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王给行政部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帮蓝衫定机票。

由于蓝衫临时决定出差,老王准许她早下班一个小时,回去准备准备。

蓝衫回到家时乔风还没回去,她想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和乔风分享,于是给他打了电话。

“喂,乔风。”

“嗯,蓝衫。”

乔风讲话的背景乱哄哄的,有人的交谈声,也有滴滴滴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仪器。蓝衫好奇道,“你在哪里?”

“在超市。”

所以那滴滴滴的东西并不是什么黑科技,而只是收银台的扫码器?

他话音刚落,电话里突然挤进一个女人的声音,柔柔的:“乔风,你要不要吃糖呀?”最后那个语气词说出来时像是打着弯儿,既调皮又妩媚。

乔风回了一句,“我不吃,谢谢。”

蓝衫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心突然沉了一下,问道,“你跟谁在一块儿呢?”

乔风沉默不答。

那个姑娘笑了笑,声音像是突然抬高了一些,“为什么不吃,我记得你很爱吃糖的!”

这话说得,听在蓝衫耳朵里怎么就那么刺耳呢。蓝衫的语气也就不自觉地带了那么股酸溜溜的味道,她哼道,“这么神秘?是谁呀,跟我都不能说?圣母玛利亚还是王母娘娘呀?”

“是苏落。”

蓝衫突然不言语了。

乔风问道,“蓝衫,你找我有什么事?”

蓝衫腮帮子一鼓,硬邦邦地对着手机喊,“我已经回家了,你赶紧回来给我做饭!”

“好。”

乔风挂断电话时,苏落正好结完账。她拎着超市里五毛钱一个的大塑料袋,袋子鼓鼓囊囊地塞了好多东西。出于礼貌,乔风主动接了过来,帮她拎着。

“谢谢哦。”苏落笑道。

校园超市的空调坏了,里边很热,俩人都出汗了。苏落一边走,一边拆开一包纸巾,取出一张来擦汗。看到乔风额头上有汗,她笑着抽出一张新的,抬起胳膊要给他擦。

乔风偏头躲开她。他的眼眸眯了一下,良好的涵养使他面上并无任何愠怒,但苏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

她很识趣地收回手,干笑,“刚才是你女朋友呀?”

“女朋友”三个字让乔风的心情有些异样。明知道那是假的,但他还是被取悦到了。他勾了一下唇角,并未否认。

苏落背着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天气太热,她今天穿了白色及膝雪纺裙,配一双裸色漆皮高跟鱼嘴鞋,长发飘飘,一身的女神范儿。路过的许多男生都在看她,但是乔风却瞟也不瞟她一眼。

苏落又笑道,“嗯,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会的,你又不是脑残。”

苏落的面部肌肉狠狠地抽了一下,她咬了咬牙,“总之今天谢谢你啦!”

“不客气。”

“那我可以请你吃饭吗,当是对你的感谢。”

“恐怕不行,”乔风抬腕,看了看他心爱的光动能电波表,答道,“我要回去给蓝衫做饭了。”

他这一副老婆奴的样子,搁在苏落眼中十分的不舒服。这个男人,对别的女人那样言听计从。

但是苏落不会把这些心情表现在脸上,她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可以叫她一起来嘛,人多热闹。”

这倒也是一个建议。乔风想了想,认为需要先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于是他给蓝衫打了个电话。

蓝衫还在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东西也没收拾。接到乔风电话,她的声音依然硬邦邦的,“喂?”

乔风问道,“蓝衫,你想吃什么?”

蓝衫哼哼唧唧的,故意刁难他,“我要吃澳洲龙虾!”

“稍等我问一下,”乔风说着,扭脸看苏落,“澳洲龙虾可以吗?”

苏落抽着嘴角点了点头,心想那女人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乔风便对蓝衫道,“是这样的,今天的晚饭苏落请,请你和我吃澳洲龙虾,你要不要过来?”

“呸!”

