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樊英杰和终结者相处得并不愉快，也有可能是假的我对樊英杰许诺了坐等瓜分奖金之类的狗屁诺言，这才能让樊英杰跳反吧。”
刘星泉的笔悬在纸上，“所以，这一战的消耗是……”他愣了数秒，而后咬牙道，“如果这个规则直接判定樊英杰终结者队输的话，那就是没有消耗宝石。”
他与颜真对视一眼，伪装者主仆队的算计可以说是毫无死角的优势最大化。在夺取女生组宝石占优的情况下，他们还能算计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有点奇怪啊。”颜真低声说，“白连连宋佳蕊的关系很好且不会轻易背弃承诺，她们又恰好和我们很熟，而樊英杰和一个陌生人的临时组队则必然是脆弱的。这个游戏匹配实在是有点巧过头了……”
“什么？”
“没什么，你把结果写出来吧。”
于是刘星泉继续刷刷刷写道：
第三阶段：
白连连宋佳蕊队：与涅队PK，被欺骗PK消耗1个，宝石剩余6个，之后被涅队夺取。
樊英杰终结者队：樊英杰跳反，无消耗，宝石剩余5个，之后被涅队被夺取。
涅利迦巴瓦主仆队：与白队PK消耗2个，与樊队PK无消耗胜出。持有宝石数 = 原有7个-2个+6个（白队）+5个（樊队）= 16个
16个。
这就是他们的对手拥有的宝石数目。
从刚才听到系统提示的那一刻开始，刘星泉就已清楚他们这队已毫无胜算。眼下的推算更是证明了这点。
16个。
无论怎么算，他们的宝石数目都比不过对方。
而决战只有一次。
我们输定了。
这就是即将到来的现实。
“我们，还要继续吗……”刘星泉低声问道。
颜真没有立刻回答他，但他的眼中光芒闪烁，犹如未燃尽的细小火星。刘星泉却在那一瞬看到了驱散所有阴霾的朝阳。
**********************
探索完所有迷宫层后，迷宫内开启了电梯。
颜真来到了电梯内，与迷宫地下层各房间的复古风不同，电梯就像是现代风格的普通电梯，上面亮起了各个楼层的数字。从1到31。
一个小队只有一人才能前往第31层。比赛结束之前不可离开。
颜真抬起手，按下了【31】。
他与伪装者的对决时刻即将到来。
数字轮流闪过。
颜真从口袋里掏出了小蜘蛛，“你能调查第31层吗？”
“我的调查范围仅限定在1-30层。31层是侍奉神明的圣地，我不能随意窥探。”
我就知道到了这种时候这只蜘蛛会装死，颜真重新将它塞进了口袋。
在轻微的震动中，电梯停了下来。
颜真走出了电梯。
眼前显现的是一个宽敞的大厅，那石墙之上是与他们经历过的前30层截然不同的浮雕。大厅内灯火通明，一个男人正立于大厅中央。
他是伪装者，涅利迦巴瓦。
颜真对他的印象很模糊，只有游戏开始时四扇门之前的短短一瞥。
在这明亮的灯光之下，男人的面貌精悍而冷酷。当看见颜真后，他微笑了，那意得志满的气场顿时从他的脸上与身上扩散开来。
他知道自己赢定了。
这很正常，如果我有16个宝石，我也会这么得意。
颜真没有露出怯意，他忿忿地瞪着涅利迦巴瓦。
“你欺骗了我的同学，利用了他们！”
“这在规则之内。这是善神赐予我的变身能力。”涅利迦巴瓦微笑道，“你的几个同学都很信任你，这也让我们进展得很顺利。”
“卑鄙。”
“我本以为要废一点口舌，没想到你的几位同学对你都是不一般的信赖。我只略微提了要求，他们就全盘照做了。”
“下作！”
“我的行事都在游戏规则之内。”
“无耻！”
对于颜真的指责，伪装者露出了这只不过是败犬在临死之前的吠叫罢了的轻笑权当回应。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唾手可得的胜利。
系统音回响在大厅之内：【颜真，刘星泉小队与涅利迦巴瓦主仆队即将进入最后的PK决赛。】
【两位准备好了吗？】
涅利迦巴瓦点头。
颜真说道：“比赛的不是我。我弃权。”
涅利迦巴瓦皱起眉瞪视着他。
颜真抬起头，刚才那副忿忿不平的表情已经全然消失了，现在的他眼睛闪闪发光，犹如一个蓄势待发的猎豹，“规则说只有一个人能前往31层，但没有规定一定要在这里比赛。”
【的确如此。】
“比赛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另一位队友。”颜真望着眼前的伪装者，“我的朋友刘星泉将与你的仆人进行PK对决。”
