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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凤轻轻道,“我常常听流泉说起你,我相信你。”
小古见她说到孟流泉的名字时略微迟疑了一下,心中一痛:想必她看了榜文已知道孟流泉的死讯,再看到这原本当做是新房的精心布置,一时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只得默然不语,鼻尖有些发酸。

  “天色已晚,我必须先回一趟家,免得叫人生疑。迟些我再来看你,顺便给你带些食物。”小凤蓦然转过头向洞外走去,又在洞口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把手中一直紧握的那支银钗缓缓簪在头上,声音一如平常,“谢谢你带来的礼物。”
小古眼利,已见到一颗晶莹的泪水丢在她的胸前,知道她不愿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伤心,再想到自己刚才昏迷过去,真不知她费了多大的劲方才把自己带到这山洞中,想不到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原来亦有一颗不亚须眉骄傲而坚强的心,胸中突就涌上一种敬佩来。

  望着小凤蹒跚的背影在洞口消失,小古长叹一声。他自幼父母双亡,从来都是孤单一人,此刻于苦战脱身后见到了小凤,便若见到了唯一亲人般。想到一向情若兄长的孟流泉死于自己的剑下,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爆发的沉郁,一路上的隐忍在此刻乍然崩决,泪水无声地顺着脸庞滑落下来……最后终又沉沉睡去。


小古再醒来时,已是深夜了,他这几日为了摆脱追兵不敢停留,一路上不饮不食,起初伤口的痛楚激发起浑身斗志尚还不觉什么,此时方感到饥火难捱。起来喝了几大口泉水,觉得身上的外伤已大大好转,只是葛千里那一掌着实不轻,一提内息胸腑间便隐隐作痛。

  看看天色怕已到了二更时分,小凤为何还不来?莫非去报官了么?一念至此,小古立时给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痛。自从见了她,便有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不仅仅因为她是孟大哥的未婚妻,还因为她那一双明眸中毫无保留的一份真诚!
小凤与唯一的母亲住在金华城郊外,早上小古便是先问明了老人家方知道小凤在溪边浣纱。此刻他犹豫是否应该去她家中看看,又觉得太晚不便。
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为了孟大哥,他决不允许小凤再受到半分伤害。

  当下小古再稍稍调息片刻,走出山洞外,借着星光认明道路,往金华城的方向赶去。


五、薄霜华

  小屋内灯火通明,几个人影在窗棂上晃动。

  “为了一个逆贼徒然害了令堂的性命,姑娘这又是何苦,尚请三思啊!”一个沙哑的男声道。
“快放了我娘,我没见过你们说的人。”小凤的声音透着一股坚决。
“你娘都说了早上有一白衣男子来找你,你何必不承认?”那个男人换上一付不急不忙的语气,“也罢,我们便在这里等着,我便不信那小子明日不来找你。有话好说,姑娘还是先放下剪刀来吧。”
另一个男声淫笑道,“这姑娘虽是个瘸子,长相倒是不俗,不若跟着爷,保证你穿金戴银一辈子享福。”
小凤冷哼一声。二个男子你一句我一句调笑,言语间极为不堪。

  小屋内,小凤手执剪刀横于颈上,两个男人一个将手按在一个老妇头上,那老妇正是小凤的母亲。另一个独臂男人坐在椅中,表面看来状甚悠闲,暗中却是挺腰曲腿,分明想伺机出其不意上前擒住小凤。
这二个男子却是葛千里与杜望江。

