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宋若谷向我招手,“过来。”
“怎么了?”我的头晕还没缓过来,听话地走了过去。
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刚才还生龙活虎残忍鞭尸的宋若谷此时脸色一白,向我倒来,“我负伤了。”
他装得太像,导致我一时信以为真,扶住他傻兮兮地问,“哪里?疼吗?是不是刚才滚下去的时候弄的?”
地上的死尸哼哼唧唧,“无耻!不要脸!”
宋若谷指了指自己的腿,“被他们打的。”
“…”我现在也想打两下。
我想推开他,奈何他搂着我的脖子不放手,“你就是这样对待负伤的战友?”
我忍!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这小子就这么厚着脸皮一直被我搀扶着打到最后。他一手揽着我的肩,一手扛着枪,遭遇敌军时反应贼快,噼里啪啦三两下,就能干净利落地收拾掉。以至于我们就这么勾勾搭搭大摇大摆地在整个作战场内流窜,竟然也能毫发无伤,如有神助。
哦,不算无伤,人家伤着腿了呢。
宋若谷很爱惜他的伤腿,脚下只轻轻点着地,这条腿所需要担负的支撑力量就转移到我身上,我顶着一脑门汗,对他的脸皮厚度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明明什么都没有,他愣是能装得如此逼真,尽管无耻,实在也令人叹为观止。
偶尔,他会假惺惺地问,“你累了吗?”
“你应该问我‘累死了吗’。”
“哦,要不我自己走吧。”
“好呀。”
“闭嘴。”
果然我就不该对他的人品抱有太高的期待。
他比我高出不少,导致我现在像是被他搂在怀里,耳畔是他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甚至喷到我的脖子上,我心里头又涌起了那种别别扭扭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宋若谷时,我总会不自觉地有这种感觉。
一场对抗战打下来,许多人都累得像狗一样,扶着膝盖张大嘴巴喘粗气,就差吐舌头了。
宋若谷倒是不累。他现在又四肢健全了,眉飞色舞地跟我讨论战绩。我以前总以为他是个面瘫,其实我错怪他了,他的表情很丰富,只不过不轻易表露而已。这会儿这厮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便有些得瑟。他的得瑟激怒了许多人,那些被他打伤的、击毙的、鞭尸的小伙伴们,默契地聚在一起,各自团了许多大雪球,齐齐往他身上招呼。
为了免遭误伤,我果断地躲在一旁看热闹。
宋若谷对我此举表示很不满,他的不满直接体现晚饭的菜单上,原定的套餐已经不能满足他,他翻了两下镶着金边的菜单,随手指了几个菜,在我忍痛刷卡的悲痛表情中享受着只有变态才能体会到的快感。然后他就满足了。
哦,晚饭之前我们还泡了个温泉,因此吃晚饭时他裹着一件浴巾就进了包间。浴巾是纯白棉质,样式简单,他随意地裹在身上,露出自脖颈至锁骨以下的大片皮肤,修长有力的大腿遮在浴巾下摆中,若隐若现,简直让人…
不忍直视。
要说在这种地方这样穿的人也不少,偏偏他穿出了如此令人喷鼻血的效果,关键还是身上有料,再加一张帅脸,简直无敌了。上菜的小姑娘眼睛都直了,每上一道菜都要磨蹭好一会儿才离去,殷殷勤勤地问我们需不需要这个需不需要那个,再过一会儿,就变成两个服务员来上菜了。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这小子不是腰间围条小毛巾就出来的。
见我不停地往他身上瞄,宋若谷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质问我,“纪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天下的帅哥要是都不会说话该多好。
宋若谷把我的钱包掏空之后终于消停了,他还假惺惺地开车把我和史路送到火车站。也得亏我的车票是提前买好的,所以这点钱能够免遭暗算。
史路全程板着个脸,以此表达他的心情差到极点——我和宋若谷“幽期密约”(史路原话)不带上他这件事儿让他很生气,他对我们的友情产生了质疑。
宋若谷一看史路不开心,他就挺开心的。
我也懒得哄史路,一路迷迷糊糊地睡回了家。在交通工具上大睡特睡是我的独门绝技之一,只要不是拖拉机级别的怪兽,我都能在坐下来十分钟内进入梦乡,也因此我不太敢一个人坐长途车。
下车踏在故乡的土地上,史路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他吃力地拖着个巨无霸的大旅行箱,旅行箱因块儿头太过出众,引来路人频频侧目。你根本就猜不到这小子都往里面塞了什么,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姑娘的姑娘。他以前虽然娘,但还没娘到这份儿上,怪只怪t大的女生太少了,于是汉子们纷纷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反串了。
…我抓了抓头,思绪又飘远了。
寒假的生活内容也就那么几样,见见熟人,拜拜老师,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吃喝玩乐。我和史路熟得不能再熟,两家又离得近,因此俩人几乎就是捆绑销售的。于是作为他最亲的闺蜜,我很快发现了这小子的不正常。
比如同学聚会大家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很可能会一个人安静地发呆,再比如他偶尔看向我的目光中会带着那么点欲言又止,又比如以前别人开玩笑打趣他的时候他会炸毛反唇相讥,但是现在他的反应就只是淡淡地笑,那个文静啊,看得人心里发毛。
很好,连史路都有秘密了。我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唏嘘感。
坦白来讲我和史路作为闺蜜两人之间很少有什么秘密,不过既然他不打算主动和我说,我也就没问他。
当然,另外一个理由是,我好像也有点说不出口的秘密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木头 和 沐非 的地雷,么么哒~
那个,关于更新频率。这个文因为出版的原因确实更得慢,编编不让我更我也木有办法,你们看我另外一篇文更得多勤快→_→

