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等两人退下后,竟然开始宽衣解带,姜长晖脸色一变,“你做什么!”

赵远温言笑道:“我把外衣去了,你不是最好洁吗?一会等我走了,你再梳洗怎么办?梳洗太过频繁对身体不利。”

姜长晖指着墙角,“你坐到那边去就不用脱衣了。”

赵远一笑,“我又没生气,干嘛这么怕我?”

“谁怕你了!”姜长晖气红了脸。

“哦?你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才怕我吗?”赵远缓步走到姜长晖面前,摸了摸她湿润的头发,干起了女官未完成的事。

姜长晖夺下他手中的白巾,因动作过快,反而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发丝都拉断了,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气,“滚出去!”

赵远心疼的亲了亲她的发丝,“都是孩子娘了,做事还这么毛躁,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轻重了!”他脸上带着笑意,但笑意不及眼底,“你找姑子想做什么?”语气温柔中含着几丝怒气。

姜长晖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傲娇的别过脸,要你管!我阿娘都不管我!姜皇后才不会说她是看了几个贵夫人身边的貌美柔顺的面首心痒,也想养两个玩玩,但等高敬德接回来后,她觉得这些人太脏了,但又不好意思马上让他们离开,就养着看看他们耍百戏也好。

王夫人是吃透了女儿的脾气才什么都不说,自己女儿自己清楚,阿凝会看上那些光有容貌的绣花枕头才有鬼。

“阿凝!”赵远轻声唤着姜长晖,“是高敬德怂恿你的吗?这种引诱主人的奴才就该活活打死!”

姜长晖听到他这么说冷冷道,“你拿高敬德威胁我?”

赵远用头抵着她额头,“我怎么舍得威胁你?我是怕你做错事了。”赵远如何不知她脾气,今天他要是敢说一声是,阿凝绝对永远都不会理他了,阿凝哪是能可以用威胁的人。

姜长晖似笑非笑,“我养几个姑子,难道还比你犯错更大?清河王叔!”她最后四个字有意加重了语气,赵远按辈分是赵旻的叔叔,也是先帝的幼弟,封地清河,他自小才华出众,深受先帝和赵旻信任,一直在朝中任职,没去封地。

赵远轻拧她的脸颊,“别淘气,我是来跟你说五郎的事。”

“五郎他怎么了?”姜长晖不解。

“你这当娘的——”赵远长叹一声,心中无不后悔,当时不该太宠阿凝,让王夫人进宫陪了她那么久,就让她亲自照顾太子才是。

姜长晖生赵恒的时候很是吃了一番苦头,生下赵恒后足足在床上休养了一年才勉强能起身,当时大家都担心坏了,王夫人入宫亲自照顾了她一年,万事不让她操心,又怕扰着她休息,太子出生之后每日只由乳母抱着给她请安一次,大部分时间她都跟王夫人在一起,导致她跟赵恒母子感情不深。后来等赵恒长开后,容貌又格外酷似赵旻,姜长晖对儿子就更亲近不起来了。

姜长晖撇嘴,“你今天就是来说教我的?”

“你把我一丢就是半年,我今天不来找你,你就准备不见我了?”赵远怒极反笑,“还说我来说教你,你有没有良心!”

“我阿娘一直陪我,以后又有阿识陪我——”姜长晖难得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的意思就是我就是她们的替补,你有了王夫人和姜九娘就不要我了?”赵远柔声问,眼底寒意渐重,他是真心爱姜长晖,乐意宠她、低声下气的哄她开心,但任性也要有限度,赵旻他忍了,她要是再敢找其他野男人…哪怕有姜恪、姜凛护着她,他都会让她知道惹怒自己的下场。

“难道她们在的时候你还来?被她们发现怎么办?”姜长晖懊恼道。

赵远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怒意消散了大半,“赵旻都没发现我,难道她们还能发现?”

“那不一样。”姜长晖摇头。

“哪里不一样?”

“我跟阿娘是天天在一起的,赵旻他——”姜长晖讨厌赵旻,要不是为了耶耶和阿娘,她才不会让他近身,更不会陪他做戏,每次陪完赵旻,她都会梳洗很久。

赵远含笑亲了亲她额头,“放心吧,我都会安排好的,没人会发现的,我就是想多看看你。”他哪里舍得让她受委屈。

姜长晖很纠结,阿娘老说她太任性,将来会后悔的,其实不用将来,她现在已经后悔了。她跟赵远也是她一时冲动,那天她被安清惹怒了,派人扇了安清三十多个巴掌,赵旻为了保护安清,大骂了她一顿,还要关她禁闭,姜大皇后委屈的跑到僻静的花园里大哭了一场,引来了赵远。她当时被气晕了,想赵旻可以三宫六院,为了安清骂她,她就不能找情人吗?横竖赵远没了王妃,她也不担心委屈其她女子,就跟赵远来了一段露水姻缘。原以为只是春风一度,天亮就散了,却不想赵远竟然真上了心,他是羽林军将领,时常趁着职务之便来找姜长晖。

姜皇后从小就爱享受、爱漂亮的衣服首饰、爱保养打扮自己,可她对男女之事真心不在意,她跟姨夫沈奕修炼过养生功,这么多年下来驻颜有术,都是她养身有术的缘故。养生功首先要求清心节欲,姜皇后最烦心的就是赵旻来找她,打断她每日的休养,平时侍寝是能推则推,现在又多了一个赵远,都快把她烦死了。

要是赵远真是那种贪欢好色之人也就算了,偏这人行事颇有分寸,又肯放下身段哄她,变着各种花样哄自己开心,除了这次尼姑的事外,他对自己是千依百顺,自从跟她在一起后,别说续娶了,身边连个侍妾都没一个。姜长晖任性但不跋扈,面对这样的人,她看着冷淡,实则真不能口出恶言。姜长晖觉得这混蛋肯定是吃准了她心里所想,才会这样行事的,太可恶了!姜皇后觉得自己人生太悲惨!她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赵远软玉温香在怀,哪能不心动,可他真不敢轻举妄动,阿凝这方面一定要慢慢哄才行,他柔声道:“你已经知道陛下让大郎去宗正寺领差事了。”

