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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的主人带卫烟绡离开了妙手山庄,在山庄附近的客栈里停下来,卫烟绡一边忍着肩膀的疼,亦步亦趋,半晌,拂了拂自己的红衣,笑道,好无礼的男子,你要这样牵着人家的手到几时?

青衣男子一怔,松开手,尴尬地看了她一眼。

你是谁?卫烟绡再问。

青衣男子淡淡地道,在下,辰渊。

§ 宋青霜

卫烟绡夜探妙手山庄,是彻底失败了。既没有查出山庄里的人究竟为何会动弹不得,也没能救出受困的段星遗。

她自己还受了一点儿不大不小的伤。

幸亏有辰渊救了她。

她在江湖上从未有听说过辰渊这号人,但这个人,不论武功外貌,都是青年一代中的翘楚。卫烟绡看着辰渊,嘀咕道,我怎会竟然从来没有听说你呢?辰渊一声不吭。他原本是活泼开朗的容貌,但却好像生了一颗低沉的心脏,他的眉间总是凝着愁。他说,我来妙手山庄,是想找一个人。只是碰巧看见你受伤,所以出手救你。

你又怎知道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值不值得救呢?莫非,你是看我长得漂亮,所以对我生了怜爱?卫烟绡说着,食指在辰渊的胸前轻轻一点。

辰渊退开去,道,是那黄衣的女童太诡异了,仿佛带着一股邪恶怨怼之气。

我亦察觉到了。卫烟绡嘀咕,她那样小的年纪,却有那么高的武功修为,她到底是谁呢?嗯,对了,你要找的人,是妙手山庄的什么人?

辰渊的眸子里顿时泛起轻柔的微光,他道,是妙手山庄的二小姐,宋青霜。

每隔三年,江湖中,便有一场武林盛会。各门各派都会齐聚一堂,以武会友,也是推举新任的武林盟主。

这是白道的盛会。

所谓的邪魔外道自然不在受邀之列。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每届武林大会,前前后后,都难免兴起大大小小的风浪。而武林大会召开的地点也常有变动。

眼下三年之期将近,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召开的地点,正是妙手山庄。所以,人人都怀疑,妙手山庄发生的怪事,兴许跟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有关。兴许是邪派里有人故意想捣乱这次的盛会,给武林正道一个下马威。

只不过,全庄上下,所有的人,外在僵硬凝固如雕塑,内里却穴位畅通,经脉运转正常,这样的冻结之法着实诡异。

不知道江湖中有哪个门派的人会使用这等邪术呢?

辰渊喃喃自语。

卫烟绡却摇头,既然是邪术,或许未必是哪个门派呢。说着,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那天空弥漫着诡异的黑雾,但辰渊看不到,而只有卫烟绡这等濯香门的弟子才可以看见。濯香门的弟子,个个皆是技艺非凡,且天赋异禀,他们被挑选,作为捍卫正道,对抗邪魔的勇士,他们一生都将追寻这些诡异的黑雾。

黑雾所在之处,必有不寻常的事发生。

那是魔神归蟒的邪气所致。

自从十六年前归蟒死后,他的形体解散,魔气却散布在各个角落,因而催使了不少妖魔鬼怪的诞生,以及引发接连不可思议的怪事,这次妙手山庄兴许也是个中受害者。只不过,一时之间卫烟绡难以猜测究竟幕后黑手是谁,他冻结整个山庄,其目的又何在?

而那黄衣的女童,是敌还是友?

辰渊说,那女童像有三头六臂似的,将山庄守得滴水不漏,他在庄外徘徊了数天,好几次想闯入,寻找宋青霜的踪影,但都被女童发现了。对方不管三七二十一,施以凛冽的杀招,逼得他寸步难行。她的武功,只怕你我联手也未必能与之抗衡呢。辰渊颇为泄气。

卫烟绡素来争强好胜,辰渊那么一说,她便露出讥谑的表情。不如你帮我对付她,救出大师兄,然后我再帮你找你的宋二小姐?

