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键愣了一下,果然闭嘴了。

我顿时更火大了,钟原你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为毛还要欺负陆子键?他招你惹你了?于是我脑子一热,吼回去:“这关陆子键什么事?”

钟原冷笑,“我跟陆子键说话,又关你什么事?”

我噎了噎,最后恼羞成怒地闭嘴。斗嘴并不是我的强项,不管对方的战斗状态是什么样,更何况现在钟原正处于暴走的状态,虽然他暴走得莫名其妙。

气氛一时冷到了极点,四个人都没有说话,小船在哗哗的水声里,缓缓地荡进了大片的荷花之中。阵阵荷花的清香飘入鼻端,我的心神一时宁静了不少。不过我的精神还是有一些萎靡,耷拉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咫尺之遥的荷叶。

四姑娘揪了一大片荷叶顶在脑袋上,看起来很滑稽。她坐在我旁边,怀里抱着几只硕大的莲蓬,一边剥一边吃,还问我吃不吃。我摇了摇头,没心情。

四姑娘却低声骂了句:“笨蛋。”

我耳朵灵,马上捉住了她的话,于是反问道:“说什么呢你?”

四姑娘这回直视着我,光明正大地说道:“我说你是笨蛋,钟原真倒霉。”

我翻了个白眼,答道:“那你还胳膊肘往外拐呢,你们干嘛都为钟原说话。”

“废话,”四姑娘用一只莲蓬敲着我的脑袋,“因为旁观者清啊,别人都知道钟原对你做了什么,而你又对钟原做了什么。”

我揪过她的莲蓬,“比如说?我怎么觉得是他一直在欺负我?”

四姑娘拿过另外一只莲蓬,接着敲,敲得我很是无语。她说道:“拜托,钟原以为你出事了,把你从水里捞出来好不好?当时我都吓傻了,还好他反应快。你说你水性好,可是我们又不知道,在当时看来,你就是失足落水,随时有生命危险的。谁知道到头来是你逗我们玩呢?别人付出的真心到你这都成了多管闲事,别说钟原了,连我都想踹你两脚。”

我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有那么过分吗…”

“没有吗?你敢说你没有?来来来,你给我底气十足地说,说你没有,说你没有辜负别人的担心,说你没有光顾着玩自己的,置别人的感受于不顾,来,说啊!”

我老老实实地任她敲着,别别扭扭地说道:“我有…我错了…”

四姑娘于是把莲蓬收进怀里,接着剥莲子吃。

我突然发现自己做得确实有点过分了,其实人命关天的这种事情,在谁看来都是很凶险很紧急的,钟原好心好意地下水去捞我,我却连个谢谢都没说,不光这样,还嫌弃他多管闲事…何况本来这种玩笑就开不得,吊着别人对生死的担心,自己却玩得不亦乐乎,我还真是无耻,无耻透顶!

苍天啊,我有罪!

于是我揪着四姑娘的袖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对不起你们大家啊。”

四姑娘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继续剥莲子吃,“去去去,你该朝谁道歉你不知道吗,离我远点!”

被四姑娘嫌弃了之后,我站起身,心虚地一步一步朝钟原挪去。


作者有话要说:钟原这个变态,会用虾米方式接受的道歉捏…挠头,我觉得你们应该猜不到,叉腰笑~~~

顺手推个文,大龄女VS腹黑男的姐弟恋:《廿九愁嫁》

 


22章+23章

我走到船尾,小心地坐在钟原身旁。

钟原此时正盘腿坐着,板着脸盯着水面发呆。我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太阳烤干了,不过凉风吹来,我还是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喷嚏。

钟原动了一下,没说话。

我蹭了蹭鼻子,随即嘻嘻地笑着,捅了捅他的手臂,说道:“那个…对不起啊…”

钟原依然板着脸,没说话,也没看我。我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寒了他的心了,于是内疚地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太不懂事了,我…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钟原用指尖轻轻扣着船沿,依旧没有说话。

我咬了咬牙,狠心说道:“要不,你扣我工资吧!”

