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道:“嗯。”

  叶开苦笑道:“自从三岁以后,我就没有吃过糖了。”

  杨天道:“哦。”

  叶开道:“现在我只想喝点酒。”

  杨天道:“你若不喝酒,那才是怪事。”

  叶开笑道:“你的确很了解我,我们毕竟是老朋友了。”

  杨天冷冷道:“像我这样的朋友,你幸好还没有几个。”

  叶开道:“不管你怎么样对我,我们毕竟还是老朋友,朋友跟酒一样,却是老的好。”

  杨天道:“你真的这么想喝酒?”

  叶开叹道:“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杨天承认:“无论谁遇着你这种事,心情都不会好的。”

  叶开道:“心情不好的人,总是想喝点酒的。”

  杨天也同意:“除了喝酒外,你的确已没什么事好做的了。”

  叶开道:“所以你若看在我们是老朋友的份上,就该弄点酒给我。”

  杨天考虑着,忽然站起来,道:“好,我去替你找酒,你最好乖乖的在这里等着,莫要想逃走。”

  叶开看着他走出去,眼睛已亮了起来。

  人,总是有人性的。

  他对这人性忽然又充满了希望,又觉得杨天这个人并不能算太坏。

  杨天居然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大铜壶,分量好像很重。

  壶里的酒就算没有装满,至少也有五六斤。

  叶开喝酒一向很快的,他已决定,等自己力气恢复了之后,也绝不向杨天报复。

  一个人若是还肯去替他的老朋友找酒喝,这个人总算还不是无可救药的。

  杨天道:“你没有逃。”

  叶开笑道:“因为我知道逃不了的。”

  杨天道:“很好。”

  他把铜壶摆在地上。

  叶开连站都站不起来,道:“你不能送过来?”

  “我跟你还是距离远一点好。”

  叶开叹了口气,只好挣扎着抓过来,凑过嘴去喝了一口。

  只喝了一口。

  他的脸色忽然变了:“这不是酒。”

  杨天冷冷的看着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冷道:“我们也不是朋友。”

  叶开道:“你……你为什么骗我?”

  杨天道:“因为我想看看你在地上爬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叶开连指尖都已冷透,简直恨不得一下子扑过去,把这壶冷水全都灌在他脖子里。

  杨天冷笑道:“这只不过是壶水而已,我没有灌一壶尿来给你喝,已经是你的运气了。” 

  叶开又叹了口气,道:“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会如此恨我?”

  杨天道:“我一向不喜欢泥娃娃。”

  叶开忽然明白了:“你在吃醋?”他吃惊的看着杨天:“你难道真的喜欢上官小仙?你难道还不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杨天眼内的肌肉在跳动,紧握着双拳,一字字道:“我只明白一件事。”

  叶开道:“你说。”

  杨天的脸发青,厉声道:“只要你再开口说一个字,我就打掉你的满嘴牙齿。”

  嘴里若是没有牙齿,那滋味也不好受的。

  叶开只有叹息。

  他忽然发现,无论多聪明的男人若是真喜欢上一个女人时,他在这个女人面前立刻就会变成呆子。

  现在该怎么办呢?一点办法也没有,无论谁到了这种时候,都只有等着。 

  等死?

  叶开只觉得满嘴发苦,他现在真的想喝酒了。

  杨天慢慢的站起来,推开窗子。窗外的风好冷。

  杨天长长的吸了口气,突听一个人在身后冷冷道:“你在找我?”

  第九回 嵩阳铁剑

  韩贞!

  锥子竟已到了他身后。

  杨天没有回头,身子陡然拔起,凌空翻身,贴在屋顶上。

  他没有看见韩贞。

  门外却又有一个人的声音传进来:

  “好轻功,果然不愧是飞狐!”

  这又是韩贞的声音。

  杨天一反腕,从腰畔拿下了条银光闪闪的练子枪,在屋顶上滑出一丈,贴着墙壁滑下,滑到门后,突然挥枪冲出。

  门外也没有人。

  只听身后一个人道:“我在这里。”

  韩贞竟已从外面绕过来,自窗外一掠而人,又到了他身后。

  杨天反手挥枪,一条软兵刃竟被他抖得笔直,直刺韩贞咽喉。

  无论谁都看得出,他在这条练子枪上,至少已有二十年的功夫。

  谁知韩贞的武功,竟比他想像中的可怕十倍。

  突然出手,就已抄住了他的枪尖。

  杨天想不到这人的出手竟如此快,猛一挫腕,全力夺枪。

  韩贞的手竟又突然松开。

  杨天重心骤失,踉跄后退。

  韩贞已闪电般的扑了过来,一伸手,就已点了他前胸的大穴。

  叶开叹了口气,他也实在想不到,这个被他一拳打扁了鼻子的人,竟有这么高的武功。

  “砰”的,杨天已重重的跌在地上,韩贞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回身拉住了叶开,沉声道:“你还能不能站起来?”

  叶开摇摇头,苦笑道:“你真是来救我的?”

  韩贞沉着脸没开口,拦腰把他抄了起来,道:“你先跟我走。”

  叶开道:“还有丁灵琳。”

  韩贞皱了皱眉,道:“你还要带她走?”

  叶开叹了口气,道:“刚才还有人说,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太软。”

  韩贞冷冷道:“现在你的腿也很软。”

  叶开道:“幸好小丁只不过是被点了穴道,你只要拍开她的穴道就行了。”

  他赶紧又笑了笑,接着道:“只不过你出手千万不能像杨天那么重,我并不想要个死老婆。”

  地室里阴暗潮湿,而且冷得要命。

  幸好屋角还有张木板床,床上居然还有条棉被。

  叶开倒在床上,才长长吐出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已不必做人家的泥娃娃了。

  丁灵琳用力搓着手,道:“这地方好冷。”

  韩贞道:“冷比不冷好。”

  丁灵琳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韩贞道:“因为你总算还活着,死人就不会觉得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