辰渊略作思忖,点头同意。

若是要在黄衣女童严密的监视下带走段星遗,最直接的办法,自然是调虎离山。可是那老虎却远比他们想象得更机敏。

她就好像被缚在这方圆不到一里的庄园。

死守它。

破釜沉舟地死守。

当辰渊正要扛起段星遗逃离妙手山庄,黄衣女童已经不再追逐卫烟绡,她像一阵疾风折回院子,看见辰渊,冷喝一声,雕虫小技,你们以为我会上当吗?说罢,便鼓着凛凛的掌风,朝辰渊呼啸而去,辰渊只得丢下段星遗,仓皇抵挡。

他滑行后退,双足与地面擦出灼烫的火花。

卫烟绡没能引开黄衣的女童,她反倒弄丢了她,她迟了一步赶回花园,见辰渊已经不敌,危在旦夕,她猛地提了一口气,朝黄衣女童的背后袭来,并焦急地喊道,辰渊,我来帮你。

黄衣女童明眸轻颤,一怔,愕道,你就是辰渊?

月明花黯。

打斗倏然停止。

辰渊惊愕地看着瞬间转变了态度的黄衣女童,她盈盈的双眸,似含了愁,还含了一些欲说还休的复杂成分,都是他所看不懂的朦胧。

他道,你认识我?

黄衣女童尽量摆出淡定冷漠的姿态,问,你若是不怕我害你,便随我来。

卫烟绡在旁阻止,辰渊,当心中了她的诡计。

女童木然地扫了一眼卫烟绡,只继续对辰渊说道,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辰渊如何能抵挡。

宋青霜的容颜,已在他思念的脑海中开成花。

§ 红绡陵

黄衣女童带他们去了妙手山庄背后的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是一座古旧的陵墓。墓门外的石碑上刻着此处的名字。

红绡陵。

这里是供奉宋家历代祖先骨灰的地方。里面迂回曲折,别有洞天。陵墓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里,流散着乳白色雾气的寒玉床上,躺着一名素白的女子。辰渊一看,顿时一颗心都跳出了喉咙里。

青霜?

那就是他一直苦苦寻觅的宋青霜。她没有被变成活蜡像,没有在妙手山庄里。她安静地躺在寒玉床上,仿若熟睡一般,嘴角带着轻柔的笑。

黄衣女童怅然轻叹一声,你想见的人,终于来了。

她这句话是对宋青霜说的,而辰渊过于悲伤,未能承接话里的意思,他只紧紧握着宋青霜的手。奇怪的是,宋青霜虽然身体僵硬,鼻息全无,但体温却还有几成。

卫烟绡警觉地敛了眉,问黄衣女童道,你怎知宋青霜在此?你又是什么人?

此刻的黄衣女童已不复先前的凌厉,稚气的嗓音,还带了几许哀伤。

她道,我是宋紫电。

宋青霜的姐姐。

是妙手山庄的大小姐?这怎么可能?江湖传言,宋家的大小姐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经死了。况且,看那宋青霜的模样,已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可黄衣女童却不过八九岁,如此荒诞的谎言,她竟然也说得理直气壮?

卫烟绡讥谑地打量着自称宋紫电的黄衣女童,冷笑道,小丫头,你说姐姐我会不会相信你呢?

宋紫电也不急着辩白,只轻轻地走到寒玉床边,双手交叠,在宋青霜的额头上轻抚一阵,原本已经鼻息全无的宋青霜,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深情的黑瞳,映照出辰渊的急迫关切。她喃喃地张口问了一声,辰渊,是你来了吗?

