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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乾手足无措:“啊……对?”他也不知道小主公能不能算他的晚辈啊!

  陈标非常狗腿子地爬到燕乾膝盖上跪坐着,双手合十,小奶猫作揖:“燕叔叔!作为晚辈,我可以瞻仰一下燕肃先生的手稿吗!如果燕叔叔同意,我想把燕肃先生的手稿刻印成书!”

  李文忠皱眉:“标弟,别任性。燕琅琊的家传绝学,你怎么能让他拿出来公开刊印?”

  陈标提高嗓门道:“忠哥!你不懂!那可是燕肃燕先生!你若在史书中读到过他的生平,就知道我不是任性,燕先生绝对会希望后人完善他的手稿,然后刊印成册,给所有百姓用!我只是想抢一个燕先生门人的名号而已,叫什么任性!”

  李文忠沉默了半晌,道:“标儿,你不是说你不拜师吗?”

  陈标道:“我承袭燕先生的学问,叫什么拜师?顶多叫认祖师!你读《论语》,敢说你拜师孔圣人吗?”

  李文忠:“……燕先生这么厉害?”

  陈标搓手手。

  燕肃的文学和艺术成就也非常卓越,也就是画作被珍藏于故宫博物院而已。

  但这不是他主要的成就。

  燕肃除了画家和诗人的名号,最重要的名号,是“科学家”!

  燕肃是北宋最著名的科学家之一,精通天文物理。即使是西方史学研究者,也称其为“中国的达芬奇”!

  其实宋朝时有很多科学家,特别是在数学、物理方面的科学技术发展十分迅速。

  比如几何中的帕斯卡三角形,在北宋时就被贾宪发现其规律,被南宋人杨辉整理,也就是现代数学界已经承认的“杨辉三角”。

  燕肃就是北宋这个科学星光璀璨的时代中一个耀眼的明星。

  可惜,因中国古代理论科学发展几乎断代了几百年,古代科学家们的著作纷纷散佚,只有史书和零星民间传说中写了他们有什么成就,却找不到他们贡献的实证,导致后代科学界不承认他们的成就。

  就连“杨辉三角”这个确切有史料记载的实例,中国的数学人也是争夺了几十年,才勉强夺得了该有的承认。

  更悲伤的是,许多人不明白为何中国的数学人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争夺一个“杨辉三角”命名权。

  有人说是虚荣,有人说是缺什么补什么,有人说这是文化不自信……

  陈标作为理科生,大学肯定要修习几何高数。他的数学老师有些崇洋,说起国外样样好,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的老师坚定道,“为祖先正名不叫虚荣,更不是文化不自信,这是我们应做的事!”。

  燕肃的手稿……燕肃的亲笔手稿,现在还没有散轶!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燕家人就算饥寒交迫,也护住了燕肃的手稿!

  陈标眼睛亮晶晶,几乎热泪盈眶。

  这时候,他居然燃起了一点穿越者的热血。

  “燕叔叔……”陈标跪坐在燕乾腿上,乞求道,“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帮燕肃先生整理出版手稿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我出钱刊印,钱全给你!我一个铜子都不要!工匠的费用都我出!”

  燕乾回过神,震惊道:“标少爷,你真的知道我先祖?!”

  陈标高声道:“当然!他是科学家,是科学家啊!应该青史留名万古流芳的科学家!”

  李文忠疑惑:“什么叫科学家?”

  陈标抱着脑袋甩了一下头。

  这个时代已经重文轻理,虽还没有到斥责科学为奇技淫巧的地步,但对科学的重视还远远不够。

  陈标只能从头给他们解释,何为“科学是第一生产力”,何为“生产力决定生产……社会思想”。

  人原本啃生肉,而后钻木击石取火做烧烤,之后又将肉切成薄片做成肉汤和其他佳肴,增加了人体对食物的利用率;

  人原本狩猎和采集,后来饲养和种植,一块地养活了更多的人口,才有后世文明的出现;

  而推动这一切的,都是科学技术的发展。

  原本人类只是摸索工具,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当有人研究这些技术背后普遍性的理论时,科学就出现了。

  陈标指着风筝道:“风筝为什么能飞向天空?”