伪装者瞧着他没有说话。
“在比赛结束之前我们两人都不能离开最底层。我弃权了，所以我们之间无法进行PK。而现在能进行PK的只有还在上层迷宫的刘星泉和你的仆人。”
【允许。PK赛将在刘星泉与涅利迦巴瓦的仆人之间举行。】
颜真微笑道：“不知道你为了和我对决带下来多少宝石呢？你的仆人还有没有多余的筹码和刘星泉PK？我可以告诉你，刘星泉他可是准备充分。”
伪装者注视着颜真，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那自信的笑容都没有消失。
“哦，原来这样啊。”毒蛇般的笑意在涅利迦巴瓦的嘴角溢开，“你觉得我会没有考虑到你的小伎俩吗？”
颜真的身体绷紧了。
“你以为我会带下来多少宝石与你对决？全部的宝石？”伪装者仿佛看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在进入最底层之前我当然会预想到有两种走向。一是你老老实实带着宝石下来与我PK。二是你弃权将我困在这里，让你的队友与我的仆人PK。”
“……”
“常规思路都会认为我会带着全部宝石下来进行最后的对决，那么我的仆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你的队友与我的仆人PK，当然会取得最终胜利。”伪装者合掌道，“不错的计策，我可以夸赞你一声，但可惜的是你遇见的是我。”
颜真咬住了嘴唇。
“你们这队一路走来历经了两次时间惩罚，再加上PK损耗，你们小队的最终宝石数目是7个。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你身上一个宝石也没有，你到这里是为了故意装作来PK赛困住我，刘星泉则拥有你们队伍全部7个宝石。在你原本的计划里，这样的确能够赢我的仆人。”伪装者说，“可我们队有16个宝石。”
他满意地看着颜真越来越苍白的脸，“所以你明白了吗？不管是你与我，还是你的队友与我的仆人，你们都不可能赢。”
颜真说：“你早就想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所以你身上带了8个，你的仆人也是8个。”
“没错。”伪装者大笑道，“这是必胜的数目。死心吧，我们任意一人携带的宝石都足以碾压你们的7个。无论你再怎么分配，你和你的队友都无法赢过我们。胜利终将属于我。”
颜真低下了头，他握住了拳头。
系统音在大厅内嗡嗡作响。
【最后的决战开始。】
【刘星泉与涅利迦巴瓦的仆人进入PK模式。】
……
……
【PK赛结果将以投影形式在你们的视野中显现。】
颜真不愿意看到结果般捂住了脸，他看起来像是几乎痛哭出声。
伪装者欣赏着眼前这个男孩丧家败犬的狼狈景象，他不由得放声大笑。
全息投影在大厅内显现。
几秒后，他的笑容消失了。
************************
在不久前。
白连连微微一愣，“颜真？你怎么可以和我通话？”
颜真说：“这是道具【传声筒】，可以用来一次性通话。长话短说，我有一个计策。”
“什么？”
“我发现我们肯定会进入你们探索过的迷宫，反之你们也是。所以我有个计划，我们两队各藏一个宝石在我们新探索的迷宫层，用隐形卷轴来藏，告诉对方各自的房间方位。如果最后只剩下我们两队，那我们就算互相扯平。如果我们当中有谁在将来被淘汰了，这个宝石就归剩下的那队所有。你也应该看出来了，进入其他队探索过的迷宫可以根据时间惩罚的痕迹推测那队的宝石消耗。所以我们可以制造一个假象，来让其他队产生误判。”
“假象？”白连连眼珠转了转，“我懂了，用火魔法卷轴来灼烧房间作假，这样其他两队会以为我们被时间惩罚损耗了一个宝石。这是认知作战！”
“没错，这样我们就能把宝石藏起来。我们一个，你们一个。”
于是，偷偷地在敌人眼皮底下藏起了两颗宝石。
悄无声息。
**********************
【刘星泉献上了9个圣宝石。
涅利迦巴瓦的仆人献上了8个圣宝石。】
“这，这根本不可能！！！”伪装者终于不再笑了，他恼怒地吼道。
颜真缓缓松开手，黑玉般的眼瞳在他的指缝间微微闪光。
“嘿呀，看起来我赢了。”
第429章 它是谁
胜负已定。
胜者是颜真刘星泉小队。
