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睡了一会儿,凌晨的时候被尿憋醒。虽然我极度不想起床,奈何这种事情又不好太忍,于是只好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出去上了个厕所。厕所在院子里,此时天上挂着半个月亮,月光有些模糊,一如我此时的意识。
我上完厕所,摸进了房间,倒头就睡。朦胧中似乎有人吃惊地叫了一声“木头”,我认为那是幻觉,来源于我的潜意识里对某人深深的恐惧。于是我也没在意,伸手在身旁胡乱抓了起来,想找一角被子盖上。凌晨的夏天还是一些凉意的,我现在就冷得睡不好,可惜抓了半天什么东西都没抓到,真奇怪,昨晚明明有被子的,难道被小二那家伙踢到床下了?
我的神经不得不恢复一丝的清明,刚想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看究竟,却冷不防身体被一只手拖曳进怀里,然后那人的四肢干脆全缠了上来,一只腿还大大咧咧地搭在我的腰上,俨然我就是一只抱枕。
被这么一只恒温动物抱着,我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了,困意也重新席卷回来,于是我也没去想这个家伙到底是小二还是四姑娘,干脆利落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一阵谈话声吵醒的。
院子里有自来水龙头,此时传来哗哗的水声,估计是有人在洗漱。
这时,有人问:“他们俩怎么还没醒?”声音粗犷,应该是那金牌大厨。
有人回答:“谁知道,估计这会儿正缠绵呢吧。”说完还不怀好意地笑,那声音是如此的猥琐,一听就是小二。
又有人说:“算了吧,他们俩就算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吧?”四姑娘的声音。
“喂,你们,昨晚有没有看到不该看到的?”老大的声音。
一个猥琐程度不亚于小二的男中音回答:“没有没有,我们一直在很厚道地睡觉。”
虽然他们的谈话没头没脑的,我暂时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不过我那半睡半醒的神经瞬间被另外一个发现给劈醒了。
一二四都在外面,那么,那么…此时八爪鱼一样把四肢都缠在我身上的,又是何方神圣?我我我我…我不会撞见鬼了吧…
别怕别怕,据说大部分鬼都只会吓人不会吃人,我按捺住心中的恐惧,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低头去看搭在我腰上的那只手。那只手很白,皮肤细腻,手指修长,指甲的形状很漂亮,这只鬼的手倒是蛮好看的,不过就是有点眼熟。
我顺着这只美手往上看去,手臂,肩膀…我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钟原此时正扬着嘴角低头看我,黑亮的眼睛里盛满了不怀好意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今天是某位筒子滴生日,生日快乐呀~
作为钟原的亲娘,我也不禁摇头感叹,这小子太坏了>_<
话说,某七我木有说过要日更啊,日更太累了
还有啊,明天不更了,后天更~
钟原害羞了
钟原此时正扬着嘴角低头看我,黑亮的眼睛里盛满了不怀好意的笑。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这这这…怎么回事?
我惊慌失措地从钟原怀里钻出来,跳下床,然后结结巴巴地问他:“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钟原悠闲地侧身躺着,一只手撑着头,那姿势,仿佛一只妖娆的美人鱼。他看着我,淡淡地笑了一下,答道:“麻烦你看清楚这是哪个房间。”
我环顾了一下,顿时无地自容了。这房间和我们的房间很相似,不过角落里放着钟原他们的行李,这说明什么。
难道我走错房间了?我突然想到了凌晨那场模模糊糊的如厕,当时稀里糊涂地就摸进了房间里,也没看清楚床上躺着的是谁…这么说,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睡在这个房间里了?不仅如此,我还和钟原睡得如此的暧昧,更重要的是,其他三个人肯定都已经看见了,尤其是陆子键…
我现在是欲哭无泪了。
钟原饶有兴趣地盯着我这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怎么,怕陆子键看到?”
我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又摇了摇头。
钟原舒舒服服地笑着,“遗憾的是,陆子键已经看到了。”
对于钟原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恶劣行径,我只能在心底里表示对其强烈的谴责和鄙视,“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钟原:“我叫了,你没醒,不光如此,”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得意地笑,“你还主动投怀送抱。”
汗之,这么丢人的事我都干得出来吗,我真恨不得天上一道闪电下来劈死我算了。
对于昨晚的事情我只知道自己中途上了个厕所然后就走进这个房间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完全不记得了。虽然钟原这家伙所说的话值得怀疑,不过一想到我主动投怀送抱地往他怀里钻的画面,我还是会一阵恶寒。苍天啊,不带这么玩的啊…
我刚想说话,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好像还有人在窃窃私语。我屏息走到门口,“刷”地一下打开了房门。
三男三女挤在门口,那表情,一个比一个猥琐。最令我受不了的是,连陆子键都跟着他们凑热闹!