  他又指着滔滔江水:“河水为何能将船托起?”

  陈标捏了捏自己的冬衣:“衣服为何能保暖?”

  “若能知道其中的道理,我们是不是能制作出能载人飞向天空的工具,实现我们的飞天梦?我们是不是能制作出更坚固但更便宜的大船,让所有百姓都能探索海洋?我们是不是能发明一种更廉价但更保暖的布料,让百姓们买不起棉布丝绸也不会冻死?”

  陈标感叹道:“这就是科学啊。科学如此重要,可人人都想着做官,只读科举会考的四书五经,忽略了四书五经只是规正人的思想,但人要做事,仅凭一腔热血和正义,做不到啊。”

  不知道水文情况如何治水?

  不知道地理时令如何指导百姓种田?

  以前的文人必学算术,明清有的文人甚至连最简单的加减乘除都不会。

  这样的文人,别说到汉唐,就算是到了北宋,都是会被嘲笑的。北宋文人再羸弱再目光短浅,他们至少会解多元方程啊!

  陈标再次恳求道:“燕叔叔,我一生就只有这一次请求……唉?燕叔叔,你怎么哭了?!”

  燕乾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比邵荣死的时候哭得更狼狈。

  陈标已经习惯他爹大哭的时候帮忙擦脸,立刻从腰间解下汗巾,替燕乾擦鼻涕眼泪。

  燕乾先端坐着平静却又狼狈地流了许多眼泪。当陈标帮他把脸擦干净后,他猛地抱紧陈标。

  李文忠身体颤抖了一下,条件反射想要夺回标儿。

  当看到燕乾眼圈红肿无声哽咽的模样,李文忠收回了手。

  他不明白为何燕乾会突然流泪,但大概是好事吧。

  或许以后义父都不用担心燕乾会背叛标儿了。

  李文忠捏了捏下巴,叹了口气,心里有些羡慕燕乾。

  他家标儿可是能看到后世的神仙童子。标儿如此盛赞燕乾的祖宗,那燕乾那位叫燕肃的祖宗,即便现在名声不显,后世也一定很有名气。

  好羡慕啊,我也想要这样的祖先。

  燕乾把陈标抱紧了许久,才冷静下来,尴尬道:“标少爷,我……”

  陈标星星眼:“燕叔叔,叫什么标少爷?你是我长辈,叫我一声标儿就好!”

  你都抱紧我了,那么手稿肯定会给我了吧?

  搓手手。

  中国的达·芬奇?

  不!现在西方正在文艺复兴初期,我立刻就把老祖宗的著作传到海外。

  以后,达·芬奇就是意大利的燕肃!

  燕乾喉咙耸动许久,才压低声音道:“标儿。”

  陈标使劲点头,继续星星眼搓手手。

  手稿手稿!

  燕乾失笑,眼泪又流了出来:“都给你,手稿都给你,我不要钱。我们有违先祖的期待,都看不懂先祖的手稿,只继承了一点巧匠的手艺。如果标儿你能完善先祖的手稿,我……”

  燕乾使劲摇头:“不,不完善也没关系。只要能把先祖的思想传下去……你一定能看懂,对吧?”

  陈标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脯:“放心!我绝对能看懂!”

  我赌上大学高数线代几何门门分数优秀的尊严!

  李文忠道:“标儿从来不会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他说他能,你就放心相信他就好。”

  陈标继续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没错!我和爹不一样,绝对不说大话!”

  燕乾失笑。

  他看出来,小主公和主公的感情是真的非常亲近,而主公在小主公面前,好像也似乎真的是一点架(面)子都没有。

  燕乾把陈标抱起来,将陈标放到凳子上摆好,自己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解读和完善先祖燕肃的手稿,是燕家人世代的心愿。”

  陈标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把凳子都撞倒了。

  他使劲扶着燕乾,但他那小身板,哪可能把燕乾付得起来:“能为先贤整理书稿,是我的荣幸,何况燕叔叔是我爹的好友,是我叔叔,这是我该做的事!忠哥你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把燕叔叔扶起来!”

