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看京中的亲戚女眷,别看有些人相公的官位不高,但自己却是出身名门的,还有些本就有些孤傲,也并不是人人都要捧着陆家,对上罗氏,她们也是不卑不亢的。但无一例外,这些个妇人对上长孙愉愉全都十分热情。

  可以想见这位县主出嫁前有多威风。

  罗氏想着,有这样的儿媳妇,陆行的爹娘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到晚上回屋,长孙愉愉揉着自己笑得僵硬的脸颊,再没了先才人前的那副精神,瘫在榻上抱着软枕忍叹道:“天哪,陆家怎么那么多穷亲戚?”未必是真穷,主要是在华宁县主眼里,能称得上富的没几人,剩下不富的自然就都算穷。

  而长孙愉愉也不是嫌弃人家穷,她就是找个词儿贬低一下陆行的亲戚,虽然他们是陆行的亲戚呢?这都是被陆行给连累了的。

  莲果和文竹两人也是累得不行,强撑着伺候了长孙愉愉梳洗。

  长孙愉愉也再没有精神去挑剔嫌弃那净室,这会儿但凡能泡上花瓣热水浴,她就心满意足了。

  陆行回屋的时候,长孙愉愉正躺在浴桶里假寐,听到他的声音时瞬间整个人汗毛都立起来了,她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陆行还不至于无礼地闯入净室。

第96章

  但如此一吓, 长孙愉愉也再泡不得澡,匆匆起身,把衣裳、袍子穿得严严实实地才走出去。

  灯下陆行也正靠在榻上以手撑在小几上假寐, 隐约闻着股酒气,脸色也有些许潮红。

  长孙愉愉警惕地走到榻前三步的地方,“你就在榻上睡吧, 我让莲果给你铺床。”

  陆行缓缓抬起眼皮看向长孙愉愉, 眼眸墨黑, 神情沉肃。

  长孙愉愉可不怕他,“从今往后我睡床, 你睡榻。等大伯父和伯母回宁江,你就去别的屋子睡。”

  陆行扬扬眉,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长孙愉愉轻轻咳嗽一声, “圆房你就别想了。如果你想找人伺候, 长春坊我专门给你备了个宅子,里头养着两名侍妾,放心,都是花容月貌之人,身子也干净, 你也不用担心坏了你的名声。”

  瞧瞧多贴心,不仅送宅子, 还送美人, 一送就是俩。做妻子的做到长孙愉愉这般大方地步, 也真是男人的福气了。

  陆行却并没有觉得是福气, 反而坐直了身体看着长孙愉愉认真地道:“陆家子弟, 年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知道, 知道。”长孙愉愉不在意地挥挥手, “不给她们名分就是了,若是有了孩子,记在我名下便是。”长孙愉愉忒大方地道。

  陆行站起身,逼近长孙愉愉,再低头俯瞰她道:“长春坊我不会去。你不想圆房,我也不会逼你。”

  长孙愉愉这才发现,陆行可真是高呢,站得如此近让人颇有压力。她需得仰着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不堕了自己的气势。

  陆行说完,也不再看长孙愉愉,自取了自己的衣服进了净室。

  直到他消失在竹帘后,长孙愉愉才松了口气,没想到不圆房这事儿这么容易就达成了共识。她一方面觉得庆幸,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被“无视”了。陆行是睁眼瞎么?

  洞房花烛的事儿,晋阳公主可是好生叫人教导过长孙愉愉的,专门找了宫中的司寝姑姑来教导她。那些个帐中之事,宫里人玩的花样最多,因为她们全身心都只为了伺候皇帝一件事,所以也特别擅长。

  长孙愉愉听完教导后,晓得男人对床笫之事都是很热衷的,再厉害的男子也难逃枕边风。

  于是乎,陆行这般轻易就让步多少有点儿伤长孙愉愉自尊心。

  但是长孙愉愉并没理会自己那无聊的自尊心,因为听完教导之后她就笃定了一辈子都不要跟陆行圆房的念头。生孩子的事儿,其他人也能够代劳。

  次日是归宁的日子,长孙愉愉倒是不怕陆行在她娘跟前不配合,当然她也没指望陆行能有多热情就是了。

  倒是她娘对待陆行那个嘘寒问暖的模样,让长孙愉愉十分吃味儿,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啊?

  “愉愉没给你添麻烦吧?”晋阳公主笑容里含着歉疚地问陆行。

  陆行摇摇头,“华宁挺好的。”

  长孙愉愉觉得陆行太心机了,真的是混账。她不信一个六元之才会在称谓上犯无心之错。华宁,那是做相公的人叫的么?

