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另外一个频道正在播。”
冯诺诺把抱枕砸向他:“你烦不烦哪!”
“你不让我看《喜羊羊与灰太狼》,我说不定会太伤心然后拜倒在某人的石榴裙下。”
冯诺诺揪住吴钰开始抽打:“NND看个电视你都拿她来威胁我,以为老娘很好欺负是吧?”
吴钰抱头:“算了算了,你继续。”
“冯诺诺,你以后不要自称老娘了。”
“怎么了,嫌难听?我这是继承中华民族的民俗文化你懂不懂啊你?”
“我懂,只是觉得,老虎似乎更适合你一些。”
“你敢再说一遍?”
“算了,算我没说。”
“冯诺诺,你看的这是什么?他们的衣服好生奇怪。”
“金枝欲孽,这是清朝剧,你们那里似乎还没有清朝吧?”
“有啊。”
“开玩笑,那你怎么不知道?”
“他们不穿这样的衣服。”
冯诺诺才想起来这是两个不同的时空,他们那里的清朝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呢。
吴钰见她若有所思,问道:“你喜欢看皇宫里的故事?”
“还行,看热闹呗。”
“一群女人互相钩心斗角,有什么好看的?”
冯诺诺叹了口气:“唉,其实她们也挺可怜的。不算计别人,就被人算计,反正只要想在皇宫里生存,就得互相玩儿,所谓弱肉强食嘛。”
“弱肉强食?”吴钰若有所思,“这句话很有道理…照你这么说来,她们的生活岂不是很没意思?”
“说不上有意思没意思,就是太累,要我我肯定不愿意待在那个地方,不过要是秦琪,那也说不准,估计她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吧。”
“做皇后也会如此累吗?”
“皇后更累好不好,所谓高处不胜寒嘛。”
“如此说来,她们真的有些可怜。”
冯诺诺煞有介事地道:“其实不止是累,重要的是,她们永远也得不到爱情。”
就在冯诺诺想要大发一顿感慨以证明一下自己的深度时,吴钰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本书说道:“我先看书了,明天的电视要轮到我看。”
冯诺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臭小子,我才刚说道兴头上!”
再一看他手上那本书,靠,《唐诗三百首》?
吴钰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唐诗三百首》,看到激动处,便失声念了出来:“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真是妙不可言啊…”
如果是个正常的、文化水平不算太低的现代人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翻着白眼回道:“这算什么,它的前两句才叫绝好不好!”
而冯诺诺的反应是,她听到这两句诗之后,突然眼圈一红,随即“啪”地把电视关了。
“睡觉!”
赵灵还在艰难而兴奋地玩着游戏,冯诺诺的电脑最近更新了一些配置,玩起游戏来不像之前那么磨叽了,这对冯诺诺和赵灵之流的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福利。
吴钰靠在冯诺诺房间的门口,看着床上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冯诺诺,说道:“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
吴钰走过去,扯开她的被子:“冯诺诺,有事情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冯诺诺踢他:“滚,色狼!”
吴钰躲开她的攻击,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很无赖地说道:“你不说,我便不走了。”
冯诺诺看着吴钰脸上有些柔有些痞又有些阳光的笑容,突然“哇”的一声趴在他肩上哭了起来,这个人,无论她怎么欺负他,他都会是一副轻松的微笑,为什么她就不能?为什么十几年过去了,她还是笑不出来?
吴钰把冯诺诺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不怕,吴钰在此,神鬼莫近。”
冯诺诺被他逗得笑了一声,随后却哭得更响了。
吴钰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冯诺诺,你若把我当朋友,便和我说吧,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一些。”

秦琪吴钰交锋

冯诺诺挣开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吴钰,抽噎地说道:“我总是欺负你,你不恨我吗?”