  李文忠:“哦哦。”

  他心里酸透了。

  呜呜,我也好想有一个能被标儿看重的先祖。

  今日后,李文忠连续几个夜晚酸得睡不好觉。

  陈标得知李文忠的“心病”后,无语极了。

  他当即从书箱最底部掏出一本给弟弟们启蒙的小学数学:“忠哥,你真没出息。指望先祖为何不指望自己?你自己当会青史留名的科学家不就得了。你要能自学看懂这本书,我就教你更厉害的,让你成为科学家。”

  李文忠犹豫:“我真的行吗?我祖上只是农民……”

  陈标道:“燕肃先生也出身贫寒。”

  李文忠抢了小学数学就跑。

  不早说,我上我也行!

  之后去往洪都的一路,护卫队的队长李文忠和燕乾都捧着小学数学不放。

  陈标成了这两人的小先生,不再骚扰欺负燕乾。

  为了燕肃先生的手稿,以后燕乾就是我亲叔叔!

  什么邵荣?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能比得过燕肃先生的手稿吗?

  嗷嗷嗷嗷,我好激动!

  这一路上的事,自然很快传到了朱元璋耳朵里。

  陈标是朱元璋的眼珠子心尖子命根子,就算朱元璋在前线和张士诚打仗,也要尽可能地迅速得知陈标的情况。

  在得知陈标“收服”燕乾,燕乾现在对待陈标,简直和朱元璋其他心腹那样,连陈标下地走几步,他都紧张万分,怕累着陈标,每日就想抱着陈标,被陈标当人力坐骑。

  朱元璋脑袋一歪,表情和迷惑的陈标非常相似。

  这时候不知道是父子俩谁学谁,是陈标人称小朱元璋,还是朱元璋人称大陈标了。

  “我这标儿啊……”朱元璋迷惑,“他怎么总能搞出点我预想不到的事来。话说燕肃是谁?很厉害?标儿提起孔圣人都没激动到这地步啊。”

  常遇春担心朱元璋这话会得罪文人,立刻道:“若标儿能得到孔圣人的亲笔书稿,肯定也会如此激动。”

  朱元璋使劲点头:“哦哦,是这样。那么谁知道燕肃是谁?”

  这次朱元璋出征张士诚,麾下谋士全员出动,连出任知府的王袆、叶铮、叶琛等人也回到了朱元璋的身边。

  王袆道:“燕龙图精通诗画,善工善乐。当时指南车和记里鼓车已经失传多年,他仅凭借史料便将其复原。可惜他是一个只知埋头苦干的人,很少宣扬自己,所以作品大多散轶了。原来他还有手稿存世。”

  宋濂道:“燕龙图制作的莲花漏计时十分准确,被仁宗下旨推广。燕龙图每在外地做官,就将莲花漏制作方法刻在石碑上,并制作样品加以推广。他是个非常热心肠的人。”

  刘基皱眉:“莲花漏的实物已经被元朝销毁了吧?”

  历法计时也是朝代争夺正统的一个方面,所以莲花漏现在的实物已经失传。

  宋濂笑道:“这就更说明燕龙图的远见。他当年传到民间的石刻和样品,肯定不会全被销毁。”

  刘基捋着胡须道:“听闻他手稿中全是各种巧夺天工的工具图样。比起文人,他或许对自己匠人的身份更加看重。”

  叶铮摇头:“不,伯温,标儿说了,只知道其然不知道其所以然的是匠人,而深究其中道理的叫科学家。这不也是格物致知的一种方式吗?”

  几位文人听言,纷纷点头。

  标儿说,这叫物理,事物的原理。

  钻研物理,这不就是格物致知吗?燕先生是钻研格物的大儒啊!

  “主公,现在不用担心燕乾了?”叶琛笑道,“你把人放在标儿身边,又天天担心他对标儿不利。”

  朱元璋挠头干笑:“我知道燕乾是个义士,但还是担心啊。不过标儿真给他爹我长脸!嘿嘿嘿,我当年也是走到哪里都有人纳头就拜!”