“…”

蓝衫深吸一口气,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遇到不顺心的事必定要先折磨别人。此刻她发泄完了,对乔风解释道,“那个,不是呸你的。”

“我知道。”乔风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然后他就笑了笑。

隔着手机,他的笑声低低的,温柔而动人,像是暖春的湖水。蓝衫听在耳中,心头起了一阵毛躁,她只好故意用怒气遮掩心虚,“笑什么笑!”

“没有,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虽然这话是隔着手机说出来的,但蓝衫依然不争气地脸红了一红。她别扭地摩挲着微微发热的脸蛋,说道,“总之你告诉那个女人,我讨厌她,所以不会吃她的饭。”

“好,我会如实转告。”

蓝衫总算顺过一些气来,她得意地翘了一下嘴角,“好了,你去吧,悠着点,别吃太多。如果有龙虾,可以给薛定谔带半只回来。”吃不死那个女人,哼哼哼哼!

乔风倒是被她说得一愣,“我去哪里?”

“你不是要和美女共进晚餐嘛?”说到这里,蓝衫的酸水又要往外冒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阻止他,但她又不是他什么人,手实在伸不了那么长。

乔风摇头,“我不去,你不去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呀?”

乔风觉得她这话十分莫名其妙,“我去了谁给你做饭?”

一句话,使蓝衫长了草的心情突然就春暖花开了。

苏落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乔风跟另一个女人打情骂俏,她目光沉沉,嘴角耷拉着,像是松弛的弓弦。因为牙关咬得太紧,她腮旁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几乎要鼓起来。

这个男人所有的温柔和深情,都本该属于她。然而现在,却被另一个女人拿走了。

这叫她如何甘心?

看到乔风挂断电话时,苏落目光一闪,脸上立刻绽开笑容。虽然笑得有些勉强,不过没关系,反正乔风并不擅长解读人的面部表情。

乔风对苏落说,“我要回去了,请客吃饭就不必了,今天帮忙权当是我对你的赔礼道歉。另外,蓝衫让我转告你,她很讨厌你。”

“…我知道。”苏落说着,委屈地咬唇,眼神柔软得让人心疼。

乔风是没工夫心疼她了,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现在都这么晚了,菜市场还能不能买到新鲜的澳龙。他把那一大袋子东西还给苏落,告辞了。

在乔风看来,那堆东西并不沉,拿着不算吃力,所以也不担心苏落提不动它。

事实却是,苏落穿着细高跟,提着那一大袋东西相当吃力,累得直呲牙咧嘴,女神形象大打折扣。幸好路过的一个热心肠的男生,主动把美女护送到教职公寓。

澳龙这东西比较金贵,也不好卖,一般的菜市场小贩是从大的水产品市场进货,一次不会进太多。乔风去了离他家最近的那个菜市场碰运气,事实证明他运气还不错,某个水产品卖家那里剩了两只,都挺精神,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小的有一斤半,大的二斤八两。乔风怕买了大的把蓝衫撑坏肚子,最后选了那个小的。

提着龙虾,乔风去敲蓝衫的门。

蓝衫看到他后很高兴,随即视线下滑,看到他手里提着个袋子,袋子一个劲儿挣扎,她吓一跳,“什么东西呀?!”

“不要怕,”乔风安慰她,“只是一只小虾米。”说着打开袋子给她看。

一斤半的火红龙虾正翘尾巴扬钳子耀武扬威的,这尼玛只是一个小、虾、米?!

蓝衫拍了拍胸口,“好可怕的样子…”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为什么买龙虾?!”

乔风有点无辜,“是你要吃龙虾的。”

蓝衫斯巴达了,“我…我说着玩儿的呀…”

乔风郁闷了,他低头看着那艰难挣扎的龙虾,它的钳子被束缚住了,很不开心。乔风也有点不开心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喜欢吗?”

“不不不,不是,我特别喜欢,可是这个东西…它贵呀!好几百块钱一斤呢!”蓝衫想着乔风哗啦啦地往龙虾的大脑门上拍钞票,她的心在哆嗦。

原来只是怕贵,乔风松了口气,他拎着龙虾转身,小声自言自语,“我养得起。”

“你说什么?”