  黎阳城一役,飞龙营除了叛徒左通天全体战死,王仲良急欲擒下小古这唯一的活口,所以才四处散发通缉榜文。
孟流泉为人和善,飞龙营人人皆知他未婚妻小凤住在江南的金华小城,左通天便将小凤的地址泄露给王仲良,王仲良也料不准小古到底逃往何处,只得兵分几路,四处搜捕,葛千里与杜望江这两个煞星便正好派到此处。
二人寻来时屋内只有小凤的母亲,一打听早上果有一身有血迹的白衣人来找小凤,问起形貌正是小古的样子,这才凶相毕露先将老妇拿下。小凤刚从山洞中赶回家便被二人逼住,幸好她随身带着剪刀,以死相胁方不至立时就擒,葛杜二人虽是武功高强,但亦怕逼死了小凤无法引来小古,只得强自忍耐,慢慢相劝。
杜望江一只手毁在小古的破天剑下,对他更是恨之入骨,若不是王仲良严令要留活口,再被葛千里强行拉住,早就血洗小屋了。
而葛千里最是好色,见到小凤美貌不由色心大动,是以也不急着出手,一心只想先劝服小凤,再伺机生擒。双方便僵持了几个时辰。

  小凤今日救下小古,听到小古昏迷中的呓语方才得知孟流泉的死讯,一时失魂落魄,是以回家时不见母亲出来迎接也不觉有异,何曾料到敌人来得如此之快。如今母亲落入敌手,她身无武功,又盼小古前来相救却又怕他遭擒,苦苦坚持了几个时辰再也支撑不住,只觉得浑身发软,眼前发黑,心头气苦,一横心便待自尽以保清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然一声大震,葛杜二人背靠的屋墙裂开一个大洞,烟尘弥漫中,一道剑光如惊涛闪电般破雾而出。葛千里正与杜望江放言调笑小凤,正是志得意满之际,哪料变生不测,猝不及防下,双掌才抬起一半,剑光已破入空门,穿心而过。

  也是葛千里与杜望江太过托大,自恃小古带伤之身决不是二人的对手,有心独贪其功,未带一兵一卒。更是料想不到小古这么晚尚会寻来,一心要等到天明再设下埋伏,这才被小古出其不意下一击得手,先杀了武功最高的葛千里。
杜望江临敌经验何等丰富,反应快捷,大喝一声,提起蛾眉刺与小古战在一起。小古毕竟出手在先,占得上风,破天剑如狂风暴雨般攻来,但杜望江成名数十年,不知经了多少大风大浪,心知生死关头不容懈怠,虽处下风却毫不慌乱,守得严密非常。
二人都是精于近身贴战肉博,但又均是有伤在身,小古虽是伤得重些,但杜望江左腕已断,惯用的双刺仅能单使一支,再加上葛千里毙命在前,心惊胆寒之余,战斗力亦是大打折扣。一时屋内桌椅乱舞,剑寒刺利,竟是斗得难分难解。
小古久攻不下,内伤渐发。他深知若是自己不敌,小凤母女亦难活命,当下只攻不守,一意与杜望江拼个两败俱伤。杜望江亦看出小古内息不继,只是对方剑法太急,被攻得手忙脚乱,酣战中亦斗出狠劲来,见小古一招“倚兰共秋”刺向右肩,竟然不闪不避,而是拼得伤上加伤以右手断臂强行吃住小古一剑,左手蛾眉刺直往小古的小腹刺来。

  小古不虞杜望江狠辣至此,一时变招不及,剑入对方右臂半尺,急切间拔不出来,眼见蛾眉刺往小腹刺来,竟是无可抵御。
好个小古,在这生死关头激发体内潜力,右手下沉,竟以护手剑锷锁住蛾眉刺,堪堪挡住这一煞手。杜望江亦是变招奇快,一松左手放开蛾眉刺,掌力如山,仍是按向小古的小腹……
“怦!”然一声,小古左掌与杜望江左掌相交,二人浑身一震,已成比拼内力之局。但杜望江虽是右臂受创在先,内力却远高于小古,当下强提一口气,内劲如长江大河般源源不绝朝小古攻来,小古心头叫苦,却也只得强自支撑,右手虽是持剑却已无半分余力再攻,全身力量都集中在左掌,饶是如此,他几欲油尽灯枯的体力亦无法挡住对方几十年的精纯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