  朱元璋当年还在郭子兴麾下当九夫长,李善长就叩响军营大门,指明了要投奔朱元璋这个人。

  只有朱元璋哪怕单人匹马随便逛一圈,都有人跪地要归服。

  什么是天命,什么是天生帝王啊?

  朱元璋得意。

  看看!我和我儿子就是天命,就是天生帝王!这就是亲父子!

  见朱元璋吹着吹着儿子,就开始吹嘘自己,他的心腹们纷纷给了朱元璋白眼。

  除了常遇春。

  常遇春现在还没习惯,自家主公的心腹团体怎么敢给主公白眼啊!你们都不怕主公当皇帝后,以你们拜见他的时候没有双脚同时着地,而以不敬的名义砍你们的脑袋吗!

  朱元璋见所有人都在配合自己开玩笑,只有常遇春在发呆,疑惑道:“伯仁,你在傻愣什么?”

  常遇春回过神:“啊,哦,我在想,标儿说以后有比小学数学更高深的格物致知的书,什么物理、化学、生物,不知道那其中讲的什么,我能不能看懂……?”

  常遇春看着周围同僚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吓得倒退了半步。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眼神跟饿了好几日见到了肉馒头似的!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条件反射差点掏出大砍刀了你们知道吗!

  朱元璋却揪着自己的胡须,忧愁道:“标儿藏着许多本事,不一定给你们看,但一定会教我。可我要学的太多,唉,好难啊,不想学。”

  其他人纷纷露出了愤慨的神情。

  李善长本来想今日不咆哮他主公了,但他实在忍不住:“主公,你不想学,可以让标儿先教我们啊!”

  朱元璋呲牙:“那怎么行?标儿写的书,我必须得第一个学。我不学,你们也别想看!”

  我才是第一个,第一个!

  李善长撸袖子。

  宋濂和刘基已经非常熟练地劝架,一左一右架住了李善长的手臂。

  “百室,算了算了,”

  “主公逗你玩呢,你可千万别上当。”

  “生气伤身伤肝伤肺,冷静啊!”

  “你就算上手揍,疼的还不是你的拳头,主公皮糙肉厚,你又揍不动他,别白费力气!”……

  常遇春木然地看着这一幕他第一次看见,但很明显已经出现过无数次,这些人才会如此熟练的劝架,整个人都傻掉了。

  我是谁,我在哪,这还是我的主公和同僚吗?

  我真的要模仿这些人,与他们合群吗?!我不敢啊!!

  ……

  “终于到了,鄱阳湖真壮观。等到天下太平之后,咱们泛舟湖上,也伪装一次风流才子。”陈标感叹道。

  这个鄱阳湖,可比现代的陈标看到的鄱阳湖壮阔多了。

  李文忠道:“你就不能有志气一点,成为真的风流才子吗?”

  陈标瞥了一眼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臭表哥,道:“不,我才不要当风流才子,我要修身养性。哼,等你新娶妻,我要和表嫂说,你的志向是当风流才子,在家里纳几百个美妾!”

  李文忠:“……我怕你不成?!”

  陈标道:“好吧,既然你不怕,那我就在你还没选定表嫂之前,先在应天宣扬,你成亲后立刻就要纳几百个美妾。”

  “噗……”正在喝水的燕乾一口水喷出来,“咳咳咳,标儿,咳咳咳,你这么做,他就娶不到妻了。”

  陈标呲牙,露出几个黑洞洞的牙洞:“他不是不怕吗?”

  李文忠立刻苦着脸认怂:“我错了,你不会对你亲密无间的表兄,对不对?”

  陈标从船上跳到了岸上:“嘻嘻,看你表现,看我心情。咦?英哥和正哥呢?怎么没来迎接我?”

  李文忠和燕乾赶紧也跳到岸上,一左一右护住陈标。

  李文忠道:“可能我们顺了风向,比他们预料中的来得早……看,来了!”

  陈英策马疾驰,大老远地就喊道:“标儿!”