考虑到这个偷听团伙人多势众,我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况且我还怕钟原心血来潮说出点什么更雷人的话,因此我只好酷酷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挤出房间。
于是这个本来让我充满期待的社会实践,以如此囧然的一个早晨拉开了序幕。
…
吃过早饭,我们八个人划着两条船荡进了白洋淀的湖中。我们今天的任务是先要熟悉一下白洋淀的大体情况。
船是从附近农家租来的普通木船,有两个桨,要靠人力来划。我们分成两组,我、四姑娘、陆子键、钟原在一条船上,其他人在另外一条船。几个人中比较专业的会划船的只有陆子键和路人甲,当然其他人偶尔跟着捣捣乱。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虽然是夏天,不过湖上凉风习习的,也并不热。天很蓝,映得湖面也蓝得让人心情格外地好。湖面宽广而平静,微风推着细细的波浪撞击在船上,卷起一堆堆细小的泡沫,像顽皮的孩子。船桨轻轻拍打着水面,那有节奏的哗哗声,让人心神宁静。
这里的风光并不美艳,却很怡人,就仿佛一个普通人家里的清丽少女,亲切而清爽。
我在这怡人的风光里不禁陶醉,干脆脱下凉鞋,把双脚荡入水中,水清凉而轻柔,让人神清气爽。于是我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通透入灵魂的舒爽。
耳边传来熟悉的一声“咔嚓”,我知道钟原这厮肯定又在拍照。这个家伙很奇怪,他自己有相机,却从来没见他用,每次都是举着手机拍来拍去。
我睁开眼睛,无聊地扫了他一眼,却见他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两眼发直。我觉得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了一双白皙的脚。
此时那双脚正兴致盎然地在水中荡啊荡,激起清凉的水花,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两只脚浸得湿湿的,闪着光泽,踝骨纤细,肌肉丰泽,指甲圆润…那双脚不是别人的,正是不才在下的。
我干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双脚,规规矩矩地搭在船舷上。小木船在水面轻轻地游走,于是我的脚浸在水中,划出了两道波痕,在船尾荡漾。
钟原中了邪一般,两眼发直,我看到他的嘴唇发干,喉咙轻轻地动了一下。于是我开始担心这家伙是不是中暑了。虽然湖面上有凉风,并不热,然而太阳公公的威力还是不可小觑的,尤其是那要命的紫外线,烤得我连眼睛都不敢睁得太大。
我友好地轻轻戳了戳钟原的手臂,问道:“你怎么了?”
钟原回过神来,他移过目光,看了我一眼,随即扭脸,看向远处。
然而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他的脸颊上竟然爬上了微不可察的粉色,淡淡地氤氲着。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有。呃,这个世界再次玄幻了。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了。钟原此人脸皮比城墙都厚,能让他脸红的唯一原因,也只有生病了。看来这小子是真的中暑了,于是我随手拎过背包,从里面翻出藿香正气水给他,“喝这个吧?”
钟原看都不看我手里的是什么,接过去拧开盖子干脆地喝下,喝完才想起皱眉头,“你给我喝什么东西?”
这么呆的反应要是发生在钟原身上那就太离奇了,这小子难道丢了魂了?
此时钟原握着空空的小瓶看了一会儿,然后递给我,不咸不淡地说了声“谢谢”。他抬眼看我,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双脚。
我缩了缩脚,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这种尴尬的感觉并不是我自己感觉到的,而是钟原带给我的,我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可是我总觉得他的神色有些诡异,于是我莫名其妙地也跟着尴尬起来。真不知道为什么钟原的情绪这么有传染力。
此时钟原的目光依然似有似无地缠绕着我的双脚,我于是干咳了一下,没话找话地说道:“那个…我的脚很好看吧?呵呵…”其实我这并不是自恋,跟人比脸的时候我有时候会落下风,不过跟人比脚,我确实基本上没输过。好多人都夸过我的脚长得好看。虽然我也承认脚长得好看没什么用,不过好看总比不好看强。
钟原浅浅地勾起嘴角,笑得生动而妖娆,我都怀疑这家伙不是中暑而是中邪了。他大大方方地盯着我的脚打量着,微微点头答道:“确实挺好看的。”
虽然气氛依然诡异,不过被钟原夸一句也着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于是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钟原此时的目光忽明忽灭,完全是一副深度中邪的症状。反正藿香正气水已经拯救不了他了。
很久之后,当我被某人推倒在床上然后被他一根一根亲吻脚趾头的时候,我才醒悟,原来脚长得好看也并非完全无用,原来小二曾经说过的“木头你单凭一双脚就有可能引起某些男人的性冲动”也并非全无道理。
因为这世界上有一种病,叫做恋足癖。而钟原,正是此病的轻度患者。
作者有话要说:某七我也是疯狂地喜欢漂亮的手和脚,捂脸,我素变态…(钟原正色:这不是变态,这是情趣)
钟原暴走了
钟原因为中暑加中邪,躺在船篷里闭目养神。我则靠在船篷外,津津有味地看着陆子键划船。
陆子键此时已经放开船桨,单扶着一根竹篙,缓缓地推着湖底。开阔的湖面成为了天然的背景,他立在这背景之中,越发显得高大威猛,丰姿俊朗。夏日热烈的阳光打在他的古铜色的皮肤上,使他浑身散发着男生特有的阳刚与朝气。
我满脸神往地看着陆子键,抿了抿嘴。
这时,钟原凑了过来,一只手臂弯起,手肘毫不客气地搭在我的肩上。他懒洋洋地说道:“好看吗?”
