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净鸣这个样子还真吓了宁璧玄一跳。他急忙说道:“办法是有,只是…”
风净鸣放开他,也不管他的后半句是什么,直截了当地问道:“什么办法,说吧。”
宁璧玄有些为难,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在风净鸣的逼迫之下,只得说道:“苏姑娘身体里的阴阳二气已然混乱,为今之计,只有用真气加以疏导调和,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而为她疗伤的人,必须是赋有阴阳相济的内力,而且必须有浑厚的真气作为基础。放眼天下,符合这种条件的人,只你一个。”宁璧玄练的是阳刚内力,西雪的内力则是纯粹的阴柔。江湖中的人,练功大都偏向阴阳两个极端,很少有像风净鸣这样将阴阳二气协调着练的,更休说高手了。
风净鸣听宁璧玄如此说,放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好办,我马上为她疗伤便是。”
宁璧玄却突然抓住风净鸣的手臂,担忧地说道:“风兄,你要连续七天,每日午时和子时,各疗伤两个时辰。如此一来,你的内力必然大打折扣。”
风净鸣:“这算什么,为了她,我搭上性命都可以。”
宁璧玄无奈叹道:“到那时,你便真的会搭上性命。”
风净鸣不解。
西雪公子在一旁阴郁地提醒他:“你忘记了么,你和庄永沐约定比武的时间,便是在八日之后。”
风净鸣想都不想便答道:“没事,正好来得及。”
宁璧玄发挥了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精神,苦口婆心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来得及?到那时你元气大伤,连修炼都来不及。”
风净鸣:“你不用说了,我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的。”
宁璧玄:“可是我们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风净鸣看着宁璧玄,无比诚恳地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好歹我风波山庄也存在了上百年,如今怎么会连个保命之法都没有?”
宁璧玄依然十分担忧,可是他又觉得他应该相信风净鸣。毕竟风净鸣在他眼中一直是比较彪悍的,这世界上很少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冬天的夜晚很冷。西雪公子围着一件裘衣,立在苏念念的门外。
现在,她也很冷吧?
不会的,有风净鸣给她疗伤呢。
西雪想到这里,眉头却皱了起来。
“西雪,你也在这里?”宁璧玄突然走了过来,揣着手,穿得有些笨重。
八卦之星西雪公子破天荒地没说话,只是朝他笑了笑,点点头。
宁璧玄说道:“你也担心他们吗?我也是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西雪公子朝那窗户望了一下,冲宁璧玄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开了。
留下宁璧玄立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西雪公子一闲闲地走着,一边心绪不宁。担心吗?很担心。担心谁呢?风净鸣吗?不,他很彪悍,不用担心。那么是苏念念吗?他为什么如此担心她呢…
难道动心了吗,这怎么可能?
西雪公子抬头看天,今天的夜色是真的凉,他突然有些伤感起来。
于是,这个伪艺术家,从七岁以后就不知道伤春悲秋为何物的西雪公子,在这个冬天的夜晚,伤感了。

风净调了一下内息,擦掉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将苏念念放倒在床上,让她躺好。他也顺势躺在她的身边,拉过被子,将两个人盖好。他在苏念念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柔声说道:“念念,你回来了,真好。”
苏念念此时烧已经退了一些,但依然时不时地喊冷。她的身体相对风净鸣来说,显得很是冰凉。
风净鸣将苏念念抱在怀里,用身体暖着她,还一边安慰着她:“好了,不冷了,很快就不冷了。”
苏念念迷迷糊糊,只感觉找到了热源,于是拼命朝那热乎乎的东西凑,在风净鸣的怀里拱啊拱,还将一条腿搭在风净鸣的腿上,想要充分接触他的身体,因为那样更暖和。
风净鸣的额头上又渗出了汗珠。他一边试图搂紧苏念念,防止她乱动,一边吃力地说道:“念念,你都昏迷了,还这么色。”

胡言乱语

风净鸣以为,自己晚上忍得很辛苦。然而,还有更辛苦的事情等着他。
他早上起床的时候,苏念念就开始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了,当然胡话还是免不了要说。风净鸣发现无论苏念念什么样子,她的这张嘴都是闲不住的。
喂早饭是个麻烦事,苏念念虽然总是说胡话,可是她的嘴巴张得并不大,而且有的时候还咬着牙说话。并且她还总是乱动。伺候她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一勺一勺地喂她粥吃,大部分都喂到了她的脸上。
风净鸣不耐烦地一把将小丫鬟拎开,掏出手帕把苏念念的脸擦干净。然后他抢过丫鬟手中的粥,喝了一大口,再然后就低头作了一个在小丫鬟看来很彪悍然而在狗血的言情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事情。
咳咳,我不说大家也知道他在做什么了吧。
因为怕把苏念念弄疼,所以风净鸣并没有去掰她的下巴,而是用嘴唇堵着她的嘴,通过她嘴上很小的一条缝隙,一点一点地将粥往她的嘴巴里吹。
小丫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满脸通红。
然而风净鸣那鼓着腮帮子瞪大眼睛往苏念念嘴里吹东西的样子,实在是滑稽,小丫鬟红着脸,想笑又不敢笑。好在这小姑娘还不算太笨,赶紧灰溜溜地跑路了。
风净鸣十分之耐心地将口内的粥吹进苏念念的嘴里,然后舔了一下她唇上的残留。舔完一下发现原来这粥这么香甜,于是他又舔了一下,然后这小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整个嘴巴都覆盖到了她的嘴唇上。他慢慢厮磨着,轻轻啮咬着,然后趁她说胡话的空当,灵巧地伸进了舌头,和她纠缠…
风净鸣松开苏念念,舔了舔嘴唇。他握着她的手,目光发亮,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挂不住。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脸红了…
因为风净鸣的徇私舞弊,这一碗粥,他竟然喂了将近一个时辰。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下一次早饭的时候准备个大一点的碗,这样等喂完了她,他也不用吃饭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午时,风净鸣准时地坐在苏念念的床上,为她疗伤。
两个时辰之后。
风净鸣为苏念念盖好被子,刚想离开,却发现她一爪子把被子掀开,在床上不安分地乱动,嘴里一直喊着热。
风净鸣把被子给她重新盖好,一边盖一边说道:“忍一忍,很快就不热了。”
苏念念哪里听得进他的话,这一次她不仅把被子重新掀开,还开始脱起了衣服!
风净鸣慌忙按住她的手,侧过脸去,说道:“念念,别这样,会受凉。”
苏念念此时神志不清,发现有一个温度比她低的物体靠近了她,于是她干脆整个人都凑了上来。
风净鸣自打从娘胎里生下来就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此时苏念念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脸埋在他的颈窝,一个劲地蹭,看来风净鸣的降温效果似乎不错。
此时怀里的衣衫不整浑身像个火球的女子极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乱抓着,风净鸣的体温也跟着蹿高了一下。他心里默默地流泪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历的什么劫。
天上有一个声音在回答他:
你造的是情孽情孽情孽…
你历的是情劫情劫情劫…
风净鸣抱紧苏念念,躺在床上,拉过来被子重新将两个人盖好。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新一轮的煎熬。

