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

到他家楼下的时候,钟原突然问我:“想什么呢?”

我低着头,无力地答道:“没什么。”

钟原却笑道:“木头,你再不理我,我就成别人的了。”

我捏了捏拳头,心底里有一丝凉意弥散开来。果然,史靖说的是真的?

钟原揉了揉我的头,说道:“我爸要回来了。”

“嗯。”我低声应了一声。

钟原:“你知道他回来做什么吗?”

“做什么?”

“他…他想让我和史芸蘅订婚。”

我:“…”

我的心里突然被无数蚂蚁叮咬一般,疼,难受得要死。

钟原摇晃我,“木头?木头?”

“嗯,”我应声,躲开他。

钟原却固执地拉起我,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忍着流眼泪的冲动,淡淡地说道:“哦,那你还在等什么?”

钟原的手僵了一下,随即重新握紧我,他低声说道:“木头,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钟原,你其实还没忘记史芸蘅吧?”

钟原笑了笑,抬手要来捏我的脸,“吃醋了?”

我偏头躲开他,有些激动地嚷道:“回答我!”

钟原愣了愣,随即皱眉,“你胡思乱想什么。”

我侧头不去看他,说道:“说出来没什么丢人的,她那么招人喜欢,如果我是一男的,我也会喜欢上她的。”

钟原不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

我冷笑着摇了摇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好吧?你们是青梅竹马,哪里能说忘就忘,你当我是傻子吗?”

钟原沉下脸,冷冷地说道:“青梅竹马?我和她?我看你和张旭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吧?!”

我一听他这样说,更加火大,使劲甩开他的手,然后从包里掏出那瓶叫什么“初恋”的香水塞到他手里,一边恼怒地说道:“谁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东西麻烦你拿回去送给该送给的人吧,我可不敢要。”

“你…!”钟原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的愠怒害我不敢和他逼视。他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他大步走到垃圾箱前,狠狠地把那瓶香水丢进垃圾箱,然后看着我,用几乎是挑衅的语气,说道:“我看还是扔了吧,反正该送的人也不领情。”

“随便!”我说着,不再理他,转身跑出小区。

“木头!你给我回来!”钟原在我身后叫了几声,我没理会他。然而当我快跑到小区门口时,他突然跑过来追上我,然后拉着我的手往回拖。

我拼命想甩开他,然而他却死死地攥着我,无奈之下,我只好慌张地大声喊道:“救命啊!抢劫啊!”

小区的保安见状,立即跑过来,要把钟原拉开,我趁着他们纠缠的时候,跑到马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火速离开。

我坐在车上,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我们两个都太冲动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订婚”两个字,我又难受得要命。遥想当初他逼我嫁给他的情形,总似乎就发生在昨天。那时候真是傻呀,两个人什么都不懂,订婚就像过家家酒,不,比过家家酒还简单,不过是互相戴戴戒指,许个承诺,当时竟然甜蜜得了不得。现在想想,承诺只是承诺,永远不能当事实来用,当大家各自转身时,谁还能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呢?就算记得,也假装忘了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现在怎么看怎么刺眼。于是我把戒指取下来,想要扔到车窗外,可是鼓了半天劲,终于还是收回了手,我一边摇头感叹着自己没魄力,一边把那戒指丢进包里…这东西,以后都不会有机会戴了吧。

我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用手背擦了擦,却发现手背湿了。

呃,貌似好久没哭过了。

我走下出租车的时候,眼泪依然在流,我也懒得擦,虽然眼前模模糊糊的,但是B大的路我简直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我低头急匆匆地走着,冷不防撞到一个人,我低声说了声对不起,接着继续走。然而那人却惊讶地叫我:“沐尔?”

