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虚的本事就在于,他可以一句话定命格。毕竟当初武成帝能当上帝王,他那张嘴可帮了不少忙。
莺莺回去洗了澡睡下,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她就被晓黛拉起来塞入前往九华行宫的马车里。顾家的马车毕竟不如宫里的马车舒适,等大部队集合,顾曼如就将莺莺喊去了自己的马车里。
第30章 囚〇三十天
莺莺昨天太累了, 清晨她被晓黛喊起来时困得意识不清,去了趟清光寺回来浑身酸痛,还没缓过神来。
掀帘钻进顾曼如的马车里, 顾曼如见她没什么精神,就笑着打趣问:“你这丫头昨晚又去干什么坏事了, 累成这样。”
莺莺胡乱回了一句,抱着姑母的胳膊蹭了蹭, 她打着哈欠重新闭上眼睛。
九华行宫建在溪山, 行宫沿水而建规模宏大,更圈有猎场等一系列可以娱乐的地方。这次武成帝去九华行宫带了不少人, 除了顾皇后还有淑妃等一众妃嫔, 得知此时淑妃正在武成帝的马车内, 顾曼如冷嗤一声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本宫就看着她还能笑多久。”
放眼后宫,如今淑妃的确是最受宠的那个, 只是帝王的宠爱哪里来的那么容易。
顾曼如在同身边的女官谈论着后宫之事,她声音放得不大, 莺莺听着她的声音渐渐睡熟, 很快就没了意识。
当她醒来的时候,马车里只有晓黛在给她扇扇子,见姑母不在车里, 她揉了揉眼睛问:“姑母去哪儿了?”
晓黛神秘笑了笑,“皇后娘娘自然是去陪陛下了。”
去溪山要两日的行程, 如今天热的厉害, 时常会有随行的宫人中暑晕倒。武成帝仁慈, 所以他每隔几个时辰会留给宫人们休息的时间,莺莺醒时刚好又到了休息时间,她见外面晒得厉害,就窝在马车里没动。
已经行到郊外,外面虽热但风景不错。
莺莺闲着无事,就掀开帘子欣赏外面的风景,这时几步之外的马车里下来一人,正是几日未见的兆时太子。
“晓黛,我出去转转。”莺莺见兆时独自往河边走,她吩咐晓黛留在车内追了出去。
按照前世的进度,兆时太子在九华行宫回来就会被废去太子之位。说起来,这事儿和莺莺也脱不了干系。
那时莺莺已经被武成帝赐婚,整日忙碌着大婚和纠缠钦容,压根就没想起来去看看兆时,等她想起来这人时,景兆时这个名字已经彻底消失在皇宫里,她也没多少心思去追寻。
这样想想她前世狼心狗肺真是十足的害人精。
莺莺想到这里发现自己亏欠的人太多了,她几步追到兆时太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笑道,“外面这么热,你跑出来做什么。”
兆时扭头看了眼莺莺,恹恹坐在河边的巨石上,“热吗?”
他仰头看着太阳喃喃道:“可孤觉得好冷。”
“冷?”莺莺见兆时眼下发青脸色有些白,她以为他生了病,想也没想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不烫呀。”
莺莺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坐到他身边有些担忧他,“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兆时沉默坐着,他难得会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兆时丢到太子之位是必然,北域国下一任的帝王也一定会是钦容,莺莺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劝景兆时,她怕这人想不开会对钦容出些偏激的事,这样的话他只能是死路一条。
“兆时……”莺莺正犹豫着怎么开口,一旁的兆时动了动,他垂着脑袋也喊了声她的名字。
莺莺轻轻应了声吞回想说的话,安静等待兆时开口。
酷暑下巨石被晒的发烫,四周无风只能听到树林中的蝉鸣。莺莺看着面前无波的河水,听到兆时太子说道:“你出生时天降祥瑞,钦天监李大人当时亲自去顾府看了你,就连父皇也去了。”
莺莺点了点头,“我知道。”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祥瑞之兆,而是001号系统在将她输入原主体内时引发的天变。天变,唯有不属于原世界的‘异物’侵入才会引起天变,这是上天给这个世界的预警。
“那你知道李大人当时给你批了天命吗?”
