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下打量着江离,从他身上还是难以找到小受的影子。

大概是纯爷们儿和纯爷们儿之间很难产生协调的美感吧,我一想到江离和一个大老爷们之间冒粉色泡泡,我就…风中凌乱。

所以我现在特惆怅特别扭,于是我婉转地偷偷问江离:“今天你的那个美男弟弟怎么没来?”为毛来的是一群壮男!

江离顶着一脑袋的问号看我:“哪个美男弟弟?”

“就上次盒子喝醉那次,你让他一个人回家,当时他在后面张望了我们很久,跟个小媳妇似的。”

江离一听完我的解释,鄙夷的眼神瞬间到位:“你还惦记他呢?”

“咳咳,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觉得他和这里的人攻受分工不明确,需要一些人来平衡小受的力量吧?我只好滴溜溜地转着眼睛,目光在江离和他的朋友们之间徘徊,这样,够明显了吧?

江离不傻,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他面无表情地答道:“他们并不知道我的事情。”

明白了,还没出柜。那小美男是地下情人,不能来到这么公开的场合,我怎么把这样的事情给忘了,看来今天是真的累昏了头了。

也难怪江离会选择和这样一群人做朋友,他要是弄一堆婉约的小美男放身边,万一哪天一个没忍住,兽性大发,那不就原形毕露了吗?

想到这里,我已经很确定江离是个小攻了。于是欢欢喜喜闹新房,我就缩在那儿由着他的兄弟朋友们可劲儿折腾吧。

一般情况下,我被戏弄时,江离总是会选一个特别舒服的姿势袖手旁观,脑门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幸灾乐祸。这让我不爽得很,不过考虑到他的性取向问题,估计他看到女人被虐就心里特痛快。于是我也只好大度地原谅他,反正过了今天大家就真的尘归尘土归土互不相关了,到时候除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其他的估计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总算大家还记得睡觉这回事,闹完新房各自散去。我最后把盒子叫住,别人走,她可不能走,老子心里还压着火呢。

盒子今天果然气短…不过幸好她白天没喝醉,不然指不定现在谁虐谁呢。

我说:“盒子你可真够姐们儿,把全天下我不待见的人都给招来了!”

盒子当先举手发誓,举报我妈:“你爸可不是我能招来的,那是肖阿姨最后决定的。”

还没用刑,她就把同党给供了出来,我对盒子这种甫志高精神十分地鄙视,于是继续逼问:“那于子非和雪鸿呢?也是我妈请来的?”

盒子立即陪笑道:“我不是看见那请柬剩下两张没写吗,当时觉得浪费也挺可惜的,所以就…”

这是什么破理由!我一巴掌呼到她头上,怒道:“你随便请两头猪来我没话说,干嘛非要让他们来?今天老子这一身修为差点散尽!”

盒子低头小声嘟囔着:“你都有新欢了,还怕见到旧爱吗?”

我听到这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她。这时,江离出来打圆场。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对盒子温和地笑道:“你别介意,她今天是太高兴,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有了江离的撑腰,盒子的气焰顿时长了三分,凉飕飕地说道:“可是有些人,总是把别人的好心当做驴肝肺。”

江离按住我,不让我发作,他在一旁继续说道:“你也了解她,好几年的恩怨了,终于发泄出来,她精神不正常是很正常的。”

什么叫做,我精神不正常是很正常的?靠!

盒子很快信了江离的鬼话,冲我做了个鬼脸,就离开了。我一脚踢到门上泄愤,却疼得我差点哭出来。

江离不咸不淡地对我说:“你过激了。”

我我我我我怎么就过激了?

他似乎也不打算解释,只是些微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有了新欢,却忘不了旧爱?”

