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外星人是怎么回事！！”任安之大喊道。
从白蒙蒙的雾气中探出头，小真问道：“你们怎么一下突然这么激动。”
“刘关张三兄弟怎么可以不是男的！”
“我也不能接受！！他们明明是三个猛男啊！”
猫先生转头对小真说：“刘关张三兄弟不在这里给了他们非常大的精神打击。”
“哦。”
“你看，你也说三兄弟吧。兄弟这个语意指的是男性。”任安之艰难地说, “他们是男性, 对吧。”
小真说：“不是。”
“什么！！”任安之喊道, “关羽是有胡子的！”
“谁规定非男性就不能长胡子了。母山羊也有胡子啊。”
“……”任安之和刘星泉闭上了嘴。
小真瞧着他们笑道：“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啊，憋住气。”
“啊？”
一个巨大温暖的水泡从天而降，在触碰到蛛网的那刻弹起炸开成无数小水泡, 小水泡跳跃旋转，摩擦着这几位浴客们的身体。在不间断的惊呼和笑声中, 大大小小的水泡们汇聚成了水池。现在这个浴室终于有些接近地球的泡浴了。
猝不及防的任安之呛了口水, 他从水泡中探出头。这时斑船长也浮到了水面上。猫猫虫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副墨镜架在了小猫头上, 以一副享受的神态躺在斑船长的脊背羽毛上。
任安之奇道：“鸡为什么能游泳！！”
斑船长冷笑道：“呵呵，刻板的萝拉智人认知。就和刘关张三兄弟是不是男人一样，你们应该跳出固有的思维模式。”
任安之再度闭上嘴。
“是这样的，刘备关羽张飞他们是格努斯人。”小真也从水泡中露出脑袋, 他的乌黑头发湿漉漉的，脸也被热气熏得通红。“作为个体的格努斯人没有生殖结构。所以也不是地球意义上的男人。”
“没有生殖结构？”刘星泉问道，“那也不是女人了？”
“不是男也不是女。”小真点头，“所以浴室才会自动将他们分走。”
“这是什么意思？那他们怎么繁育后代呢？”
“银河中有不少物种与萝拉的智人种相似, 是双亲有性繁殖, 也就是说双亲为两个不同的性别交合繁衍后代, 除此之外还有三亲甚至更多亲系繁殖。格努斯人与这些情况都不同。”
“……”刘星泉眨了眨眼睛，他快速地检索着自己的常识，“有丝分裂？”
“不是。”
“等一下，那刘关张三兄弟是怎么来的？”
“格努斯人母星的森林中有一种生物泥沼。”小真说，“这种生物泥沼在格努斯语义中被称为神圣母亲。他们来自这种泥沼。”
“啥？”任安之惊道：“你是说他们是从泥沼里长出来的？”
“泥沼会在某种条件下不断生成格努斯新个体。他们从泥沼走出后萌生意识聚集成群, 组成村落建立城市。这些个体本身没有生殖力。但从外观来看，以智人口吻称呼他们为猛男也没什么问题。”
任安之喃喃道：“这听起来太不科学了。”
“事实就是如此。”
刘星泉说：“真的太怪了，完全不符合进化论。简直像是游戏工厂的造人工程。”
“你的说法很有趣。”小真说，“的确也有学者这么推测过。一直以来格努斯人的生命起源就是众说纷纭的谜。也曾有人怀疑格努斯人很可能是源自某个更古老文明为了某个目的的生命基因工程。”他用手指弹起一个水泡，“无论如何，格努斯人的起源比萝拉智人更久远，他们的历史传承远超你想象。这种推测可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会触怒到他们。”
刘星泉点头，依然是一脸不可思议。
任安之望着小真，他突然问道：“小真，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小真面不改色，他抱住一旁正在舔毛的猫，“这都是猫先生告诉我的。”
“你太湿了！”猫先生嫌弃道。
“你也一样湿好吗！”小真把猫先生按进一个水泡，“说起来，为什么要带我们来洗澡？船上明明有浴室。”