微笑:“不恨,你是为我好。”
“骗人,你明明不喜欢,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凭什么你能,我却不能…”
“我没有骗你,我很喜欢,你若是能不欺负我,我会更喜欢。”
“吴钰,你是一个大度的人,我却不是。”
“这个和度量没关系,只是心结罢了,看得开了,自然不会在意。”
“吴钰,我解不开心结。”
“你若不敢面对,又怎能解开?”
冯诺诺低头沉默,良久,她突然抬起头,瞪着一双核桃眼看着吴钰,说道:“吴钰,其实,其实我的妈妈就叫冯远芳。你刚才念诗,我是想到妈妈,才不开心的。”
吴钰叹了口气:“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敢面对。”
“你怕打雷,也是因为你的妈妈吧?”
“你怎么知道?”
“那天晚上雷雨交加,你神志不清地抓着我喊妈妈。”
冯诺诺听他这么一说,大囧,
“其实,我妈妈死的那天夜里,天上打雷打得特别响,从那天起,每次打雷,我都会不自觉地害怕,脑子里不停地播放妈妈死的那一幕,然后会很难过很难过。”冯诺诺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吴钰从床旁边的写字台上取过纸巾递给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说道:“你的妈妈,是怎么死的?”
*
秦琪觉得,每周一三五有保镖,二四六七没保镖的日子怪怪的,于是又请了一个保镖,一周工作七天,随叫随到。她还不敢把这个新保镖朝吴钰炫耀,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拍拍屁股走人?秦琪突然有些郁闷了,她这到底是请了个保镖还是大爷?给他钱还得想办法不能惹他生气!
而在吴钰看来,秦琪的新保镖基本没有保护她的能力,不过想想其实秦琪请保镖也不过是表面上的文章,她活了二十多年都没人怎么样她,总不能请俩保镖之后就有人攻击有人偷袭了吧?所以,吴钰对秦琪的新保镖,倒也没什么话说。可是,谁又能想到,有些事情的发生,偏偏是小概率事件呢?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吴钰一天的工作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守着秦琪就可以。本来他打算站在门外做门神就可以了,结果秦琪坚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他另外安置了一个位子,却把她的新保镖放在了门神的位置上。
现在我们的吴钰呢,就坐在秦琪的办公室里休息,看着秦琪工作,无聊了,就在网上看看动画片什么的,他嘴上说要和冯诺诺轮换着掌握电视的支配权,但心里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的,正好天赐良机,窝在秦琪的办公室里看那几只羊与狼的故事,这种生活还真是美好啊。
刚开始的几天,秦琪会时不时地绕到吴钰身后嘲笑他的幼稚,此时吴钰就会歪着脑袋笑眯眯的问她:“依你来说,看什么才不幼稚?”
秦琪在这个时候,总是感觉自己从吴钰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狡黠,于是她便会点着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吴钰,你还真是深不可测呢。”
吴钰便会笑得很坦然很无辜也很妖孽:“原来喜欢看这些的人才是深不可测啊。”
当然秦琪也免不了跟吴钰玩点暧昧什么的,接东西时不小心碰碰手指,说话时离得近一点,走路时一不小心要摔倒什么的,吴钰对这些基本保持无视,这让秦琪还真是挫败啊挫败,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想,冯诺诺不会真的答应让这小子随便纳妾了吧…
秦琪都不知道自己对吴钰到底什么感觉。这个人,他总是笑眯眯的,但那笑容里不是友好也不是柔弱,它更多的包涵着一种能直视人心底的拒绝,这样说似乎夸张了一点。总之,秦琪总是怀疑,她心里想什么,吴钰似乎都能看到。而且吴钰似乎从来都没有别的情绪,微笑,坏笑,似笑非笑…他貌似从来都没有坏心情。当你跟他交锋时,他一般会抛出一句简单的似废不废的话让你竟然有一种狠狠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挫败感…
秦技元的严厉和不择手段使秦琪又敬又怕,而吴钰,即使他笑着,秦琪也会有一种不能支配他,只能被他支配的感觉。这让先天外加后天控制欲极强的她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却又能感受到一种挑战带来的刺激。
于是,秦琪支配吴钰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吴钰最近发现一件让他惊叹的事情,冯诺诺竟然一直在坚持每天早晚给他做饭,这让吴钰很是感动,然而冯诺诺那句吃饭必说的“没关系,发了薪水分我一半就行了”,总是使吴钰的感动半路卡住。
纪元最近正在忙一个很大的竞标项目,为此秦琪几乎天天加班,平日里白里透红的的脸蛋现在染上了一层憔悴的暗黄。当然,这一切与吴钰无关,他照样是每周一三五上班,下班时间一到就走人。最近为了不打扰秦琪的工作,他都是无声的自动消失的。他这个保镖本来就是形同虚设,反正接送秦琪的事情有另外一个保镖去做,偶尔莫离也会来接她。
今天是周三,下午五点钟,吴钰准时关了电脑,准备走人。这时,秦琪却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叫住了她。
“吴钰。”
吴钰摆出一个现在已经下班了的表情:“有事?”