莺莺继续点头,这个她也听顾爹爹偶尔提过。
兆时太子声音顿了顿,“……那你可知,李大人给你批的是何天命?”
莺莺摇了摇头,接着好奇反问:“难道你知道?”
哪怕是上一世,莺莺到死也不知道李怀虚给她批了什么秘密天命,她一直也没把这放在心上,想来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命格吧。
“我……”
兆时太子抓了抓衣服,吞吞吐吐道:“我那天,听到李大人同父皇说……”
“他说你……”
莺莺等的有些着急,索性扭过头一直盯着他看,恨不得他一口气把话说完。
景兆时是个急性子,平日里他也最烦别人这样说话,但如今话到嘴边,他犹犹豫豫忽然不敢把话讲出来。他急的满头大汗,最后憋出来一句,“如果父皇让你在我和钦容之间必须选一人成婚,你会怎么选?”
莺莺愕然,“这和我的天命有关系吗?”
“有。”
大概是休息时间要到了,宫人们三三两两都回到队伍,景兆时见莺莺迟迟不答,有些着急道:“你快说啊,你会选谁?”
“还有一个前提是,无论你选谁,另一个都会死。”
“莺莺!”
景兆时的急躁来的太突兀,让莺莺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她实在不知道兆时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试探着回:“我就不能谁也不选吗?”
“不行,必须选一个。”
莺莺真的选不出来,就用搪塞钦容的话回:“那我去当尼姑算了。”
“你!”兆时太子似被莺莺气到了,暴躁的样子总算有了往日的模样。
“姑娘,快回来,皇后娘娘正找您呢。”不远处晓黛对莺莺招了招手。
莺莺回了一句,同兆时告别跑回了马车。她今日穿了一袭藕荷色衣裙,宽大的袖袍跑起来轻轻飘着,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
兆时太子坐在巨石上没动,他扭头看着顾皇后掀开车帘同莺莺说着什么。宽敞的马车内除了顾皇后似乎还有另一人,莺莺大概是没看到,就只对着顾皇后笑。
踩着车凳上了马车,莺莺一时不察踩到了裙摆,身体前倾时被一只手迅速扶住,兆时太子眯了眯眼睛,看清那人是钦容。
“爷,三殿下去了皇后的马车。”
有人走到他的身侧低声汇报,景兆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皇后的马车,随着车帘放下,他再也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哑声回着:“孤看到了。”
随着莺莺离开,兆时太子又恢复之前的模样,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思索着开口:“你说……孤和钦容相比,皇后她更亲近谁呢?”
站在兆时太子身侧的是他的贴身随从翼飞,他与旁人不同,实话实话道:“依属下来看,皇后更亲近三殿下。”
“也是。”
兆时太子默了一瞬不怒反而笑了,他长长叹息一声,意味不明道:“她也没理由亲近孤。”
毕竟他们二人之间,还夹着一个宝霞贵妃。
这样看来莺莺的答案就很明显了,无论莺莺想不想选他,顾皇后都只会让莺莺选钦容。
“只是……孤不能让母妃死的冤枉啊。”
酷日之下,兆时太子沉沉望着河水,周身似有阴寒的气息蔓延。
队伍要准备出发了,景兆时慢吞吞站了起来,他在路过顾皇后的马车时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笑声,脚步微顿了下继续往前走,他似在问身边的翼飞又似在问自己:“孤该如何做,才能扳回眼前这场败局呢?”