我正看得出神,想也不想便回答他:“好看。”
钟原凉飕飕的声音在我耳边飘荡着:“好看也不是你的。”
我怒,侧过脸瞪他,顺便把肩膀上那条胳膊甩开。
钟原却得意地笑着,“怎么,我戳中你的痛处了?”
我又羞又怒,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辩驳的话,因为这家伙好像确实戳到我的痛处了。我靠着船篷闭目养神,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
陆子键是一个内敛的人,对待感情似乎也有点迟钝,指望着他主动靠近我,那是想都不要想。好吧,看来,我得采用点激进的办法了。想到这里,我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走到船边。假装欣赏着湖面的美景。
漫不经心地和陆子键聊了一会儿天,我突然站直身体,假装脚下不慎,踩到了船外。接下来一个趔趄,我直接从船上掉进了水里。
在落水的那一刹那,我操着凄厉的声音高声喊着:“陆师兄救我!”说完就老老实实地掉进水里,等待救援。
我现在都开始佩服我自己了,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一个完美的主意。话说,其实我这个人水性无敌的好,在水底里不换气待半个小时绝对没问题。当然现在我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事,我得假装是一不小心溺水了,然后等待着陆子键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想象着他担心地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然后我迟迟不能醒来,再然后人工呼吸…
于是,我们从此拉开了我们亲密接触的第一步。接下来的情节就好说了,知恩图报以身相许郎情妾意什么的,呵呵,呵呵呵呵…
我这么想着,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就开始等待救援。
果然没过一会儿,我就被人拖出了水面。我眼睛紧闭,四肢无力地垂着,任他抱着我,陆子键的胸膛真宽广啊…我的心里默默地流起了口水。
我被拖上了船,然后有人按我的胸口,把我呛进去的水逼出来。我只好象征性地吐了几口水,但眼睛依然紧闭。
身体斜上方传来了陆子键的声音:“钟原,沐尔怎么还没醒,要不要给她做人工呼吸?”
钟原的声音离我很近,“我试试。”
于是我顿时顿悟,救我的人是钟原,钟原!我猛地睁开眼睛,正看到钟原低下头来,于是我及时地抬手捂住他的嘴,嘿嘿笑道:“那个,我…我没事。”
钟原看到我睁开眼睛,先是松了口气,然后他嫌恶地拎开我的手,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其实自始至终都没事吧?”
“哪有。”我从船板上爬起来,心虚得不敢看他。
“木头!”钟原板起脸来,眼中有火苗在冒,“这种玩笑会出人命你知不知道!”
我烦躁地低下头,“我水性好得很,不劳你费心。”
“你…”钟原的胸口起伏很大,这表明他很生气。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恶狠狠地说道,“好啊,算我多事,反正你是死是活不关我事!”他说完,自顾自地走到船尾坐下,不再说话。
我被他噎得心里发堵,干脆也扭过脸去不看他,又把脚伸进水里,无聊地拍打着湖面。
陆子键挠了挠头,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钟原,大概是实在摸不清楚我们是怎么吵起来的。别说他了,我自己都不清楚。本来就一个玩笑,说着说着就火大了,至于钟原,我也是很少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小子虽然坏,但脾气向来是很好的。
他母亲的,真是莫名其妙。
陆子键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沐尔,钟原也是为你好。”
我刚想说话,却听船那头的钟原回头朝陆子键吼道:“陆子键你闭嘴,以后不要跟她说话!”
陆子键愣了一下,果然闭嘴了。
我顿时更火大了,钟原你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为毛还要欺负陆子键?他招你惹你了?于是我脑子一热,吼回去:“这关陆子键什么事?”
钟原冷笑,“我跟陆子键说话,又关你什么事?”
我噎了噎,最后恼羞成怒地闭嘴。斗嘴并不是我的强项,不管对方的战斗状态是什么样,更何况现在钟原正处于暴走的状态,虽然他暴走得莫名其妙。
气氛一时冷到了极点,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小船在哗哗的水声里,缓缓地荡进了大片的荷花之中。阵阵荷花的清香飘入鼻端,我的心神一时宁静了不少。不过我的精神还是有一些萎靡,耷拉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咫尺之遥的荷叶。
四姑娘揪了一大片荷叶顶在脑袋上,看起来很滑稽。她坐在我旁边,怀里抱着几只硕大的莲蓬,一边剥一边吃,还问我吃不吃。我摇了摇头,没心情。
四姑娘却低声骂了句:“笨蛋。”
我耳朵灵,马上捉住了她的话,于是反问道:“说什么呢你?”
四姑娘这回直视着我,光明正大地说道:“我说你是笨蛋,钟原真倒霉。”
我翻了个白眼,答道:“那你还胳膊肘往外拐呢,你们干嘛都为钟原说话。”
“废话,”四姑娘用一只莲蓬敲着我的脑袋,“因为旁观者清啊,别人都知道钟原对你做了什么,而你又对钟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