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揪着我的后衣领的一角,把我拎下床:“赶快去洗脸,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我只好揉着眼睛,莫名其妙地走出卧室。

洗漱完毕,我顿时感觉清醒了许多,虽然头还是沉沉的。我游荡进客厅,倒在沙发上,幽怨地叹道:“江离你到底搞什么!”

江离突然搬出一个大盒子放到我面前:“生日礼物。”

生…生日礼物?我迷茫地看着他,突然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江离昨天貌似真的是说要给我补生日礼物…咳咳,虽然我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月了吧…

好吧,既然送礼物的人好意思送,那么我也只好矜持地收下了。于是我拆开接过那个盒子。那盒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能让江离在这么短时间内弄到的东西…不会是板砖吧?

而看那盒子的长宽高,如果是板砖,应该不止一块。

想到这里,我拆包装的手停了下来,心有顾忌地看着江离。

江离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清了清嗓子,和江离说道:“江离你老是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

江离盯着盒子,目光一闪一闪的:“你拆开不就知道了,里面又没有炸弹。”

我犹豫着说道:“那里面…其实是板砖对不对?”

“官、小、宴!”江离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

我发现大事不妙,于是一边谄笑着解释这只是一个玩笑,一边麻利地打开了盒子。

然后,我呆住了。

一个纤薄的白色笔记本电脑躺在盒子里,仿佛一只圣洁的美女,躺在大床上——请原谅我的语文水平,比喻句能用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虎摸,这其实是拟人句~)

我颤抖着摩挲着那白色外壳上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激动地问江离:“这东西很贵吧?”

江离跟我装潇洒:“不要在乎钱的问题…你是不是很开心?”

我使劲点点头,是啊,开心地都快哭了:“可是江离,你送我这么贵的东西,那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岂不是要…”

江离顿时拉下脸来:“你爱要不要。”说着就要把那本本抢回去。

我眼明手快地把本本抱在怀里,嘿嘿笑道:“那个…谢谢你啊!”

江离扫了我一眼,一副不屑于和我计较的姿态。他侧过脸,说道:“其实礼物不一定要贵,只要用心就好。当然,”他说着,话锋一转,凉飕飕地看了我一眼,“如果你不肯用心,那就狠狠砸钱吧。”

咳咳,我用心,我一定用心。

不过由于我受尽这个变态的欺凌,于是打算在言语上找回场子:“江离你这种人过什么生日啊,你的出生简直就是世界黑暗的开始!”

江离不甘示弱:“那你的出生就是人类文明的倒退。”

我:“…”

善了个哉的,骂人都能骂出这么工整的对仗,江离你丫就是一变态!


41)一个赌局

这天下班,我一坐进江离的车,就发现气氛不怎么友好。

江离的脸仿佛深秋的湖水一样,让人瞬间产生一种凉意。他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意思,连讽刺都不打算。

我忐忑地坐在座位上,不说话。我觉得江离今天肯定吃了谁的亏,现在正在气头上。虽然我不敢和他说话,不过我对于能把江离气成这样的人,是很好奇并且崇拜的…我是真想拜会一下那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也许能拜他为师也说不定…

不过我突然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江离心情这么差,肯定需要发泄,如果他发泄…那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出气筒吧?欲哭无泪君,我怎么这么悲催啊我…

果然,刚回到家,江离就开始找茬了。他倚着门,板着脸看着沙发上的我,说道:“官小宴,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虽然怕他欺负我,但又十分反感他这种找茬行为,于是面无表情地回击道:“江离,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

江离走过来把一本杂志扔到我面前:“ 看第七页,你的杰作。”

我觉得莫名其妙,翻开杂志找到第七页,于是了然。第七页是一个广告图片,满满一页纸上,是我和王凯两人的相得益彰的混搭服装,以及大大的笑脸。我头一次发现,原来我自己笑起来还是挺灿烂的嘛。而且王凯那厮的眼神和表情都很到位,他低头动情地看着小红帽,那眼神有些温暖,有些炽热,又有些宠溺…如果单看这张照片,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这厮其实就是个喜欢调戏各色女人的大尾巴狼。

于是我欣赏着这则广告,由衷地感叹道:“这张图片拍得太成功了,我得保存下来,留个纪念。”顺便也可以拿它羞辱一下王凯。

我刚说完,江离却突然一把将杂志夺过去,讥笑道:“都红杏出墙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我靠,说什么呢你!谁红杏出墙了,谁谁谁!我被江离说得有些炸毛,反驳道:“拍个广告就是红杏出墙吗?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江离:“拍个广告至于笑这么开心吗?”

我觉得江离简直不可理喻,于是挥挥手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厨房里的杯具洗具餐具随便你摔,别找我麻烦就行了…再说了,我就算红杏出墙,有你什么事呀?”