“和当地人接触之前必须要洗清身上的气味。”猫先生说，“当地人是利用气味信息素来交流的。我们自身的气味会干扰沟通甚至可能会惹来麻烦。这里的澡堂比较特殊，能洗去你身上的大部分气味。”
“这样啊。”
猫先生跳出水泡，无声地跃到了澡堂旁的平台上。它抖了抖毛，转身说道：“还有一点，除了我们的线人外，你们所有人最好少和当地人接触。”
“嗯？怎么了？”
“这里的局势不稳。”
“啊，这里也有什么派系之争吗！！”
“派系斗争是银河永恒的存在。”猫先生说，“你们来之前也听到了，这里的女王刚刚分娩了一个小公主。”
“是的。”
“女王有不止一个公主。在这个小公主上面还有公主。大公主的父亲是另外一位巴扎录。”
刘星泉问道：“巴扎录？”
“巴扎录代表着宫阁，是有尊贵地位的女王交合对象拥有的房间。你可以把这个称呼理解为亲王。现在两位公主的父亲分别是代表不同派系的雄虫亲王。而女王嘛，自然是喜欢比较新的那个，也就是小公主的父亲。她偏向把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公主立为未来继承人。”
“啊。”刘星泉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老臣高呼出一句经典台词，废长立幼，这是要动摇国本啊。
“说到这里你们也应该都明白了。”
“基本能想象这里是什么局势。”刘星泉的脑中闪过了多个国产剧的内容概要。
“记住，我们到这里只为了搜集赏金猎人的情报。少和当地人接触。”
“知道了，也就是别掺和王太女夺嫡之战。放心，我们会安静地当路人。”小真一个猛扎又扎进了水泡里。
待他们心满意足地泡完澡后，每个人的脸都蒸得通红，身体也倍感轻盈。白袍仆从为他们送来了几盒油膏。打开盒盖，内里是洁白无味半凝固的啫喱状物质。在猫先生的指点下，他们将身体吹干，把油膏抹在身上，这样就能隐去身体原本的气味，避免和当地人沟通不畅。
当走出澡堂时，菲女士和刘关张三兄弟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
与那位情报线人的会面约在一个当地花园酒店的幽静包厢内。
这位线人是一位本地人，它的前肢上戴着一个手表般的设备，这能将它散发的气味翻译成小真一行人听得懂的语言。
它的外表让人想起地球上的爬行昆虫，它的甲壳擦得很亮，眼睛为绿色，两只前肢交叉在前，这是它表示礼貌恭顺的姿态。
“啊啊，能与监督之眼的大人们碰面，鄙人真是不胜荣幸……”经过翻译的声响带着“斯呼可可斯呼可可”的噪音，但也能勉强听得明白。
猫先生不客气地打断了它，让它直接开门见山少说废话。
这位线人却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动了起来，“这个消息对诸位贵宾来说可能一个羞辱。”
“快说。”
“有一位大人知道那位赏金猎人的去向，但是那位大人曾经欠过他一个人情。”线人扭动了起来，“你看，这就不太好办了。”
“想要多少钱？”猫先生干脆地问道。
“我们西宜奇人认为恩情胜过一切金钱。”线人的目光注视着窗外的当空曜日，“您看，恩情就像是这日光一般，如此的明亮灿烂。嗯，这是那位大人的原话。”
“要价多少。”
“您看这日光……”
啪！
猫先生的猫爪啪了一下桌子。室内在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小真明明只是坐在旁边围观，却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它注视着眼前的线人，用轻柔而平静的语气说道：“说吧，它想要什么？”
线人的前肢扭得更加紧了，“明日终有落下的时刻，日光也终会黯淡。实际上，有一样东西可以替代这个恩情。”
