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做做针线再找点什么消遣,倒也不觉闷。
这几日戚九从韩家带来的消息也不多。事实上自打韩顿将韩述华的事压下来后,想要打听点什么消息也难了。
再者因为温婵倒了,内宅也消停了,而韩顿这边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明显的苗头让人抓,所以来来去去无非例行公事。
这日正在廊下制着香,珍珠就拿着封帖子进来了。
“韩家凝姑娘派人送了帖子来,请姑娘过府吃茶。”
沈羲接过帖子看了看,果然是韩凝写的。
“会不会是在世子那边碰了壁,他们转过头又想探姑娘的口风?”戚九道。
沈羲凝眉望着栏外:“不排除。”
“那姑娘去不去?”戚九又问。
“不去。”她把帖子撇开来,半垂的眼角有冷意,“谭缉跟世子说他们已知事发地点,那么韩顿肯定会顺藤摸瓜去问温婵我的底细。
“温婵十有八九不会说。
“可她即便不说,韩顿也肯定还是会怀疑。
“所以我此去他们定是以探我的口风为幌子,实质上却是在刺探我跟徐家的关系。”
韩顿在不知道她是张盈的情况下,能对她冒险去往坟园的唯一解释只能是,她与徐家有特殊的关系,或者她就是徐家的后人。
说到底,绕来绕去还是有可能会怀疑到她的身世上。
“也不能由他胡猜下去。”想到这里她又放下托腮的手来。“如果韩家再有约的消息,再告诉我。”
倘若韩家再次约她,便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锲而不舍地想求证她与徐家的确切关系,二是萧淮那边已经撒手不管,他们便只能直接来寻她——
不过,如果萧淮确定不再管,那韩家似乎又没有必要再郑重其事地邀约她。
“弥香怎么样?”
思及这里,她心绪有些发飘,遂定神道。
戚九道:“早吓得半死不活了,就等姑娘去审她。”
“那明日去吧。”她说道。
中止韩顿胡思乱想的最好办法,就是赶紧将事情了结。她是得去见见这个人了。
萧淮刚用过晚膳,苏言就捧着茶过来给他漱口。
“东西呢?”他放了杯子问他。
苏言颌首,自怀里掏出两本册子递过来。
萧淮接过来,打开其中一本看了两页,面色开始莫测。再翻了几页,目光就已经沉似幽潭。
大秦徐家家大业大,徐靖又曾是在沙场立过场绩的将军,要查查他的生平并不难。
册子上写的都是他年轻的一生留下的记录。
安国公世子徐靖仪容俊美,骁勇擅战。被朝中老辈赞其是大秦一代股肱栋梁。
对张阁老家的小姐一往情深,张小姐过世之后他执意不娶,远赴云南守边。
数年后因疾而亡,后遂与张小姐相邻而葬。
众口相传里的他,是个近乎完美的男人。
他看完一遍,再看一遍,终将它丢在桌案上。
他支手在膝上,烛光将他的脸映得半明半寐,身躯孑然如一座孤零的石桩。
册子上那笔笔毫不加掩饰的誉词,已将他素日的傲气化成一地凌乱的影子。
苏言看了眼他,轻步上前想将它取开。
他伸手按下来:“放着吧。”
如果是刺,也早已经扎过了。
静默半晌,他身子窝进椅背,拿起另一本来。
他又渐渐看到了一个更直观的她。
也看到了她所说的更愿意拥有的那个时代,父慈女孝,内安外宁,她洒脱而烂漫……
燕王与贺兰谆在园子里边走边议事,忽听不远处抱剑台上传来兵器声,不由停步:“世子在家?”
不远处的侍官听到,抱着手过来禀道:“回王爷的话,这几日世子都在王府里。”
第279章 怎么死的?
燕王眉头微凝,玩味地道:“这可少见。”
萧淮出了一身猛汗,沐浴完出来,却见燕王正坐在他素日常坐的书案后。
他脚步顿了顿,然后才一面理着衣襟,一面缓缓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王爷有事吩咐?”