“我…”江离欲言又止,停了停,终于说道,“我只是突然发现,你的品味比你的智商还要低。”

我冷哼一声,说道:“我很怀疑,你是不是嫉妒我了?说实话吧江离,你这辈子是不是都没上过杂志?…当然征婚启事除外哦。话说,姐不仅上杂志了,还拍了这么漂亮的广告,还…”我说到这里停止,站起身拍了拍江离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说实话,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其实想出名,很难的…”我发现我的思维现在是严重脱线了,怎么会扯到这些方面…你别问我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莫名其妙就这么说了,可能是八岁的时候的那个明星梦在作祟吧,毕竟大多数人心底深处都是希望被人关注的。当然以我现在拍的这个广告的影响力,出名的概率那也基本是零。

江离听了我的话,冷笑一声拍开我的手,说道:“拍个二流广告上个三流杂志你就成这样了?说实话吧,这种杂志我才懒得上。”

我一本正经地点头:“吃不到的葡萄永远是酸的。”

江离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其实上杂志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觉得他这话很好笑:“开玩笑,不信咱打赌?”

“赌就赌,”江离说着,又拎了拎那本杂志,随即嫌恶地扔在一边:“比这本杂志级别高的杂志,你随便挑一种,如果我能上,那么你就输了。”

“行,我还就不信了,你真以为自己是神吗。”我觉得江离已经自恋得失去理智了,不过考虑到他有可能出卖色 相,于是我又补充道,“不能学我拍广告,你要有专访。”

江离想都没想就点头:“没问题。”

我有点心虚,怕江离真的有两把刷子,于是说道:“那么,就选ZZ时尚吧。”

江离答得更加干脆:“好,就选这一家。”

这下我有些疑惑了,江离这家伙难道疯了,他不知道ZZ时尚的门槛有多高吗?话说,ZZ时尚是国内最顶尖的时尚杂志,能上这个杂志专访的,都是那些很成功的知名人士,并且还要十分地有品位会生活,当然对于时尚的敏感度也是很高的。

我看看江离,摇摇头。其实江离更像是一个无业青年。那么,成功的知名人士——如果他真的是什么成功的知名人士,他的老婆,我,总该知道的吧?于是这一条,pass。再说有品位会生活,他除了有点洁癖,不喜欢吃辣,其他的没什么特别之处,而且他连香水都不怎么喜欢。于是这一条,也pass。最后,时尚敏感度?开玩笑,时尚敏感度高的人,会举着一本三流杂志对我耀武扬威?于是,时尚与江离没半毛钱的关系,pass。

总之,江离全身上下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他的那一身皮相,如果ZZ时尚是一个很激情的杂志,那么也许其中的某一页上会出现这枚小攻的身影——当然极有可能是衣不蔽体的。

于是我得意地笑:“你就等着认输吧,ZZ时尚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上的?”

江离却满不在乎,他开始考虑赌注问题了:“要拿什么当赌注?你最喜欢什么东西?”

我毫不犹豫地答道:“钱。”

江离:“好,咱们就用各自全部的银行存款来打赌吧。你输了,你的钱全归我,我输了,我的钱全归你。”

我倒吸一口冷气,江离这个自信的样子总让我心里发慌,他…他不会认识ZZ时尚的主编什么的吧?想到这里,我犹豫着问道:“江离啊,你很有把握上那个杂志的专访,对不对?”

江离摇头:“没有,我不怎么了解那本杂志。”

我不信:“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打赌,你不怕输吗?”

江离:“我觉得上杂志应该不是难事吧。”

好吧,变态的思维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尤其是一个自恋的变态,这个我可以理解。所以我鄙视之余,也不去细究江离的大脑构造…我终于发现,原来江离最大的缺点就是自恋轻敌,哇卡卡卡,这次有你好受的!

于是我觉得自己差不多稳操胜券了,便说道:“那好吧,你银行存款是多少?”

江离继续摇头:“不知道,反正比你多。”

我再次无语,不过想到他的宝马,还有他的这套大房子,于是我也认了,应该是真的比我多吧…

江离:“考虑到我比你钱多,如果就这样的话,不公平,所以你还得加点条件。”

我:“好吧。”早知道江离不是省油的灯。

江离:“我要是赢了,你就…辞职吧。”

我惊悚:“为什么?”我现在的工作多好啊,除了上司有时候有点无聊,其他的基本无可挑剔,而且钱又多。

江离挑眉看我:“你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想当初王凯那厮可是给我加了一倍的薪水啊,这样的好工作打着灯笼都难找好不好!

江离:“不愿意就算了,本来我也觉得上杂志可能没那么简单的…”

我一把抓住江离的手:“愿意愿意我愿意!”江离难得这么冲动没理智,看来这次我是赢定了,不抓住机会,这辈子都会后悔!

江离低头看着我的手,勾起嘴角,说道:“成交。”

我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这时,江离又说:“可是我觉得,你好像占了我的便宜。”

我义正言辞地斥责他:“都说好的事情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行我不相信你的人品,咱们还是签个协议以防万一。”

我说完,不等江离反应,跑去书房刷刷刷地写了两份协议,自己签好字,然后拿给江离。江离提着笔,迟迟不肯签:“我觉得不太公平,要不我们别打赌了吧?”

我一叉腰:“不行,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还是不是男人啊你…”

于是,在“男人论”的威胁下,江离老老实实地签字。

我笑眯眯地收起协议,开始憧憬着江离被我赢光钱的美好未来。

此时江离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官小宴,后天是我生日,你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吗?”