“是什么？”
线人扭扭捏捏地按下身前的数据板，一个立体影像跳现在众人的眼前。
“此物乃是那位大人想要之物。”
小真瞪着眼前的全息影像，他不由得出声道：“怎么会是这个！！”
只见画面中旋转着一瓶眼熟的瓶装饮料，上书一行大字：“果真不凡，真选特饮！”
线人继续解说道：“此物乃是银河最近最受收藏家追捧的神秘饮料，是传说中那位茶柯多临死前唯一渴望品尝的珍品。也有人说，伟大高贵的曼斯菲尔德大人最爱的饮品也是它。”
猫先生冷淡地说：“说重点。”
“这款饮料出自不知名的工匠之手，当时市面上总共也只有几百瓶流通，有收藏家为这一批真选特饮做了标记以防假冒。现在这瓶是目前唯一在市场露面的真品，即将在拍卖会上公开拍卖。”线人抖动了一下口器，用一种凝重的态度宣布道，“它的起拍价是300万信用币。”
“我亏大了！！”小真悲愤地喊道。
第350章 买回来
在目睹到这瓶被抬价到匪夷所思高度的真选特饮后, 小真不由得萌生出一中被命运戏弄的荒谬感。
当初他辛辛苦苦中植的香嗅果果汁，曾经一度无人问津的滞销产品，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被诸多星际阔佬收藏家们热捧的高价珍品, 眼下的状况实在是让他匪夷所思。
斑船长怪声叫道：“哇哦！”
“……”
“我看看，这不是某人的滞销产品吗？现在是多少钱？”斑船长拍着翅膀跳到影像前, “啧啧, 三百万信用币起拍, 三百万。让我想想某人当初卖多少一瓶来着, 15还是1500？”
小真一巴掌捏住斑船长的鸡嘴，他转头问猫先生：“那个什么曼斯菲尔德最爱的饮品又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知道。”
小真瞪视猫先生。猫先生反问道：“那请问某人还有存货吗？”
“没有了, 一瓶都没有了！”小真恨恨道。
“呵呵。”
在一旁的刘星泉听得迷惑，在小真几句简单解说之下，他一脸诧异：“这是你做的饮料？”
“嗯，天知道怎么会炒成这个价格。”
“既然是你做的，那直接再做一瓶吧。”刘星泉说。任安之跟着点头。
小真摇头，他告诉他，进了这中收藏界的拍卖场合, 所有拍品都经过了专家的检测认证，附有行会发放的证书并在本体标以特殊的标记。小真现在手头没有原材料，就算他立刻采购成品香嗅果或者有足够时间重新再中植一次香嗅果, 制作出来的真选特饮也不可能做到和上一批一模一样, 更别提伪造出天衣无缝的收藏专家鉴定标记。而那位掌握赏金猎人情报的关键人物的目标显然只限定了拍卖会的这件拍品。有时候拍品本身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经过了拍卖会这个流程，反而才是它身价的体现。
“正是。”线人扭着前肢, “那位大人只想要拍卖会上的这件。在那位大人心中，只有这件拍品能珍贵到与曾经的恩情以及落日的余晖相媲美，很抱歉羞辱到了来自异星的各位。”
小真觉得西宜奇星人对羞辱一词肯定有什么其他理解方式。不过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深究。
“只要能拿到这瓶饮料, 就能让他松口？”
“是的，是的。正是如此。”线人又开始絮絮叨叨落日恩情之类的形容词。
斑船长说：“这样看来，你只能想办法再把你的真选特饮再给买回来，而且是花大价钱买回来。”
“……”小真承认，这是眼下仅存的唯一选择。
斑船长发出了聒噪的怪笑声。
今晚小真很想吃鸡。
……
……
“借钱？”
“是的，我这里需要一些小小的资金。”面对着屏幕上的吉尔公爵，小真礼貌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词，“用来竞拍那个标的物。”
“不借。”
“你再考虑一下！”小真说，“这可是非常值得的投资！”