这声音是轻慢的,眼神也是轻慢的,加上这坐姿,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散漫。
燕王十指交叉,望着他道:“吵架了?”
萧淮略顿,眉眼里有讥诮:“王爷这话我听不懂。”
燕王扬眉,面上未曾因他的态度有什么变化:“看来我高估了你。沈家这丫头,并不适合你。”
萧淮望着他,半眯的眼里有寒光:“那王爷觉得什么人适合我?”
“能让你乱了方寸的人,都不适合你。”燕王道,“我不需要一个会为女人伤神的世子,这样的人担不起燕王府。”
“并不是非得像你一样冷血无情权欲薰心的人才能担得起。”萧淮道。
“不要瞧不起权欲两个字。”燕王扬唇:“倘若我现如今让你选择,在爵位与她之间只能选择其一,你怎么选?”
萧淮凝眉望着他,眼里有冷光。
“你看,权力就是这样强大,轻轻松松就能让你面临难题。
“而你之所以为难,岂非正是因为割舍不下这权力?”
燕王垂眼睥睨他:“你不值得为一个女人乱了你自己的脚步。她会让你得不偿失。
“有时间还是多学着怎么放下,别的女人会让你知道所谓的儿女情长不过如此,一棵树上吊死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燕王府不需要什么情种,只需要一个面对所有诱惑纠缠都能保持头脑清醒的世子。”
萧淮扬唇哂道:“既如此,你怎么不弄几个女人回来暖床?据我所知,想要自荐枕席的人也不少!”
燕王于幽光里看了他半晌,然后拂拂衣袖站起来:“我不要,那是因为我已经足够强大,不需要这些烦恼,而你还远没有我强。
“等你足够强的时候,自然也可以像我一样随心所欲。到时候,将再也不会有人能左右得了你。”
话音落下,身后就传来珠帘哗啦啦的响声。
萧淮静默半晌,猛地将冷茶一口倒入肚里。
他摊开掌心看着那块梅形噤步,将之撑住了额角。
“去个信从王忖,让他从神隼营里挑十个身手利索的过来。”
他说道。
早饭后沈羲便带上戚九去往关押凶犯的地点。
贺兰谆行事甚是稳当,整个一批凶犯就关在顺天府衙门后头小胡同的一座两进院子。
沈羲去到的时候门口一站一蹲两个人,作寻常打扮,但是眼神与身上精壮的肌肉看起来都不是一般人。
看到戚九的时候他们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马车就直接驶进了门,很显然,这两人便是贺兰谆派遣在这里看守的。
等到下了车,廊下又坐着两个人,也是一色的精壮。
过了二道门,内院里又站着四个,皆是神态松散,但目光敏锐行动矫健。
都没有多话,戚九招呼了一声便就人上前来引着她们去了东面锁着的房间。
门一开,模样狼狈的弥香便就出现在眼前。
沈羲只还记得她年轻时的样子,这会儿轮廓还在。她在戚九搬来的椅上坐下来,问她:“认识我吧?”
弥香惴惴点了点头。
“别怕,你也不一定会死。”沈羲道,“我先问你几句话。韩述华怎么死的?她死前温婵跟她说过些什么?”
弥香咽了口唾液,说道:“姑太太死的时候奴婢不在屋里。不过奴婢倒是听到些话。”
说着她便将所听到的温婵与韩述华争吵内容说了出来。
“后来奴婢听到屋里动静不对,推了门进去,就见老太太手里握着剪刀,刀刃直没进了姑太太胸膛。”
许是有些后怕,她喉头又滚动了一下。
沈羲听完未动。
虽然只有七八分内容,但她也能拼得完整。
有她这个人证,对韩家来说又是个莫大打击了。也就难怪韩顿会那么积极地遣人来求和。
“当年温婵杀张盈的事你知道吗?”沈羲又问。
弥香一抖,看了眼她,又迅速垂头下去。“奴婢不清楚。这种事情,老太太绝不会对外说。”
沈羲也没打算从她口里问出什么。遂道:“韩若矩是怎么死的?他跟温婵感情怎样?”
