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四十一恶向胆边生,他竟以天衣居士的名义,先杀了温帝的老婆家小,并恫吓温帝说诸葛先生等人已知道他要献出毒药、残害忠良,所以要杀他全家,既然事已至此,他不如就真的猷药求蔡相爷的庇佑。

到了此时此境,也不到温帝不从了。

夏侯四十一也觉察出温帝的将信将疑。

所以他也做绝了。

他布的是杀局。

他先拿温帝做试验。

他制住了他,让他先自服食「唯命是从」。

结果,温帝果然并不如何「唯命是从」,他只是累——很倦。

疲乏得连抬头、食饭、眨眼都无力。

可是并没有认罪、知错、自我批判。

夏侯四十一这时候再露出狰狞面目,要他交出真的「唯命是从」。

到这时候。也不轮到温帝不交了。

他交了另一种药,夏侯四十一也迫他写下了药方。温帝也只有写下了。写的时候带看诡异的微笑。写完了之後,夏侯四十一就杀了他。他不喜欢看对方微笑,尤其不喜欢看到一个在他手边垂死的可怜虫还带看这等诡异的笑意。

夏侯四十一这样做,却激怒了天衣居士。

他在夏侯四十一返京的途中,截住了他。他责问他,为何要为虎作伥,为何要下此毒手?

夏侯四十一的反应是:後悔。

他的「後悔」是有「行动」的。

在让天衣居士感觉到他痛悔的同时,他已向天衣居士下了杀手。天衣居士本来没有提防。但他却感觉到一种杀气,还有一股暴戾之气一股人在动了杀机之後,杀人之前,眉心总有一种颜色,头上总有一股气,眼里总有一道光显示出来的。

天衣居士发现了这等浓烈的杀气。所以才能及时逃开了夏侯四十一的暗龚。两人一番恶斗,天衣居士的「相思刀」和「销魂剑」与夏侯四十一的「割须弃袍 形换位大法」约莫打平手,但天衣居士一面交手,一面脚 袖卷,把周围岩石,怖成阵势,打到叁百回合,夏侯四十一已困在阵中,纵天衣居士不再出手,夏侯也出不得阵来。

这一来,夏侯四十一不战已败。

他突然端坐下来,脸色青白,颤抖不已,然後大喝一声,大彻大悟,跪地请罪,自断尾指,声泪俱下,要求天衣居士放他一马、饶他一命,日後,他要日行叁善、诛邪 恶,以报大恩,以赎己罪。

天衣居士是个惜才之人,他不忍心杀夏侯四十一,又希望他是真心改过、造福武林,叫以便自撤了阵,让夏侯四十一得以冼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一来,他又入了夏侯四十一精心布置的杀局中了。

天衣居士放了夏侯四十一,但夏侯四十一的仇家却找上大衣居士。

那是「神针仙子」。

人称「织女」。

八。情局

说来也真凑巧,织女声势汹汹的找上天衣居士之际,那天正好下着小市,天衣居士正在跟他养的牛边弹琴边说话。

「牛啊牛,我近日的红鸾星和桃花劫星并照,可是别说美女了,连鬼影也没一个,你汀看我们「自在门」四师兄弟,是不是真的应验了师父的平生:一入自在门,永世孤枕眠忏句?少年风流客,青年满俪人,中年自在侠,壮年自了汉,别到头来成了老年孤单公才好!」

那头牛「哞」的一声,算是以鼻子回答了他的话。

却听一女音快利的道:「没想到这世上不但真的有人对牛弹琴,还对牛说话!」

——天衣居士也微吃上一惊。

——居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他所怖的阵势里,还进入了他的 舍『不输斋』!

——而且还是个女的。

他一抬头,打了个照面,他一眼看到,心里里叫一声:完了。

她来了。

她撑看伞,在灰惨惨的霾雨迷漫中,她亮丽丽的站在雨中。

她终於来了。

它是谁呢?

天衣居士并不认识她。

但她就是她。

天衣居士只看了她一眼,轨知道她就是自己一直以来鄱在等待、已等了数十年的女人,她来了。

是她。

——一定是她。

因为不会是别人。

天衣居士失魂落魄的在那儿,直至那头牛又叹了一声,他才知道对方用手里的一口针,正斜指住自己的印堂。

他却连眼也不眨。

「神针门织女?」

「你为什麽要救夏侯四十一这种败类?」

对方反问。

她原就是为这个而来的。

她只问。

她不打算会有回答。

她也不要人回答。

但它的下一个问题却是等待回答。

而且一定要回答。

「那王八蛋在那里?你马上告诉我,我立即去杀了他。」他知道上回夏侯四十一背门七大要穴受刺戮,必是这位织女下的手,而那一次夏侯四十一穴道受制是他一手解救的。

所以织女已把他当作一丘之貉。

他心知夏侯四十一是躲在襄阳古城中。

夏侯四十一告诉天衣居士:他要在那儿伏杀一名叫叁鞭道人的人物。——「叁鞭道人」

本来是权相蔡京布伏在江湖上的一名杀将,而後摇身一变,变成了个据说能呼风唤雨、念咒延寿的法师仙道,要皇帝求鸬 研粉以壮阳的奇法,就他「灵机一动」时下的主意:他天天都有新主意,一时要金银珠宝,一时要奇禽异兽,一时要童男贞女,偏是皇帝信他,任他为所欲为,所以为满足他的欲求索取、满口雌黄,害煞了不少平民百性,叫苦不已。

这段时日,这叁鞭道人正好来到襄阳,要搜寻古都美女,夏侯四十一便告诉天衣居士,他要为民除害、将功赎罪,第一个要剪除的,自然就是叁鞭道士,而且他要潜身在叁鞭道人身边,才能伺机下手。

天衣居士相信有「改邪归正」这回事的。所以他力劝织女,不要追杀夏侯四十一。

「人是会改过自新的。作恶的也是人,一样会有人性,只要他能痛悟前非,有朝一日豉能冼心革面,造福天下。」

织女冷笑。她冷笑时像玉一样,带点寒意,但仍是很明亮。明亮得像白色的柔光。虽然柔,但却还是一种光芒。

一种幽光。

「你相信他那种人也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可知道:救了不应救的人,一如害了不该害的人一样。」

天衣居士道:「善恶只在一念。人谁无过?你以前做错了,现在可以做对过来;以前是值坏人,以後可以变好,恶人一旦一心向好,要比杀了恶人更有意思。如果他们作了恶,纵然没有人收拾得了他们,他们终究有一天也会受到良心上的责备的。」

织女用一双妙目用力的看着他,道:「你果然是夏侯狡贼的同夥!」

然後她这回不待天衣居士的解释,便已出了手。

它的武器是针。

急针穿乱线。

密针 飞云。

天衣居士发现这女子的动作不是做出来的,而是「流」出来的,像一种流露、一 倾吐、一种自然的律动,她本身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道自自然然、随心随意的流水(河流)一样。

天衣居士为它的动作(举止)所迷眩,当时,织女的武功还不是十分的高,她能伤夏侯四十一,主要是因为夏侯过於好色,一时不防,加上织女的同伴小镜冰雪聪明,故意使夏侯分神,才能以「神针密绣」刺伤了他。

同样,她能闯入天衣居士的『不输斋』,主要还是因为天衣所布之阵,恰与它的计法线路吻合,她以绣法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