“知道。”姜长晖不在意的说。

赵远见她神色平静,有些惊讶,“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一个闲职而已,他是皇子,总会领差事的,就是时间问题罢了。”姜长晖漫不经心道。

“不错,他是皇子,只要陛下在一天,他总会领差事的。”赵远点头,“你好好宽慰太子,让他不要心急,陛下正值壮年,还不愁将来之事,太子现在要做的事是好好学习,而不是和大郎比。”赵旻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二十年也不过五十,而那时候大郎却已经是而立之年了。赵旻现在喜欢大郎稳重懂事,不知将来他是什么想法。赵远微笑,阿凝运气才是最好的,儿子生的早、生的多有什么用,最主要的是生的好、生的巧。

“他能懂这个?”姜长晖困惑的问,五郎是比寻常孩子聪明些,可再聪明也不过是三岁幼童,跟他说朝政他能懂?

“…”赵远憋了一口气,“就算太子现在不懂,你也可以慢慢教他,有些事多听就懂了。”

“好。”姜长晖也知道赵远一心为了她们母子。

“你平时无聊就让高敬德多找几个小女娃给你耍把戏,别老想着跟关雎宫怄气。”赵远说。

“我没跟她生气啊,生气多伤身,我不开心就找人来扇她巴掌好了。”姜长晖不以为然的说,她从来不跟安清生气,她就是想安清死而已。她一直认为安清是天底下最蠢的人,她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却因为装贤惠,把自己折腾的那么老,以前就不漂亮,现在还这么老,真是不忍直视的丑!姜皇后现在都不想再看见安清了,太伤眼了。

她真以为自己那么贤惠有用吗?她是贵妃,自己是皇后,只要姜家一天不倒,朝臣为了维护正统也不可能夸她贤德,说她是妖妃已经很客气了。至于后世的评价,从古至今对史书对皇后贤德的标准就是能否当上太后,一旦成了太后,她就是千古第一贤后,不是——一个失败者,史书能留上几笔算是运气,还在乎什么名声。

“…”赵远眉角跳了跳,亲了亲姜长晖的额头,“很好,阿凝这么做就对了,一个妃妾罢了,不听话就打到她听话为止。”

姜长晖闻言凤眸一弯,眼中像是汇集了点点星芒。

赵远爱怜的吻了吻她的双眸,他最爱看的就是阿凝这么笑。

颜女官和高敬德退下后,也没说话,只安静的一人一面的守着殿门。

“阿耶!阿耶!”一个小内侍一溜烟的跑了进来,看到高敬德忙低声呼唤了起来。

“什么事?这里是可以让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吗?”高敬德瞪着自己干儿子。

“阿耶大事不好了!”小内侍来不及喘气,就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苏内给事和姜家三郎君打上公堂了!听说都闹到府衙去了。”

“什么?说清楚!”高敬德吃了一惊。

小内侍喘了一口气说,“姜府三郎君说,苏内给事家的养子是他和苏内给事娘子阿毛生的儿子,苏内给事不肯给,三郎君就想派人把这孩子偷走,结果被苏内给事抓了一个现行,两人闹上公堂了!”

高敬德和颜女官面面相觑,两人相顾无言,这人能蠢到这程度也是少见的了。

“阿耶要不要告诉三娘子,今天可是小九娘的生辰。”小内侍说。

“不用。”高敬德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去打扰清河王跟皇后的叙旧,清河王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人,见自己干儿子满脸担心,“放心吧,闹不起来的。”

“可都上了公堂了…”小内侍呐呐道。

高敬德嘴角一扯,“你忘了如今的京城府尹是谁?”长安府上下只要其中有一个人是有脑子的,都不会接下这份状书的,但姜府这次笑话是闹定了,虽然长房和二房隔阂已久,可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可要好好算计一下才是,怎么都不能让皇后太生气,不然姜家和清河王都不会放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写姜皇后写的好欢乐,很早就写这么一个中二皇后了 下章女主进宫跟男主相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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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和二房的往事

“蠢货!”姜怿手中的茶盏投了出去,姜准身体一缩,抱头避开了朝他投来的茶盏,姜怿看到儿子畏缩的样子,心头怒气更甚,“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蠢货!”

姜决见姜怿脸色不对,忙上前劝道:“阿耶你先别生气,这件事还没弄清楚,谁知道是不是苏内给事有意陷害三哥。”

“陷害?”姜怿冷笑,“就他这没出息的样,还有谁会去陷害他?”姜怿想起自己主薄战战兢兢送来着状纸就忍不住心头火起,他的脸都被这孽子丢尽了!

姜准被父亲冷漠的目光深深的刺伤到了,再看着姜决一脸装出来的担忧,“不要你假好心!”他朝着姜决吼道。

“放肆!”姜怿抬脚就往姜准身上踢去,“外面出不了气,就在家里找你弟弟出气?你还像个大哥的样子吗?”姜怿年近六旬,可和被酒色几乎掏空的姜准不同,他修身自制,常年骑射不断,盛怒之下一脚的威力,将姜准踢翻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捂住肚子。

“阿怿你做什么!”郭太夫人由郭夫人扶着进来,尚未入门就看到姜怿一脚将孙子踢翻在地上,她不由怒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小时候我可没这么打过你!”