我胡乱擦了擦泪水,抬起头,看到苏言正惊喜地看着我,然而他看到我在哭时,脸色似乎又不太好。

“你怎么了?”苏言掏出纸巾,要帮我擦眼泪。

我夺过他手中的纸巾,自己一边擦着,一边说了声“谢谢”,然后扭头就走,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沐尔,”苏言拉住我的手,神色有些焦急,又有些生气,“钟原欺负你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对不起,我要走了。”

苏言却重新拉住我的手,攥得很紧,说什么也不放开。我很奇怪,为什么今天的人都喜欢拉着别人不放,这样很没礼貌的好吧。

我吸了吸鼻子,说道:“苏言,放手。”

“不放,”苏言说着,干脆把我的另一手也抓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朝我们走过来,那身影,很熟悉。我的心跳开始剧烈起来,可是又有一些抽痛。

那个身影走近了,果然是钟原。

钟原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们,然后,目光向下移,又盯住我们握在一起的手。

我想解释什么,可是最终什么都没说。反正他和史芸蘅玩暧昧,又从来都不和我解释。况且我觉得我们之间也许已经完了,还需要说什么呢。

最后,钟原看着我,无力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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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扭脸,都不许说我狗血,我知道你们也在盼着狗血
情侣之间吵架很正常嘛,章章都甜蜜会腻死人的…于是,大家都淡定啊别激动,排排坐等着某七分糖果~
其实,那个啥,如果大家真的觉得我狗血,好吧,我就是狗血了,掩面泪奔……

合好 ...
跟钟原吵架的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踩着棉花一般摇摇晃晃地来到公司。

我的满脑子都是昨天钟原离开时候的笑容与背影,越想心里越难受。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种种,想史芸蘅,想着钟原父母之命的那个婚约,想到最后,我发现,我们真的完了。

我们就像无数恶俗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相爱但却没有得到家长的祝福,这样的人在现实中注定要分开。更何况,现在钟原到底爱不爱我,都已经不好说了。

天亮的时候,我悲催地得出这个结论,并且鼓励自己,要向前看,我沐尔又不是没人要的人,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

早上很潇洒地对着镜子笑,自言自语道:“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没了他,世界还能塌下来不成?”

然而我笑着笑着眼泪竟然流出来了,因为我发现,没有钟原,我的世界真的会塌下来。

我一整天都像丢了魂一样,负责带我的主管人很好,看到我这个样子,安排我在办公室休息了一天。反正我只是个实习生,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晚上下班的时候,外面竟然下起了雨,很大。

我出门太急忘记了带雨伞,于是只好站在公司的办公大楼门口,打算等雨停了之后再走。公司里有几个和我一样没有带伞的人,也站在门口,有的还开始打电话找人来接。

有人撑开伞,很友好地要送我,我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一天一夜没睡觉,我现在脚步虚浮,脑子已经沉得快失去了知觉,于是在这个时候,我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看到钟原撑着一把深蓝色的雨伞,笑着朝我走来。

果然是凡心入魔啊,我无奈地苦笑,揉了揉眼睛。然而抬头再朝那个方向看时,幻觉依旧。

钟原收起雨伞,走到我面前,拉了拉我的手,没事人似的笑了笑,说道:“走吧,跟我回去。”

我后退两步,惊讶而又有些恼怒地看着他。为什么,他为什么又来?

钟原上前一步,抬手捏了捏我的脸蛋,笑道:“跟我走。”

我侧脸避开他,沉声说道:“走开。”

钟原没有走开,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挑眉,微微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凉意,“到底走不走?”

我很有气节地摇头,“不走!”

接下来,钟原的动作让我瞠目结舌。

他突然弯□,手顺着我的肩膀向下滑,滑到我的腰间时,他揽住我的腰收紧,然后向上一抬,同时肩膀压得更低,再然后,他就这么华丽丽地把我扛在了肩上。

我好一阵没有醒过神来,等我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时,钟原已经扛着我,撑开伞走进了雨中。

钟原把整个雨伞都斜在身侧,严密地罩着我,我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目光所能触及的除了蓝色的伞顶,就只有钟原的后背以及双腿。

此时我的肚子垫在钟原的肩膀上,呼吸有点不通畅。我的脑袋向下垂着,血液一个劲地向脑门冲,本来我就头昏脑胀,此时更是难熬。我想挣扎着从他肩膀上下来,然而钟原的一只手臂有力地扣着我的小腿,使我下半身几乎无法动弹。我抓着他后背上的衣服想要直起前半身,然而每当我要成功的时候,钟原就轻轻松松地一甩,使我前功尽弃,重新耷拉到他身后。