 

第19章 思念


我竟然有点思念宋若谷。
刚回家那几天我忙于纵情吃喝也没觉察出什么来,但是除夕那天这小子的一条祝福短信挤进我那乱糟糟的收件箱,一不小心就刷出了一点存在感。
短信一看就是随便找了个模板然后群发的,比起那些卖萌的、耍宝的、文字游戏的,并不很惹眼,不过语气很亲昵,就好像我们俩有八辈子的交情似的。
史路说过:闷骚的人从来都是,说出来的话很闷,打出来的字很骚。
我把这条短信转发并且群发了,但是我一时脑残,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我忘了把宋若谷的名字改成我的了…
然后我就被群嘲了。回复的人中除了例行对我的智商表达怀疑和忧虑之外,还有顺着这条短信嗅出八卦的气息并一路追问的。
宋若谷发来了一串幽怨的省略号。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条短信并不是什么模板,而是某脑抽外星人绞尽脑汁编出来单独发给我的。我对此表示深深的羞愧,不过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所以我很快把自己给原谅了。当然,宋若谷坚持惩罚了我,至于惩罚方式,呵呵…
此时我看着那串省略号,才发现我犯的另一个严重错误,我刚刚好像,嗯,把这条信息原封不动地发给了宋若谷?
我顺着这个内涵丰富的标点符号联想到宋若谷此时的表情,不屑,不满,不以为意?还是笑眯眯地思考要怎么整我一下?
我的思想随之开闸泄水,无限发散,进而各种各样的宋若谷涌入我的脑海,微笑的宋若谷,生气的宋若谷,傲娇的宋若谷,憋坏水儿的宋若谷,面瘫毒舌的宋若谷…
最后画面定格为裹着浴巾慢吞吞地吃佛跳墙的宋若谷。
有些事情你回忆的时候,才会发现人的脑细胞竟然能如此强悍,把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它们仿佛精心制作的高清电影,一帧一帧地缓慢播放,把那些你看到的,你忽略的,甚至你故意回避的,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你面前。
我妈回到家时,发现她女儿正对着一串省略号流鼻血。
她惊叫一声,吓得我血液几乎逆流,鼻血就这么给憋回去了。我强自镇定地抽了桌上的纸巾擦着鼻子,从专业的角度上找理由安慰她,“没事儿,冬天太干,毛细血管容易破裂。”
我妈很不安,非要拉我去医院,这大过年的我自然不愿意这么劳师动众,于是拼命反抗。
她只好拿过来我的手机,“不行,我得看看你手机里有什么重口味的东西。”
“妈,我已经成年了。”
“别说成年,你就算成亲了,我也是你妈。”她理直气壮地翻着,手机用得比我都熟练,先把视频找了一圈,再找图片,最后她成功找到一张儿童不宜的照片,要和我进行一番深入探讨。
照片的背景是一张白色的床,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上衣撩起,露出腹肌。其实这张照片还好,暴露得不算多,但是那个场景,那个氛围,实在很容易让人想歪。
这是宋若谷用我的手机强行拍的那张照片,说实话我之前看了这张图片也没什么感觉,现在一看竟然又有流鼻血的冲动了,惭愧惭愧。
我妈福尔摩斯附体,仅仅通过这样一张照片就推断出我和男生开过房。我必然不能承认,关键她理解的那个开房和我做过的那个开房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于是我们就“有没有和男生开房”这一问题亲切讨论起来,争论的焦点随之过渡到“我能不能和男生开房”,然后两人针对“女生的婚前性行为”这一问题交换了意见,最后,她给我开了一堂生理卫生知识普及课。
最最后,是我爸拯救了我,他一进门就喊饿,我妈也就想起来这世界上还有“晚饭”这么个东西,于是意犹未尽地奔向了厨房。我爸坐在沙发上,一低头看到手机上那张腹肌图。
为小肚腩而自卑的某中年男人默默地别过脸。
事实证明我妈的记忆力还是很强大的,她并没有把下午那事儿就着晚饭吃了,而是继续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摧残,由于中途被打断,所以她干脆从头来过。
我…
最终助我脱离苦海的是强大的春晚,虽然这台晚会年年都有人骂,但我妈依然是它的铁杆粉丝,而且她看的时候旁边还必须有我和我爸护驾。一连看好几个小时的春晚那是相当耗费体力和脑力的,新年的钟声敲响时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脑子有点木。
窗外绽开大朵大朵的绚丽烟花,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许多人都趁这个时候发送祝福。
我摸过手机,解锁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某人的腹肌,鬼使神差地,我拨了宋若谷的电话。
才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喂?”他的嗓音低沉,伴着呼呼的风声。
我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说点什么。
“纪然,你不会打错电话了吧?”似笑非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