钟原突然扭过脸去背对着我,我看到他的肩膀轻轻颤动了一下…他现在肯定在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他的这个背影太决绝了,看得我心惊胆战的。这回我是真的把他得罪了,估计扣工资都不足以平复他的愤怒,苍天啊,我要怎么办啊…

小船缓缓前行,我看着身旁伸过来的莲蓬,顺手揪了起来。谁知道那莲蓬的根很结实,我一下没揪下来,倒被它带得向前倾去,小船又在向后划,眼看着我要再次跌入水中了。

钟原适时地伸过手臂,把我连带着莲蓬一起扯了回来。

我重新坐稳,冲他谄媚地笑,“谢谢你啊,嘿嘿嘿嘿…”

钟原却酷酷地没有说任何话,把一个清高孤傲的侧脸留给了我。你还别说,他板着脸的侧脸,看起来还挺英俊的>_<

当然现在不是欣赏帅哥的时候。我握着莲蓬,讨好地问钟原:“你吃不吃莲子?”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

我剥出一个莲子,去掉中间的绿芯,然后送到他嘴边,“吃吧吃吧?”

傲娇的钟原终于禁不住清新的莲子的诱惑,张口含住,嚼了几下。我像是被施了恩赦一般,心中大喜,于是接着又剥了一粒,去芯送到他嘴边。他又毫不客气地伸出舌尖将莲子卷进口中,脸色却依然阴沉。

汗,这个家伙还真是难哄。

我小心翼翼地给他剥着莲子,真希望他看在我那无微不至的服务的份上,消消气。可惜这个家伙却如磐石一样,除了吃莲子的时候嘴动几下,脸上的表情基本上没什么变化,而且依然是惜字如金,一句话不说。我渐渐的有些气馁,寻思着要不试试别的办法。

这时,小二他们的船渐渐地划了过来,离我们很近。小二站在船头,望着我和钟原,高声喊道:“哈哈,我都看到了!”

我手一抖,一颗莲子落入水中。

小二接着兴奋无比地喊:“你们俩,够有情趣的啊,不过木头,你也注意点影响,陆小攻可是看着你们呢!”

我立即觉得别扭,脸也跟着烧起来了。好像…好像我们俩这样做,确实显得过于亲密了…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钟原却淡淡地扫了小二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别理她,我们继续。”

我:“…”

小二你干得好,钟原终于肯说话了>_<

于是我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收拾起情绪来伺候这位大爷。我一边剥着莲子,一边谄媚地笑道:“钟原,你不生气了吧?”

钟原面无表情,“你说呢。”

我把一颗莲子塞进他嘴中,“我觉得是,你那么大方,呵呵,呵呵呵呵…”

钟原一点也不谦虚,接受了我的赞扬,然后他又说道:“考虑到我比较大方,你做一件事情,我就不生气了。”

我警惕道:“什、什么事情?”

钟原没说话,却扬起嘴角,从脸上绽出一朵颠倒众生的微笑。

五分钟后。

我头顶着一只巨大的长歪了的荷叶,嘴里叼着一根枝干很长的莲蓬,双手垂在胸前作小狗状,面无表情地对着某个手机镜头。

钟原举着手机,笑眯眯地看着我,“木头,笑一个。”

于是我咧嘴,同时还不忘死死地咬着那束莲蓬,然后阴惨惨地一笑。

咔嚓一声,钟原的手机记录了我这历史性的一刻。我长这么大干过无数丢人的事情,每次都是把自己的丢人时刻记在大脑里,唯有这次,我被人记在了手机里。所以说,这次是我的丢人历史里的一次飞跃,一次突破,一次质的改变。

我看着钟原手机中那张囧得让人几乎迎风流泪的照片,彻底地凌乱了。

后来,我和这厮结婚之后,他惨无人道地把我这张小狗叼莲照洗出来放在相框里,然后把相框摆在床头,每天临睡前必瞻仰。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我终于相信了陆子键曾经说过的话,他的室友确实都是牛人。陆子键和钟原就不说了,单说路人甲路人乙两位师兄,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路人甲和路人乙两位师兄都是计算机学院的,不过他们两个却走了两个极端。路人甲是一个天才的黑客,黑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总之钟原讲他是黑客的时候的表情,很赞赏,于是我就相信了。钟原这个人虽然坏,不过他说的话也够得上权威,因为此人的眼光向来高端,能被他夸奖的东西,那就一定是很好的东西。话说钟原这人其实他本身也勉强算个黑客,盗号入侵什么的都不在话下,据说路人甲曾经尝试过盗他的号,结果貌似没成功,又据说他以前曾经被他爹逼着学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计算机这一项。以此看来,钟原也算得上博学了,当然同样博学而且博学得浑然天成的,还有我们的路人乙师兄。

