,姜律和姜衡心头隐约的一层阴霾也在一家人的笑声中散去。就如大伯说的,姜家将来是要靠他们三兄弟齐心协力的,他们只是多了一对爹娘,而不是少了爹娘。
第二天一早,姜微早早的就被人从暖暖的被窝里抱了出来,跟着众人去了姜氏祖祠,当然作为姜家的女儿,她是没有资格入私庙的,而是和阿娘一起站在外面。来参加过继仪式的人很多,但全是姜氏族人没有外人到场,其中有几年长的族老在看到姜恪将姜律、姜衡的名字写到姜凛和姜况名下后,一个个老泪纵横,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让姜微看着就揪心,话说这样的老人家不适宜情绪太激动吧。
“太好了,我们姜家终于有后了!”一个族老一面甩着自己的白须,一面哭哭啼啼的说道。
姜微瞄了一眼黑压压站在祠堂中的各式姜姓男子,这都算没后,人家一脉单传的怎么办?
“总算宋国公府没有在我们手上绝后!”另一个族老呜呜咽咽的说道。
明明做贡献是我爹娘和哥哥好吧,干嘛你们一个个显得功高苦劳的模样?姜微不爽的撇嘴,好吧!她就是心里不开心,因为这些族老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一个个好像没了儿子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沈沁注意到女儿恹恹的趴在乳母怀中,关切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示意紫苏带她下去,却被姜微挣扎着下来了,拉住了沈沁的衣摆。姜微不愿意这时候离开阿娘,坚持要跟阿娘在一起。沈沁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卢氏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就算姜律目前已经算是姜凛的儿子了,但姜律都这么大了,生恩养恩姜凛都没有占到,姜律难道还会不认自己亲生爹娘?长房将来的一切可想而知是掌握在姜凌而是姜凛手中,就算姜凛和姜凌兄弟情深,可姜决对姜准就没那么尊敬了,卢氏咬了咬下唇,她还是需要好好想想的,就算过继也要选个好的,她可不想跟谢则一样,到头来帮人别人养儿子。
姜元仪悄悄的握住了卢氏的手,她的想法跟卢氏一样的,就算要过继也要过继懵懂幼儿,而不是长大成人的孩子。
待姜恪将族谱合上后,仪式就差不多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族老对姜律和姜衡的训导了,等那些老人将话说完,姜微都已经趴在紫苏怀里睡着了。姜凌出来后,也不顾族老吹胡瞪眼,接过女儿让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自己怀里睡。
老族老看着姜凌一脸的宠溺,皱着眉头对姜恪道:“大郎,你们长房也就一个孙女,宠一点那是应该的,可该教的也要教,女孩子的教育半点错不得啊!”
王夫人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他们是在说阿凝吗?阿凝哪里不好了!没有阿凝你们还能过的那么滋润?
姜恪瞄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小孙女,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宠的起,闹出事来我善后。”他连女儿养姑子都认了,阿识将来也最多干到这一步吧?他又没准备让孙女当皇后,换了其他身份孙女婿,莫说养姑子了,就是公然养面首他都能压下去。
“你…”族老气得跳脚。
姜凛含笑道:“叔祖,天色不早了,我扶你回屋里进午食吧?”
族老看着姜凛恨恨道:“记不住教训,你们迟早后悔!”说完他甩袖而去!他们姜家也不是没出过皇后,可哪个皇后不是端庄贤淑、母仪天下的?唯独姜长晖骄纵任性,她要是肯好好跟圣上相处,后宫还会安贵妃一家独大?真是他们姜氏女子的名声都败光了!族老在一听说长房这次生了一个女儿后就暗叫不好,这会看到姜凌就劲头就知道这小丫头若不多加管束,将来定是第二个姜长晖!在看到站在郭太夫人身侧的姜元仪时,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惋惜的想到这孩子要是能生在长房有多好。嫡系的嫡女着实少了些,一房才一个。
姜律和姜衡过继之后,姜家就再次忙碌起来,先是一家子在过继礼后的出游,那天姜微轮流坐在父亲和大哥的脖子上,美美的把东市看了遍,回来兴奋到了半夜才入睡。之后大家就开始准备姜凌的外放,王夫人和姜恪都没太多舍不得,姜凌年少时就游学过,他身手又好,一路上他们放心的很,但两人就一个要求,要把孙女留下,阿识年纪还太小,不适合跟着一起外放。
姜凌和沈沁自然不肯,姜家又是一顿吵闹,搞得姜微都开始担心了,她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都没有爸妈的影子,到了大哥工作也开始忙碌后,她从十四岁开始每年的生日都甚至是自己一个人过的,他们工作忙,她理解,可她实在过腻了这种日子,所以姜微格外的享受跟爹娘在一起的日子,她沉浸在爹娘围绕她、满心满眼只有她的幸福中,她彻底代入了自己幼儿的角色,她现在只想好好享受这种幸福,好容易重来了一次,她再也不想过个没有父母的童年了。
不过只可惜事情往往事与愿违,在一天半夜,姜微突然感到身体的一阵颠簸,她迷迷瞪瞪的从睡梦中醒来,就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她似乎被一个人抱着在走路,怎么回事?姜微下意识的动了动脑袋,感觉到来人似乎因她的举动停下后,她立即闭上了眼睛,装作在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五一快乐!\(^o^)/~
我看留言,有好几个读者都困惑,姜微历史上是不是穿越的?是的,现在的姜微就是历史上的姜微,这两人是同一人,但是她跟姜元仪不同,她不知道历史上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发生什么,这文不是重生文,姜微不是重生,姜元仪也不是重生的
夜半走路
“怎么了?”轻而熟悉的声音让姜微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是阿娘?阿娘没事让人抱她出来干什么?现在好像是半夜吧?