“……”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朝溪山驶去,莺莺连续两日都是窝在顾皇后的马车里。
因天气太过炎热,本该两日到达的溪山硬是拖慢了行程,期间钦容来给她们送过解暑的香薷饮,莺莺眼巴巴看着却不能喝,因为静山师傅嘱咐过她很多遍,服用地根龙期间绝不能碰香薷饮。
天干地燥,酷暑当头使人昏昏欲睡。
莺莺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睁开眼时感觉额上出了不少汗。
身侧有清凉的风流,莺莺脑袋抵在车窗上没有睁眼,想来外面又到了休息时间,她软着声音喊:“晓黛,还有没有凉帕。”
清凉的风止住,身侧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莺莺感觉背后黏腻腻热出了不少汗,她软趴趴的一动也不想动,就哼哼唧唧吩咐晓黛;“你帮我擦擦脸吧,我感觉汗都流到脖子里了。”
身侧的人微顿了下才倾身靠来,莺莺瞬间感觉脸颊上凉凉爽爽的,她舒服的伸展身体将头往晓黛那边靠了靠,扬起脖子笑得甜兮兮道:“脖子也要擦。”
凉帕覆在身上实在是太舒服了,要不是条件限制,莺莺真想在凉帕上脱.光打滚。
她正想着这会儿晓黛怎么这么安静,凉凉的绸缎袖子扫到了她的下巴,莺莺眼皮一跳,鼻间忽然闻到浅浅淡淡的熟悉雅香。
这是……
莺莺赶紧睁开眼睛,只见此时倾身帮她擦拭脸颊的不是晓黛而是钦容!
见莺莺睁开眼睛,钦容面上没什么变化继续手中的动作,他面容轻低距离莺莺极近,尤其是莺莺刚刚还歪头往‘他’肩上靠,二人就像是抱在了一起。
“抬头。”钦容用手指轻抬莺莺的下巴,将凉帕贴在她的脖子上。
莺莺不能服用香薷饮消暑,这两日苦熬着身上出了不少的汗,钦容帮她细致擦拭着脖子,顺着敞开的领口握着凉帕继续往下擦,莺莺一个激灵将他的手压住,有些结巴道:“三、三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钦容碰了凉帕的手也变得发凉,丝丝凉气钻入莺莺发烫的手心,缓解了她身上的燥热。
钦容凝视着被自己擦干净的小脸,轻勾着嘴角道:“母后担忧你中暑,让我过来看看你。”
看看就看看啊,动什么手呀。
莺莺觉得自己此时完全可以骂钦容流.氓,她将钦容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扯过他手中的凉帕将自己的脖子护的严严实实,小声回着:“我没有中暑,身体好着呢。”
她睡了一路,白嫩嫩的小脸被车窗压出睡痕,萌兮兮的。
钦容随着她轻轻应了声,他拿起放在手边的折扇,打开帮她扇着问:“还困吗?三哥哥帮你扇了一会儿。”
莺莺摇头,看了眼窗外的景象,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看到溪山的轮廓,他们快到了。
其实莺莺是有些中暑的,从上午起她就头晕多汗,如今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钦容扇过来的风让莺莺没再出汗,她舔了舔发干的薄唇,正要找水喝钦容就主动递了过来,莺莺接过几口喝光,唇瓣被滋养后变得水润润的十分饱满。
“要不要去三哥哥马车上待一会?”钦容的视线从莺莺唇瓣上扫过,莺莺感受的到。
虽说同样都是皇家马车,莺莺坐的还是皇后的马车,但其实钦容的马车远比顾皇后的马车舒适。
上一世莺莺去九华行宫时,全程就是在钦容马车上度过,他车上挂着的垂纱看似普通,却是异域珍品笼日帘,能够阻隔强烈的阳光带来凉意。
除了笼日帘,钦容马车内还铺着发凉的软竹垫,再燃上好闻的驱暑香摆上各种吃食,简直与外面的酷热是两个世界。
莺莺又怎不想去,但她着实不想和钦容有过多接触,尤其是他刚刚看过来的目光实在让她心慌,所以莺莺摇了摇头拒绝了,但眼睛中却泄露丝丝哀怨。
好气啊,钦容明明就只是个皇子,怎得他那里好东西比她身为皇后的姑母还多。
莺莺只要一想到钦容坐在他那宝贝马车里不愁烈日的样子就心下不平,钦容看出她神情的变化,微微挑眉询问:“当真不去?”
“不去。”莺莺说的坚定,语气里带着几分气。
她这里热的衣服都要湿透了,而钦容却清清爽爽没有半分不适。她别开头没再看这男人,只听到有低低的笑声传来,钦容勾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重新转过来,笑着问:“不去就不去,三哥哥又没逼你,怎得还生气了?”