  晋阳公主却当是没察觉一般,笑得越发慈祥地道:“事儿我都听说了,这孩子被我娇惯得不成样子了,吃食上一点儿不能将就。只是她从小脾胃弱,为这个事儿不知看了多少大夫,都不管用,最后还是按着道玄老和尚给的法子才救了她一条小命。姑爷可千万担待她一点,她呀也就吃食上娇气些,其他地方若是犯毛病,你只管告诉我,我来教训她。”

  听听,这丈母娘多讲理。但实际上再仔细品品,都说出嫁从夫,没有犯了毛病却要岳母来教训的。再且晋阳公主这儿直接就把两个厨娘争夺地盘的事儿给料理了,全面偏袒长孙愉愉,让陆行不要计较,计较那就是不关心长孙愉愉的身子。

  “没有劳烦公主的道理。华宁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家里长辈都很喜欢她。“陆行道。

  “那就好。”晋阳公主笑得有些僵硬了。

  陆行说话实在是太客套了,却不像是做人丈夫的,感觉像是其他人的丈夫在夸奖另一个人的夫人一般。

  晋阳公主留了新婚夫妇午饭,饭后小憩,她将长孙愉愉叫到跟前问,“怎么回事儿?你和姑爷怎的这般生疏?”

  在长孙愉愉说话之前,晋阳公主已经着急地继续追问,“你们是不是没圆房?!”

  长孙愉愉听着这语气不对,赶紧道:“圆了的,就是……”

  “就是什么?“晋阳公主的语气已几近严厉。

  这把长孙愉愉给吓着了。“就是他,不是,也没有,过,女人嘛。“长孙愉愉吞吞吐吐地道。

  晋阳公主却也没怀疑她,女儿家嘛,刚成亲还在害羞,说起这种事儿自然不可能不结巴,要说得十分顺溜那才是不可信。

  ”然后呢?”

  “然后,就把我。“长孙愉愉的脸已经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这种谎,她着实有些编不下去了,但这会儿可没得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变,“就把我给弄疼了。”

  晋阳公主眯了眯眼睛,这理说不通啊,陆行生涩,没道理他还反而对长孙愉愉一副疏离的模样。

  “然后我,我可能说了些不好听的话。”长孙愉愉看着她娘亲疑惑的神情开始编故事。

  晋阳公主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她自己的女儿就是个性子。

  “你啊你,你知不知道,男儿家最介意别人在这种事上指责他,这关系着男儿家的颜面。“晋阳公主觉得长孙愉愉太无知了。

  ”你回去好生跟姑爷道歉。“晋阳公主道,”不,不对,别道歉了,不然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姑爷哪怕生涩些,你忍着些就好了,开头一两次是要磨合,也的确是疼。“

  长孙愉愉连连点头,心头抹汗,好容易过了这一关。

  回到东阳坊陆宅,长孙愉愉当然不可能跟陆行提这事儿,悄无声息地就抹黑了陆行的“能力”。

  但是她低估了做娘亲的疼爱女儿的心。

  晋阳公主作风素来比较大胆,否则当初也不能直接抢了长孙濡,如今暗地里又和靖云台大都督邹静夫有些不清不楚。她当寡妇后越发品得起滋味,晓得床笫之事不仅对男人重要,对女子也是一般重要的。

  要是因为早起留下了疼痛的阴影,一辈子夫妻都不和谐的。床上还是得过得有滋有味儿,才能拿捏住男人的心。

  长孙愉愉这边已经是专人教导过了,晋阳公主感觉自己的确是疏忽了陆行,陆家子弟家风严谨,陆行又从来不涉足那些秦楼楚馆,身边伺候的人只有小厮,圆房这事儿上太青涩对女子可是灾难。

  晋阳公主是吃过那种苦头的。

  于是乎……

  新婚的陆氏夫妇婚后生活过得十分平静,井水不犯河水一般地“相敬如冰”,床、榻分明,同在一个屋檐下,话都不多说两句的。陆行更是趁着婚假早出晚归地访友探幽,成日里不见踪影,即便回府也是一头就扎进书房去。

  罗氏看了之后十分满意,晚上在枕头边对着陆侹道:“先头见愉愉生得那般容貌,我还怕九章,哦不,九哥会沉溺于闺房,却没想到他能如此自制,有这份心性,也难怪他从小就比别人强。”陆行都还在“华宁华宁”的叫,罗氏这边却已经是“愉愉”了。

  陆侹却是在纳闷儿,他是男人,更懂得陆家子弟刚成亲那会儿的火热。虽说家教严谨,但毕竟是男人嘛。头一回亲近女人,别说华宁县主这种绝色了,便是寻常容色不该如此淡然的。陆行又不是神仙,不近女色,十几岁时不也惦记过他表妹么?