无奈之下,我只好握起拳头在钟原的后背上使劲捶,一边捶一边大声喊道:“钟原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头顶的雨伞上有噼里啪啦的雨点敲打伞布的声音,在这种恼人的声音中,钟原的闷笑声若有若无地传来,更加地恼人。

钟原心情愉悦地说道:“不放。”

我怒,在钟原后背上胡乱捶着,一不小心手下移,打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上。

于是钟原笑得更加愉悦,“木头,你还真是奔放。”

我:“…”

钟原扛着我走到一辆车前,他打开车门把我塞到驾驶座上,然后收起伞自己也钻了进来。我刚起身,却被他重新压回到座位上,紧接着,我的嘴唇被两片柔软微凉的嘴唇堵上了。

钟原弯起一条腿跪倒我的双腿上,然后一只手抓住我的两条手腕背向我的身后,另一只手扣着我的后脑不许我乱动…我现在就像一条砧板上的鱼,反抗无能,只有待宰的份。

钟原吻得很急切也很用力。他叼着我的嘴唇重重地吸着,舌头很快撬开我的牙关,长驱直入,勾着我的舌头嬉戏着。他一边吻着我,一边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依然愉悦得让人恼怒。

真是奇了怪了,今天自见到钟原之后,他就一直在笑,你笑个毛啊笑!我心里突然蹿起一股无名之火,于是想也不想地一口咬到他的嘴唇上,重重地咬了有三秒钟,接着我又用牙齿碾了一下他的嘴唇,这才松口。

钟原松开我,目光沉沉地盯着我的脸看。他的眉梢微微上挑,嘴角轻扬着,柔软丰润的嘴唇因接吻而显得更加地绯红润泽,让人实在忍不住吞口水。再加上他的下嘴唇上渗出了点点血珠,如毒蛇的信子,妖冶得让人迷恋而又沉沦。

我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没出息,竟然因为他现在这个可口的样子,怒气消去了大半。

钟原放开钳制着我的手,转而双手捧起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眼睛盯着我的眼睛。然后,他柔声说道:“木头,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我被他看得心虚,于是垂下眼睛,嘴里却赌气说道:“谁和你闹。”

钟原轻轻蹭着我的额头,笑道:“你没和我闹,是我的错,我昨天太冲动了,无理取闹。”

钟原的一席话,说得我心里的愧疚感急剧膨胀起来。我发现钟原总是有这个本事,他强势的时候你无法拂逆他任何,他和你做小伏低的时候,你无论有多大的怒气都会立即烟消云散,总之,你和他在一起,主动权永远掌握在他手里,你只能沦为被控制的那一个。

虽然我不甘心,可是我又不得不认命,认命自己是真的栽在了这个妖孽手里,永远无法翻身,也无法脱身。

此时,钟原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脸颊,状似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说道:“木头,我发现,自从爱上你之后,我的智商直接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了。”

温馨 ...
钟原说:“木头,我发现,自从爱上你之后,我的智商直接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安慰他道:“呃,彼此彼此,我也一样。”

钟原抬眼笑看我,“你一直是两位数。”

我-_-|||||

喂,好歹我的高中物理老师还曾经说过我的智商有一百三十多好吧,就算打个八折,也不止两位数吧?

钟原把我抱到副驾驶上,然后自己坐在驾驶座上。

此时我才发现,钟原的头发都是湿的,脸上残留着一些水,衣服也湿了大部分,就只有扛着我的那一边肩膀还算干燥。我想起他刚才是把整个雨伞都罩在了我的身上,现在我除了裤脚上淋了一些雨水,别的地方都被保护得很好。于是我有些感动又有些歉意,翻出纸巾递给他。

钟原没有接,笑眯眯地把脸凑到我面前。

我只好帮他擦着脸上的雨水,等到帮他擦好,他却依然伸着脖子不动,目光闪闪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暧昧。

我脸一红,飞快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钟原满意地坐回去,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