  陈标向前迈了几步,越过护着他的李文忠和燕乾,跳着脚挥舞着双手:“英哥!”

  陈英展颜,笑容十分明媚:“标儿!”

  陈标蹦蹦跳跳挥舞着双手:“英哥!”

  “标儿!”陈英减缓速度,做好了翻身下马的准备。

  陈标已经踮起脚,做好了被陈英抱起来的准备。

  李文忠脑袋偏向一旁,牙酸道:“这两个家伙,我鸡皮疙瘩啊……”

  陈标才不管李文忠,小靴子一踮一踮,笑得只见牙洞不见眼,就等着陈英下马,把他捞起来转圈圈。

  这时候,一匹黑色的马突然窜出。

  马上的人举起一根木棒,狠狠捣向陈英红色骏马的肚子,并同时狠狠在马背上非常高难度地飞起一脚踹向陈英。

  陈英反应不及,马被木棒捶得一个踉跄,他自己也往旁边偏倒,好不容易才勒紧缰绳,稳住身体。

  李文忠单手扶额,长叹一口气。

  燕乾吓得赶紧护住陈标:“这是谁……咦?”

  有点眼熟,不是敌人?

  得手的朱文正哈哈大笑,率先到达,跳下马后把陈标捞起来就转圈圈:“标儿,有没有想我啊?”

  目瞪口呆的陈标还在目瞪口呆中(废话文学)。

  陈英跳下马,心疼地摸了摸两眼满含泪水的骏马脑袋,怒吼道:“朱文正!”

  朱文正举着陈标原地跳起来摇摆舞:“吼那么大声干什么?自己骑术不如人,你好意思吼吗?”

  陈标两只小脚晃啊晃,终于回过神,狠狠一脚踩到朱文正脸上,咆哮道:“堂哥!正哥!你在干什么!英哥摔了怎么办!英哥的腿刚好!”

  朱文正把陈标收回怀里揉了揉,继续哈哈大笑:“摔了就摔了,以后他就改名叫英瘸子,哈哈哈。”

  朱文正用自己没刮胡子的脸使劲蹭着陈标:“想我了没?想我了没?”

  陈标使劲推着朱文正的脸:“没有,滚!”

  朱文正道:“我知道,你肯定非常想我。来,再飞一个!”

  朱文正再次举起陈标,跳起了摇摆踢踏舞。

  陈标继续咆哮:“放我下来!”

  围观众人皆露出震惊的表情。

  朱文正以骁勇暴戾闻名,许多人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智障的一面。

  燕乾都没见过!

  “这……这?”燕乾看向李文忠。

  李文忠耸肩:“一个傻子哥哥终于见到了想念已久的弟弟,变得更傻了而已。”

  陈英走到李文忠身边,手按在了刀鞘上,神情很是凶狠。

  XX的朱文正!你等着!

  燕乾看看陈英,又看看大笑的朱文正和表情狰狞的陈标。

  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场面我真的没见过!

  朱文正是个非常厉害的天赋型将领,从第一次领兵的时候,就几乎屡立功劳,悍勇不输常遇春和花云,狡诈不输徐达和邵荣,且性情狂傲,除了朱元璋谁也不服。朱文正对待麾下将士虽公事公办,不会故意侮辱麾下将士,但也从未有过好脸色,不是好相与之人。

  这个傻子被标儿不断踩脸的傻子是谁?

  是大帅唯一赐予“朱”姓的义子,年轻将领中战功可以与老将媲美的大将军?

  等等……

  燕乾压低声音问道:“文正不会真的姓……”

  李文忠:“姓朱。”

  陈英:“他是标儿堂兄。”

  李文忠:“我是标儿表兄。”

  陈英:“我和标儿一起长大,是标儿唯一的义兄。唯一!”

  其他人虽然是义父的义子,但他们都不是标儿的义兄!不是!

  朱文正终于和陈标闹够了,抱着陈标插嘴:“嗯,义兄,哈哈哈哈。”

  陈英:“……”哈你个头!

  陈标有气无力道:“放我下来。”

  朱文正蹦到了船上:“不放,让哥看看你给哥带了什么好东西?”