  所以这小夫妻俩必然是有问题的。陆侹没说是怕罗氏担心,又怕她因为担心而多管闲事。在陆侹看来,夫妻之间的事情还得夫妻自己来解决。

  却说这日陆行早早地回了府,没再进书房而是去了他和长孙愉愉住的北屋。陆侹望着他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想当初他刚成亲那会儿也是一回府就惦记着往屋里钻的。年轻人,火气旺盛才是好征兆。

  长孙愉愉陪着罗氏访亲回来,才走到廊檐下就看到了窗户里坐着的陆行,她偏头看了看迎出来的文竹,文竹摇摇头,表示不明所以。

  长孙愉愉走进屋子,也没急着跟陆行说话。而是由着莲果和文竹伺候她换鞋、擦脸、擦手,再转过屏风换了一身半旧的家常衣裳,这才舒舒服服地坐在陆行对面的榻上。

  长孙愉愉端起莲果捧来的冷热刚刚好的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抬头看向表现得十分有耐性的陆行道:“相公找我有事儿?“

  陆行等长孙愉愉的时候也没闲着,手不释卷,听到长孙愉愉问话,他才边放下书卷边看了看莲果和文竹,“让她们先出去吧。”

  莲果和文竹不动,在等长孙愉愉的指示。

  长孙愉愉点头之后,她们才退出门去,将门掩好,守在廊下不许人靠近。

  “有事儿你可以说了。“长孙愉愉再次姿态优雅地端起茶盏。

  “今日婉姑过来将我叫去了公主府。“陆行道。

  噎?她怎么不知道?长孙愉愉按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听。

  ”却原来是公主从宫中请来了一位司寝姑姑,要教导我床笫之事。“

  陆行的语速不疾不徐,仿佛在陈述一件很寻常的事儿,但长孙愉愉已经一口茶喷出,呛得直掉眼泪,还不停咳嗽,咳得肺都要出来那种。

  陆行不得已,只能伸出手替她拍了拍背脊,缓解她的咳嗽。

第97章

  缓过劲儿之后长孙愉愉的眼里都还是水光漉漉的, “你说什么,我娘她为什么会,会……”长孙愉愉越说越小声, 可不是因为害羞,那纯粹是心虚。

  长孙愉愉当然知道晋阳公主为何出这一招啊,都是她撒谎的结果, 但她也着实没想到自己娘亲如此彪悍。

  “婉姑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说, 我初次行房, 粗莽生疏,伤着你了。“陆行说着话将长孙愉愉无意识间又端在手里的茶盏拿了开去。

  长孙愉愉手里没了东西, 就有种无措的恐惧感,赶紧四处瞧了瞧,在榻边抓着一柄团扇这才稍微安了心。

  长孙愉愉以扇遮面地道:“哈, 我娘可真是太操心了, 她那也是太关心咱们了。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长孙愉愉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开始甩锅了,“毕竟你们陆家家风良好,我娘觉得你不懂床笫之事所以请人教导你, 也是她关心你。如此长春坊那边儿你若是想去,随时都能去, 也不怕怯场了。”

  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陆行伸出一只手指, 压在长孙愉愉团扇的边沿上, 强行要让她把脸露出来。

  长孙愉愉微微抵抗了一下, 发现自个儿的力气还比不上人一根手指的力道, 只能气呼呼地把团扇撤了下来。

  然后她便看着陆行递过来一只白玉瓶, 并一只浮雕莲花的小盖盒。长孙愉愉迟疑地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啊?”

  “瓶子里装的是助兴的催情香,说是女子前几次行房容易干涩,可以催情香助兴。“陆行一脸沉静地说着“荤话”。

  长孙愉愉的脸“蹭蹭蹭”就红成了猴子屁股,手跟被烫着了一般赶紧地往后缩,瓶子和盒子全落小几上了。

  陆行却是优哉游哉地捡起那白玉瓶,打开塞子放在鼻子边嗅了嗅。

  长孙愉愉惊恐地等着陆行,“你干什么啊?

  陆行道:“那司寝姑姑说,这香乃是宫廷秘方,不伤身,多少人打它的主意,都拿不到秘方,我试试看能不能嗅出里头的配料。“

  正经人会想着去辨别配料?

  长孙愉愉一把抢过陆行手里的玉瓶,烫手山芋一般地往地上的角落扔,“你想都不用想。“

  陆行道:“那司寝姑姑给了我三瓶,说是新婚燕尔,难免热切,用得勤。”

  长孙愉愉要尖叫了。

  陆行却又将小几上的那莲花盖盒子拿起来拧开,“这是给你用的药,说是伤着了用在下体可以缓解痛疼。”

  长孙愉愉星眸圆瞪,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拿起团扇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来,“下体“两个字她没听错吧?陆行居然没羞没耻地直接就说了出来?“你,你……”平日里可看不出陆行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啊?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陆行用手指头刮了一点儿那泛着淡淡青色的半透明药膏放在嘴里尝了尝。

  长孙愉愉往后缩了缩肩膀,“你在干什么?!”