“老太爷是病故。”她舔了下嘴唇,支吾道:“感情,其实并不十分好。
“老太太并不钟意老太爷,虽然面上过得去,背地里却总嫌弃他粗鲁,但她又从未落过什么大的话柄让子女们看。
“她这辈子,也过得挺谨慎的。也就是改朝换代后,张家灭了,她明显底气足起来了。”
不出意料。
温婵心里全是徐靖,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韩若矩?
她说道:“她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把柄?比如说,我想问她件要紧的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逼她开口告诉我?”
弥香望着她,忽然就打了个寒颤。
沈羲扬眉:“怎么了?”
她将下唇咬得发白,看她一眼,垂下眼,再看她一眼,才期期艾艾地道:“是有件事……倘若奴婢说出来,姑娘能保奴婢不死么?”
“那得看得什么事。”
“是关于老太爷病榻上的!”她很快地道,然后人也跟着跪近了些。
“老太爷缠绵病榻的时候,有天夜里老太太与他在房里拌起嘴来。
“然后我因为值夜的缘故,没敢走远,悄悄地在窗上看了看,就见到她往老太爷的汤药里洒了些粉末——大约三四日,老太爷就病故了!”
沈羲眯起眼:“你的意思是,韩若矩是她下毒害死的?”
“也不能这么说!”
弥香道:“那时候老太爷本就快掉气了。就是不那么做,他也拖不了多久。但那粉末确实有疑。当时柳絮也因此获罪,被她另立名目驱逐出去了。”
“柳絮是就是因为这件事出去的?”沈羲凝了眉。
“没错!”弥香道,“就在奴婢看到老太太往汤药里投药末的第二日夜里,老太太就将她打发出去了。
“当时还是大爷出面求情,她才算罢了休。奴婢怀疑,柳絮应该也是看到了,但是被老太太察觉,然而她却一直以为是我背后捣鬼。
“加之她走之后老太太又刻意重用我,越发使她深信不疑。”
第280章 最好竹马
沈羲缓吸了口气,望着前方墙壁。
这么说来,柳絮与弥香的矛盾竟是温婵刻意造成的。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估摸着也是疑心着弥香,之所以不曾灭她们口,自然是跟在身边这么久的人突然死去难免引人怀疑。
而柳絮她们若是互斗起来,但凡死掉谁,都不会有人怀疑到是她背后还有鬼。
那也就是说韩若矩的死确实跟温婵有一定关系,若没有她,他至少还能再拖些时日。
这里想了想,又问了她几句别的,有的有答案,有的没答案,再想想没有别的了,便就起身出了屋。
跨出门槛,朝阳已经洒进院子里来。
前院廊下汉子们坐着的椅子上,竟不知何时已坐了道熟悉背影。
他一袭青衫,十指交合搁在两膝上,望着阳光下一对翩翩飞舞的粉蝶出神。
“贺兰大人。”
沈羲唤他道。
贺兰谆回转头,目光在她眼眸处定了定,直起腰来。
“大人怎么会来?”
她走到他身旁矮凳上坐下来。
“我正好路过办点事,听说你在这里,就进来了。”他波澜不惊说道。
沈羲微顿:“难道大人有事寻我?”
他没有马上做声。而是望见那对粉蝶没入花丛,才将腰靠进椅背,说道:“韩家那边现在什么态度?”