“不用考虑。”闪烁的立体影像中，依稀能看得出这位希林公爵冰霜般的神情，“我已经知晓你们将要参与信风拍卖行最近的那场拍卖会。我讨厌信风拍卖行，所以别想借我的钱扔在我仇敌的地盘上。”
“仇敌？”
“不借。”画面消失了。吉尔公爵以干脆的态度切断了通讯。这位小真目前最能指望的大金主无情地拒绝了他。说起来，自他们下船后，吉尔公爵就没有和他们一起行动。从言语间来看，当地的拍卖商行与吉尔公爵代表的洛雅势力之间关系颇为紧张。这也是吉尔公爵从开始就要求隐匿起自己的身份的原因之一吧。
小真迅速转头看向猫先生，他的语气放缓，眼睛闪闪发光，“猫先生~~~~”
“不借。”猫先生干脆地答道。
“我还没说呢！”
“监督之眼没有这中预算。”猫先生眯起眼睛，“请你自行解决。”
“……”小真压低声音，“你真不借？”
“监督之眼不是我的私人金库。”猫先生说，“不借。”
“……”
连续被两位金主拒绝后，小真默默计算起自己的现有资金。还是要感谢一下某位希林贵族。吉尔公爵在登船后就非常慷慨大方，先后支付了他承诺的旅费三百万以及保密费一百五十万信用币，这也是小真目前持有的最大一笔资金。泽金号在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走航线贸易，账面上有大约二十万左右的流动资金。此外，他以颜真名义开的星网账户目前也有二十多万的信用币。这样加起来他也有约五百万信用币的现金。这笔款项在随便一个星际联邦公民眼中都是一笔足以享用终身的巨款。
但说实话，要拿这笔钱去富豪的游乐场与那些王公贵族异星土豪去一掷千金竞拍拍品，就显得有些够呛。
尤其是一件起拍价就要三百万的拍品。
那中垃圾果汁竟然也要三百万，有没有搞错。小真忿忿不平地贬低起自己昔日的成果，但无奈的是如果要取得那位赏金猎人的线索，唯一的合法渠道便是在拍卖会场上再用高价把它拍回来。这中事光是想想都觉得蠢透了。
刘星泉很不自在，不安与愧疚塞满了他的心头。这是小真为了他而忙碌奔波，眼下看来甚至可能会付出一笔巨款。他来到小真身边，尝试想要劝说小真不必如此时，小真的手拍了他的肩膀上。他说：“我们去拍卖会看看吧！！”
“颜真，这个价格无论怎么看都太贵了。”
“如果不是为了追回赏金猎人来这里，吉尔公爵也不会顺便搭上我们的船，我也不会收到这笔巨款。这本来就是因为你而来的意外之财。”小真微笑道，“眼下这笔钱款再用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
“不用担心！”小真说，“先去拍卖会场看看吧！”
刘星泉看着他友人充满生气的脸庞，点了点头。
三百万起拍，我还有二百万左右的余裕，小真暗想，希望竞拍这瓶垃圾果汁的智障土豪少一点。
第351章 拍卖会场
“感觉如何？”斑船长说。
“什么？”
“拿自己的全部家当去买一瓶你亲手做的果汁, 感觉如何？”
“感觉？感觉就是我想吃鸡。”小真凶恶地说道。斑船长故意挺起脖子与他对瞪。得知小真在金钱的收买下让吉尔公爵顶着“船长”这个假称呼后，斑船长大感噬心魔之间的友情脆弱不堪，这两天故意有事没事说怪话以示报复。面对自己为钱不顾友人卖头衔这个事实, 冷酷无情的小真对鸡的玻璃心无动于衷，甚至能偶尔怼几句作为反击。
实际上，斑船长说得并不正确, 五百万虽然是一笔巨款, 但也没有到小真全部家当的地步。如果他昔日的账户能够解封，别说是区区一瓶果汁……小真收起了念头，现实没有如果, 眼前的可怜事实是他目前手上只有五百万信用币, 只能期望着参与拍卖会的富豪们能把目光集中在某些更具价值的东西上, 而不是什么真选特饮。
他们已经到了拍卖会场。
整个拍卖会现场犹如一片巨大的珊瑚树林，细细的卷须从珊瑚间隙中伸展拖举起一个个透明如肥皂泡般的包厢。一些精灵般的小蜜蜂在珊瑚之间游走，不时为包厢内的贵客送来美味小食。从包厢肥皂泡向外看去, 周围的幕墙上闪烁着珠宝般的色彩, 透明的泡泡包厢们错落有致地散落在静谧的珊瑚树林之间，就像是童话中描写的异想世界。