辰渊一愕,干涸的喉咙里一时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颤音。

我终于能看到你了。我终于能在临死前再看你最后一眼。宋青霜很努力地支起身子,抱着辰渊,失声痛哭。

原来,妙手山庄庄主宋群,在十数天以前,曾接到一封神秘的来信。一封未署名的信,上面写着,若是你不肯交出我想要的东西,我便让整个妙手山庄不留一个活口。

信是暗中送到宋群手里的,山庄里知情的人并不多。

而宋群素来冷傲,自是不将一张薄薄的信纸放在眼里。

隔了几天,宋紫电进书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那封信,她心中纳闷,原想找父亲问问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传来的连环惨叫声吓坏了她。她到前院一看,只见那些护院丫鬟们个个面青唇白,捂着胸口,纷纷难受得在地上打滚。

宋群亦跌跌撞撞地从花厅出来,看见宋紫电,伸出手唤她。宋紫电还没近到宋群身前,宋群已死死抓着胸口,指甲嵌进皮肉,渗出鲜血点点。

说到这里,宋紫电青涩的容颜仿佛起了风霜,当时的惨状又历历在目。卫烟绡却越听越急,也越听越糊涂,问,他们痛苦癫狂,然后变成了僵硬的蜡像?可是这与我师兄有何关系,那个时候他尚未到达妙手山庄。

宋紫电看了看坐在寒玉床边的辰渊,男子的膝上,枕着她姐姐宋青霜的螓首娥眉。他们旁若无人,哀戚地凝望着,诉说着,宋紫电移开视线,重新看着卫烟绡,道,妙手山庄,是中毒了。那是江湖上从来不曾有人见过的毒,其毒性狠辣,会让人心疼抓狂而死,所以,情急之下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将全庄上下所有的人冻结了。

冻结妙手山庄的人,竟然是宋紫电。

而说是冻结,是因为宋紫电自己亦无法为她所做的事情给出一个准确的定义。她只知道,突然的某天清晨,她醒来看见一朵樱花花瓣摇摇欲坠,她爱花惜花,舍不得花瓣离枝凋零,心里便想着,若是可以永远留住盛放的那一刹,永无凋谢,那该多好。

一阵风吹来。

花瓣颤抖得更厉害了。她便踮着脚尖伸手去扶那片花瓣,想为它挡风,让它继续留在枝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年春末当满树的樱花都凋谢,枯萎,却唯独剩下被她触碰过的那一朵,还鲜艳饱满,它没有凋谢,就算三伏酷热,三九严寒,它仍是傲然地在枝头独秀。

时间对那朵樱花仿佛不起效了。

它就像人们常说的,长生不老,至今还在妙手山庄的花园里,像化石一般被保留着。那是宋紫电发现自己拥有了离奇的能力的开始。

双手的触碰,再配合内心意念,宋紫电可以将任何活物都变成凝固的蜡像,使时间在他们的身上不起任何效力。

那是十六年前的事。

那个时候,她刚满八岁。

到如今十六年过去,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可是,自从她拥有了那种奇怪的能力,时间对她来讲也成了空谈。

年复一年,她的容颜,始终都停留在八岁的模样。

但她的内功修为,却几乎多出了一个甲子。

这种现象太过诡异离奇,而宋群的心中对于正邪的执念很深,他认为发生在宋紫电身上的事情是邪兆,他不想武林人士知道他家中出了一个妖孽般的怪胎,于是,他做了一场戏,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宋紫电意外身亡。

从那以后,宋紫电便住在这隐秘的红绡陵。

母亲和妹妹常来与她做伴。

有时候宋群也会来。他总是带着愧疚的表情,面容低沉。他们说不上几句话。宋紫电恨他,却也爱他——对自己的父亲,无论是他的对与错,她觉得自己纵有再多的恨意都苍白无力。她偶尔也回山庄,以一个客人的身份。妙手山庄中毒的那天,宋紫电也在庄里,情急慌乱,她只好冻结了他们,将他们的生命暂停在毒发的前一刻。命算是保住了。可是宋紫电自八岁起就不曾接触父亲的医术,她无法研制出解毒的办法,她就像一头困兽,只知一味死守庄园,另一方面,她也是在等,等幕后的黑手出现。

此刻,宋青霜疲惫地看着辰渊,道,她没有说谎,她真的是我的姐姐紫电。辰渊,你还记得我们的塞外之约吗?