风净鸣给苏念念疗伤的第七个午时已经过去了。此时苏念念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只是依然昏迷未醒。宁璧玄说,她只是有点虚弱,很快就能醒来。
苏念念已经不需要风净鸣当她的活人调温器了,然而风净鸣还是一如既往地将她搂在怀里,盖好被子躺在床上。
苏念念睡得很安稳,这是她这几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风净鸣的心里,却很不安稳。
他不敢将苏念念抱得太紧,怕她不舒服。他只是轻轻拥着她,在她耳畔轻轻说道:“念念,你终于没事了。”
他说:“念念,对不起。”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我怎么那么笨。”
“念念,对不起,我太在乎你了。”
“你当初问我爱不爱你,我说不爱。其实,我爱你,很爱很爱,可是我没有和你说实话。我真后悔。”
“我怕失去你,就因为这样,我才一遍一遍地怀疑你会离开我…我也有我的恐惧。”
“念念,我多想为你报仇,手刃了那个畜生。可是,我现在办不到。如果我死在了那人的寒冰掌之下,你莫要伤心。”
“那样你就忘了我吧,西雪是个挺不错的人。”
“念念,如果我死了,你莫要和西雪一起去看我,因为我会嫉妒。”
“你也不要一个人去,看到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会伤心。”
“你还是不要去看我了,永远忘记我才好。”
“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谅我。”
“如果能的话,我死也瞑目了。”
“如果我碰巧没有死,你还愿意爱我吗?”
“如果你愿意,那么我就不死了。”
“…”
屋子外面,两个不厚道的家伙蹲在窗户下,交头接耳。
宁璧玄:“他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西雪公子作了个噤声的姿势。
宁璧玄无所谓地说道:“放心,他现在什么都听不到,早就走火入魔了。”
西雪公子有些许落寞。他强打起精神来,说道:“他怎么还不说他要去哪?”
原谅这二人来此偷听,就是想要知道风净鸣和庄永沐的比武地点的。这样他两个人可以前去助力,那时候他们也顾不得“以多欺少”的名声了…
两个人又在他们的窗下听了偷听了一会儿,发现风净鸣越说越魔障,到最后都成了胡言乱语了,他们这两个知情人都不晓得他在说什么了。两人只好悻悻离开,准备实行第二个计划。
这个计划就是,尾随风净鸣。
风净鸣此人很高傲,他们只能偷偷跟着。而这两个人自信现在都能打得过风净鸣,所以跟着偷偷跟着他应该没有问题。
武功虽然可以比,可是智商这玩意儿,是真的没法比。
风净鸣告诉他二人,自己明日一早启程,大概半天能到达比武的地点。因为不知是生是死,他希望二人明天能送一送他,就当是最后的诀别吧。然后两人一盘算,正好到时候跟着他。于是欣然应允。
当天晚上,三个人喝了不少酒,喝到最后竟然流下眼泪。
第二天早上,宁璧玄和西雪公子二人正准备去送一送风净鸣时,去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两人大呼上当。

原来如此

苏念念醒来时还很眩晕,然而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是在哪里。
风波山庄?不会吧,风波山庄!!!
她顾不得想别的,挣扎着从床上跳下来,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跑。
此时伺候她的小丫鬟被她的这一系列举动吓了一跳,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追出去。
虽然那丫鬟看起来比较瘦弱,然而苏念念这几天实在是折腾得脱了力了,所以没跑出多远,就被那丫鬟追上,死死地抱住。
苏念念一边挣扎一边大喊道:“放我走!你家庄主怎么出尔反尔啊…”
小丫鬟并不知道她的话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如果让苏念念跑了,她的命也没了。因此她现在抱苏念念就跟抱着自己的命一样,越抱越紧,当然这样也差点要了苏念念的命。
小丫鬟一边抱着苏念念一边大喊道:“快来人啊,苏姑娘要跑了!”
宁璧玄和西雪公子就像这小丫鬟的召唤兽似的,一听到她的话,立马跳了出来。苏念念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