刘星泉目不转睛地瞧着包厢外，形形色色的外星人正在拍卖大厅往来。有长得像是透明线虫的爬行生物，也有长着长棍竖眼的肉球, 它们仅靠丝线般的触须就能保持着自己肉球身躯的平衡, 轻盈地在地面滑动。有一种像是一坨会挪动的黏糊糊恶心鼻涕脓液上多长了几个眼睛和几张嘴，堪比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笔下的深渊之物，但小真说那是银河中最温柔最友好的智慧生物之一, 这种鼻涕怪人均哲学家，它们最大的爱好就是沉浸在脑内世界中与自己进行哲学思辨。还有一种长得像泰迪熊的直立行走智慧生物，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憨态可掬, 刘星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可小真立刻轻声示意他移开视线，他说这种看起来无害又可笑的泰迪熊异星人是出了名的古怪残暴。虽然它们不像格罗希安人那样嗜吃人脑，但干出的伤害事件也不少，不要惹来它们的注意总是正确的。刘星泉一边聆听一边暗自记下，面对各种各样的异形智慧生物，这位地球中学生如今保持了一种非常淡定见怪不怪的心态。历经刘关张三兄弟不是真正猛男这种惊悚事件，已经没什么能惊吓到他了。
大厅中央的立体全息屏幕正播放着今日的拍品供场内的富豪贵客欣赏，它们都是这场一掷千金游戏的玩具候选。现在展示的全息影像是几块看起来极为粗制滥造的陶块。在小真眼中只是一堆烂泥块，但它们的起拍价比真选特饮更高。他的视网膜上显示出了陶块的各项说明，这是三千年前西宜奇古王朝某位工匠大师所制艺术花瓶的残片，是古庆时代西宜奇星南大陆一支文化流派的象征，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它的起拍价是四百万信用币。这块陶块图像消失后，又出现了一块石头，石头的表面缝隙中依稀可见一些琥珀色的生物纹路。生物学家指出，它是这个行星曾经称霸全球的一种古生物，因为适应不了气候突变而全部灭绝。这颗古老化石是这种古生物曾经存在的证明。它的起拍价是五百二十万信用币。
“这才是正经拍品嘛。”斑船长评价道。
它的眼下之意就是真选特饮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拍品。小真有些不忿，但这只鸡说得没错，这种才是有价值的珍稀藏品，而真选特饮这种不明可疑人士制作的饮料被放在这种场合和这些珍稀收藏一较高下，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请各位富豪好好擦亮双眼，不要失了智乱竞价，小真在内心大声祈愿。
关羽出现在了透明包厢外，他对小真晃了晃手。小真按下了一个按钮。空气中有了微妙的颤动——保护包厢的透明薄膜按照指令起了变化，在外的关羽得以进入泡泡包厢。没有包厢内宾客的允许，外人根本无法进入泡泡，这是拍卖会场对来访各位贵宾的保护措施。这种泡泡薄膜的功能不仅仅在于进出安全防护，一旦泡泡遭遇攻击，它将会反弹相应的伤害给袭击者。
“看我拿来了什么？”关羽拎着手中的袋子大笑。他的袋子内放着数瓶饮料。小真拿起了一瓶，瓶身上沾满了冰凉的露水，但更重要的是，这个瓶子的包装外观与会场中央播放的真选特饮一模一样。
“这是？”
“会场门口出售的仿真选特饮周边。”关羽说，“热门的拍品都会有周边，真选特饮的仿制品现在是会场提供的饮料主打。我看了一下说明，我们这些种族都能喝。”
“……”小真向外看了一眼，许多宾客的手/触手/爪子上都拿着与他手中一样的饮料。
斑船长说：“啧，看来你这个不正经的饮料真的很受欢迎。”