轻轻用指腹擦去莺莺唇角的水渍,钦容做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过分自然,莺莺不由偏头想要躲开他的触碰。
又到了上路时间,钦容不便久留也该回去了,他见莺莺被晒得小脸发红,临走时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嘱咐:“若真难受就喝些香薷饮,那药你大可以不吃,三哥哥的血随便你用。”
要是真中暑了,他可是要心疼了。
最后一句话钦容没说出口,在莺莺傻呆呆的视线下出了马车。
“……”
又过了半日,皇家的车队总算入了溪山,当他们到达九华行宫时,天已经黑了。
莺莺从钦容走后就没再睡着觉,她看着越来越近的溪山心跳加快,前世有关九华行宫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她记起钦容淡笑着同世家女交谈的模样,也记起自己嫉妒发狂而兆时太子满不在意的嗤笑。
记忆的最后,是兆时太子塞给她一瓶药,他小声给她出主意,“既然你非他不可,那就把他变成你的人呗。”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他就是不想娶你也必须娶你。”
莺莺将手中的药瓶握在手里,好奇翻看着,她茫然问:“要怎么样才能把他变成我的人?”
“什么生米熟饭的,你是要我给美人哥哥煮饭吃吗?可我不会呀。”
“你怎么那么笨!”兆时太子嫌弃瞥了她一眼,他把人勾到身边对着她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记忆渐渐模糊消散,莺莺站在这座熟悉又陌生的九华行宫里,打了个哆嗦小声喊:“系统。”
【怎么了?】来到任务地点,系统声音里满满都是兴奋。
莺莺与它完全相反,她紧绷着身体望着不远处的房门,闷声回着:“我有点害怕。”
“……”
第31章 囚三十一天
入夜的九华行宫泛着凉意, 空气中是潮湿的水汽。
行宫近山,弯弯曲曲的长廊立在水面,两侧铺有大片的荷叶与荷花, 弥漫着浅淡野香。
莺莺的住处和前世一模一样,是景色最好也最凉爽的中心皇家院落, 名为清波居。这里住的大多数都是皇亲贵胄,钦容和兆时太子就在此处, 与莺莺只隔了几间房。
晓黛利落的帮莺莺把床榻铺好, 打来热水后,她犹豫着问:“姑娘真的不需要奴婢留下来伺候吗?”
莺莺想说不用, 但环视着房内与前世一模一样的摆设, 她到嘴的话又改口:“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莺莺听到系统传来的嗤笑声, 似是在嘲笑她的胆小。
晓黛自然听不到这些,她已经很久没贴身伺候后自家姑娘了, 得知今晚可以留下来她撸了撸袖子,“那奴婢伺候姑娘沐浴!”
“不用了。”莺莺笑了笑, “你去看看有没有吃食, 我自己洗就好。”
晓黛点了点头,很高兴离开了清波居。
前世莺莺挺喜欢被人贴身伺候的,但自从成了钦容的太子妃后, 莺莺皮肤上总会留下大大小小的红印子。一开始,她对此没什么意识, 直到有次她听到伺候她沐浴的两个丫鬟偷偷聊天。
一个丫鬟说:“娘娘身上的印子怎得这么多天都不消, 难不成太子殿下他天天……”
“嘘——”
另一个丫鬟压了压声音, “你没发现那些印子有深有浅吗?我听嬷嬷说过,颜色越艳说明时间越早,深色的想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天呐,不是说这东西一两天就能消下去吗?可我刚刚看到娘娘脖子上有一个印子颜色可深了,想来太子殿下当时用的力道极重。”
“何止,我还在娘娘身上看到过咬.痕呢。你敢相信吗?在没伺候娘娘之前,我可不信咱们温雅的太子殿下在房.事上会那么猛。”
两个小丫鬟一同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呀,说明咱们娘娘有福,也难怪晓黛姐姐总要想着法子给娘娘补身子,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就是可惜呀。”丫鬟们不知莺莺将话全部听了去,聊的话变得越来越大胆,“可惜咱们命贱没娘娘那福分,要是能得太子殿下能怜惜,哪怕与太子殿下只有一夜春.宵,我也算是没白活了。”
笑声传来,小丫鬟说话愈加放肆:“你还求太子殿下怜惜呢?娘娘身上那些印子你是都忘了不成,你觉得你能有娘娘那福分?”