“阿娘,你不知道这孽子到底惹了多大的祸!”姜怿看到母亲进来,暗恼的瞪了妻子一眼,上前扶着母亲落座。

郭夫人看到气若游丝的儿子,惊慌失色,“来人,快请吴医丞来!”说完后她泪水就扑扑掉下来了,“大郎,你怎么了?跟阿娘说说话啊!”姜准是郭夫人的长子,也是她教养长大的,母子两人感情极好,姜准不争气,但对郭氏非常孝顺,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郭氏送来。姜决虽然也是她亲生的,可这儿子受姜怿影响极深,言行举止和姜怿如出一辙,让郭夫人总有一种儿子看不起她,可因着她身份才不得已尊敬她的感觉,所以郭夫人对姜决一向不亲近,看到姜决朝姜准伸手,扬手对着姜决就是一巴掌,“你父亲要打你大哥,你怎么不劝着点!”

姜决苦笑的任母亲打骂自己,他哪里能想到父亲会突然暴怒。

郭太夫人也握着拐杖就往姜怿身上打,“他是你儿子,不是你仇人!有你这么教训孩子的吗?他闯祸了又如何?难道我们姜家还赔不起?你小时候闯祸,我何曾怪罪过你!”

姜怿避之不及,被太夫人的拐杖砸了好几下。

郭夫人打了儿子还不解气,转而又指着卢氏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怎么当人娘子的!不会关心照顾阿准,阿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要不是你这只不下蛋的母鸡,阿准何必做那糊涂事!像你这样的妇人我们姜家要不起!你给我滚回家去!”

卢氏一声不吭的跪了下来,姜元仪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大母,不要赶阿娘走!”

“闭嘴!大人说话有你小儿插嘴的余地!”郭夫人想都不想,扬手就给了姜元仪一巴掌,她平时疼爱姜元仪不假,姜元仪再好也比不过她儿子!

姜元仪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打过,一下子懵了,卢氏蓦地起身将女儿搂在怀里,挡去了郭氏第二个巴掌,“大家,你要打就打我吧。”

崔氏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吓得簌簌发抖,连呼吸声都不敢加重,只惊惶的看着丈夫,姜决急的满头大汗,但又不好阻止母亲打大嫂,毕竟他是小叔。

“住手!”姜怿看到妻子的行为,气急败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用力的一推,“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慈母多败儿!他这样还不是你宠坏的!”

郭夫人不防被姜怿这么一推,仰头跌倒在地上,要不是姜决见机快,一把抱住了母亲,郭夫人非摔个四脚朝天不可,郭夫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姜怿,“你推我?你推我?你居然推我!”她凄厉的哭叫道,“姜怿你竟然为了一个小贱人来推我!你当年娶不成这小贱人的姑姑又不是我害的!你当我愿意嫁给你吗?你不让阿准把我孙子接回来,是不是准备亲自跟这小贱人生个儿子!”

郭氏是姜怿的表妹,但他们跟姜恪夫妻和姜凌夫妻不同,这对表兄妹是十足的怨偶,姜朴跟儿子不亲近,但对两个儿子都是尽心教养的,姜恪和姜怿成年后,姜恪自顾自的娶了表妹王氏,但姜怿却不想娶表妹,姜朴替他精心挑选了卢家的女儿为妻,可就在两家要订婚前,姜怿一天早上醒来发现郭氏不着寸缕的躺在他身边,卢家的婚事告吹了,姜怿也娶了表妹。也正是因为这一段前尘往事,让郭氏看卢氏格外不顺眼,她总觉得姜怿让自己最爱的儿子娶卢氏,是有心弥补心里的缺憾。

郭夫人的话让卢氏的脸一下子白了,她伸手紧紧的捂住女儿的耳朵,姜决恨不得捂住母亲的嘴,“阿娘——”

“啪!”一巴掌打断了郭氏的哭喊声,姜怿面若寒霜,“蠢妇!你再敢说一句话,我就休了你!”姜怿一巴掌打得又急又重,让郭夫人眼冒金星,姜准挣扎着爬到了郭氏身边,将郭氏护在身后,“你为什么打我母亲!你要打就打我好了!我母亲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有哪点对不起你!你凭什么打她!”

“闭嘴!”姜怿呵斥姜准道,“你现在就给去祠堂跪着!那个苏家的儿子,我是不会认得!”奸生子、外室子,谁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种!那女人能跟姜准通奸,就能跟任何男人通奸,也就他这个蠢儿子才会真信这孩子是他的!

姜准听了姜怿的话,瞪着血红的双目,“为什么!那是我儿子!凭什么我不能要儿子!我要儿子!”他语气里渐渐染上了哭意,“你们弄死了我儿子,你们要陪我的儿子!我有儿子啊——”他有儿子的,他的儿子是他们二房的长孙、次孙,可是他们死了,就这么死在他怀里,姜准这些年无时不刻的都再想要一个儿子。

姜准的话旁人听了还不觉得,郭夫人脸一下子黄了,捂着心口,感觉透不上气来。

“我们弄死了你儿子,你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楚!”姜准不提还好,一提姜怿就火冒三丈,要不是他们贪心不足蛇吞象,何至于赔上他儿子、孙子的三条命!

“住手!”郭太夫人捂着心口,脸色苍白的抬起手颤巍巍的指着众人,“你们当我死了?你们——”她眼白一翻,一口气上不来,竟然闭气了过去。

这下无论是姜怿,还是郭氏、姜准和姜决、卢氏都一拥而上,姜怿一下子接住了晕过去的母亲,“吴医丞!快叫吴医丞来!”

姜元仪冷冷的看着这一出鸡飞狗跳的闹剧,真是比狗血电视剧还精彩!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她原以为自己祖父是个拎得清的,却不想他也不过只会在家里装大爷,他但凡有点魄力,早该把郭氏这种败家精给休了!

卢氏搂着女儿,在她耳边一遍遍道,“阿绮不怕,有阿娘在,有阿娘在——”

“阿娘——”姜元仪抱住了卢氏的腰,她才不怕,总有一天她要这些人都跪在她脚底下!她抬头望着卢氏,眼底闪着坚定,“阿娘,你跟父亲离婚吧!”