“好像阿识醒了?”姜凌低声道,抱着姜微的是他。
耶耶?姜微没想到自己爹娘都在。
“怎么会?”沈沁小心的掀开蒙在女儿头上的被褥,正对上姜微乌溜溜的眼睛,小脑袋已经抬了起来,哪有半点睡意的模样,沈沁一惊,随即柔声细语的哄着女儿道:“阿识乖啊,不哭知道吗?哭了就不能跟爹娘去扬州玩了。”他们有意轻手轻脚的就是把惊醒了女儿,阿识年纪小不懂事,万一发出声音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因为大家都不允许,所以爹娘要带着自己偷偷跑路吗?姜微一下子兴奋了,双目闪闪发光,用力的点头,她还从来没遇过这么好玩的事呢。
沈沁见女儿不哭不闹,反而睁大眼睛四处张望,爱怜的亲了亲她额头,又给她正了正严密裹住她脑袋的帽子,“阿识真乖,以后也要这么乖知道嘛。”
“阿文你小心脚下。”姜凌一手抱女儿,一手搂着妻子,他挑选的时机还不错,才刚过十五,明月依然如银盘般挂在天空,照的地面清澈如洗,即使不打灯笼都能看清地面的情况。
“嗯,我没关系。”沈沁半靠在丈夫怀中,两人走路的速度很快,身边半个下人都没有。
姜微看着这一幕,幸福的趴回耶耶的胸膛,这个情景很像她有一次半夜跟爹娘赶飞机,去机场的路上也是爸爸抱着她,妈妈给她喂东西吃,大哥给她拍照片,这也是姜微记忆中一家人唯一一次全家出行,当时姜微才四岁,可她一直清晰的记得,要是现在三个哥哥也在就好了,不过她贪心了,能跟爹娘在一起就足够了。
“阿祈你都准备好了吗?”沈沁犹豫的问,“你不觉得事情顺利了些吗?”
姜凌也有些迟疑,他也觉得顺利了些,但——“阿文,要是不顺利我们就逃不出了。”姜凌提醒爱妻。
“大哥在私观静养,没在府上,父亲呢?万一他察觉了怎么办?”沈沁问。
“他今天不会。”姜凌斩钉截铁道。
“为何?”沈沁不解。
姜凌顿了顿,语气有些怪异:“还记得今天哺食吗?”
“嗯。”沈沁点头,心里渐渐浮起一个不祥的预感。
“你没注意嘛,今天的饭食里的肉食都是鹿肉,饭前那碗汤里面的血豆腐是鹿血做的,连父亲饭后固定小酌的那一小盏酒我换成了鹿茸酒。”姜凌含糊而小声道,“阿娘又爱点檀香入眠,我觉得父亲今晚应该是没空找我们了。”按着规矩晚膳应该是媳妇伺候婆婆进食的,但王夫人好清静,对两个媳妇规矩也不大,所以他们的晚膳都是各顾各的,但每天的食材都是差不多的。姜恪对吃不挑剔,庖厨送什么上来他吃什么,又有饭前喝汤的习惯,姜凌肯定他精心准备的全鹿宴,他爹今天吃了不少。檀香也有催情的作用,姜凌不认为他爹今天能有空关注自己,按着对外的计划,他们是准备三天后出发的。
沈沁和姜微都惊了。
鹿血是壮阳的东西吧?这玩意能比拟伟哥吗?姜微忍不住为爷爷点蜡,她最叛逆的一次也不过是离家出走一千里,让她爸爸和大哥五天六夜几乎没睡的找自己,可从来没想过给爸吃伟哥,姜微感觉她要是敢这么做,她妈肯定会揍她的,姜微小脸埋在爹爹胸膛里,妈是家里唯一会打她的人了。
沈沁连路都不会走了,话也说不顺了,“你——你给父亲———”沈沁她一向不爱腥膻之物,也没注意今日的食材大部分都是温补壮阳之物,他居然给家翁吃全鹿宴!