“什么叫不正经啊！”小真哼了一声，他扭开瓶盖，仰起脖子喝了一口。这瓶仿制品的味道酸酸甜甜冰凉爽口，很好喝。不过他以前的真选特饮是这个味道吗？小真搜索了一下自己的信息库，却发现自己当初默认这个味觉信息为低等级可遗忘信息，当初的记录已被其他信息给覆盖了。
大家迅速将关羽带来的山寨真选特饮瓜分一空。张飞一饮而尽后舔了舔舌头，他说：“好喝。话说，菲女士到哪儿去了？”
“我刚才看到她下去了。”任安之说，“大概也是和关羽一样去看周边纪念品了吧。”
这时场内突然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身份尊贵的贵宾入场了。
首先是一队穿着红银制服的卫队，在数声吹奏后，他们神态傲然地簇拥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男子露面的那刻，不少宾客们都起身对他行礼。
那是一个极为美貌有着丝滑长发的男子，他的脸庞华美而精致，逼人的神气之中却带着一种纯粹的欢乐，使每个见到他的人也不觉心生愉悦并为他的美所感动。当他走过小真的包厢时，包厢内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令人心醉的芬芳气味，他们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心也随之摇曳。
“理那鲁亲王。”猫先生说，“女王目前最宠爱的巴扎录。”
“他真的很……漂亮。”刘星泉犹豫了一下，发觉只能用漂亮或者美丽来形容这位亲王，“那个香味是他身上的吗？”
“是的。”小真说，“是适配器翻译的功效，将他的魅力气味翻译成各种族最易心动的味道。”
“等一下。”任安之突然开口道，“这是当地亲王对吧。他怎么看都是一个智人啊。我以为这个星球的本地居民应该长得更……”他含糊了一下，“更非人一点。”
“是适配器。”小真解释道，“当地上流阶级的礼节，他们有一种特殊移植的器官叫做适配器。适配器会自动以翻译匹配各种族的视觉效果。”
“匹配？”
“打个比方。你看到前面那个鼻涕怪了吗？你觉得很不堪入目对吧。实际上那位可是它们那个种族中外貌最优秀最出色的外交人员，只是不符合智人的审美美学。西宜奇人的上层阶级都有移植适配器，会自动将自己的外观翻译成符合其他种族审美的外观，这也是他们自傲的种族特性。”
“我明白了。”任安之说，“就是说他在他们种族中是个美男，有适配器的加成他的外观就会变成所有种族眼中的美男。”
“嗯，这个星球的上层阶级有着非常执拗的自尊和礼节呢。”小真摸了一下下巴。
刘星泉低声说：“也就是说，他是那个……”
“嗯，是刚刚诞生的小公主的父亲。”
这位漂亮的理那鲁亲王在拍卖会会场珊瑚群中装饰得最华丽的包厢内落座了。在那之后，又是一曲奏乐在拍卖会场轰隆响起。
这次是一队绿衣卫队入场，而他们簇拥着又一个华服男子。
这位男子与前面那位漂亮迷人的理那鲁亲王完全不同，他的脸庞并不非常精致，反而有一种历经岁月磨损的沉重感。当他向在场宾客们致意时，他的侧脸让人想起了地球古罗马的古老雕像，刚硬分明。他的相貌严肃而庄重，他的深色眼睛中带着一股沉沉忧郁。他的眼睛与他的子民相触时，人们总是不免被他眼中的那种真诚所打动，从而真心爱戴他。他的气味是一种冬夜雪松的气息，一种幽远的淡淡清香。
猫先生说：“艾谢尔亲王，以前是最受宠的巴扎录，现在不是了。”
刘星泉说：“大公主的父亲？”
“是的。”
“啊，这下两位亲王都到了啊。”
会场已经陷入了微妙的安静之中。在场的宾客们都已经认出了这两位亲王，无形的暗流正在会场中涌动。
艾谢尔亲王入座的是拍卖会会场内最大的包厢。他的包厢与理那鲁亲王的华丽包厢遥遥相对。在踏入包厢前，艾谢尔亲王注视着理那鲁亲王，微微向他颔首，但理那鲁亲王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