  “我帮你尝尝配方,看能否自己配出来,指不定你要长期用呢?”陆行上下打量了“娇弱的”长孙愉愉一番。

  长孙愉愉拼命摇头,“做你的春秋大梦呢。陆九,我跟你说……”

  陆行好笑地放下盒子看向长孙愉愉道:“嗯,我听着。”

  长孙愉愉强支棱着脖子道:“你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扔了。”

  “那怎么行?都是宫廷秘药,寻常人想买都买不到。”陆行缓缓站起身。

  那高度让长孙愉愉直接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下,她吓得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要干什么?”她这都是第三次问这句话了,而且声音颤抖得就跟遇到山匪的小媳妇一般。

  陆行朝长孙愉愉倾过身子去,“娘子,我想着总得试试啊,你娘亲,还有婉姑好心好意地教导我,又是送迷香,又是送药,辜负了她们多不好?”

  。

  长孙愉愉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眼疾手快地撑起身子,在空中一弹,瞬间跳到了圆桌边,然后快速地跑到了桌子后面,喘息着道:“你,你不要乱来,你不是说你不会逼人的吗

  “我没有逼你啊?不是你跟公主说我们已经圆房的么?我只是不想对着长辈撒谎而已。”陆行作势要去捉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赶紧绕着桌子跑,张嘴就要尖叫“救命”,谁知下一刻就落入了陆行的怀里,被他一手箍着腰,一手捂着嘴。她都没看清陆行是怎么动的就到了眼前,跟鬼似的。

  陆行捂嘴长孙愉愉的嘴是怕她瞎叫唤,什么“救命”、“打人”之类的,要是这种话传出去,他的清誉就毁了,而且大伯父大伯母那里也没法儿交代。

  长孙愉愉吓得开始剧烈挣扎,结果下一瞬就被陆行压制着仰躺在了桌子上,手脚都被他固定住,嘴巴也不得空。

  陆行黑着一张脸看着长孙愉愉道:“下次别再你娘面前说这种谎,否则我就帮你把假的弄变成真的,知道么?“

  长孙愉愉赶紧点点头。这是人在“武力“下,不得不低头啊。

  陆行见长孙愉愉如此乖巧,大眼睛里满是闪烁的星星(水光),陪着她的脸蛋,的确叫人心生怜爱,于是低头在长孙愉愉的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口,直接吓得长孙愉愉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怕不是耍流氓么?然则长孙愉愉却是可怜兮兮的一句话不敢指责,毕竟陆行的名分在那里。

  陆行见长孙愉愉安静了下来,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但捂着她嘴巴的手挪开时,大拇指却在她脸颊和唇畔轻轻地摩挲起来,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道:“嗯,这才乖嘛。”

  当此刻,陆行已经完全没压制她了,长孙愉愉也一动都没敢动,浑身汗毛倒竖。直到陆行重新退到榻边坐下,长孙愉愉才警惕地站直了身体,闪得远远儿地望着他。

  她这到底是嫁了个什么人啊?

  陆行直接端过长孙愉愉的茶盏,不嫌弃地低头一口饮干了她的茶水,大红袍的滋味儿的确不错,他喝完茶再抬头望向长孙愉愉,“别傻站着了,只要你不再造谣生事,我说过的话自然作数。“

  长孙愉愉这是气得肺疼,偏陆行还真是站在了道德的高点上,可见人真的不能随便说谎。但事已至此,强犟着也无益,适当低头还能缓解一下气氛。

  长孙愉愉低头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只是我娘问起来,我要是实话实说,她就更得过问我们房中的事了。”

  陆行对自己那位丈母娘也是无奈,管得可真是忒宽了。

  “那你也不用污蔑人吧?”陆行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加之又还没证明过自己的能力,难免会在意一些。

  长孙愉愉嘟囔道:“难道你有过女人?”怎么就是污蔑了?顶多半真半假好吧?

  陆行为之气结,长孙愉愉这一招以退为进还真是好用。“你以为我像你,光长脸不长脑子了。”

  长孙愉愉眯了眯眼睛,可不带这样说话就骂人的。她怒瞪双眼就要重新冒火。

  “你知不知道你这段日子简直是漏洞百出,经不得人查,改日婉姑只要过来随便问上一句你就露馅儿了。“陆行道。

  长孙愉愉的火气立即被陆行这句话给打散了,“怎么说?“

  陆行朝长孙愉愉招招手,“过来坐,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想不教你都不行了。“

  长孙愉愉不情不愿地挪过去,即便坐下,那也是坐得离陆行最远的,随时有夺门而去的准备。

  陆行都懒得理会长孙愉愉的这种行径了,“首先你晚上得叫水知道么?”