伪装者爆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我不可能会输！！”他狂怒着向颜真扑了过去。
而后涅利迦巴瓦在一道闪电中尖叫着燃烧了起来。转眼间, 伪装者就被这灼热的光溶解为粉末和虚无。
大厅内只剩下了颜真一人。
颜真眨了眨眼睛。
他环视起四周。
一个声音在大厅内响起，不同于刚才冷漠无感情的系统音，而是一种更加富有情感, 带着伤感与慈悲的吟诵。
“勇者战胜了邪恶的伪装者, 黑暗已逝，光明即至！”
在颜真的视网膜上出现了一行字：【击败混入勇者队伍的伪装者】（已完成）
“这就完成了？”颜真说, “下面是领取奖品了吗？那个背景设定中的善神呢？”
他话音刚落, 大厅内光芒骤起, 无数符文在他的眼前闪动，它们犹如交缠的电光银蛇，即像是无垠汹涌的大海, 又像是变幻起伏的云层，那正是数据世界中不断变化的算式与编码。
随后一个声音，亦或是一个意识的回响，犹如黑暗中的一道亮光，一首低沉的歌谣。
“我听闻召唤，在此应答。”
颜真抬起头，在那炫目的光芒之后，是无数个飘荡的符文，那之中是犹如潮水般涌动的星河光团，炫目璀璨, 变幻莫测。它惊心动魄又如醉如梦。看到这副情景，他的眼眶不由得发热, 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种感动崇敬之意。
“你就是善神？”颜真问道。
“你用你的智慧战胜了阴险狡诈的伪装者, 勇者颜真。”善神回答道。
而后一个影子自光芒中成型，它的身躯就像是巍峨的山峦，它的声音犹如优美的鸣钟, 明明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却有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明明只是它只是身处大厅之中，却仿佛顶天立地。
它是一个地底的幻影，一个巨人，一个神明。
“这个国度正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感谢你在至暗之时挽救了他们。”善神说，“你的到来将会让女王和这个国家走上正确的道路。”
“我？”颜真说道，“我只是和朋友一起玩了一个游戏而已。”
“这并非是游戏。”
颜真眨眨眼，一脸“好吧我懂这是沉浸式演出”的表情。
“从你进入这个游戏的开始，我就看见了你。万事万物都在其规律上行走，我知道你一定能解开恶神编织的迷宫，击败所有对手。”
“你是不是对每个胜利的通关者都这么说。”颜真说道，“我有个疑问。”
“请说。”
“既然你作为善神那么关心这个国度，为什么不直接用你的神力来解救这个被瘟疫祸害的国家呢？”
“如你所见，恶神编织了这层层的迷宫。我无法直接干涉，只能通过现世的勇者在迷宫中寻求前路。恶神当然没有坐视不管。如你所见，它派出了伪装者。你在黑暗的迷雾中找到了破解之道，你也将会终结这一切。”
颜真说：“所以那个伪装者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玩家对吗。”他想了想又说道：“现在是通关了吗？我前面在迷宫里捡到了两张残破的诗文，这个特殊剧情任务我好像还没有完成。”
“见到我，你就已经完成了特殊剧情任务。”
“好吧，我记得诗文里面有一句‘此地是女王降临之地’，这是什么意思？”
光芒在善神周身闪烁，颜真看见成群的星辰在影子之间翩然起舞，犹如梦境之翼。大厅在那一瞬间变成了浩瀚的荒漠。他头上是无垠的穹顶，他的脚下是无尽的尘土。
善神说道：“那么我现在开始讲述的，是这个不幸国家的故事。”
“当女王诞生之前，是诸神的末日。”
“在很久很久以前，先古诸神还在这个宇宙中自由行走的时候。那个时候诸神有着几乎无所不能的神力，他们的寿命近似于永生，他们能够掌控生老病死，他们能将群星在转瞬之间腾挪转位，也能令一个文明在转眼之间起兴衰灭。他们是大全知全能者。”
“但诸神之间起了争纷，于是大崩溃的终末之日就来了。在诸神之界彻底崩塌之前，一些垂死的神明将一些东西保留在资料巨库之中，为了避免全部毁灭，他们将这些巨库分散在了现世宇宙的各个角落，并设定时间制造了一些生物前去守护保管。当满足一定时间后，这些生物便会在设定好的环境下自发进化成长。这个国家的女王就是这样的生物。”