“离婚?”卢氏不可置信的望着女儿,她无法相信女儿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对,离婚!”姜元仪斩钉截铁道,“这个家根本待不下去了!既然如此,你跟父亲离婚吧,我们重新开始。”现在不是后世那个对女人变态的时代,现在女子离婚并不受人歧视。

“不行!我不会离婚的。”卢氏坚定的摇头,再没有阿绮时她就没想过要离婚,有了阿绮后她更不可能离婚了,她离婚了阿绮怎么办?姜准续娶的妻子怎么可能会对阿绮好吗?阿绮将来的亲事怎么办?即使为了女儿,她也要在这里熬下去。

“阿娘——”姜元仪还想劝说卢氏,却被卢氏语气严厉的打断,“阿绮,这是大人的事,跟你小孩子无关!”要不是女儿日日在她身边,她都怀疑女儿中邪了,不然怎么说出这种胡话。

姜元仪见卢氏一脸坚决,默默的咽下了劝说的话,古代女子到底还是以夫为天,一下子让阿娘离婚的确不现实,她可以慢慢劝,她看着郭氏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后面都是这老太婆在挑事,要是她死了就好了,其实她也六十了,古人活这么久也该够了。姜元仪暗忖道,要是能有小说里的那种慢性毒药,能把老太婆慢慢毒死就好了。

二房一团混乱,大房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姜微牺牲自己,尿过赵恒一身后,哭闹着要洗澡,坚持让紫苏用澡豆把自己洗刷过一遍,自我感觉香喷喷后才满意。

紫苏给姜微换上了质地柔软的软绸小衬衫,脚上套着绵软的袜子,两个小揪揪已经放下了,发丝梳理整齐披到了身后,姜微抱着打磨清晰的小铜镜看着铜镜中的软萌萝莉,有一种自己爱上自己的感觉,她是不是越来越自恋了?

沈沁见女儿抱着小铜镜不放手,扑哧一笑,刮了刮女儿的小脸,“阿识是不是觉得自己美美的?”

姜微用力的点头,以前看自己小时候照片,就觉得自己小时候很可爱,现在看到真人了,感觉就更真实更萌了。

沈沁哈哈大笑,“你这个小臭美!”

“我家阿识本来就只比你差一点。”姜凌进来听到妻子的话随口道。

姜微鄙视,耶耶你能再有出息点不?真是无时无刻不忘捧阿娘。

“那当然,等阿识长大后一定比我还漂亮。”沈沁听着丈夫的夸奖眉开眼笑。

姜凌搂过妻女一人亲了一口,他的两个大小宝贝同时回亲了他一下,姜凌谪仙般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傻笑。

“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沈沁指了指二房所在地。

“太夫人晕过去了,现在闹成了一团。”姜凌幸灾乐祸道。

“又晕过去了?真的假的?”沈沁惊讶的问。

“真的。”姜凌嘴角泛起莫名的笑意,“据说是三哥要求叔父赔他两个儿子。”

沈沁一愣,随即冷笑道:“他还有脸提他两个儿子!他要是能好好过日子,能到现在都没儿子吗?”

姜准的确有过儿子,还不止一个,但不是嫡子而庶子,这两个孩子若现在还活着,就是姜府的大郎、二郎,而轮不上姜决的两个儿子。可当年二房郭太夫人和郭夫人因大房姜凛病重、姜况战死、姜凌年幼,起了恶念,竟然找了几个人贩子拐走姜凌,以求能得到国公府的爵位。姜怿也算是嫡子,如果姜恪无后,姜怿继承爵位天经地义。只可惜太夫人万般算计,好容易让不知情的人贩子把姜凌迷晕带走,却忘了算当时姜凌已经十岁了,并非毫无反手之力的幼儿,他不仅成功从人贩子手里逃了出来,甚至还把他们引到了武侯处,让武侯把这群人贩子一网打尽。

这件事让王夫人震怒,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下场好的是被买走当奴隶,要在脸上烙上印记;运气不好的就会被人砍断手脚,丢在街上行乞,郭太夫人和郭夫人用心之险恶可想而知。王夫人并不是光生气不报复的人,郭夫人的幼子姜冶只比姜凌小了一岁,王夫人命下人也将姜冶丢给了人贩子,姜冶没有姜凌的机智,虽然后面被救了回来,但连惊带吓之下,生了一场急病,没熬过去就夭折了。当时二房因急于找姜冶,忽视了姜准的两个刚出生的庶子,也说不清什么原因,两个孩子在姜冶去世的当晚也一起去了。

郭太夫人年近八十的长兄登门跪在姜朴面前替妹妹赔罪,百般哀求才没让姜家休弃太夫人和郭夫人。姜恪、姜怿兄弟两人差点拔刀相向,反目成仇,姜朴连气带急,半个月不到就撒手人寰了,走的时候眼睛始终是睁着的。也正是因为姜朴的去世,才让两兄弟暂时和解,但隔阂已生,原本就不深的兄弟情谊如今就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面子情。沈沁和姜凌同岁,这件事是她平顺无波的童年记忆最深的事件,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对二房恨之入骨,没嫁姜凌时她就没少给二房找麻烦。

“事情都过去了。”姜凌无所谓道,“我没事。”时间是最好的良药,现在大房和二房表面和睦的很。王夫人嫁给姜恪后,没少受郭太夫人刁难,大哥、二哥小时候见惯了太夫人的各种丑态,对太夫人和郭氏十分厌恶,他出生的时候太夫人已经安分许多,祖父又疼他,姜怿对他也十分和善,姜准、姜决两位堂兄偶尔也会带他一起出去玩耍,在姜凌心目中祖父和叔父都是一家人,当时那件事受伤最深的就是姜凌,尤其是看到祖父临走前瞪着眼睛,就希望父亲和叔父能握手和解,却一直没等到含恨而终。这件事罪魁祸首是祖父,可祖父却是最疼他的人。

沈沁和姜凌心灵相通,知道他嘴上说无所谓,实则心里定在难受,抱着女儿偎依到他怀里,“阿祈,你别想过去的时候了,我们现在有三郎、五郎、六郎还有阿识。”

“对。”姜凌笑着抱着她们,“我不想过去的事了,我们想想去扬州干什么好吗?”