  可怜长孙愉愉一出生就没了爹,她娘守寡这许多年,她又哪里知道别人行房是个什么光景?哪怕晋阳公主跟其他人有点儿啥,那也不可能叫长孙愉愉知道啊。所以长孙愉愉道:“为什么要叫水?是叫水喝?”

  陆行露出一个“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叹息道:“是完事儿之后得洗身子。”

  “哦哦。”长孙愉愉的脸又红了,再次拿起了团扇遮住鼻子一下的部分。她什么要跟陆行讨论这个啊?呲牙。

  “其次,明日你就让莲果和文竹洗被子,而且还得让她们不要交给洗衣妇去洗,要自己动手。”

  “为什么呀?”长孙愉愉可舍不得这样累莲果和文竹。

  “因为行房可能会弄脏被子,你作为新妇,若是随随便便就让人拿去洗,却是显得不矜持,也容易让人怀疑。“陆行耐着性子道。

  其实长孙愉愉想问的,怎么会弄脏被子,那也太恶心了吧?不过她没好意思问清楚了,那样就显得她太无知了,况且这种事儿,她对着陆行也实在问不出口。

  长孙愉愉也不是没人问,她那些姐妹们差不多都成亲了或者即将成亲,只是一问就露馅儿了,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旁人她没圆房?所以长孙愉愉今后的一段日子里还得继续无知下去。

  都说女人细心,东阳坊陆宅实在太小,有些小细节罗氏想不注意都不行,比如叫水,又比如洗被子。她原是有些纳闷儿,但早晨起床知道里头昨儿晚上叫了水,仅有的一点儿疑惑也就消失了。她本来也就不愿意去打听人家小夫妻屋子里的那点儿事的。

  罗氏穿戴整齐的时候,长孙愉愉也被莲果和文竹两人扶了起来,闭着眼睛任由她们伺候梳洗、穿戴,再闭着眼睛被莲果和文竹一左一右扶着出了门。

  院子里陆行正在打拳,回头看到不睁眼的长孙愉愉依旧觉得可笑,这都看到好几日了,他还是想笑。

第98章

  长孙愉愉可不管陆行笑不笑, 她这会儿得去前头北屋给罗氏请安。幸亏他们在京城住不了多久,否则长孙愉愉可就得躲回娘家睡觉去了。

  到了北屋,长孙愉愉上台阶时, 猛地就睁开了眼,抽出了被扶着的手,脚步轻盈地上了台阶, 站在门口给罗氏请安。

  罗氏身边伺候的老姑姑芳姑进去通传之后, 才又转过身请长孙愉愉进去。

  长孙愉愉一见罗氏就赞道:“大伯娘今日这发髻梳得精神。”

  罗氏笑道:“都是你给请的梳头娘手艺好。”

  梳头娘乃是京城乃至各大府的一门行当, 专门给妇人梳头的,她们有些能干的, 会梳上百种发式。而且有些发式她们只给某些或者某位特定的客人梳,让她能与众不同。要紧的是还得推陈出新,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独家本事。

  京城许多自己养不起梳头丫头的妇人, 遇到出门做客时就会请这种梳头娘, 还得提前半月就约好,有些梳头娘还附带租赁首饰给妇人们,服务非常周到。

  长孙愉愉是用不到梳头娘的,莲果梳头就很拿手,她娘亲晋阳公主自己养着专门的梳头丫头, 罗氏用的这位是长孙愉愉特地请来的,罗氏在京期间她就每天早晨过来梳头。

  罗氏虽说是陆家冢妇, 当了几十年的夫人, 养尊处优, 但是到京城后还是有些怵。陆家虽然是千年世家, 但到了京城这繁华富贵地, 很多事儿就不够看了。罗氏没来过几次京城, 上次进京还是长孙愉愉的爹娶晋阳公主的时候了。

  她深知京城夫人好些是既虚荣又肤浅, 最是瞧不起外地入京的女眷,嫌弃她们衣服布料老旧,花色不新,款式也老气,发式简直惨不忍睹。

  罗氏那会儿也刚成亲没几年,还没有现在沉得住气,被私下里笑过几回,她很是不舒服,既鄙夷那些妇人成日闲得无聊就在乎穿着打扮了,却又还是有些伤自尊。

  然而这回就不一样了,她出门访友探亲,长孙愉愉都是陪在身边的。发式是梳头娘梳的,头面、衣裳虽然都是罗氏自己的,可是被长孙愉愉挑挑拣拣一搭配起来,似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出门做客,再没有人在背后嘀嘀咕咕,反而还有好几次有夫人赞道她配色新鲜好看。罗氏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好看,但却看得出长孙愉愉在京城贵人圈里乃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如何不是呢,如今皇帝还健在,晋阳公主就是长孙愉愉的大靠山。成亲前她身上虽然有些不好的传言,但成亲后陆行都没说什么,那流言自然就消散了。