“鹿血我们家里不用,但京城不是好多人都在用吗?又不伤身,要不是怕父亲看出来,我都想给他喝鹿血酒。”姜凌是有意报私仇来着,谁让他爹昨天准备直接打晕他,让亲卫押送自己去扬州,今天他就让他吃全鹿宴,反正以他爹的身体一点点鹿肉鹿茸鹿血豆腐肯定不成问题,最多之后有点上火,“所以我们今天一定要走。”姜凌语气肯定道,不然等明天他就死定了。
沈沁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你胆子也太大了!家翁不会放过我们的!”她都不敢想象家翁知道真相后的脸色。
“等他们起来,我们早出京了。”要不是这样,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呃——”沈沁有些心虚,话说她也干了一桩事,不过听姜凌这么说,她真不敢提起了,他们的确要马上离开,不然谁都饶不了他们。
姜微诚心给爹娘祈祷,他们一定要离开,不然她真不敢想象祖父回神后耶耶的下场。
两人说话间已经快步外门,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马嘴上已经套上了一个嘴套、四蹄也用厚厚的布包裹了,车夫候在门口,一看姜凌来了,忙上前行礼。
姜凌扶着沈沁上了马车后,再把女儿塞了进去,自己跳上车辕,吩咐车夫道,“快走!”
车夫一声不吭的驾车走了,这些都是姜凌早就准备好的,他的行李早就让人先运走了,以马车的速度,他们天亮就能到漕河,这些天顺风顺水,只要赶上一天的路,想来大哥想追都追不上了。时下正值宵禁,但以姜凌的身份只要他没脑抽,大半夜在朱雀大街上狂奔,也不会有人来找他麻烦,城门处他也早打点好了,一见他来了,忙开了侧门让他出城。
一出城,一家三口都松了一口气,姜凌钻进了马车,搂过女儿亲了一口,“好了,等到了漕河,我们就能去扬州了。”姜凌甚至都没有选择京中最大的漕河码头,而是换了一个小码头,就怕被人守株待兔,与此同时他还故布了十个疑阵,他就不信他逃不了。
这次姜微难得的没有去揪耶耶的胡子,而是对着他咯咯直笑,沈沁担忧道,“你小心家翁找你事后算账。”他们总要回扬州的。
“怕什么,那些东西是他自愿吃的,又不是我哄他吃的,等我们三年后回来他说不定早忘了。”姜凌很乐观,“说不定他们会再给我们生个小阿妹,这样也省得他们跟我们抢阿识了。”
姜微囧了,话说她奶奶还能生娃吗?虽然她看起来很年轻,但年纪已经不小了吧?
沈沁白了他一眼,她觉得她干的事三年后家翁会忘,可他干的事家翁肯定忘不了,她搂过女儿轻轻的摇晃了起来,“阿识再睡一会。”还是大半夜呢,让女儿多睡一会,沈沁就希望女儿这一路能睡过去,省得路上受罪太多。
姜微趴在母亲怀里,在她低声轻哄声中又沉沉睡去,沈沁哄了女儿一会,自己也睡着了。
姜凌小心的让妻子躺下,再让女儿睡在他们身边,他是要等上了船才能彻底放心。马车行进速度很快,干了两个多时辰的路后,来到了一个小码头,姜凌刚掀起车帘,身体就一僵,沈沁含糊的揉了揉眼睛,“阿祈?”
“五郎君,世子说你同五娘子远去扬州辛苦,特地让我们来护送。”如闷雷般的声音响起。
沈沁透着车帘缝看着车外一铁塔般的壮汉,这不是大哥的亲卫吗?