辰渊黯然落泪,却强颜欢笑,我怎能忘记?我们约定要一起离开这里,到塞外牧马放羊。可是那天你没有来,我一直等你,你始终没有出现,我只好来山庄找你,但我找不到你,我以为你也被冻结成蜡像关在山庄里了。

可是,你怎会受伤?

辰渊已经感觉到,宋青霜后脑的伤口裂开了,鲜血顺着绸缎流下,已经染湿了他的裤腿。这就是宋青霜昏迷的原因。

因为宋青霜早已经是濒死的人。

她从井口坠落,撞在枯井底尖利的石头上,石头的棱角扎破了她的后脑——那是硬伤,任宋群如何医术高明,也难以将破裂的头骨缝好。

除非——她永远沉睡。

她的生命被冻结,永远停留在濒死前的那一刻。

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

当辰渊握着宋青霜的手,堂堂七尺男儿,泣不成声,那间石室就仿佛地狱深潭,只引人步向哀伤和绝望。他望着宋紫电,既然冻结青霜是唯一保住她性命的办法,你为何要解开她?你快再对她施功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啊。

辰渊越加疯魔。

宋青霜摇了摇他的手,辰渊,不要怪姐姐,是我要她这么做的。那天,我原本已经偷偷地收拾了行囊,想要与你会合,可出门的时候却被爹撞见。他猜出了我的意图,他想阻止我,你知道,我爹早已将我许配给梨山派的人,他一直都反对我与你在一起。他说你来历不明,出身不正派,可我却偏偏不肯听他的话,一再忤逆他。那天,他是真的生气了,他扣了我的包袱,我们争执起来,他一时不慎,推我摔下了后院的枯井。那时恰好姐姐也来了,我便央求她,暂时保住我的命,因为我想再看看你,再看你,最后一次。如今我的心愿总算完成,我死而无憾了。辰渊,既然我已难再续命,又何必被困在这里,做一个活死人,这有何意义呢?

辰渊,我只是想,你能在我的名字前,刻上你的姓氏,让我不至于做无主的孤魂,碧落黄泉,我生是你的人,死亦是你的鬼。

辰渊,你可能答应我?

宋青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猩红猩红的鲜血,将整间石室都染满破落的味道。辰渊急忙点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他说罢,宋紫电亦扑通一声跪在寒玉床边,紧紧抓着宋青霜的手臂,泣泪如珠。片刻之后,辰渊怀中的女子呼吸淡了,仅有的一点儿体温,也像云烟散去。

她闭上了眼睛。

含着笑。

满室暗淡的微光,仿佛弥漫着一阕无声的挽歌。

§ 玄元心经

宋青霜坠井受伤在前,妙手山庄遭人暗算中毒在后,这接踵而来的变故,逼得宋紫电心力交瘁,亦束手无策。泪眼婆娑之中,她缓缓地站起身,望着还在垂头痛哭的辰渊,道,你既然已经得知青霜的事情,是否可以放过山庄里三百多口人,给出解药了?

在旁的卫烟绡惊愕不已,下毒之人,就是辰渊?

辰渊愕然地抬起头,你以为那封信是我送来的?宋紫电一怔,难道不是你?我爹一直困着青霜,阻止她来见你,那封信里所指的他想要的东西,莫不是指的青霜?

不。我从未送过信给庄主。

辰渊的声音,坦坦荡荡,填满了悲伤尚未散去的石室。却也将迷雾再度撒开。之前宋紫电一直猜测,送信的人或有可能是因爱成恨的辰渊,她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自己可以说服他交出解药,但如今他却否定了她的想法,她望着他,漆黑的瞳孔,纯净得没有一丝瑕疵。

她相信他。

说不出理由,或许是盲目。

黑暗之中她觉得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靠近她,撕扯她,她不寒而栗。究竟是什么人,要如此残忍地对待妙手山庄?

他想要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安葬了宋青霜,众人疲惫地回到妙手山庄,卫烟绡一直惦着院子里的段星遗,问宋紫电道,你现在可以解开我师兄了吗?