  “咱们今儿是去静云庵么?”罗氏问。

  长孙愉愉点点头。

  “听说了真师太佛法高深,找她解惑和指点迷津的人都得排队。昨儿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怕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罗氏道。她有那亲戚家的夫人到了京城,想去见了真师太恁是没排上队,说得提前两个月约定日子才行。

  长孙愉愉笑着摇了摇头,“见了真师太的确得提前约日子,不过大伯娘你在京城待不了多久,真是按着她那日子排下去,估计是等不着的。恰好明儿是我熟悉的人家约的日子,跟她们商量了一下,这才换了个日子。”

  罗氏心里很明白换日子说着容易但做起来却不易,当然对长孙愉愉来说只怕也是简单的,想象得到晋阳公主怕是没少往静云庵添香油。罗氏拍了拍长孙愉愉的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大伯娘说哪儿的话呢?“长孙愉愉道,”我求都求不来有你这样的长辈呢。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我是和我娘相依为命长大的,我祖母那边也没法儿亲近,舅舅在深宫里,想亲近也难,人家家里热热闹闹的时候,就我家里孤零零的,小时候但凡我娘生个病,我都吓得整宿睡不着,生怕她没了。“说着说着长孙愉愉眼圈都红了。她没说假话,对长孙愉愉而言,她娘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和亲人,如果晋阳公主没了,长孙愉愉也就凄惨了。

  罗氏一听那个心疼哟,她想想长孙愉愉那光景也觉得可怜。“可怜见的,如今却好了,嫁到我家,那是热闹得不得了的。”

  长孙愉愉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宁江的那种热闹就算了,她还是比较喜欢待在京城。

  却说罗氏由长孙愉愉陪着去了静云庵,不仅和了真师太畅谈了佛法,还品尝了静云庵出名的素斋,请得了一部了真师太亲手写的《心经》。

  罗氏欢喜得不得了,家中老太太最是佞佛,她们这些人自然要投其所好。长孙愉愉更是神通广大地带罗氏去清凉寺见了百岁得道高僧道玄和尚,请得了开过光的护身符。

  除此之外,听琴、赏花、游春,每日里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让罗氏玩儿得乐不思蜀。她也是开心,离开了宁江,在这京城她就算是家中地位最高的长辈了,也不用伺候谁,偶尔对自己放宽一些,真是给神仙都不换。

  然则陆行的大伯父陆侹却惦记着宁江的那些个弟子,住到四月的时候便提起了归程。

  长孙愉愉恋恋不舍地依偎着罗氏,“大伯娘我舍不得你走,家里没个长辈,遇到事儿也没人能指点。要不你再多住些日子吧?“她是真舍不得罗氏,因为罗氏的性子慈爱有嘉,而且有她在,陆行一直都安安分分的。那日他那等轻薄行径,却是吓坏了长孙愉愉。

  “我也舍不得你,不过家里有老太太,我还得回去侍奉。只盼着你将来也能回宁江,咱们长久相处才好呢。“罗氏道。

  长孙愉愉低头害羞地道:“相公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旁边正喝茶的陆行垂下眼皮看着自己的手,长孙愉愉用他用得可真是顺手,平日私下见面畏如毒蝎,人前却是演得一副贤妻的好模样。

  因为罗氏要走,长孙愉愉便得赶紧预备要带回去给老太太还有妯娌们的特产。

  这日长孙愉愉专门带了罗氏去买东西,想着陆行那五个堂兄的妻子都得送东西,女人家最喜欢的就是胭脂水粉,所以她们第一个进的就是香膏店。

  长孙愉愉替罗氏介绍道:“大伯娘,这家玉隆阁专卖各色香料和香膏,尤其是护手的‘暖玉七珍膏’最是有效。”长孙愉愉伸出自己的一双手给罗氏看,“我寻常爱拨弄琴弦还有箫笛,若是没有这七珍膏只怕早生茧子了,便是不生茧子也磨得不细腻了。而且这七珍膏冬日用起还能防龟裂,滋润手。”

  “我娘亲也用这个,她的手养得比我还细嫩。”长孙愉愉继续道,然后回头对迎来的掌柜的说,“替我包五十盒七珍膏。”

  罗氏张口欲言,却被长孙愉愉打断,她知道这七珍膏昂贵,一盒要十两银子,五十盒就是五百两,却是一笔大数目了。“大伯娘,我成亲也没回宁江,这些都是我对长辈还有妯娌们的心意,五十盒你带回去看着替我分了就是。“如此罗氏也算是顺带可以做人情。