“他们大约想和解。”沈羲理了理裙幅。
“那你的意思呢?”他问道。
“也不是不能和,但要看看我开的条件他们能不能接受。”
贺兰谆点点头,没再就这个话题往下说。
小院墙根下种着一排菊花,这会儿花叶早已凋零。但那对粉蝶还是在枯叶之间嬉戏。
“你和他怎么了?”他忽然道。
沈羲没料他突然提及这个,倒是顿了顿。
贺兰谆扭头看她:“他这几日都在王府。我看你气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沈羲不知道王府的人是不是都善于察言观色。但即便他不是徐靖,她对他也排斥不起来。
她也眯起眼来望着前方,隔了半晌道:“我之前有个谈婚论嫁过的竹马,近日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了,他反应大得很。”
贺兰谆身子凝住,半晌后又把身子侧转,定眼看起她来:“你跟他说这些?”
“没什么不能说的。”
沈羲不想提及太多,托腮看着地下,喃喃道。
这么些日子一直憋着,连戚九也不曾说,她心里其实并不舒服。
贺兰谆目光似胶着在她身上,直到她低头看起了脚尖,他才又把身子收回去,缓缓道:“什么样的竹马?”
沈羲幽幽叹气:“除去情人之外,你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朋友。”
贺兰谆没有搭腔。
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既然不是情人,为什么会谈婚论嫁?”
沈羲沉了沉声,说道:“他对我挺好的,再加上是所有人的祈愿。总而言之,我,还有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一件好的事情。”
“就这样?”他凝眸。
“也不全是……”沈羲默半刻,叹气眺望天边,“其实是还有另一件事情促成的。”
贺兰谆抿唇看她。
她说道:“当时因为我一句话的影响,他去做了一件很难办的事情。虽然于他来说是件好事,但是每个人都觉得他是为我而去做的。”
她曾经跟徐靖说她崇拜骁勇的将军,后来他就真的下营地还挣得了功名。
“但当时我的意思并不是为了让他证明他有多在乎我,而只是觉得他除了祖荫之外,还能做得更好。
“他聪明好学,专注又忠勇,不应该是别人眼里寻常的世家子。
“除去家族所给的头衔之外,他还很应该拥有属于他自己的荣耀,让世人由衷地尊敬他!
“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我当时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战场厮杀不是开玩笑的,当时十来岁的她并没有意识到它的危险,只觉得徐靖可以拥有更多,更光辉的未来。
等到她不断收到他从营地发回的消息,她才后悔,并且一天天地加深着自责。
如果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怎么跟他的家人交代?
“所幸他后来平安回来了。”她长吐气道,“显然这个时候我没有理由不接受求婚。当然,我也并没有再把我的初衷告诉他。”
屋檐下有长久的静默。
沈羲陷入往事里,贺兰谆也像是听入了神。
清风撩起衣袂,随着思绪在飘荡。
“——这件事外人并不知道,因为他后来还是过世了。所以大人也不必深究。”
她没有忘了她还需要隐藏。
她也怕他回头顺藤摸瓜去沈家打听她的婚约,从而怀疑她来历。
她宁愿他把这当成一个故事。
贺兰谆静默了半日,稍稍换了下坐姿。转身却转得生硬,令人几疑姿势保持得太久而生了锈。
清风捎来他的声音:“即使你不说,也许多少年后,他还是会理解你的苦心。”
说完他又看着她:“世间很多这样的婚姻,这也并没有什么好吃味的。”
“可我与他认识的时间太长了。”
她简短的道。
这几日她也在想,有没有可能她也是喜欢过徐靖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但她又很清楚,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她还是会对萧淮有更多的期待。
事实上自徐靖去军营之后,她与他隔了好几年没见,直到她十五岁时他回来,才算是她长大后与他真正相处的一年时光。
他比她大三岁,他去营里的时候她还小,那会儿也确实算得上亲密无间。
后来他回来,她虽然还是会常常见到他,举止却收敛多了。
所以成年后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过是那一年。
她想她跟萧淮之间,徐靖只是个引子。
他们人生轨迹不一样。
他或许也曾经受过苦,却无法理解和体会她还魂来到这时代的无助,以及两世之间的落差,以及面临的处境。
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忙着活命的赫连女子,所以觉得只要护着她宠着她便已足够。
而她又注定不能够缩着脑袋对大周皇室于赫连人的残忍充耳不闻。
哪怕她和徐靖没有婚约,温婵要对他下手,她也还是会去的。
所以他们的矛盾在于,她的心里不得不装着族人,而处在萧淮的立场,他的心里只能有她。
这固然好,但她却会为难。
第281章 也有今日
贺兰谆目光从她被风轻撩起的额发移开,眯眼看向云宵:“所以你们这么快就闹掰了么?”
