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四皇子的龙椅并没有坐几天,二十天后,同样的深夜,突然又有大批军队开进魄京城,也是西军,而且同样有内应,唯一不同的是,新来的这批西军中有不少胡人,更有一支纯粹的胡人铁骑:西番狼骑。

又是一夜血腥,第二天又有了新的公告,四皇子弑父杀兄,大逆不道,十九皇子奉皇帝遗诏加以诛杀,同时奉遗命登基为帝。

百官看呆了也吓傻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天家争位,还真是残酷啊,不过有前面的例子,叶理为首,百官照旧一言不发俯首称臣一一打生打死,反正是你们自家兄弟父子,咱们管不着,叩头就行了。

晚上.乔慧到了陈七星的安民侯府,一脸诚挚地道谢,同时邀请陈七星入朝理政,三公之位,任陈七星选。

她也说得很明白,不仅仅只是感谢陈七星藏匿十九皇子的恩德,还因为这段时间皇权的争夺太过血腥,恐天下不安,要借陈七星的名望安定民心。

看着乔慧容光焕发的脸,陈七星微微笑道:“乔小姐居然能将西军引来,出力如此之大,皇后之位该是为你留着的吧?”

乔慧脸上微微的红晕掩饰不住暗藏的得意:“十九郎才十二岁不到,至少还要等三年。”

陈七星呵呵一笑:“三年?那你可能等不到了。”

乔慧讶异地看着他,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陈七星冷然一笑,手指伸讲嘴罩,发出一声鹰哨,高高的天空上,回以一声鹰唳,远处更有鹰唳接连不断传来。随着鹰唳声,寂静的魄京城突如一锅烧开的水,哗一下沸腾开来。

“陈侯,你——你——做什么?”乔慧脸色大变,飞身出府。

将及天明时,乔慧又回来了,却是钗横发乱,身上还沾了不少的血腥,脸色更是苍白如鬼。

“陈七星,你——你居然支使西番狼骑冲进皇宫杀了皇十九子?你是怎么做到的,西番狼骑为什么会听你的命令?”

陈七星亮出了手中的血令,乔慧凝睛看着令上九个血字:以你之血,遵我之令,杀!

“这是?”她讶然不解,忽地变色,“有个传闻,说西番九族曾以血魄蛊向大将军阮进发下血誓,只要血令一到,唯命是从,难道——”

“你知道的确实不少。”陈七星微笑,“没错,这就是血令。”

得到证实,乔慧讶叫出声:“可是——可是,阮进不是死了吗?”

“阮进其实是我杀的。”

“什么?”乔慧又吃一惊,“居然是你!所有人都以为是吉庆公主杀的,想不到……”

“阮进也想不到。”陈七星笑得更欢畅了,“所以他临死之前把这个血令给了我,让我替他杀了吉庆公主。”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乔慧连连摇头,颓然若失,忽地抬头,咬牙叫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皇十九子,是谁指使你的?哪位皇子?七爷,八爷,老十五?”

“没有任何人指使我。”陈七星摇头,“我杀皇十九子,只是因为你。”

“因为我?”乔慧脸色有些惊疑不定。

“或者说,因为这个。”陈七星从后腰上拿出一个东西,是一张面具,一张阴阳脸面具。乔慧一见,倒退一步,脸白如鬼:“你——你怎么知道的?”

“在你带皇十九子来我府中躲藏之前,我确实不知道。”

“你是那夜看出了破绽?”乔慧不死心,“不对啊,我以阴阳脸见你时,除了戴上面具,身形语调也都特意变过了的,你怎么可能看得出来?难道是因为眼光?也不可能啊?”

“乔大小姐,你很狡猾,藏得也深,我确实没看出来。”陈七星摇头,“但我有一个特异的魄,我有狼鼻,能闻到你身上的气味。你千变万变,唯有身上的气味没有变,所以被我认了出来。”

“天意,天意……”乔慧也只有仰天感叹了。

“可是,为什么呢,就算我扮阴阳脸,也没从你那里拿到暗账啊?我也没得到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报复我?”

“你是没得到什么,可我却损失惨重,我失去了师父。”

“什么?”乔慧没明白。

“你可能不知道,那夜师父出来接我,刚好听到了你的话,所以师父才认出了我的真面目。其实我杀阮进,搞垮吉庆公主,都是那夜的原因,而最终师父还是自剜了双目。如果不是你,如果师父没听到你的话,他一定不会发觉,那么师父就不会这么对我,不会!”陈七星叫着,脸色狰狞,乔慧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只是为了报复我,你居然杀了新皇!那你想过后面怎么收场没有?”四目对视,很奇怪的,乔慧眼光似乎隐隐有着笑意,不等陈七星回答,她又接着往下说,“明天是不是找个借口,说西番九族是我引进来的,今夜的动乱也是我指使的,以祸乱天下杀害新皇为名,灭了整个射日侯府?”

这确实是陈七星的想法,她猜到了也不稀奇,可她为什么会笑,陈七星有些不明白了。

“陈兄,我很佩服你,杀师姐、师叔、师祖,直到杀阮进、吉庆公主,一人之力,颠覆权奸、阉党,好手段,好心机,好本事!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不是说反话。别人可能会说,你为一个女人不惜一切,太也无耻,我的想法恰恰相反。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变个男人做什么?我若是男人时,下手会比你更狠。”

她的话让陈七星有些发怔,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要怎么说。

“但我也瞧不起你。”乔慧却又冷笑着摇头,“现在我明白了,所谓的大庆军,其实是你的军队,西番九族也因血令而对你唯命是从,然后你还有任何人也及不上的优势,你是名动天下的小陈郎中,手中有这么多棋子,你竟然就这么安然地做一个安民侯,好不容易动用一个棋子,却只是为报复我一个小女子,你不觉得太可惜了吗?”

“有什么可惜的?”陈七星本来不想说,最终还是解释了一句,“费了这么大力气,我终于拥有了我想要的,那就够了。”

“啧、啧、啧。”乔慧连声摇头,“陪着一个女人花前月下终老一生,你的野心也太小了。”

陈七星摇头:“我本来就没什么野心,一切都是逼出来的。”

“你可能是没什么野心,不过有句俗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已经走到今天,想就此停下,只怕没那么容易吧?你所做的一切,保密再好,最终只怕也还是会传出去。”

陈七星脸上变色,眼光微眯,心中已动了杀机。

乔慧似乎完全没感受到他眼中的杀机,居然还走上了一步:“陈兄,有这么两句诗你听过吗?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怎么了?”

“这是歌颂爱情的。”

“怎么?”陈七星还是没明白乔慧到底要说什么。

乔慧突然笑了起来:“可你知道诗中歌颂的那两个主角是什么人吗?是公公和儿媳妇。”

“这个……”陈七星倒还真知道,只是读诗时没往那方面想。

“如果在民间,是一对普通人,普通的公公和儿媳妇,这个叫扒灰,公公要千刀万剐,儿媳妇要浸猪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