  然则罗氏想说的却不是这个,她将长孙愉愉拉到一旁低声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长孙愉愉纳闷儿地问。

  “哎呀,九哥估计是还没来得及对你说。他就是这玉隆阁的东家。“罗氏道。

  长孙愉愉吃了一大惊,心里可把陆行要骂死了,那没良心的黑心鬼,这是赚了她多少银子啊?而且陆行怎么会是玉隆阁的东家?这家店都开了快十年了。

  “他,怎么会?他从没跟我提及呢。”长孙愉愉有些委屈地低头道,“相公怕是对我……他是还在生我和我娘的气吧。”长孙愉愉这也算本事,很快把她的“劣势”变成了告状。

  罗氏想起陆行和韦嬛如定亲在前被逼婚在后的事儿,安慰长孙愉愉道:“他估计是忘了。男人家就是粗心,你别往心里去,你们如今已经成亲了,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哪里就能生气了。他若是对你不好,你就写信来告诉我,大伯娘替你骂他。”

  长孙愉愉这才重新绽放笑颜地对着罗氏点头,“大伯娘,你真好。你能不能留在京城别走了?以后相公要是欺负我,你就替我收拾他。”这宜嗔宜喜的娇态,看得罗氏都愣了。美人,谁都喜欢。

  罗氏虽然觉得这话未必是长孙愉愉的真心话,可听着实在是太舒服了。她那些个媳妇都是端庄贤惠人,但如长孙愉愉这般会撒娇耍痴的却是没有。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长孙愉愉就是那会哭的。

  儿子当然是自己的更心疼,然则媳妇终究是隔着一层。所以不管是侄儿媳妇,还是亲儿媳妇,在罗氏眼里并没有太大分别,端看自己喜好。她明显更喜欢长孙愉愉这一款。

  到最后七珍膏自然没买,既然陆行是东家,那他宁江的至亲肯定是少不了七珍膏的,长孙愉愉便带着罗氏去挑扇子。

  别的不敢说,但京城的扇子一定是天下最好的。因为长孙愉愉这些京城贵人最喜欢以扇遮面,掩饰不屑的神情,用得多,要求就多,扇子也就越做越好。

  金银首饰,长孙愉愉却是没买,她听罗氏说陆家崇尚简朴,便是罗氏自己也是因为到京城来才准备了几套带珍珠或者宝石的头面,寻常在家普通金银首饰都很少戴。

  于是长孙愉愉准备的就是扇子、手绢,金三事儿(耳挖、挑牙、剔指刀)等小物件,方便罗氏他们带走。

  回府的路上,长孙愉愉好奇地道:“大伯娘,你说玉隆阁是相公的产业,怎的不说是陆家的啊?”她也是后来才琢磨出来的。

第99章

  罗氏道:“因为玉隆阁是他自个儿捣鼓出来的。他从小喜欢做活儿, 制琴、刻章、雕扇骨什么的,他书房里的那些个摆件都是他自己弄的。但做那些东西伤手,而手粗糙了做活儿就不精细, 他就自己翻书捣鼓的,弄出了七珍膏。别说还真有奇效,九哥的手却是比寻常男子柔润多了。其他人要是捣鼓出护手的也就罢了, 他却想着可以开个铺子。他娘亲给他留下了一些银子, 他就拿那些银子当本钱开了铺子, 不曾想却是越开越大,如今玉隆阁怕是有十几家分店了。“

  长孙愉愉摸了摸下巴, 既然是玉隆阁的东家,那就不是穷酸了?那怎么陆行还在穿有补丁的衣裳?

  啧啧,说起这个, 长孙愉愉就有些受不了。陆行的外裳看着还行, 虽然磨得毛边,但还算整齐。住在一个屋檐下,她有时候翻柜子难免看到陆行的中衣什么的,那手肘、膝盖什么的,几乎每一件都打了两、三个补丁以上。

  真正的穷酸叫人不喜, 但是装穷的人就更叫人讨厌了。

  长孙愉愉回头看到陆行,就更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长孙愉愉这种对他不理不睬的态度, 陆行本来是不意外的, 但此刻是在罗氏跟前, 长孙愉愉居然不伪装了, 还对他做出扬下巴、撇开脸的动作就有些故意了。

  陆行配合地疑惑了一下。

  罗氏笑着道:“九哥, 今儿我和愉愉去逛街, 才发现原来她还不晓得你就是玉隆阁背后的东家。这些年你可没少赚她的银子,还不赶紧补贴你媳妇一点儿?“

  陆行讪讪地笑了笑。

  罗氏又对长孙愉愉道:“不过你也别放在心上。陆家的规矩是男子打理产业。哪怕是读书为官的也不例外,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说是农、商不熟,做官也是个糊涂蛋。“

