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个面容姣美的女记者身上。她要干吗?
郭小芬很有礼貌地说:“对不起,司马队长,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请郑法医帮忙做一个试验,然后咱们再散会,行吗?”
“随你。”司马凉说。
郭小芬从桌子上拿起一支带橡皮头的铅笔,交给郑法医。郑法医赶紧站起来,诚惶诚恐又莫名其妙地接到手中,像捧着一道没打开的圣旨似的。
“郑法医,我们假定这支铅笔是匕首,笔尖是刀尖,笔杆是刀刃和刀柄,橡皮头是刀柄的底端,能否麻烦您为我演示一下,杨薇是怎么自杀的?”郭小芬说。
“行。”郑法医把铅笔反手握于右手中,橡皮头冲外,笔尖冲着自己,朝左胸的心脏位置一戳,“就是这样。”
“好的。”郭小芬点点头,走到那张用来投影的屏幕前,用指尖轻轻一弹,“我们再假定这是一面镜子,请您用手中那支铅笔的橡皮头——不不不,那把刀柄的底端砸碎它。”
郑法医一脸困惑地走到屏幕前,反手握笔,用橡皮头戳了一下屏幕,然后才发现这样既使不上力气,又容易让冲着自己的笔尖戳伤自己,是个很搞笑的姿势,不由得愣住了,想了一想,自嘲地一笑,用左手捏住笔杆调了个个儿,换成右手正手握笔,然后把右臂抬高到头顶,用橡皮头向屏幕砸去——
停住了。
有如急刹车一般,铅笔的橡皮头停在了距离屏幕不到1厘米的地方。
郑法医缓缓地转过头,惊讶地看着郭小芬。
其余的警察——包括马笑中和司马凉在内,依然困惑不解。
“还不明白吗?”郭小芬微笑道,“右手反手握刀,这样的姿势是很难用刀柄的底端砸碎屏幕的,必须改成正手握刀才能用上力气,这样一来,杨薇用来‘自杀’的刀上就少了一样重要的,绝对不能缺少的东西——”
“什么东西?”司马凉有些生气地问,因为他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郑法医忍不住叫了出来:“少了左手的指纹!”
哗啦一声,丰奇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推理!这是推理!”
马笑中恍然大悟,看着郭小芬,目光中充满了钦佩。
“当然,如果是铅笔,完全可以用指头的转动来调转笔尖,使反手握笔变成正手握笔,但刀不行,杀死杨薇的那把刀的刀柄比较粗,单纯用指头很难掉转,必须用左手协助。”郭小芬严谨地说,“所以,这把刀应该是凶手杀死杨薇后,擦去自己的指纹——或者他干脆就是戴着橡胶手套握的刀——然后把刀塞在杨薇的掌心里一握,使杨薇的指纹和掌纹印在了刀柄上。无论怎样,在发生谋杀案的那个时间和那个空间,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场,并将案发现场伪造成是杨薇自杀。”
正手握刀示意图 反手握刀示意图
司马凉还不服气:“也有可能是杨薇反手拿刀,向上抛起再用正手接住,或者把刀放在地上,换成正手去拿……”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太不像话,颓唐地坐在了椅子上。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他必须表态。
“好吧,这个案子暂时作为凶杀案立案。下一步的侦缉工作……等我休息一下再说吧。”司马凉站起身,揉着太阳穴走出了会议室。他带来的那两名刑警,紧跟在他身后也出了门。
郑法医被这戏剧化的一幕惊得还没回过神来,依旧傻呵呵地站在屏幕前。
“来,咱们庆祝一下伟大胜利!”马笑中冲上来就要拥抱郭小芬,吓得她一下子躲到田跃进身后。田跃进和丰奇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告诉你马笑中,你先别高兴得太早!”郭小芬板起脸来说,“立案了,对你而言不见得是好事。”
马笑中惊讶地问:“为什么?”
“你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郭小芬皱紧了眉头,脸上闪过一道阴影,“在刚才的案情分析会上,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制造这起命案的凶手极其狡猾,他几乎制造了一个‘真空级’的案发现场。这个案发现场里,除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外,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留下——也许,这将是你面临的最难解的一个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