我恼怒地瞪他:“谁忘不了他,我已经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

“随便你,”他无所谓地挥了一下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说着,他换了衣服,准备洗澡。

我坐在地板上,开始正视于子非这个问题。

我真有那么贱吗,到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

我仔细想了一下,排除以上假设。虽然我这人偶尔比较傻,但是自己到底是否喜欢一个人,我还是能区分的。我现在见到于子非,并不是当初的那种感觉了,没有幸福也没有激动,甚至没有渴望。我只是有些…局促?为什么会是局促呢,我又没有对不起他,当初是他背叛我好不好!我觉得自己很奇怪。我承认,在婚前准备的时候,我脑子里总是荡漾着于子非的身影,有一些时候我自己甚至也怀疑我对他还抱有什么幻想。可是今天看到他之后,我发现,我的确不喜欢他了,真的不喜欢了,虽然我今天第一眼看到他时,脑袋抽筋腿发软,紧张到不行。

可是,我为什么会不安会紧张,会不知所措?老子又没有做亏心事,这是为毛啊为毛!!!

心烦意乱,我只好顺手打开电视机,准备消遣一会儿。

综艺节目中总是少不了俊男美女,作为外貌协会的铁杆会员,这东西真的很合我胃口。于是被那一张张各具特色的俊脸吸引着,我很快忘记了于子非这回事。

看了一会儿电视,江离洗完澡走了过来。我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顿时傻掉。

善了个哉的,这小攻还有这么魅惑的一面啊,天理何在!!!

江离已经换上睡衣,浑身散发着一种慵懒而从容的气息。他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五官本就完美,此时因倦容而显得柔和了许多。他穿的睡衣是那种没有扣子的,只在腰间系一个腰带。然后他的修长的脖颈,性感的锁骨,以及结实的胸膛,就这么耀武扬威地展示在我面前。他的睡衣很薄,整个人的身材在那一层薄薄的睡衣下若隐若现,越发显得他腰窄腿长,十分地结实与挺拔。

这身材,这比例,啧啧,绝非凡品…

江离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神游。他说:“想看?”

我回过神来,发现他正笑眯眯地望着我,双手已经搭在了腰带上,仿佛马上就要解开一样。然后,他又重复了一句:“想看?”

我的脸“腾”地红了,转过头继续看电视。善了个哉的,我表现得有那么色吗?看电视看电视,老子思想很纯洁!可是,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看啊!电视里的那些男明星,和江离一比那简直就是太逊了!而且,没穿睡衣…我没出息地吞了吞口水,盯着电视继续神游。

我正在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电视,江离突然坐在沙发上,说道:“想看也不给看。”

靠,欺人太甚!

我努力从脸上挤出一个鄙夷的神色,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以为谁想看?什么姿色!”

江离不慌不忙地说道:“先把你嘴上的口水擦掉再说这些话,效果会更好一些。”

我慌忙抬手在嘴巴上蹭了几下,哪有口水?

身旁传来江离因得逞而更加鄙夷我的低笑声。

我把遥控器往沙发上一丢,卸妆洗澡睡觉!老子才没工夫陪这个败类聊天,重点这不是聊天,是在精神层次的施虐与被虐!

我和江离早就决定好分房睡,像我们这样从洞房花烛夜就开始分居的夫妻,还真是罕见,重点是我们分居都分居得那么坦然那么自然,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其实关于分居,我还是有一些顾忌的,这顾忌和江离没关系,主要是我个人的问题。我前面不是说过吗,我一个人不敢睡觉,这个陋习是我在四年前失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养成的。那时候结婚被于子非放了鸽子,结果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天天做各种各样的怪梦,大都是梦见自己在孤岛中,或者战乱中,或者灾难中,然后大家在逃难的时候就一个不小心抛弃了我。反正梦的最后一般都是我一个人被留在黑乎乎的或者大火满天的地方,四周围的环境极其凶恶,我就缩在那里颤抖啊颤抖啊颤抖啊…后来我就养成了半夜被噩梦惊醒的好习惯。惊醒了之后睡不着怎么办,我就看恐怖片。我这人特别怕看鬼片,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到底灌进什么东西了,突然就喜欢一个人在大半夜看鬼片了,大概是物极必反吧。看完鬼片之后我一般都会抖得更厉害,那个颤抖啊,心脏随时都会跳出来一样。当时总感觉自己房间里充斥着各种鬼,被子里有,床底下有,枕头上也有…惊悚。后来我就看完鬼片然后爬到我妈的床上去睡,意外地竟然能睡得很香…