“没什么,过来,商量一下你想怎么吃它。”

“哎!”

虽然肉疼,但是买都买回来了,为了钱也得好好地把它吃掉。蓝衫屁颠屁颠地跟过去,发现龙虾被束住,她也不怕它了,笑嘻嘻地把它放在厨房的地面上逗它。薛定谔看到,也跟着逗。一人一猫玩儿得十分欢乐。

“蓝衫,你要吃龙虾刺身吗?”

“我不想生吃。”

“好,要不清蒸?或者做芝士焗龙虾?”

“清蒸吧。”

确定了,乔风就行动起来。他把龙虾抓起来放在料理台上,反转菜刀,砰地一下,干脆利落地拍死了。

薛定谔用一种看伟人的目光看着乔风。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过瘾,虾肉鲜嫩,配上乔风调制的蒜蓉蘸料,吃在嘴里那个口感,真真妙不可言。看到蓝衫如此喜欢,乔风很高兴,高兴之余又有些庆幸,看这吃货那没出息的傻样,幸亏买的是小的。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的更新时间改为两种,大家晚上八点刷不粗来就请自行跳跃到晚上十点再来看,么么哒~

下一章要和BOSS出差了,我们滴帮主知道后会怎样呢…

第56章 好巧


吃过晚饭,蓝衫帮乔风一起把被扒拉干净的盘子和碗扔进洗碗机,收拾完毕,两人一同出门散步。

外头日隐西山,夜幕将落,世界变得晦暗起来。某些时候这样的天色反而会给人以安全感,因为不必担心尴尬或心虚的神色被人发现。

蓝衫清清嗓子,状似不经意地问乔风,“苏落找你能有什么事儿呢?我还真想不出来。”

乔风坦然答道,“她来我们学校工作了,目前是助教。”

能进国内Top2的大学工作,就算只是助教,也十分了不起了。而且蓝衫虽然不混学术圈,却也知道,助教一般只是个过渡,等混够时间就可以当讲师了。所以即便蓝衫再讨厌苏落,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叹了一句,“还挺有本事。”在世人看来,这样的工作清高又体面,比她那汽车销售不知道要高杆多少,蓝衫多少是有点羡慕嫉妒恨的。

乔风摇头道,“一般吧,其实她的学术水平不太好,留学这么多年也没发几篇像样的论文。至于科研成果,更是…”说到这里,他发觉自己这样在背地里批评别人似乎有些不厚道,于是住了口。

好嘛,这样的还被鄙视呢,那我这样的…蓝衫翻了个白眼,有些事情真不能细想。

乔风难得敏锐一次,察觉到蓝衫似乎情绪不对。他问道,“你不喜欢我和她来往吗?”

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对她的回答竟隐隐有些期待。乔风怔了怔,无法理解自己心中突然升起的那缠绵又别扭的情愫。

蓝衫突然被戳中心事,心虚地低头,哼道,“关我什么事?”

夜风吹过,卷走了他的期待,只留下一地的失落。

接下来乔风一直沉默,蓝衫也不想说话,两人安静地并肩行走,各自都没发现对方脸上的纠结。

散完步,回去的时候,蓝衫对乔风说,“哦,对了,我明天要出差,预计去三天,所以这三天里你不用给我做饭啦。”

乔风有些意外,“为什么突然要出差?你要去哪里出差?”

蓝衫给他解释了。乔风听罢,声音沉了沉,“也就是说你要和你的老板一同去H市,在那里度过三天?”

“额,”蓝衫被他说得愣住了,她挠了挠后脑勺,“是这样没错,不过你不要这样说啦,搞得好像我们要约会似的。”

“这难道不是约会吗?”因为着急,他的语速加快,隐隐有些逼问的凌厉气势。

“不是约会,是峰会、峰会!”蓝衫黑线,“请注意你的措辞!”

在乔风看来,一个一线销售员工去参加这种峰会是完全没必要的。他想阻止蓝衫,但又怕扫她的兴,忍了忍,只是问道,“你特别想去吗?”