那个时候莺莺算不算有福她不清楚,她只知道丫鬟们的笑声过于刺耳,一向厚脸皮的她在听到旁人这般谈论自己时,浑身发烫整个人万分不自在,就好似被人现场围观了她被钦容按在榻上做的那些事般。
她觉得很不舒服,甚至在得知东宫大多数人都知晓此事时,气的踢翻了屋内的桌子,当时钦容并不在东宫,而郁气难解的莺莺没了压制就打死了那两名丫鬟,搅得整个东宫人心惶惶都十分怕她。
【后来呢?】
晓黛走后,屋内就只余莺莺一人,她闲着无事就同系统讲起了这些陈年旧事,莺莺趴在浴桶中回忆了一番,不情不愿道:“后来太子哥哥就回来了呀,他就告诉我以后不能随便杀人,还问我那两个丫鬟犯了什么错。”
【那你怎么回答的?】系统对这事很感兴趣。
莺莺鼓了股腮帮子,闷闷回道:“我没回答他,因为还在生气又当着他的面踢翻了桌子,我觉得这事都怪他,所以在他抱我的时候我还给了他一巴掌。”
系统好似吓到了,它半响才迟疑开口:【你……舍得打钦容?】
【不对,你怎么敢动手打他呢?】
这就体现出莺莺有多作死多愚蠢了。
莺莺整个人往浴桶中缩了缩,小脸被热气熏红,用手捂着脸羞愧道:“我太生气了嘛,我那时在气头上他还敢过来抱我,一时冲动自然就对他出了手,哪里考虑过后果。”
或者说莺莺根本不会想后果,因为那时她还没觉得钦容有多危险,当他好脾气只会任由她欺负。
【那你快告诉我,你打了钦容之后呢?】
系统的好奇建立在莺莺不堪回头的痛苦上,莺莺不想回答,但随着系统的提问不由就想起那时的场景。
还能怎么样呢?
钦容白白挨了她一巴掌,莺莺不仅没后怕反而还扑到他身上想要咬他的脖子。后来大概是看莺莺折腾起来没完,钦容就揪起她直接按到了榻上,种种不可描述的事情过于激烈和凶狠,最后莺莺再大的气也被折腾没了。
那一次,莺莺整整三日没下榻,钦容每日亲自帮她洗澡,得知莺莺生气的原因后,还捧着她的脸十分好脾气哄她:“既然莺莺不喜旁人看到这些印子,那孤以后亲自帮你洗。”
莺莺想着这些闷了半天没再说话,在系统一声声的催促下,她只简单用几个字概括这一段事情,她说:“我哭了三天。”
系统又是一阵沉默,接着吐出三个字:【你活该。】
似是觉得不解气,系统又道:【你杀了两个人还敢当着他的面撒泼打他,他让你哭五天我都觉得算轻。】
莺莺把自己往水里埋了埋,自知理亏索性没再搭理系统。
总之从那之后,莺莺就再也不喜被人贴身伺候了,哪怕如今她重生了也没改变这个习惯。莺莺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那两个丫鬟,从浴桶中出来时她情绪低落,现在想想她也觉得钦容是罚轻了。
或者说钦容那时哪里算罚她,要不是她当时对他又咬又撒泼的,可能钦容根本就不会罚她。
“对了,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吗?”莺莺穿好衣服,疑惑问了句。
系统回道;【001号殉职前有将关于你的数据传输给我,但我懒得全部载入,只提取了重要部分。】
“什么是重要部分?”
莺莺话音刚落,晓黛端着餐盘推门进来,她疑惑往屋内看了一眼,咦了声问:“姑娘刚刚在说话吗?”
莺莺将衣服整理好,装作茫然看向她“没啊,你听错了吧。”
因晓黛的打断,莺莺同系统的对话暂时终止,之后莺莺索性忘了这件事。
九华行宫不愧是避暑圣地,自从来到这里莺莺再也没感受到热流。晚上睡觉时,她躺在榻上竟觉得有些冷,将薄毯卷到身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时的叹气声惊动了房外的晓黛。
“姑娘,您是睡不着吗?”