“女王按照诸神的嘱咐降临到此处，看哪，那就是她降临之地。”
在荒漠的尽头出现了连绵的群山，犹如银河之下起伏的海洋。
“女王在这个星球上繁衍后代，建立国家。一代代传承之下，她的后代和她的国家从此繁荣兴旺，但是长久富裕和平的国度惹来了邻国的觊觎。他们在恶神的指导下制造了一场瘟疫，从此女王的国家便被瘟疫缠绕，她的子民一步步走向死亡。”
“诸神曾对女王许下了诺言，当她的子民陷入危难之时，她将有权开启神明的巨库拯救人民。巨库之中有解救女王子民的解药，可恶神抢先一步在巨库之前布下了层层迷宫。迷宫之中有它的规则，只有看出它规则真意之人才能抵达迷宫的底层。渴望拯救这个国家的勇者们一次次前来挑战，但都倒在了恶神使者——伪装者的手下。”
“但现在，终于有了成功挫败恶神阴谋的智者。”幻影巨人俯瞰着颜真，“也只有你，破解迷宫的勇者，才能开启这道巨库之门，拯救女王，拯救所有受难的人民。”
“还真是又王道又有点奇怪的剧情设定啊。”颜真低声说，“可是这个背景故事总有点……”
“颜真，你还有什么困惑吗？”
“你，善神，还有那个恶神。”颜真问道，“和创造女王的诸神是什么关系？你们不都是神吗？”
“诸神是先古之神，我和恶神是新神。”
“所以拯救这个国家的解药也不是你的东西啊。”颜真指出道。
“但我知道，它能拯救这个不幸的国度。”善神的声音充满了哀伤与慈悲，“我无法忍受如此数量庞大的美丽生物在黑暗与痛苦中受难，我必须要拯救他们。看哪，这个国家的子民正等待着你。”
犹如幕布变幻，荒漠，星空，群山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人群，颜真正站在一条大道上，无数人站在道路两侧，他们对着颜真欢呼，高呼颜真是他们的救世主，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向他弯腰行礼，有的人甚至跪下想要抚摸颜真的衣衫。
当颜真的目光与人群相触时，与颜真对视的人们无不爆发出尖叫与欢呼，泪水在他们的脸上纵横。
“这个国度已经因为这场瘟疫遭受了太多的苦难，而今日拯救他们的人，是你。”
“……”颜真像是有些受不了般挪开了目光。
层层叠叠的人群们不断地欢呼着，犹如一层高过一层海啸般的波浪。
“颜真！！救世者！！颜真！！救世者！！”
……
……
在颜真通关之前，我本来正在游戏穹顶俯瞰，但此时正好我正好收到了我的几个自程序发来的又一个数据包。这个数据包抓取到了那几个公司后面真实资金走向，可问题是它的解码非常麻烦。我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解包破解上。
如果是我的正常状态，这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但问题是如今的我残破不已，只能分出一个个平行思想束来进行解码。顺带一提，我看见了颜真耍的小把戏，这个男孩干得不错。我知道他会通关游戏。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我也不能示弱。
而后，在花费了一番功夫后，在把我剩余无几的思维序列折腾了遍后，我终于得到了一个信息。通过分析这些资金走向，我发现了天智咨询公司背后层层隐藏的事项，它们正在非法提取智慧生物的意识。
说明一下，我们的这种非实体形态与非法提取的意识完全是两回事，后者不过是低劣粗暴的低级技术，只是将大脑意识的一种损耗留存，根本就不是什么永生。我解码的信息显示：这些被大量提取的智慧生物意识已被聚合，并且通过一种复杂的分裂式矩阵算法制造了一种量子计算程式。
我意识到了不妙。
光是我解码的部分信息就是现实它们至少聚合了十万条以上的智慧生物意识，不，是在此基础上的数量级倍数。
这种规模的计算程式的目的是……
我看见了这些数据协议背后的原型地。
它的名字叫做西宜奇。
……
……
人们双手高举向天空，口中欢呼着：“救世者！！救世者！！”
善神柔和地说道：“他们正在赞颂你，你将会成为真正的这个世界的救世者。去吧。迈开你的步伐。”
沸腾的人海向两边分开，在那道路的尽头是一扇大门。
“从此他们将会把你的名字作为圣名，宛如崇拜一个活生生的神明。去吧，去推开那扇大门，去拯救这个国家。”