“好啊。”沈沁点头,“对了,今天阿别约有明天议事,是郑家出什么事了吗?”郑家是谢别的夫家。

姜凌了然笑道:“她定是想找你开辟茶道。”

“茶道?他们郑家想开辟茶道?走三郎那条道?她为何不去找三娘?”沈沁听丈夫一说就明了了,沈沁口中的三郎并非姜准,而是姜恪大堂兄的三子,姜朴曾任安北大都护,姜恪和姜怿并没有担任武职,原本姜家意属姜况接任姜家在安北军权,却不想姜况战死沙场,姜凛病重,姜凌虽从小习武,但对军事方面兴趣不大,所以姜恪才选了一向跟自己交好的堂兄之子姜净接任安北都护。

“三娘她肯定要找,拉上你是看中你们沈家在江南的茶园吧。”姜凌一笑,“谢娘子这次真碰巧了,刚宫中传话说要封阿识为云水君,云水可是益州茶园大户,阿识将来的嫁妆都不用我们操心了。”

姜微抬头,云水君?这个称呼还挺好听的,不知道她的封地在哪里。

“果然不用操心阿识的嫁妆了。”沈沁低头亲了女儿一口,“阿识,等后日见了阿姑,你可要好好谢谢阿姑。”

姜微乖巧的点头,对宫里的姑姑很好奇,她已经不止听说过一次宫中安贵妃独宠,不知道她姑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要是没接触过自己家人,她一定会脑补一个深闺怨妇形象,可自从见识了她爹娘爷爷奶奶的彪悍后,她怎么都脑补不出来姑姑是怨妇…

第二天谢别尚未上门,宫中姜后册封姜微为云水君的懿旨已下,来传旨的居然是赵恒,不过他目前还认不全懿旨上的字,是故宣旨的是高敬德。

“五郎,坐下休息一会,吃些点心。”王夫人等姜府众人接旨后,招呼赵恒吃点心,又示意下人给高敬德上茶。

“多谢夫人。”高敬德含笑弯腰谢过王夫人。

“阿婆,我还要去崇文馆上课,就不久坐了。阿娘说她想阿识了,让我们今天就把阿识带入宫中。”赵恒仰着小脑袋格外乖巧的说。

“今天?不是说明天吗?”王夫人看向高敬德。

高敬德道:“三娘子说她想小九娘了,既然我们今日来传旨,就先把小九娘带入宫中,沈县君明日入宫即可。”

王夫人和谢则、沈沁面面相觑,沈沁对紫苏、青黛道:“你们去收拾下,一会随高大人入宫。”

紫苏和青黛屈身退下。

赵恒负手走到姜微面前,吩咐身后的宫女道:“你们把阿妹抱上马上,让阿妹坐我的车回宫。”

宫女望着王夫人,王夫人含笑点头,“五郎,你可要好好照顾阿识,你是阿兄。”

“阿婆你放心,我一定会的。”赵恒认真的点头。

宫女弯腰小心的抱起姜微,姜微看着赵恒不怀好意的模样,撇撇嘴,还怕你一个小豆丁不成。

宫女随着赵恒一起登上了太子的轺车,轺车专供太子出行之用,因只配了一匹马,空间不是很大,但足够一个成人坐的很舒服,赵恒和姜微两人目前不过两个小豆丁,可以很欢快的在车里打滚,车里只留了一个小内侍伺候。

赵恒一上车,就指着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花囊恶狠狠道:“把她丢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殿下开始每日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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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微入宫

车厢里的花囊是赵恒专门带来的,全是为了报复姜微上回尿在他身上,他这次里面放满了泥土,他一定要把这胖丫头浑身涂满泥巴。

赵恒的话让小内侍“扑通”一声,跪下不停的朝赵恒磕头,“五郎息怒!五郎息怒!”

姜微和赵恒同时愣住了,赵恒呆了一会困惑的问,“我让你把她丢进去,又不是让你自己进去?你干嘛这么怕?”姜微也疑惑望着小内侍,幸好车厢里铺满了地毯,这么磕头也不会很疼。

小内侍哭丧着脸道:“五郎你让奴婢进那花囊吧。”他情愿自己进那个花囊。

赵恒怒道:“你这个狗奴才,敢不听孤的话!”

小内侍只敢磕头,却怎么都不敢去动姜微,他是高敬德的干儿子,很清楚他要是真听了太子的话把小九娘丢进花囊,下午他就能被阿耶埋了!

姜微看不过赵恒那跋扈的样,哼了一声,“笨蛋!”

“你说什么!”赵恒气势十足的瞪着姜微。

姜微眼珠子一转,“哇——”再次大哭了起来,上次她能欺负赵恒是因为旁边有大人,这次就一个胆小的小内侍,果断的叫大人进来才好,不然被死小孩真丢到泥巴里去了就不爽了,不光赵恒有洁癖,其实姜微也有。

高敬德一直坐在车辕上,听到姜微的哭声忙打开车厢进来,“小九娘怎么哭了?”

姜微看到高敬德一骨碌的滚到了他怀里,肉手指着赵恒告状道:“坏蛋!”

赵恒气红了眼,“你才坏蛋!”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高敬德看到莫名摆放在车厢里的花囊略一思索就知道赵恒打的主意,他眉头暗蹙,难道还有什么下贱胚子为了邀宠给五郎出坏主意了?