秦琪看到吴钰的表情,苦笑着低下头,说道:“陪陪我吧。”
“已经下班了。”
秦琪用手指轻轻揉着额头,声音里有几丝疲惫:“我知道已经下班了,我也知道冯诺诺做了饭等着你吃,可是,吴钰,”她的眼圈突然有些发红,“我真的好累。”
吴钰叹了口气,重又坐在专属于他的椅子上。不管怎么说,男人永远见不得女人掉眼泪。
“吴钰,你知道吗”秦琪的像个怨妇一般,“那种,大晚上一个人连饭都顾不上吃在这么大一个冷冷清清的办公室里面对一堆文件要处理的感觉有多难受吗?”
吴钰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在这个时候会特别孤独,孤独得让人发疯。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就连自己的男朋友,心里一直想的都是别人,吴钰,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失败?”
“你既知他心心念念的是别人,何不放他一马?”
“放他一马?你不怕冯诺诺跟他破镜重圆吗?”
“她若是愿意,我自然无话可说。”
“你倒是放得开。”
“你也可以放得开。”
“我偏偏不放。”
吴钰奇怪:“你看起来并不喜欢他,又为何死死抓着他不放?”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不错,这话很有吴钰的调调。
吴钰听她这么说,便不再说话,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吴钰见秦琪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掏出手机给冯诺诺打电话,告诉她自己晚点回去,电话那头自然少不了冯诺诺的埋怨,吴钰对此已经有了抵抗力,揉揉耳朵,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才发现,秦琪一直盯着他。
“我打扰你了?”
“吴钰,我给你的手机呢?”
“哦,跟冯诺诺换了,我喜欢这个屏幕颜色。”
于是吴钰似乎听到了秦琪咬牙的声音。
晚上十点钟,秦琪终于忙完了,吴钰终于解脱了。
“吴钰,谢谢你陪我,我请你吃夜宵怎么样?”