一句话把我打回现实。


42)生日礼物3.0

我在思考。

我在思考,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东西,不需要浪费钱,却受到了某些挑剔的变态的钟情与偏爱。

要不,就送他一件艺术品吧?变态一般都比较喜欢艺术。

而如果我想买一件还算能入江离的眼的艺术品…搞不好我就破产了…

于是,就让我官大艺术家亲手制作一件艺术品送给江离吧。

其实艺术是一件很玄的东西,全在于忽悠。东西难看不要紧,只要你能把它夸成一朵花,再难看的东西也能让人拼了命地砸银子。

由于时间的紧迫性以及我所掌握的艺术品种的局限性,我最终决定送江离一个DIY的陶瓷艺术品,反正不管做成什么样,我都是用心做了,符合江离的要求。

于是在12月24号这一天,我请了一天的假,拎着盒子来到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陶艺店。

盒子一听说江离明天的生日我今天才给他准备礼物,立即敲着我的脑壳骂我不开窍,我幽怨地被她虐着,心想你懂个毛啊…

我觉得我很有艺术造诣,店主也这么夸奖我…因为能把一个普通的花瓶弄得这样七扭八歪千疮百孔的,实在是不多见。最没见过世面的就是盒子了,她竟然说我的艺术品是惨不忍睹的典型。我再次感叹,你懂个毛啊…

当然话说回来,虽然我做的这件艺术品很艺术,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它真的很丑…

盒子终于看不下去了,自己做了一个漂亮的碗,然后她捧着碗,说道:“要不,咱们在上面刻点字?”

我盯着我那丑得不像样的花瓶,本来就难看,如果再配上我那两笔幼稚的字体,岂不是更难看?于是我朝盒子嘿嘿笑道:“好啊,你帮我刻吧。”

盒子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说道:“胡说什么呢你,这可是你给江离做的生日礼物,当然要你亲自刻了。”

我苦着一张脸看她,不说话。

盒子大概理解到了我的痛苦,于是说道:“笨哪你,非刻中国字不行吗?咱们可以刻法文日文满文蒙古文,专拣江离看不懂的不就行了。”

也对,我真笨。我充满希冀地望着盒子:“那么你会法文日文满文蒙古文吗?”

盒子摇头:“我只负责出主意。”

我又泄气了。

这时,盒子突然指着柜台前的一张大大的海报,对我说:“你看,那上面全是稀奇古怪的字,肯定有咱们要的。”说着,拉着我上前。

盒子指着那海报上的一处,说道:“这个我认识,happy birthday ,生日快乐。”

废话,这个我也认识。

盒子的手往下移了移:“这个,是法文。”

我:“我什么意思?”

盒子摇头:“不知道,反正不是‘你好’的意思。”

我真想一脚踹到她那翘翘的p股上,以发泄我的不满。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袭击盒子的p股时,一个男声从我们身旁传来:“那个也是‘生日快乐’的意思。”

我和盒子同时抬头,看到一个大概40多岁的已经秃顶的大叔站在盒子旁边,离她很近。他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转来转去也没离开盒子的D罩杯。

盒子站起身,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他。

我和盒子敌视加鄙视的眼神对那大叔丝毫没有影响,他浑然忘我地走到海报前,指着法文下面的一行有小圆点的字母,说道:“这个是德语,也是‘生日快乐’的意思。”然后接着,下移,“意大利语,‘生日快乐’,西班牙语,‘生日快乐’…”

盒子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出口打断他:“那么,最后一行字呢?”

我的目光也跟着移动到了这一排字的最下面一行,那是一行很奇怪的字母,反正我没见过。

秃顶大叔有些为难:“这个好像是希伯来语,至于是什么意思…”

盒子夸张地笑了笑,说道:“什么意思,当然是‘生日快乐’的意思,老娘我六岁就学希伯来语了…”

秃顶大叔狐疑地看着盒子,最终在她的笑声中灰溜溜地离开了。

我勾着盒子的肩膀,在她的咪咪上戳了一下,淫 笑道:“小妞,你六岁的时候连‘锄禾日当午’都背不全吧?”

盒子瞪我一眼:“少废话,赶快刻字,就刻这个希伯来语。”

我又看了一眼那串奇怪的符号,说道:“到底是不是生日快乐的意思啊,那要是什么咒语,江离非劈了我不可。”

盒子在我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我说你脑子能不能开窍一点啊,这一排字都是‘生日快乐’的意思,单单到最后一个就变咒语了?”

我一想也对,于是便着手刻了起来。反正即使是咒语,江离也看不懂。

我在花瓶的周身刻满了希伯来语的“生日快乐”,这种古老的符号给这个抽象派的艺术品覆盖上了一层庄重的神秘感,将现代的艺术与传统元素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简直就是天才的杰作。

当然了,盒子对于我的这一杰作有着另外一种说法:不伦不类。

我恨盒子,深深地。

我抱着我那天才艺术品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今天平安夜,一路上我看到好多地方都亮起了圣诞树,很漂亮。不过我这人不信天主信地主,对圣诞节也不怎么感兴趣,完全是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