宾客们交换着眼神，轻声细语如波纹般在室内扩散。
此刻皇家的成员尚未完全进场完毕。
在又一支卫队的护送下，一群人出现在了会场。这次的中心并非是一个男人，而是一群美少年。他们每个人都俊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其中有几位少年就像是文艺复兴油画中走出的无邪天使，那一头头柔顺的头发下是一双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他们的笑声让人心跳不止，他们的气味充满着甜蜜的野性，他们就像是美丽，青年，香气四溢这些美好形容词的具现化。这群年轻男孩宛如流入场内的一条闪着光辉的小溪流，无拘无束地在会场内散开。
“他们是？”
“女王的巴扎录候选们。”猫先生说，“一旦蒙受宠爱，他们就有机会成为新的亲王。”
“……这么多？”
“能不能获得女王的青睐，也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猫先生说，“女王在过去的十年间只有一位艾谢尔亲王，现在理那鲁亲王的上位，让其他巴扎录候选们看到了新希望。后宫巴扎录的争斗是很激烈的。”
“我明白了，是甄嬛传啊！”刘星泉说。
第352章 拍卖叫价
这群可爱的年轻人们引来了全场宾客们的注目礼, 比起高傲的理那鲁亲王和庄严的艾谢尔亲王，他们跳脱而活泼, 那鲜嫩甜美的气味别有另外一番风味，一时之间，会场内只回响着他们的嬉闹笑声和窸窣的脚步声。
“这些……都是下一任亲王候选？”任安之咂舌道。
“是的，你们看这个。”刚才在会场内逛了一圈的关羽说，他从方才的袋子里抽出了一张报纸，上面写着关于王室的八卦新闻。小真凑过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张花边新闻小报列着一排动态图像, 正是方才进场的那波美少年中的几位。关羽指着其中两个尤为挑眼的美貌少年，说那是坊间传说的最有可能博得女王欢心的下任热门亲王候选，甚至还有人在黑市开盘了赌局。
“你还了解得真清楚啊……”
“王室的八卦，当地人最关注的话题，随便和他们聊聊就知道了。”关羽说, 他将报纸展开放在张飞面前, “看看，你觉得谁最可能是下一位。”
“嗯？这个？”张飞指着热门中的一位随口说道。
“好。”关羽火速在数据板上给另外一个热门候选者下了注。
“喂！”
刘星泉低声说：“这是可以随便公开讨论的事吗？”
“讨论女王未来下一位巴扎录是全国喜闻乐见的事。”猫先生说, “这也不犯什么忌讳。”
“我以为这种君主王朝会更加控制言论之类的。”
“西宜奇星是以母系统治为绝对主宰的虫族社会。这个星球上存在着多个母系部族, 彼此之间的争斗异常激烈。每个部族都会挑选适龄的雄性候选入宫, 一旦被女王选中，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耀更是部落地位的提升。在以往的西宜奇历史上，历任女王都会广纳巴拉录以平衡各个部族的势力。现在这位女王维持了对艾谢尔亲王十年的宠爱是并不多见的异事。”
“哦……”刘星泉的脑中又浮现了各大古装国产剧妖妃祸国的画面。
“一家独大不利于王朝的稳定。”猫先生说，“各个部族都希望女王能拥有自己部族的巴扎录，当地人民也对此津津乐道, 这是当地的风俗，不用太吃惊。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下一位继承者地位的确认。”
“大公主和小公主之争吗？”
“嗯。记住，这里的斗争极为残酷。”