  长孙愉愉道:“那有了商,农又是如何说呢?“

  罗氏笑道:“哎哟,这你可就问着了。咱们家晚辈之间每两年都有一次比斗的,斗的就是谁地里的庄稼收成好。那地都得他们自己种,所以你别看九哥是个读书人,其实种地也是一把好手,每回比斗他都是魁元。选种、犁地、播种、浇粪、捉虫、收割全是他们自己做的,其他人不许帮一点儿忙。“

  长孙愉愉听到“浇粪“两个字就听不下去了,看陆行就更嫌弃了。

  在罗氏她们眼里,极其荣耀的事情,听在华宁县主这种娇生惯养的贵女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罗氏看了只能摇头,却劝长孙愉愉道:“将来如果你们有机会回宁江,九哥种地,你却是要给他送饭的。“

  长孙愉愉大惊失色,有点儿无法想象自己跟个农妇似的去给裤脚挽得老高的陆行送饭。到最后她只嗫嚅道:“不会还要自己做吧?“

  罗氏哈哈笑出声,觉得长孙愉愉有些娇憨的可爱,“那倒不用。“

  没几日,罗氏和陆侹就动身启程回宁江了。长孙愉愉给宁江府里的亲戚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全是用编织得十分精巧的竹箧装起来的,有大有小。具体给哪个人,名字或者排行都写在纸条上压在竹箧的口盖处了。

  罗氏看着那需要装满满两马车的竹箧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你前些日子不是已经买了些东西让我帮你拿回去送了么?怎的又有这许多?“

  长孙愉愉笑道:“大伯娘您到京城一趟回去总得给叔伯兄弟还有妯娌们送些东西,那些都是给你拿去送人的,而这些竹箧就是我给家里亲戚准备的东西了。“

  罗氏一脸拿长孙愉愉没办法的样子,“你呀,知道你嫁妆丰厚,可也不能如此用。须知有时要思无的时候。”

  长孙愉愉笑道:“大伯娘,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只是我的一片心意而已。我是新妇,又没回宁江,再不下心准备点儿东西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罗氏不好反驳,只能叹口气收下了。

  她和陆侹先是坐马车到了码头,再换了船往南走,顺风顺水的需得半个来月才能到宁江。船上闲暇,罗氏就细细地看了看长孙愉愉准备的那些竹箧上的名字,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却是吃了一小惊。

  “这,家里的小辈们就是我也会漏记,愉愉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啊?连刚出生的岁哥儿都有。“罗氏对陆侹道。

  陆侹看着棋盘上的白子儿不以为意地道:”这有什么,肯定是九哥跟她说的,九哥的记性好,不会漏。“

  罗氏想想,估计也是这个理儿。

  然则他们哪里知道长孙愉愉和陆行私下都不怎么讲话的。

  待到了宁江,罗氏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自然关切地问,“如何?”

  罗氏笑道:“老太太你就放心吧,愉愉,哦,我是说华宁县主配咱们九哥,不会委屈咱们九哥的。难为的是这孩子身上一点儿娇娇气没有,待人既和气又大方,人也孝顺。”

  “那我就放心了,这门亲事是她们娘俩儿逼来的,我真怕九哥受委屈,又怕他不喜欢。“安母道。

  罗氏摇头笑道:“那却不能呢,谁见了都会喜欢华宁的。我瞧着九哥和愉愉挺合契的。”这话当然多少有些水分,只是为了安老太太的心。罗氏隐约察觉出小夫妻俩有些生疏,可这不是才新婚么,日子过久了,日久自然生情。

  老太太又仔细地问了些京城的生活,罗氏细细答了,这才把长孙愉愉给老太太准备的竹箧叫人抬了进来。

  那里头倒也没装什么昂贵奢侈的东西,唯有一条银灰色的狐毛围脖显得华贵些,但这东西保暖。另外还有一对同色的狐毛护膝。三条嵌玉的抹额,都是寻常家用的物件,可无论是布料还是绣工都是顶尖的。

  另外有一匣子十二枚的人参茸养丸,这是宫廷秘方,每年由太医院的太医制丸,用的全是最好的药材,一枚有时候就能救人命。其他人不晓得这东西的贵重,老太太却是知道的。

  ”哎哟,这东西好啊。昔年九哥儿他娘生他时没力气,就是吃了一丸这个才把他给生出来的。“老太太道。

  “可不是么。“罗氏道,她当初也不过是顺嘴提了提,没想到长孙愉愉就送了一匣子。这东西便是陆家也没有多的。

  “另外一匣子说是乌发丸子,是先头太后娘娘用的秘方,老太后那会儿都六十几了还是一头乌发。“罗氏道。

  “有心了。“老太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