“当然啦。”

乔风只好不再说什么。

蓝衫问他,“你想要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我给你带回来?”

乔风很不给面子,“我需要什么可以直接购买,就算在本地买不到也可以网购,总之用不着你千里迢迢从一个城市运到另一个城市。”

蓝衫一咧嘴,“切!我偏要给你带!”

这个夜晚,乔风睡得不太安稳,一闭上眼睛就是蓝衫跟宋子诚卿卿我我的画面。两人手拉着手游西湖,去灵隐寺上香,去参观中国湿地博物馆…

他并非多虑。在他眼中,蓝衫这个人的忠诚度较低,与薛定谔不相上下,谁给吃的就跟谁走。宋子诚又非正人君子,若是对蓝衫有什么企图,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三天,一千多公里之外…其中变数太大,要是真有点什么,他鞭长莫及。

想到这里,乔风彻底睡不着了。

***

蓝衫和宋子诚在机场吃了顿午餐,然后俩人就登机了。她在飞机上一直呼呼大睡,宋子诚坐在她身边,时不时地侧头看她的睡颜。从B市到H市,两个多小时,他竟然也没看腻,自己都觉得神奇。

就在昨天,坛子说诚哥你魔怔了,宋子诚当时觉得坛子在放屁。现在,他自己也有点动摇了。他觉得他可能真的有点着迷了,是那种无法控制和约束的、自己心甘情愿地沉溺…的那种着迷。

好像真的有点魔怔了。

理智告诉他,这样大费周章地去追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这是一种纨绔行为,投入和回报完全不成正比,他该立刻停止。

理智还告诉她,动什么也别动感情,那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事。玩儿,可以;玩儿真的,不可以。所以他应该立刻停止。

他知道这些,一直都知道。

但知道是一回事,办到是另外一回事。很多时候,两者之间会产生背道而驰的差距,且距离会越来越大。

他就是忍不住,停不下来。

两人下午三点多下飞机,打了个车去酒店,等一切收拾妥当时,也快傍晚了。他们的酒店位置不错,离西湖很近,晚上推窗就能看到西湖的夜景,十分完美。

当然了,价格更“完美”。

不过反正是公司掏钱,蓝衫又不用心疼。

宋子诚问蓝衫晚上想吃什么。关于H市本地名吃,蓝衫已经做足功课,所以现在听到BOSS问,她想也不想就答,“楼外楼的西湖醋鱼!”

宋子诚的回应简洁有力,“好。”

两人从酒店出来,肚子都不算太饿,所以并不急着去吃饭,只是慢悠悠地溜达着。傍晚的暑气退却,城市白天的喧嚣渐渐沉淀下来,暮气蔼蔼,行人车辆沐在其中,都被镀上了一身惬意又舒缓的昏黄,像是走进了泛黄的彩色老照片。

一路上绿树荫荫,清风拂面,蓝衫初到异地,心情雀跃,高兴地捧着脸陶醉,“哎呀,这里真好。”

宋子诚问她,“哪里好?”

“不知道,就是觉得好。”

这样的回答一点营养都没有,宋子诚却听得心情跟着轻快,城市在他眼中也顺眼了一些。

两人走了一会儿便看到西湖,湖中生着许多荷花,硕大的碧叶高低错落,层层叠叠地铺在湖面上,粉红的荷花如一粒粒明珠点缀其中,晚风吹过,把荷花的香气送到岸边,沁人心脾。

路边开了一条小道,直通向湖面上一座亭子。两人觉得好玩儿,一同走上去。路面贴着湖面,高度差不足两公分,人走在其上,乍一看像是踏波而来的仙人。

这个亭子修在湖水东侧,向西可以看到整个西湖。此事金乌西坠,暮色沉沉,湖对面的山背对着夕阳,颜色苍翠如墨,连绵的山像是伏在湖边安睡的巨兽。夕阳把天空泼染得一片赤红,光线撒到湖面上,湖水把它掰成千万片碎金,缓缓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