后来,我就每晚都去骚扰我妈,结果奇迹般地治愈了我的噩梦和疑神疑鬼。只不过后来只要我一个人睡觉,那一切恐怖的感觉就会回来找我叙旧。

就这样,因为一场失恋的洗礼,我培养了看鬼片的爱好,以及不敢一个人睡觉的特色。我都二十七岁了,说出去真丢人!

我的二十七岁生日快到了,于是我十分有理想地想打造一个全新的官小宴,好吧,先从一个人睡觉开始。

9)所谓惊悚片

我把卧室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一个人卷在被子里,一个劲地对自己说:“没事没事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我真没出息,这么大一人了,还装嫩。不过此时我虽然很累,却分外地清醒,怎么睡都睡不着。睡不着也好,省的做噩梦了。

算了,还是看鬼片吧。我怕鬼,可是我晚上没事的时候就是想看鬼片。那种感觉,就是那种明知道某种事情不能做做了之后后果会很严重,却心里痒得不行非要做一做,那种感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

盒子这人虽然有时候挺坏事,但大部分时间还挺合我心意。前几天她送了我几张恐怖片的DVD光碟,扬言说这是留给我打发时间和活跃气氛用的。虽然我觉得用恐怖片活跃气氛实在是一种脑子秀逗的想法,但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我很干脆地收下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看恐怖片的最佳配置就是,大房间,大屏幕,深夜,还要一个人,除了电视,所有的光源都要关掉。然后一个人团在沙发上,一边发抖一边看,这才刺激。

江离家,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我们家,我们家客厅很大,而且客厅里摆着一个45寸的液晶电视,装备堪称精良。于是我捏着光盘,轻手轻脚地跑到客厅,打开电视插上盘,调好音量,这样不至于把江离吵起来。关灯之后,我就缩在沙发上满含期待地看了起来,做好尖叫的准备。

开头的时候就是一个冷艳的美女,神色那叫一个奇怪,我想这八成是一个女鬼,要不就是被鬼附身了。于是绷紧神经,接着往下看,然而越看越憋屈。这整个电影没有字幕,说的话里也是叽里呱啦的全是名副其实的鬼话——鬼子话。这让我怎么看?盒子给我买礼物也太不上心了!而且,而且这鬼片貌似很淫荡啊,那标题里有几个汉字,我能认出来,竟然还是违禁词!我心里越来越奇怪,估计这美女是被人先奸后杀的,真可怜。

然后,就冒出来一个长相堪称猥琐界的里程碑的男人,跑来和美女说话,叽里呱啦地也不知道说些个什么。整个电影的背景也开始变化,那色调,一点恐怖灵异的感觉都没有,倒让人觉得有点…情色,呃?

再然后,俩人开始亲亲摸摸起来。

太可恶了,现在的恐怖片市场也堕落了,竟然通过床戏来赚取眼球了!我十分地愤慨。尤其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他们竟然挑这么猥琐一男的来演床戏,那什么导演,你确定你不是在毁这部戏?

我这人有一特点,不到黄河心不死。所以当电视里那巨大的限制级画面跳入我的眼睛时,我才彻底地幡然醒悟泪流满面。

善了个哉的,这是那门子恐怖片,这根本就是□!盒子你好样的,老子明天要把你吊起来用鞭子抽!

此时我傻乎乎地盯着屏幕,全身的神经都被电流击中了一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江离就是在这个时候降临的。他鬼一样飘到我身旁,阴森森地说道:“你在看什么?”