“也不是……”沈羲烦恼的抚了抚额,她虽然苦恼,但也没想过真的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的。
至少也得他真把婚约解除了,她才死心比较好吧?动过的心,哪里有这么容易能收得回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他又问。
沈羲叹气。
她也有骄傲的。
贺兰谆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半晌他忽然道:“也好。”
沈羲抬头。
他淡淡再道:“这样我比较开心。”
沈羲略无语,他们闹掰了他很开心?从前可不觉得他是这么落井下石的人。
但他真的好像高兴起来,背抵进椅背里,勾起的唇角还有玩味的笑:“他也有今日!”
沈羲清嗓子,沉了沉脸:“贺兰大人,我是把你当朋友才告诉你的。”
他怎么能这样?
贺兰谆的好心情却丝毫不受她的话影响。
过了半日他敛色,睨着她道:“打小认识又如何?看心爱的人的时候,你的眼神都明显不一样。
“那是崇拜和仰慕。
“一个女人如果爱一个男人,也许哪怕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男子,她的眼里也是充满崇拜的。
“他是傻子才会不懂你的心。
“不过他越傻,我就越高兴。”
沈羲微顿,凝眉看他:“贺兰大人怎么会这么了解我?还有大人为什么要针对他?”
他手臂搭在椅背上看着前方,直到看到那双粉蝶飞出墙头才说道:“我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若没有点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怎么混?”
至于为什么要针对他,他并没有说。
沈羲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望着地下。
正静默着,贺兰谆又掸掸袍子站起身来,走到院中央,停步回头,说道:“我这位掌宫大人听你吐了半天的苦水,怎么也不谢谢我?”
他唇角微扬,眉眼深沉。
沈羲回神,起身道:“当然要谢。”
“既然谢,那就帮我去书塾里教教那帮小姑娘们礼仪吧!我看她们都挺喜欢你,跟我都念叨好多次了。”
……韩顿自韩凝那边传来沈羲回绝登门的消息,也靠进椅背里沉吟起来。
屡次或直接或间接地交手,使得他也对沈家这位二姑娘正视起来,按理说作为绝对赢家,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拒绝登门才是。
毕竟他摆明了要怎么做条件随便她开,但她竟然这样沉得住气,且又未曾将凶犯直接移交官府,这倒令他有些吃不透她了。
是故作姿态?还是在故意施压?
他一个人独坐了半晌,到底还是着人把韩凝叫来:“再去约约,请她这两日有空便在外头吃茶。”
沈羲到底还是与贺兰谆去了书塾。
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小姑娘们在她面前都自觉地将最好的仪态展示出来,她又顺势教她们一些道理。
戚九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给她们讲《烈女传》。
“珍珠让旺儿送来的消息,果然不出姑娘所料,韩凝又遣人来请姑娘明日上海子河边的茶馆吃茶。”
沈羲看完纸笺,便就问道:“旺儿可还曾说什么?”
“没什么了。”
沈羲便沉默起来。
贺兰谆路过瞧见,走过来道:“什么事?”
沈羲抬头,将纸笺递了给他:“韩凝约我出去吃茶。昨日已被我拒过一次了。
“我怀疑他们想刺探我跟徐家坟园的关系——”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又朝他看过去,这件事他们皆都心照不宣没有再提,跟他说说还是不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