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小仙看着他,美丽的眼睛温柔如春水:“找一样真正能让我快乐的东西。”
叶开冷冷道:“除了‘金钱’之外,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你快乐?”
上官小仙道:“只有一样。”
叶开道:“一样什么?”
上官小仙道:“花生。”
叶开笑了。
他又剥了颗花生,笑道:“你又忘了一点。”
上官小仙道:“哦?”
叶开道:“金钱和花生并不是好搭档。”
上官小仙道:“钉子与钉锤也不是好搭档。”
叶开同意。
上官小仙道:“可是它们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很快乐。”
叶开道:“彼此都很快乐?”
上官小仙点点头,道:“因为没有钉锤,钉子就完全没有用,没有钉子,钉锤也不能发挥所长。”
她微笑着道:“一个人若不能发挥所长,就等于是个废物,废物是绝不会快乐的。”
叶开也同意。
上官小仙道:“所以它们只有在一起,才能得到快乐。”
她凝视着叶开,叶开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在逃避?
上官小仙慢慢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也很明白,我说的话绝对有道理。”
叶开不能否认。
上官小仙道:“现在多尔甲,布达拉和班察巴那都已死了,四大天王已去其三,魔教纵然还没有完全被毁灭,也已一蹶不振。”
她春水般的眼波,又变得钉子般尖锐。
但她却不是钉子,她是钉锤。
“魔教一倒,放眼天下,还有哪一帮,哪一派能和我们争一日之短长?”
“我们?”
叶开没有笑。
“我们。”上官小仙也没有笑:“现在金钱加上花生,所代表的意思已不止是快乐而已。”
叶开在咀嚼着花生。
花生是被咀嚼的,钉子是被敲打的。
可是,若没有人咀嚼,花生也一样会腐烂,若没有人敲打,钉子也一样会生锈。
生命的价值是什么。
花生岂非一定要经人咀嚼,钉子岂非一定要被人敲打,然后他们的生命才有价值的。
叶开似乎已被打动了。
上官小仙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认为我想要你做钉子。”
叶开道:“你不是?”
上官小仙道:“你应该看得出,我并不是个很可怕的钉锤。”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柔软如丝缎。
叶开叹了口气,道:“你的确不是,只可惜……”
上官小仙道:“只可惜花生和金钱之间,还有个铃铛?”
叶开苦笑。
上官小仙道:“丁灵琳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若是男人,我也会喜欢她的。”
叶开道:“你不是男人。”
上官小仙道:“我至少并不讨厌她。”
叶开道:“真的?”
上官小仙道:“我若讨厌她,为什么要带你来跟她见面?”
叶开盯着她,道:“为什么?”
上官小仙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因为我现在已明白,像你这样的男人,绝不是一个女人能完全占有的,我已没有这种奢望。”
她凝视着叶开,眼睛更温柔:“金钱可以打造成铃铛,铃铛也可以铸成钱,我跟她为什么不能变成一个人呢?”
叶开又避开了她的目光。
上官小仙道:“假如你也能把我跟她看成一个人,我们就一定都很快乐,否则……”
叶开忍不住问道:“否则怎么样?”
上官小仙叹道:“否则金钱,花生和铃铛,说不定全都会痛苦终生。”
叶开终于回过头,看着她。
又是黄昏。
夕阳正照在窗户上,艳丽如春霞,屋子里燃着火,也温暖如春天。
她的眼睛却比夕阳更美丽,更温暖。
也许春天就是她带来的。
一个能将春天带来的女人,岂非已是男人们的最大梦想?
上官小仙咬着嘴唇,道:“你好像从来也没有这么样看过我。”
叶开道:“我……”
上官小仙道:“你很少看我,所以你根本没有看清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就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所以才很少看我。”
叶开承认。
上官小仙的眼波中又露出幽怨,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认为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有过很多男人,其实……其实你以后就会知道……”
叶开道:“知道什么?”
上官小仙垂下头,轻轻道:“你以后就会知道,你不但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最后一个。”
这绝不是说谎。
聪明的女人,绝不会说这种随时都可能被揭穿的谎话。
她当然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
叶开的心似已溶化,情不自禁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用不着等到以后,我现在就已相信。”
上官小仙的眼睛亮了,忽然跳起来,道:“走,我们去找铃铛去。”
叶开道:“她……”
上官小仙道:“她既然还知道躲到这里来,神智一定还没有完全丧失,只要我们好好的照顾她,她一定很快就会复原的。”
叶开目中露出感激之色,看来他的确一直都没有认清她。
上官小仙道:“刚才我出去的时候,她已睡觉了,我就叫韩贞在那里看着她。”
叶开道:“锥子?”
上官小仙嫣然道:“只要你会用,锥子的用处很大。”
叶开道:“你已能信任他?”
上官小仙道:“他并不是个好人,可是我已经看出来,他绝不敢做背叛我的事。”
他们喝酒的地方,当然就在冷香园。
穿过角门,就是丁灵琳的小院。
暮色已深了。
院子里和平而安静,门是虚掩的,屋里还没有燃灯。
他们穿过寂静的小院,走到门口,上官小仙就放开叶开的手。
她不但温柔,而且体贴。
女人的体贴,总是能令男人感动的。
“她一定还在睡。”
“能睡得着总是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