我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蹿到电视前,想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那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身体,奈何我那臀围87的屁股实在无法招架那45寸的液晶屏幕。

我并不是没有看过□,只是在一个男的面前看,我实在觉得别扭,尽管这个男的其实对女人是不敢兴趣的。于是我硬着头皮说道:“在看…惊悚片。”我没有说错,这东西确实惊悚到我了。

此时那画面虽有一部分被我挡住,奈何那声音我是怎么也挡不住了。电视中传来女人依依呀呀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乱颤。那个猥琐的男人还叽里咕噜地说着一些鬼话,还好是鬼话,我听不懂。

然而我听不懂不代表江离听不懂,哭。我们俩沉默了一会儿后,江离突然说道:“这惊悚片的台词倒是挺有意思的,我给你翻译一下?”

我一个没站稳,差一点当场摔倒在地。于是一怒之下,我非常麻利地把电视关了。

这下平静了,屋子里也陷入了黑暗。

突然陷入黑暗的时候,人的感光度往往很低。我跟个瞎子一样,摸索着想回自己的房间,然后被沙发前的桌子一绊。我摔下去的时候,心想江离肯定能接住我,这可是狗血的精华之所在。

于是下一秒我就特安然地躺在江离的怀里了。大概是因为身材好吧,他的怀抱让人还挺有安全感的。

我刚想开口和江离说一声谢谢,他就已经毫不客气地把我甩到沙发上,然后大步走到门口把灯打开。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就不绊倒呢。

然后江离就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进了浴室。

我挺好奇他想干什么,于是问道:“你又作什么怪?”

浴室中传来哗哗的水声,他似乎显得很不耐烦:“洗个澡不行吗?”

我:“你不是已经洗过了吗?”

江离的声音像穿堂风一样凉飕飕的:“又被你的惊悚片惊出一身冷汗。”

我:“…”

我就知道他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挖苦我的机会!

我耷拉着脑袋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走到门口时,江离欠扁的声音又飘了出来:“看来你不是性冷淡。”

江离你这个变态!

我只好用重重的关门声来表达我的不满。

回到自己房间里,还是不敢睡觉,也没有看恐怖片的兴致了。我只好拎出我那柔弱的小本本,上网吧。

新婚之夜上网,我还真是一个有情调的人(自己鄙视一下自己)。

一直忙于结婚,有好久没上游戏了,于是我登了上去。我玩的这款游戏叫《侠客行》,现在挺流行的,盒子也在玩儿,而且我们俩是同一个帮会的。话说其实我是一个实打实的游戏白痴,当初实在无聊,考虑到自己不玩游戏就是跟不上时代(我就是这么想的,请尽情鄙视我吧),所以就跟着盒子玩起了《侠客行》。

刚登上游戏没多久,就有不下十个人和我说话,内容无一例外的是问我:你今天不是结婚吗,怎么还有时间登游戏?

看来盒子的舌头还真是绵长,我无语。

正当我踌躇着怎么回复他们时,人约黄昏后发来了消息:“帮挂的?”

人约黄昏后是帮会老大,我琢磨着要是让他知道我骗了他,以后的日子也不好混,重点是人约黄昏后对我的水平了如指掌,他也绝对不会相信现在操作游戏的这个人是一个帮挂。因此我只好给他回复。

官方游戏白痴:“老大,帮个忙,和帮会里的人说是你找人帮我挂游戏。”

“官方游戏白痴”是我在游戏里的名字。当初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本来就一窍不通,于是很务实地想取个“游戏白痴”的名字,谁知道这名字还挺有市场,已经被人用了,我只好在“游戏白痴”前面加上我的姓氏。一说这个,我就想起第一次遇到人约黄昏后时,他对于我这名字豪不掩藏的鄙夷了。

盒子因为嫌我笨,所以玩游戏的时候总不愿意带着我,嫌丢人。因此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一个人默默无闻地刷着《侠客行》里那些不入流的小怪。偶尔看到别人组队刷boss,我都是远远地绕着走。大概三个月前吧,我当时正和一个30级的野猪精打斗,眼看着就要被对方虐了。我情急之下,看到身旁有人经过,于是朝那人射了一箭,飞快地说道:“嘿,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