姜皇后生赵恒的时候难产,吃了苦头,对赵恒就不是很上心,加上赵恒大部分时间都在东宫,她想关心也够不着,就只安排了宫女内侍伺候他。赵恒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伺候他的那些宫人为了讨好未来的皇帝,变着法子逗太子开心,什么趴在地上给赵恒当马骑、三岁了还要抱着喂饭、张着嘴让赵恒在他们嘴里尿尿…把赵恒娇惯的无法无天。

要不是高敬德无意间发现,差点就让那些宫人教坏了赵恒。姜皇后知道这件事后,派人打死了几个领头的,连赵恒最黏的乳母都被姜皇后杖毙了,赵恒身边的宫人连打杂的都给换了,赵恒跟姜皇后不亲近也是因为姜皇后让他的乳母不见了。

“小九娘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不哭不哭哦,哭了就不漂亮的,来笑一个。”高敬德心中心思急转,脸上不动声色的给姜微擦着不存在的泪痕,又扮鬼脸逗着姜微开心。

姜微很给面子的咯咯笑了,高敬德又对赵恒道:“五郎你看小九娘笑的多开心,多好看对不对。”

赵恒不屑的扫了姜微一眼,“不好看!”这胖丫头哪有孤漂亮!在太子殿下心目中分四等人,第一等是看了伤眼的人,比如说安贵妃和小四;第二等是勉强可以看得,比如说他身边的下人,高敬德、颜女官等人,第三等尚可的,比如阿娘、清河叔祖;第四等最漂亮的,目前这一等唯有他自己!这胖丫头只能勉强算第三等。

“怎么不好看呢?小九娘长得多像皇后,尤其是一双凤眼,简直跟皇后一模一样。”高敬德继续逗着赵恒说。

赵恒虽然跟姜皇后不亲近,可小孩子心目中总有亲母的天性,听高敬德这么一说,好奇的瞄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还是没看出这胖丫头也有跟阿娘相像的地方,“不像!”赵恒斩钉截铁的说,他娘哪有这么胖。

“当然最像三娘的还是五郎了。”高敬德哄着赵恒道。

“真的吗?孤怎么听人说,孤像阿耶?”赵恒狐疑的问。

“五郎是陛下和皇后的孩子,自然跟两人长得都像。”高敬德示意干儿子退下,自己坐在两人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九连环递给赵恒,“五郎,奴婢听说你最近能玩九连环了,你玩给小九娘看看,小九娘还不会的。”

赵恒本来不想玩,但一听姜微不会,得意洋洋的接过九连环当着姜微的面拆了起来,向姜微展示他智商上的优势。姜微压根没理会熊孩子卖蠢,而是好奇的望着高敬德,这是阿姑身边的内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太监,反而想个饱读诗书的书生,还怎么会哄孩子,真是十项全能啊。

高敬德见姜微仰着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瞅着他,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八卦锁,“小九娘,奴婢给你装八卦锁好不好?”

姜微点头,瞄着高敬德的衣袖,里面东西真多,感觉跟她的荷包一样,她大部分时候都是非常听话的乖孩子,看到熊孩子的时候例外。

赵恒见姜微只会拆锁,不会装锁对姜微大肆嘲笑,“哈哈哈,笨蛋——连八卦锁都不会装——”

“笨蛋!”姜微身体一扭,扑到了高敬德怀里,不理会赵恒,她以前看过一篇报道,说太监身上或多或少都又点尿骚味,但是高敬德身上气味非常干净,笑容也十分温和,说话的语气谦恭但不自卑猥琐,如果不是明说他的身份,都会以为他是风度翩翩世家公子,而不是地位卑微的阉人,姜微对他印象很不错。

高敬德以为赵恒会生气,却不想赵恒丝毫不以为意,“她就会说笨蛋、坏蛋这两个词,肯定是阿舅、舅母他们老骂她,她才知道的,定是她太笨了!”太子殿下脑洞大开,幻想着姜微被人骂笨蛋的样子,“哈哈哈——”

“…”高敬德就算不知道赵恒的具体想法,也知道赵恒现在想的肯定不是好话,看着赵恒乐得打滚,他默默的咽下了劝说的话,难得有让太子这么开心的事。

姜微很大度的不去理会这个无时无刻都在卖蠢的熊孩子,她是大人,怎么能跟小孩子计较呢?

两人的暂时和谐让高敬德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对乖乖巧巧的偎依在自己怀里的姜微印象十分好,宫里皇女也不少,他见惯了小皇女扯着嗓子一哭就是一上午,第一次见这么安静的小娃娃,让她不哭就不哭,难怪沈县君很放心送她入宫,想来是知道了小九娘的乖巧。

姜皇后在高敬德出发后,就一直盼着姜微来,她并没有见过姜微,沈沁生姜微的时候,她还因女儿流产的事郁郁寡欢,等她身体稍好一点,姜微查出生病了,今天是姜长晖第一次见侄女儿。姜长晖怀赵恒的时候,她孕吐到了八个月才稍好些,满五个月后赵恒就一直在她肚子里折腾,时不时的就要打上她一拳,等快生的时候还难产,这番折腾让姜皇后实在爱不起来。怀女儿的时候跟怀赵恒的时完全不同,乖巧的很,所以姜长晖一直期盼着女儿的出生,却不想她居然流产了,而姜微就是在小皇女流产时有的,生出来也是女儿,让姜长晖难免有些移情作用。

“三娘子,小九娘来了。”颜女官知道姜长晖的期盼,早早的就让人候在了宫门处,姜微一入宫门就有人来通报了。

“走,我们去门口接阿识。”姜长晖一听侄女来了,喜上眉梢的走出寝殿,迎面就对上抱着姜微进来的高敬德,她不由抿嘴笑道:“敬德,看你抱孩子的架势,都可以当阿识的乳母了。”

“三娘子说笑了,奴婢什么都能干,就是不能当乳母啊。”高敬德弯腰抱着给姜长晖行礼。

“别多礼了,阿识来,让阿姑抱抱。”姜长晖含笑伸手接过姜微。

“阿姑——”姜微甜甜的叫着姜长晖,大眼惊叹望着姜长晖,阿姑长得好美貌,而且好年轻,看起来跟阿娘差不多大,一点都不像是耶耶的姐姐,他们家的人果然都驻颜有术!姜微打定主意,一定要跟阿姑和阿娘学如何保养。

“哎!”姜长晖在姜微脸上大大的香了一口,小孩子软软的触感让姜长晖感觉很新奇,又亲亲的咬了一口,笑眯了凤眸,果然小女孩就是好玩!