如果说路人甲是个天才,那么路人乙就是个奇才。这个人除了对计算机相关行业不感兴趣,对其他的很多领域都有所涉及,从天文地理到文艺复兴,从娱乐八卦到国际纵横,每个地方都遭受到了他的魔掌的洗礼。他不光博学,他还文艺,他文艺的结果就是,创造了一本小册子,在这本小册子中,他以其精益求精的研究精神以及囧囧有神的创造精神,闪瞎了一片眼睛。

这本小册子的名字叫做《完全装X手册》。

在这本《完全装X手册》中 ,路人乙把装X分为四个等级,分别是初级、中级、高级和骨灰级。初级装X的一句话总结是“装X装成傻X”,中级装X的一句话总结是“为了装X而装X”,高级装X的一句话总结是“远看没装X近看在装X”,而骨灰级装X的一句话总结则是“别人这样做是装X,他这样做就不是装X”…

接下来,他分别从行为、心理、影响力、观赏度等诸多方面论证了这个四个装X级别,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装X不是可耻的,可耻的是没装好。

我彻底凌乱了。

于是我开始膜拜起路人甲路人乙两位师兄,他们果然都是人才。

此时钟原正慢吞吞地吃着西瓜,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木头,你不崇拜我吗?”

我鄙夷地扭过脸去,“我为什么要崇拜你?”

钟原微笑:“以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后来,我从无关人士那里得知,钟原他们的混编宿舍的生存原则。此原则只有四句话:

1.不要和陆子键比篮球。
2.不要和路人甲比电脑。
3.不要和路人乙比装X。
4.不要和钟原比…什么都不要和他比!

晚上,金牌大厨说我们的酱油用完了,于是派钟原去打酱油。作为被这厮长期压榨欺凌的对象,他理所当然地拎着我一起去了。

从我们的住处到最近的小卖铺大概要走十五分钟,其间要经过一片小树林。虽然今天有月光,不过树林里还是阴风阵阵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紧紧地跟在钟原身后。钟原走了一会儿,停下来转身看我,“害怕?”

我差一点撞上他的胸,于是趔趄了一下,答道:“没…没有…”

钟原却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走吧。”

钟原的手攥得很紧,我抽也抽不回来,于是只好任他攥着,跟在他的身旁。奇怪的是,我果然不那么害怕了。

看来钟原此人还有驱邪的作用>_<

为响应金牌大厨节约成本以及循环利用的理念,我们打的酱油是散装酱油。小卖铺里值班的是一个胖胖的姑娘,一看到钟原,羞涩地笑了笑,然后拎着酱油瓶站在巨大的酱油桶前呼啦呼啦地灌酱油。这姑娘手里灌着酱油,眼睛时不时地朝我们这边瞟,钟原面无表情地提醒她:“你酱油洒出来了。”

那姑娘的脸霎时通红,赶紧盖好盖子把酱油递给我们,也顾不得手里还沾着酱油,自顾自地对着钟原傻乎乎地笑。

我接过沉甸甸的酱油,心里乐开了花。钟原这小子果然是人间祸害,打个酱油都能让他占了人家小姑娘的便宜,现在我们竟然花一斤酱油的钱打了两斤,天啊,占便宜的感觉太TM爽了…

回去的时候,打酱油的姑娘依依不舍地把我们送到了门口,站了好久才回去。我一手拎着酱油瓶,一手捂着肚子乐不可支,“钟原啊,人家可是看上你了。”

钟原面无表情,没说话。

我更嚣张了,戳戳他的手臂,笑道:“要不你就把她娶了吧,看人家姑娘多善良,给了我们两斤酱油呢!”

钟原拍开我的手,不悦:“两斤酱油就把你卖了?”

我笑嘻嘻地答道:“也不是,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钟原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死死地攥着,攥得我生疼,我只好很没节操地求饶。

钟原抓着我的手臂往回一拉,把我拉近了几分,他低头阴测测地看着我,说道:“老婆我自然会娶。”

我觉得他说话的内容和他这个表情完全不搭,明明不过是一句废话式的陈述句,为毛他说的时候,竟然要这么诡异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总觉得他似乎又在算计我什么。

我干咳了一声,低下头,想把手抽回来。

钟原的手掌滑下我的手腕,直接握住了我的手,攥着。

我这次没有反抗,因为我发现我们又走回了那片阴森森的小树林。

月光星星点点地透下来,陪着树枝斑驳的影子,显得有些狰狞。我缩了缩肩膀,刚想说点话,却突然仿佛听到,不远处的树林深处,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