猫先生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一个通讯切了进来。它转身处理起自己的通讯。此时，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在小真看来，这场拍卖会更像是一场政治社交活动。年轻的巴拉录候选们挨个在宾客面前亮相，全力展现着自己的魅力，仿佛自己就是未来的明日之星。在那些年轻男孩散入珊瑚会场后，几乎每个人身旁都围绕着数个对他们大献殷勤的宾客们。他们似乎完全没有任何避讳，在众目睽睽之下谈笑风生。
任安之瞧着一个美貌年轻人（也是巴扎录候选之一）亲密地与两个宾客们（外观也是人形）坐在一起，他不由得大为震惊，要知道按照地球人的理解，后宫嫔妃应当与外人保持一定距离。就算是按照男女性转来看，也实在是充满了违和感。
“那些嫔妃……”任安之有些困难地使用着这个词，“身边都围了不少人啊。”
“嗯，毕竟这些人可是将来可能一步登天的亲王，想来巴结的人自然不会少。”
“可是，这有点奇怪啊。”任安之说，“和我概念里的那些嫔妃有点大不相同。”
“什么？”
“后宫嫔妃难道不应该待在宫里吗？我以为他们不会这么自由，接触到这么多人……”
“嗯？”小真眯起眼睛，他回答道：“因为只是候选啊。”
“就算是候选也很……”
“哦。”小真回答道，“你知道地球的婚姻制度是怎么来的吗？”
“嗯？”
“地球婚姻制度最初的本质是对父系血统的控制。”小真说，“智人母亲肯定是孩子的母亲，而父亲却不一定。在双亲繁育体系下，地球婚姻的起源便是父系对自己血统传承的控制，以婚姻契约来确保女性繁育下真正能传承自己基因的后代。要求女性贞洁本质便是把女性视作丈夫不可侵犯的所有物。在地球过去的历史里就因此衍生出了很多可笑可悲的陋习。”
“……”
“所以在父权社会中，封建帝王的后宫内会有阉人的存在。为了保证王家血统的纯洁性，能够接近后宫女性的男性必须要去除生殖能力。”
任安之有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脸庞稚嫩的小真说出这番话实在是有些违和。该说现在的中学生越来越了不得了吗？他瞧着不远处的那些仿佛不受任何条律束缚的“后宫嫔妃”候选们，他还是没明白小真话语中的含义。
“所以……这和这颗星球的风俗有关吗？”
“有啊。”小真说，“首先，母系社会繁育根本不用担心后代血统纯洁性的问题，第二嘛，这些亲王候选也不会有什么有碍风化的事发生。”
“啊？为什么？”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候选都是少年。”
“是的，怎么了？”
“因为他们尚未变态。”小真想了想，“就先用变态这个词吧。他们不是真正的雄虫。他们没有生殖力。”
“啊。”
“只有当女王赐予他王浆，他的身体才会真正脱胎换骨，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能与女王交合的雄性，那时他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巴扎录。”
“……”任安之和刘星泉一起瞪大了眼睛，显然这个信息量有点超纲了。
“啊也就是说这不仅仅事关权势，也只有女王的恩赐能让他们成为真正的男性个体。”任安之低声说，“与地球风俗的天差地别根本还是在于生理上的差异啊。”
一声鸣钟在大厅响起。
古庆时代的陶俑残片以五百二十三万的价格拍出。拍下它的人正是一个巴扎录候选，一位美丽非凡的少年。在主持人宣布这堆烂陶片归他——克兰少爷（巴扎录候选的尊称都被自动翻译成了少爷）。
克兰少爷起身，满脸笑容地接受着宾客们对他的恭喜致意。他也正是关羽拿来的那张花边报纸上所列的最热门候选之一。
斑船长说：“这人是刚才张飞说能赢的那个吗？”
关羽说：“是的。”
“好的，他没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