赵恒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阿娘对着胖丫头又亲又抱,却理都不理他,心里恨恨想到,胖丫头你等着,孤不揍你,孤就不是太子!

姜长晖新得了漂亮的小侄女,乐得爱不释手,刚想抱着侄女去换衣服,美目一溜就看到儿子沉着小脸阴阴看着自己,想起了赵远的嘱咐,将姜微递给颜女官,对赵恒招手,“五郎,你过来。”

赵恒却丝毫不理会阿娘的呼唤,扭头就跑,他才不稀罕呢!赵恒一边跑,一边觉得眼睛酸酸涩涩的。

姜长晖被儿子的举动弄的一怔,随即心虚而期盼的望着颜女官。

颜女官心里叹了一声,“许是太子知道快上课了,急着去上课呢,一会我给太子送些点心,等太子课后再来给三娘请安。”

姜长晖点头,又抱起姜微,“阿识,跟姑姑去玩。”

姜微看着这一幕,想起耶耶说过的,赵恒生下来就住在东宫,除了每天请安的时辰外,都不跟皇后住在一起。赵恒这么熊,是希望有人关爱才做出来的吗?她顿时愧疚了,早知道就不欺负他了,以后一定对他好一点。

姜长晖给姜微准备的房间,就是她以前给女儿准备的小房间,寝室里装饰的无一不精美,幔帐都不是宫中见惯的富贵堂皇的织锦,而是颜色柔嫩的桃红、豆青等软绸,连屋里的各种器具都是请人专门烧制出来的形态可爱的瓷器。时下流行金银器,姜长晖不喜欢金银器,也不爱用漆器,她偏爱瓷器,殿中摆设大多为瓷器,姜微这里也不例外,姜长晖还给姜微做了许多精致的小衣服,抱着姜微入房后,就让人给姜微换衣服,兴致勃勃的样子就仿佛玩洋娃娃的女孩。

姜微看着姑姑的样子,心中暗奇,无论她怎么想象,她都想象不出姑姑居然是这么样子的,不是说不好,而是姑姑给她的感觉跟阿娘很像,可阿娘嫁的是耶耶,婆婆是自己亲姨妈、老公是自己表哥、大嫂是好闺蜜,家庭和谐,才能被宠的那么不知人事,可姑姑是皇后啊…

姜长晖见软软嫩嫩的侄女配合着自己换衣服,不哭不闹,反而还对自己甜甜的微笑,比起自己那淘气的儿子不知道好多少倍,心里无比的满足,果然还是女儿好!

颜女官一面陪着皇后打扮姜微,一面说着二房昨天的闹剧,姜微听到郭氏石破惊天说姜怿想要跟卢氏生儿子的话都惊了,她怎么都想不出那个看着优雅的贵夫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好没家教啊…

“卢娘子也可惜了。”颜女官叹息一声,嫁了这么一个良人,也是前世的冤孽。

姜皇后冷笑道,“她跟老三配的很,一个蠢一个毒,要换了其他聪明些的,早跟她过不下去了。”她见颜女官一脸不解,也不避讳她,“不然你以为老三那两个庶子是怎么死的?我阿娘报复想来恩怨分明,二房要动我阿弟,那就拿他们三子来陪,一样都是丢给人贩子,我阿弟能逃,他却死了,这是他的命。我阿娘可没动那两个幼儿,你说他们怎么就莫名去了呢?”

颜女官出自琅邪颜氏,是她二哥未婚妻的长姐,对姜家的往事也一清二楚,没必要避讳。她先后死了三任相公,一直无子,也不想再嫁人了,原本想要落发出家,姜家觉得寺庙清苦,就让她入宫来伺候姜皇后了,颜女官个性温和沉稳,总能在姜皇后任性的时劝着她点,姜皇后最信任的就是她和高敬德了。

“难道是——”颜女官惊呼,想不到卢氏竟然——

姜微也傻了,阿姑是在说她三婶杀了她两个庶子?三婶看起来这么和善…古代好可怕,妈妈我要回家。

“卢家也不是不给她撑腰,她为什么不离婚?还不是舍不得姜家的荣华富贵,老三那样,无论她做什么,错的都是老三不是她。换了别的人家,但凡大家、家翁精明些的,她能过的那么舒服?”姜长晖一向看不起卢氏,也就是她阿娘心善,才能给她背黑锅。“我阿舅就说过,我阿叔是机关算尽,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殊不知最傻的就是他。不然我祖翁怎么就坚持把爵位给了我耶耶?”

姜朴要真是守正统的人,就不会弄出双妻了,姜皇后很讨厌自己祖翁,可她不得不承认阿舅的话,官场中看人看得从来不是私德,只要大义方面不出问题就行了,她祖翁在当官方面的确没话说的,姜府现在的显赫全是她祖翁打的底子。姜皇后口中的阿舅,是王夫人的长兄,因体弱多病,一直没涉足官场,倒是在赵凤翔的屠刀下保住命。姜长晖从小就喜欢的阿舅,小时候对阿舅比自己亲爹还亲,对她讲了不少事。

“阿识你可要记得,做人就要堂堂正正,哪怕是要杀人,也不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情愿当自己是笨蛋,也不要以为自己是很聪明。”姜长晖低头对听呆的姜微说。

姜微嘴张了张,没说话,不过阿姑的话跟大哥说的差不多,大哥总跟她说大智若愚,有人如果看上太聪明了,那肯定是大愚若智。她呆萌呆萌的小样,又惹来了姜皇后的一顿好揉搓。

颜女官笑道:“三娘,小九娘还小呢,听不懂这些话。”