  陈标惊恐:“别乱动!快按住他!”

  啊啊啊啊我一船的军火原料!

第71章 他信了自己是沐英

  朱文正不仅被按住,还被揍了。

  燕乾作为下属,不好意思揍朱文正,就抱着陈标在一旁围观李文忠和陈英联手暴揍朱文正。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李文忠和陈英的武力值比起朱文正还略有不如,必须二对一才能把朱文正按在地上拳脚相加。

  陈标攥紧了小拳头,若不是燕乾抱着他,他已经扑到地上,跟着踹朱文正两脚了。

  即便被燕乾抱住,他也嗷嗷直叫,给表兄义兄鼓劲。

  朱文正可不是乖乖被揍的人。就算被二对一,他也奋起反抗,他被揍成了猪头,李文忠的嘴角和陈英的眼角也乌青一片。

  这年头男人养得糙,武将们更是经常拳脚切磋。大家都对此都很淡定。

  当朱文正终于告饶之后,船上的大夫立刻提着医药箱子走出来,给三人脸上身上贴满膏药。三人勾肩搭背,原地和好。

  周围将士漠然旁观三位年轻将领当众打架斗殴,那表情,就差一把五香西瓜子。

  燕乾眼皮子跳了跳,垂下视线看陈标洗眼睛。

  陈标满意地看着朱文正满脸的膏药,终于消气。在朱文正再次向他伸出手的时候,他乖乖回到朱文正怀里,让朱文正把他顶在了脖子上。

  “走!你嫂子给你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我教你怎么玩侄子!”朱文正疼得龇牙咧嘴,心情却很好,“我儿子可好玩了!”

  陈标抱着朱文正的脑袋,轻轻敲了一下朱文正的后脑勺:“你别学我爹的臭毛病啊,儿子是给你拿来玩的吗?”

  朱文正笑道:“他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不用来玩还能干嘛?”

  陈标又敲了敲朱文正的后脑勺:“都让你别学我爹的臭毛病!”

  朱文正和陈标笑闹了一番,就这么保持着让陈标坐在他脖子上的姿势,骑马回程。

  李文忠和陈英一左一右护卫,眼角余光死死盯着抱着朱文正脑袋的陈标,生怕陈标掉下来。

  燕乾跟在后面,满脸无语。

  朱小将军,你骑马的时候好好把你弟弟抱在身前行不行?你把标儿顶在脖子上骑马,你们兄弟俩是在玩什么杂耍吗?

  偏偏陈标一路上除了讨要手稿的时候都很早熟,此刻却和朱文正一样幼稚。

  于是朱文正骑着马,陈标骑着朱文正的脖子,一路上如此招摇过市,顶着城中百姓们震惊的视线,回到洪都将军府。

  一身布裙荆钗的宋氏已经站在将军府门口等着,见朱文正和陈标那奇葩的姿势,忍不住捂嘴笑出声。

  她就喜欢朱文正和标儿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有好心情。

  朱文正抓着陈标垂在他胸口的两条小短腿,从马背上翻身跳下,笑道:“夫人,我把标儿接回来了。”

  陈标骑在朱文正脖子上笑眯眯作揖:“嫂子好!这段时间打扰了。我还带来了宋先生的家书!”

  宋氏立刻回礼,然后招呼陈标和李文忠进府。

  陈英还未婚娶,与朱文正一起住在将军府中。

  将军府很大,朱文正和陈英身边伺候的人却很少,现在还空着许多屋子。

  陈标可不客气。立刻把将军府的空屋子占得满满当当,还把朱文正在洪都府被朱元璋赏赐的庄子上的观赏花全拔了,整地后做成工坊。

  朱文正带着自己的兵来帮忙,陈标一边指手画脚还一边嫌弃。

  朱文正立刻从地上团起一捧土,砸陈标头上。

  陈标撸起袖子,就和朱文正对砸起来。

  到陈英跑出来阻止的时候,两人已经变成了灰土人。

  陈英忍不住吼李文忠:“你都不知道阻止吗!泥土多脏啊!标儿生病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