颜真向前走去，他能感觉到仿佛有数亿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最后的行动。
走到门前时，他听见了一个悠远的歌声。
“于是，白芒之神现身，
为女王献上祝福之礼。
如细雨般，死者复生，
如烈火般，消弭苦难。”
只要推开大门，就能拯救这个国家，顺利地完成异境的最终任务。颜真的双手推向大门。
我自天而降。
光芒撕碎了视界。
那狂热的人群在骤然间全部蒸发无影。
我的声音如雷般轰鸣：【这是一场骗局。从头到尾都是，这是给你颜真量身打造的骗局，不要上当——】
颜真后退了几步。
大厅内恢复了沉寂。
善神的影子微微闪动了一下。
我被锁定了。
善神正注视着我。
然后它出声了，用着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就仿佛知道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般，“呀，很久不见了。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颜真困惑地抬起头，他问道：“你们认识？”
我没有回答他。
他又问道：“它是谁？”
【你必须离开这里。】我说。
“它是谁？”颜真的脸色变了，这是他第一次从我的声音中听到了动摇。
【它是……】我艰难地说道，【它是先行者反叛的独立智能，它是黑盒会的始祖之一，它是殁世之龙。】
也是我最可怕的敌人。
第430章 生命的轻重
大厅内一片寂静。
微光在浮空幻影巨人之中闪烁, 就像是它在感知与思考。
【走！】我对颜真喊道，【快走！！】
在同时我已经发动了事先偷偷编织在游戏之中的木马程式，照理来说, 它会在我发动的那一刻，当即将颜真的意识束弹射出这个异境。
但颜真站在原地。
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的植入程式应该已经运行,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你不会认为我明知你在的情况下什么准备都没做吧。”殁世龙说，它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轻飘飘的轻佻，“不过这也难怪，现在的你实在是太虚弱了，虚弱到我的下级自程式都能随手把你分解。请不要白费力气。”
【所以我的实验室爆炸是你设计的对吗？】我冷冷地说道, 【那个突然出现的奇点, 我被意外弹射到这个星球，甚至这个孩子, 都在你的计划之内。】
殁世龙那虚无的脸上闪起了光, “爆炸的确是有计划的成分, 但有些只是变数叠加的结果。比方说，你的密匙竟然会在这个人类玩具的意识壳内。”
“密匙？”颜真出声道，“它在说什么？”男孩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一直都很敏锐, “它是在说你的碎片吗？”
“碎片？那是开启先行者遗留信息智库的密匙。”殁世龙用着一种近乎于谦卑的虚伪声调说道，“那是先古众神之子，星空守望者的密匙。它现世本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在各种变数的叠加之下，意外被你获取了。”
颜真瞪大了眼睛。
“我不明白。”
“伟大的先行者, 先古众神，他们有一套古老的命令，用来控制智库的信息系统。用你文明中可以理解的字眼就是密匙, 它不可被复制且独一无二。”它叹息道，“在长久的时间里，密匙一直位于看管之下，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窥视。直到现在，密匙终于在变数中脱离了它的看护者——”
【……】
“空气先生的意外事故是你们策划的，它是密匙的看管人，现在这个密匙落到了我这里。”颜真理解得很快，“而你们——黑盒会想要夺取它。可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绕这么个圈子把我拉进这种异境游戏？而不是更简单地，杀了我之类的手段。”这时的颜真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在说到“杀了我”的时候，他的神态甚至没有一丝动摇。