吴钰想了想,估计冯诺诺她们已经把饭吃完了,便点头说道:“好。”

很无耻的番外

一个人倒霉的极限是,你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倒霉的极限,却有更倒霉的事件发生了。
这是冯诺诺总结的倒霉定理。
冯诺诺,女,今年二十二岁,未婚。身高一米六,体重九十斤,不是什么天仙大美女,但水灵灵地很讨人喜欢,尤其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一看就是聪明孩子,实际上是不是聪明孩子,不敢说。
冯诺诺从小没爹,五岁丧母,后被孤儿院捡回去收养,孤儿院天天都有人来领养孩子,却每次都轮不到她,这简直是一个奇迹(院长原话)。以至于冯诺诺到最后已经成为孤儿院的长老,孩子头,这可能是她这辈子遇到的唯一一件因祸得福的事情。冯诺诺这娃儿脑子不笨,后来考上了重点大学,谁知大二时却因为一场离奇的作弊事件被学校开除…于是冯诺诺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纸文凭。
由于是被学校开除,只有高中文化程度,冯诺诺转战了N个公司,大部分都是出卖体力劳动。好在冯诺诺生性比较豁达(坦白讲是倒霉倒到迟钝的地步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乐得逍遥自在。冯诺诺此人虽不笨,却好吃懒做胸无大志,向来是挣多少花多少,花完了再挣,在别人眼里是穷丫头一个,她自己倒活得还算有滋有味。
说一说和冯诺诺有关联的几个人吧。
冯诺诺此人感情史,也就像煎饼里卷个鸡蛋那么简单。长这么大就谈过一次恋爱,和比他高两届的学长莫离。此人是钻石级帅哥,家里貌似也很有钱,冯诺诺因此遭受到了无数人的嫉妒,包括后来的第三者,校花秦琪。于是冯诺诺生平头一次以为自己时来运转了,谁知好景不长,他们的感情终于在冯诺诺离校的前一天,被秦琪成功攻克了。于是冯诺诺的那本厚厚的倒霉史上又多了光辉的一笔。
冯诺诺这辈子唯一的朋友是个小偷。当然,冯诺诺并不是那种变态到专门找这种特殊人才做朋友的人,谁让她倒霉嘛。她的小偷朋友名叫赵灵,曾经和她一起在孤儿院生活了六年。后来赵灵越院逃跑,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冯诺诺自然也不知。然而,赵灵隔三岔五的就会偷偷跑回来看看冯诺诺,这让冯诺诺很是感动,不禁感觉自己也有走运的一回。当然,当她发现每次赵灵来过之后孤儿院都会莫名其妙丢一些东西之后,她便开始质疑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冯诺诺在海淀区的边缘有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也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家产。她当孤儿那阵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一套房子,后来孤儿院的刘叔也不知从哪里搞到一份财产证明,然后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就砸到她的头上。这回是真的走运了,冯诺诺告诉自己。然而搬来新家之后才发现,整栋楼里只有两个住户,都集中在她的哪一层。话说在北京住房比猪肉还紧张的大背景下此处为何如此凄凉?答案竟然是,在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时代,这个理由让冯诺诺多少有些愤慨,却又无奈。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冯诺诺的另外一间房至今无法租出去。由于闹鬼的传说被普遍传诵,冯诺诺所在的楼层只有两个人居住,除了她之外,还有她的邻居,就在她的隔壁。这邻居是个特殊服务行业的从业者。也就是说,冯诺诺唯一的邻居,是个妓女。那位妓女自然是不怕鬼了,她房间里每晚传出的叫声,什么鬼听了估计都不敢上前的。冯诺诺有时候就会想,她之所以不被鬼骚扰,是不是托了这位既勤劳又敬业的邻居的福?
冯诺诺现在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工作还算出色,餐厅的胖经理看她的眼神总是不太一样,冯诺诺认为,那是对她的嘉许。
最近餐厅要裁员了,经理说了一大堆话,冯诺诺没怎么听,反正那长篇大论经过删减之后只能留下一句话,餐厅要裁员了。冯诺诺经过全面的立体的分析认为自己应该不会有被裁掉的可能性,毕竟这几个月她的顾客评价都是五颗星的。
这天,经理把冯诺诺叫到了办公室,倒了杯水让她坐,然后,谈话。经理喷了有十分钟的唾沫星子,冯诺诺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谈裁员的事情,难不成要把她裁掉?冯诺诺有些紧张,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工作还是挺不错的,工资不低,也不累,最终要的,还可以偷吃东西。
经理看她紧张,似乎蛮高兴。站起来拖着那酸枣形的身体在她身边转了转,说了些像天上的浮云一般不着边际的话。然后,他一只肥爪子不安分的在冯诺诺肩上拍了拍,随后便有往下滑的趋势…
冯诺诺神经再粗大,也明白了他这是想图谋不轨调戏良家小姑娘。连想都没想就一拳抡了过去,随后撒丫子便跑。身后传来了经理的太监般的嚎叫:“我要辞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