宋紫电仰起她稚嫩的脸庞,解开他自然是可以,我知道他是来查探真相的,并无恶意,只不过你师兄那个人太聒噪了点儿。卫烟绡听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心想,是你这小姑娘性格怪癖吧,像我师兄那样风度翩翩稳重又不失幽默的男子,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为他魂牵梦萦呢。若是他知道自己得了一个聒噪的评价,还不知要失望成什么样子。

思忖间他们已步入妙手山庄的后院。段星遗还在凳子上坐着,听见人声,眼珠子又转了转。宋紫电便款款地走到他面前,像解开宋青霜那样,双手在段星遗的额头上抚过,段星遗猛吸一口气,又咳嗽几声,终于恢复了灵活。

昨夜有人来过了。他疾疾地说出这句话。

众人一惊,来者是谁?

段星遗摇头道,我只知那人的两条眉毛是连在一起的,仿佛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头,他鬼鬼祟祟,却行动如风,我又动弹不得,自是看得不真切。刚说完,宋紫电小小的肩膀有了些起伏,自言自语道,莫非是南宫愁?

然后疾步朝着书房里跑去。

书房的古董架背后是一间密室,此刻古董架已经被移开,密室的大门敞开着,密室里原本整整齐齐的陈设此刻已经凌乱不堪。

玄元心经不见了。

莫非下毒之人正是南宫愁?送信的也是他?他信中所指想要的东西,是指玄元心经?宋紫电的脑海里闪现出连串的疑惑。

卫烟绡不解,问,这南宫愁是哪里冒出来的劳什子?

南宫愁曾经也是妙手山庄的人,是我爷爷的关门弟子,与我爹乃是师兄弟,只不过道不同,南宫愁为人狡诈奸猾,心术不正,被赶出了妙手山庄。后来,便一直在凤凰谷里,听说是研究各种毒物,然后以高价卖给附近的武林人士。

那玄元心经又是什么呢?

玄元心经,乃是妙手山庄历代继承人编写的医药宝典,里面记载了各种治病救人的方法,其内容之复杂,可化腐朽为神奇,乃是山庄世代相传的至宝。宋紫电解释道。

段星遗道,是不是南宫愁,找到他,一问便知。卫烟绡凑近他,轻声问,大师兄,这浑水我们还继续蹚下去吗?

段星遗尴尬地看了看宋紫电,低声道,黑雾未散,我们就这样离开,怎么算完成了任务?卫烟绡努了努嘴,故作委屈,叹道,既然师兄这样说了,我素来又是师兄的铁杆拥护者,自然要跟着师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说罢,还挽上了段星遗的胳膊,整个人像水蛇似的软绵绵缠靠了他,窘得段星遗直对宋紫电喊,我们说正事,快说正事…

天空微微亮了些。

风动梨花。

段星遗等人并未在山庄过久地逗留,只稍作歇息,便马不停蹄赶去了凤凰谷。谷中鸟语花香,却布满陷阱和疑阵。

肃杀之气充斥半空。

趁着宋紫电和辰渊隔得远,卫烟绡悄悄地拽了段星遗到树丛背后,问他道,你可有发现,我们从妙手山庄一路来到凤凰谷,头顶那团黑雾也是如影随形。段星遗道,我自是看见了,如此便可推测,归蟒的邪气,是附在他们其中一人的身上。

定必是宋紫电。卫烟绡道,否则,她怎会有那样奇异的本事?

段星遗沉默着表示赞同。不远处辰渊已经在挥手,段少侠、卫姑娘,前面就是南宫愁的药庐了。那药庐隐在一片茫茫的石林深处,只能依稀看见琉璃的翘角。穿越石林,想必是此行最为凶险的环节。那些林立的怪石,星罗棋布,营造出其中纵横交错的小路。卫烟绡深谙五行之术,粗略一看,便知石林里激流暗涌,陷阱密布,一时间无法理清个中头绪,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兜转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