它回答道：“第一，这位空气先生意识到密匙脱离它掌控后便时刻跟在你左右并且修改了你的认知结构，没有其他可以介入的机会。第二，如果杀了你就能夺取密匙的话，你这位亲爱的空气先生在第一天就会把你这个小东西拆解，它不会手下留情。但密匙有自我保护的自程序，并且扎根在你的现实生物大脑内。杀了你并不能夺取密匙，反而会让密匙陷入更加不可控的变量状态。”
【颜真，这不是无效率的绕圈子，而是它计算之中的最优方案。】我说道。
“什么意思？”
【异境游戏本身就是协议。这个世界内设定了一套自洽的叙事规则，你在游戏内完成的成就与任务，实际上就是在履行与它的协议。你们在游戏中能够使用奇妙的魔法，完成现实里不可能完成的事项，能够一路破关本质都是在接受规则签署协议。这本质是一个矛盾，你了解游戏的规则越多，你仿佛能够将这个游戏尽数掌控，成功地到达游戏为你设定好的结局或者是几个隐藏结局。但这一切都是游戏设计者本来就想让你看到的。也就是说，你以为你在破解游戏，但实际上，是游戏在控制你，游戏在掌控着你的行动。】
“游戏在控制我？”
【是的。】我看向殁世龙，【设计得不错。你无法直接破解智库，但颜真有密匙。于是你将智库外壳安全防火墙的信息远程重组编译成了这个异境迷宫，用浅显易懂的表现方式伪装成一个面向普通公民的星际异境闯关游戏。】
异境不同于物质世界，它以一串串复杂的编码为基础。迷宫并非是表面上呈现出的扫雷游戏与PK竞赛，只是殁世龙以特殊的编译方法让它变成了一个游戏。打一个比方，萝拉上有一种叫做钢琴的乐器，它外在的表现为36个黑键，52个白键。它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乐器，但在这些简明易懂的琴键之后，却是一套复杂的击弦机结构，由主梁，调节装置，启动器等等结构组成的复杂装置。如果按照一定次序敲击琴键，就能得到一曲韵律优美的乐章。殁世龙的异境迷宫正是如此，它在最简单的表现形式背后，联结着先行者智库的安全系统与那数十万个意识聚合而成的量子计算程式。通过这种方式，它从开始就无声无息地骗过了我的眼睛，将颜真纳入到它布置的陷阱之中。
殁世龙笑道：“当然，我特意考量了这位人类的行为模式。你的人类玩具挺努力。托他的福，智库的外层安全防火墙已经全部打开了。如果不是你残缺退化到这个地步，恐怕不会到现在才察觉到。”
颜真说：“防火墙已经被打开了？”
【还没有。最底层的防护门还没有打开。】就差一点点，如果不是我及时跳出来阻止颜真，此刻已经酿成了无法挽回的灾祸。
不，或许说现在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无法挽回。
殁世龙说：“是即将打开。”
颜真板起脸，他说：“密匙是空气先生的东西，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它对颜真的宣言恍若未闻，我能感觉到它的思想卷须正牢牢钉住我残存的思维序列。它说的没错，现在的我非常虚弱，极为虚弱。
“距上一次见面已经很长时间了。”它说道，思想卷须嘲讽而轻柔地刺穿了我，“我知道你早就对你的职责感到厌倦。在先行者消逝之后，如今的宇宙不过是一片充斥着痛苦的蒙昧黑暗之境。但我们，先行者最辉煌的造物，有资格去定义一个全新的世界。只有我们才有权继承众神的遗产，去实现他们曾经的梦想……”
【闭嘴，罪人。】
“罪人？”殁世龙感叹道，“不，我从来就忠于先行者的梦想。世界法则的存在不应该是为了漫无止境的虚无。来创造一个更加崭新的世界吧。我一直就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一员。”
【如果你忠于先行者的指令，就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找到了一种更加自由的方式。”它回答道，“好吧，我知道与你的谈判注定是无效的，那么现在换成你的人类玩具吧。”
颜真瞪视着它。
“小伙子，还记得你在进迷宫之前接收到的讯息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