“听不懂不打紧,慢慢听,以后就会知道了。”姜皇后说。

颜女官欲言而止的望着姜长晖,姜长晖道:“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颜女官苦笑,“三娘子,这些话你也可以跟太子说的。”她和高敬德都很愁皇后和太子的母子关系。

姜皇后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不适合教他。”

颜女官见皇后丽颜上难得带了轻愁,也不再劝说,姜微捡起一只珠花垫着脚给阿姑簪花,“阿姑漂亮。”

姜皇后看到侄女天真的笑颜,心头愁绪一减,神采飞扬笑道:“阿识,我们去花园采花,簪鲜花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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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初体验

“你说姜家小九娘入宫了?不是说明天才来吗?”徐婕妤惊讶的问着宫女。

“皇后册封了小九娘为云水君,太子殿下亲自去传旨的,回来的时候太子就把小九娘带回来了,皇后亲自站在宫门口把小九娘抱回寝殿的。”宫女说着打听到的消息,倒不是她消息灵通,而是姜皇后这番举动完全没有遮掩,只要是有心人都瞒不住。

“都说皇后宠侄女,果真不假。”徐婕妤抬手紧紧了鬓发上的珠花说,徐婕妤二皇女的生母,她的父亲是姜家的故吏,她从小聪慧貌美,当姜后入宫后多年无孕,王夫人就选了徐婕妤入宫助皇后固宠。徐婕妤貌美如花,又能说会道、小意温柔,十分得皇帝喜欢,入宫不多久就生下了二皇女,但可惜之后徐婕妤的肚子就再也没消息了。

“皇后素来喜欢小女孩,宫里的几个小皇女她也不是疼爱的很。”宫女睁着眼睛说瞎话,皇后除了对江才人生的五皇女稍微好些外,何曾见她对其她皇女另眼相看。江才人原本是姜皇后身边的宫女,姜皇后身体虚弱,皇上来椒房宫的时候,有很多时间都是由宫女侍寝的,江才人就是其中最幸运的一个,她容貌并没有徐婕妤那么出众,可十分的好生养,不过被皇上宠幸了几次,就连续生了五皇女和六皇子,皇后提拔她为才人,同徐婕妤住在一处。

徐婕妤含笑对宫女道:“五娘身体可好些了?”徐婕妤口中的五娘正是五皇女。

“医丞开了药,五娘喝了三剂,已经好多了。”宫女说。

“我们去看五娘。”徐婕妤起身道。

五皇女这些天一直在发烧,江才人刚哄了女儿喝完药入睡,正在做绣活,听说徐婕妤来访,忙放下针线迎了出去,“徐婕妤。”江才人给徐婕妤行礼。

徐婕妤上前拉住了江才人,“这里又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姐妹,这么多礼作甚,我是来看五娘的,她身体可好些了。”因着皇后的关系,徐婕妤和江才人私交很好,姜皇后还特地拨了一处院落供两人单独居住。

“喝了药,被我哄睡了,刚一面喝药还一面哭呢。”江才人提起女儿,脸上泛起柔柔的笑意,她是吴郡人,容貌比起争奇斗艳的后妃来说,只能算清秀,毕竟她也是采选入宫的,若相貌真出众,早就当后妃了,而不是宫女,但笑起来自有一股宁和的气质,说话永远都是细细柔柔的如流水般,让人听了打从心底舒畅,就这么站着就仿佛带着江南水汽,仿佛一朵雨中茉莉。当年她入椒房宫就因为她绣工出色、声音好听,让皇后喜欢,甚至还手把手的亲自教她念了几卷经书,说是听了她读得经书更容易入眠,皇上也是因皇后对她青眼有加才宠幸她的。皇后宫里被皇帝宠幸过的宫女不少,也就她一个人有此运气。

“孩子都不爱喝苦药。”徐婕妤让丫鬟把自己带来的蜜饯奉上,“这是我新作的蜜饯,她喝完药后哄她吃几粒过嘴。”

江才人让人收下,又亲自给徐婕妤奉茶,她分位低,身份也低,居所肯定没有徐婕妤那么宽敞,但皇后对她和善,平时赏赐不断,居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六皇子刚满周岁,由乳母陪着睡下了。无论是徐婕妤还是江才人,两人的孩子姜皇后都让两人养。

徐婕妤捡起她放在一旁的女红,是一双大红绸缎鞋面,上面栩栩如生的绣了一对并蒂莲,“绣的跟真的一样,是给五娘绣的吗?”那鞋面不过巴掌大小,不像是大人用的鞋面。

“不是。”江才人含笑道,“是给小九娘绣的,我也就这点绣工拿的出手了。”

徐婕妤点头道:“可惜五娘病了,不然到能同小九娘一起玩了。”

江才人道:“五娘自己年纪也小,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哪能照顾小九娘?”她脸上依然有着轻愁,显然还在担心女儿的身体,更让她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徐婕妤说:“说来我家大娘最会照顾弟弟妹妹了,我看五娘的病也是被闷的,不若我让大娘来陪五娘几天。”

江才人道:“我家小五任性的很,哪能委屈大娘来照顾。”

“五娘是金枝玉叶,我们家大娘不过是一个乡下野丫头,哪有说委屈的。”徐婕妤浅笑。

江才人见徐婕妤坚持,只能点头道:“那就让大娘陪小五来玩几天吧。”

“妹妹你放心,大娘一定会照顾好五娘的。”徐婕妤见江才人答应,喜上眉梢。

江才人说:“都是自家亲戚,小孩子一起玩罢了,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两人提起的大娘是徐婕妤的侄女,她弟弟的女儿,徐婕妤的父亲曾跟姜凛、姜况一起上战场,是姜凛的亲卫,当年他和另外几个亲卫轮流将姜凛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除了徐氏的父亲外,剩下几个亲卫都死了,姜凛一获救,姜家就把这几个部曲的家族都放良了,推荐他们去军队任职,这些年一直对他们照顾有加。不然以徐家的家世,若没有姜皇后的照顾,她怎么可能当上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