“世子也说了,小娘子送来你们一路,再远就辛苦了,还是让她先回京吧。”那侍卫继续说道。
沈沁下意识的搂紧了女儿,姜凌脸色铁青,“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侍卫瓮声瓮气道:“吾等前夜便守候在此,世子说五郎君有三成可能会来此处。”
“把他们给我拿下!”姜凌可不耐烦听他们磨蹭,为了今夜的事,他不知道策划了多久,甚至还派人伪装他跟阿文去了别的码头,自然对大哥的守株待兔也有准备,他就不信大哥能带多少亲卫来,姜凌身边也不是没有侍卫。
“五郎君——”就在姜凌的侍卫同姜凛的亲卫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如雷鸣般的声音,甚至连地面都微微震动了。
“保护郎君和娘子!”侍卫们不假思索立刻将姜凌和沈沁的马车围成一团,车夫立刻安抚着有些暴躁的马匹。
姜凌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乌云,心头咯噔一声,这不是——
姜凛和姜凌的侍卫看清来人后,都有些惊讶,因为疾驰而来的一队骑兵竟然是姜恪的亲卫,姜恪的亲卫和姜凛、姜凌的亲卫是有区别的,姜恪身为宋国公、尚书令是有专门的军士保护他的,所以他的亲卫都是有官职的军官,而姜凛和姜凌的侍卫都是姜家的部曲。部曲只能算家奴,当然在战乱时期,部曲往往都是家族的私人武装,但现在是太平盛世,即使姜家也只能有五十位拥有私人武装的部曲。
姜恪的近卫首领是一名年约三十高挑精壮汉子,高鼻深目还带了一点外族血统,骑兵在离马车处翻身下马,近卫队长拱手对姜凌行礼道:“五郎君,属下奉君侯之命护送你去扬州!”
“你们做什么!”姜凌看着这些全部武装的骑兵脸色微变。
“五郎冒犯了!”那几名近卫突地上前,一下子压住了姜凌,拿出麻绳就就他捆得严严实实。
“你们做什么!”姜凛的亲卫拦住了他,“好大胆子!”
“吾等奉君侯之命行事。”姜恪的亲卫面无表情的说,他也不知道五郎君到底干什么了,能让君侯气急败坏的召见他们,命他们拿着自己的手令一路直追五郎君,说是把他捆到扬州去。亲卫追随姜恪也有七八年了,极少能见君侯如此震怒,但每次似乎都跟五郎君有关。
姜凛的亲卫神色狐疑的望着姜凌,心中暗忖五郎君又闯祸了吗?姜凌冷哼一声,一声不吭,打死他都不敢说他给他爹吃一顿全鹿宴,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时姜恪的亲卫毫不留情的将他丢上船就走了。
“阿祈!”沈沁急的跳脚。
“还叫!你们又闯什么祸了!”谢则的声音传来,她接到下人通报后,就赶过来了,她和姜凛在私观静养,就在京郊,骑马过来很方便。
沈沁哪里敢说姜凌搞了一顿全鹿宴,“我们哪里闯祸了,我们就是想带走阿识罢了。”这时她感觉怀里有动静,她低头看就见女儿小手不停的揉着眼睛,似乎努力的要醒来,知道她是被惊醒了,连忙低头亲了亲女儿,摇晃了起来,“阿识乖,再睡一会。”
姜微原本就没睡醒,听着阿娘熟悉的声音,她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谢则道:“你就想着让阿识跟着你们走,你可曾想过阿识将来?”
“阿识的将来?”
“不错,你们去扬州一走就要三年,说不定还有五六年,你还想让阿识在江南长大不成?扬州能有什么好玩伴?你想让阿识回京后一个闺中密友都没有吗?”谢则反问,京城贵女圈排外且阶级分明,阿识若是在外地长大,哪怕她是姜府的嫡长女都别想能彻底融入那个圈子。
沈沁不屑道:“没有就没有,好朋友只要一两个就够了。”沈沁从小好朋友就有姜长晖和谢则姐妹,“阿识的身份还需要去巴结别人?”
谢别道:“那阿识的教养呢?你能在哪里找到好的先生教导阿识?别说你们亲自教导,去了地方阿祈总要干实事吧?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那么悠闲?”
沈沁不说话,谢别叹了一口气,“你总说要让阿识找个情深意重、青梅竹马的夫婿,可你们要是去了扬州,难道还想让阿识在地方上找?而且扬州地处江南,潮湿温暖,最易得病,你们是找了医士,但那医士就能治百病?你幼时是去了一次江南,但那时不得已,你可见沈太傅之后又带你去过其他地方?万一——”谢则顿了顿,“你让我们怎么受得了?”这是大家不让阿识走的主因,幼年夭折的孩子太多了,哪怕是看似身体康健的孩子,他们都不愿意冒一点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