莺莺从榻上坐起来,“可能白天睡得太久,这会儿睡不着了。”
晓黛似要推门进来,“那……奴婢陪姑娘说会儿话?”
“不用,你去睡吧,我一会儿就好。”
晓黛应了声好,随着脚步声渐远,门外很快没了声音。
生怕再次惊动晓黛,莺莺轻手轻脚下了榻走到窗边。说起来这烟波居是建在水面,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水景,微风吹来夹着荷花的野香,莺莺自来到这里满脑子都是前世的场景,一直挥散不尽。
【宿主在想什么?】系统突兀出声。
莺莺歪头看着水面的荷花,小声回道:“我在想啊,我前世怎么就那么蠢呢。”
莺莺虽然喜欢漂亮的美人,但她也仅仅只是喜欢罢了。可以说,莺莺在没进入这具身体前只是一张白纸,在进入这具身体后能接触的事物也十分有限,更不要说那些人与人之间可以达到怎样的亲密程度了。
没来这九华行宫之前,莺莺对钦容做过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把他绑了、按照从花楼里看来的那些抱着他亲亲蹭蹭,除此之外并不知还要做何。后来兆时给了她一瓶药,她按照兆时教的法子给钦容全灌了下去,好奇看着钦容的反应甚至还主动将门上了锁。
是她主动给钦容灌了药,是她主动跑到他的房间还将门上了锁。当钦容气息不稳主动抱了她时,莺莺还十分高兴的去搂他的脖子,直到钦容对她做出的举动逐渐超出她的认知,莺莺才知道慌怕。
“算了,我去睡觉。”莺莺不愿想了,她躺回榻上强迫自己快些入睡,却没想到梦境接着她清醒时的记忆继续蔓延。
荷花的香气溢满房间,梦境中莺莺一边哭一边喊疼。
记忆中温雅的男人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势,他紧按着她眸色深沉的可怕,气息交融间莺莺被他逼得喘不上气,只能睁着一双泪眸颤颤望着他。
无止境的梦境与扑面而来的荷花香气浓郁醉人,后来是莺莺狼狈从榻上爬起来往门外跑。
凌乱的发披散在她的肩后,莺莺抖着手,如论如何也打不开那扇被她自己锁上的门。
说来好笑,她锁门时是想着千万别让钦容跑了,如今想跑的却是她自己。力气早就用光,莺莺扣得手指发疼都没能把大门撬开,她急的要去踹门时腰上揽过来一双手,身后的男人将她整个拢入怀中,贴在她的脖间嗓音磁性沙哑:“去哪儿?”
莺莺哭的睫毛都打湿了,平日嚣张的大小姐这会儿抖着肩膀看起来特别可怜,她嘴巴红肿双眸泪汪汪的,抽搭着鼻子去拍腰上的手,“我要离开,我要去给姑母告状说你打我!”
“打?”低沉的笑声贴在她耳边传来,身后的人侧身亲吻她的脸颊,笑着问她:“这算打吗?”
手臂的力道一点点加重,耳畔的呼吸又开始不稳。莺莺感觉自己的腰要被他勒断了,小手扒着门锁试图把门拽开,尖叫了一声慌乱喊着:“钦容你放开我!我不要你了,我要离开这里!”
‘钦容’两个字惊得睡梦中的莺莺一哆嗦,她眼看着自己双脚离地被钦容提了起来,重新落入那软软的床榻上时,钦容拽着她的脚腕轻擦,缓慢念着:“离开?”
他扭头去看榻上的人,勾着薄唇叹息:“莺莺这个时候要走恐怕已经晚了。”
“不是说要让我彻底属于你吗?”
“莺莺,你已经成功了。”
最后一句话在莺莺的梦中不停回荡,莺莺尖叫一声挣扎着醒来。
此时天刚蒙蒙亮,晓黛听到声音推开房门,她连鞋都没顾上穿,急匆匆跑进来问:“姑娘你怎么了?”
莺莺大口喘着气,因做了那种梦脸颊发红发烫,浑身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莺莺平复了下情绪,几句话将晓黛打发走。
等到晓黛离开,她一个人躺在榻上再也不敢睡了。裹着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在房中彻底陷入安静后,她低声喊系统:“这次只要我不主动招惹钦容,是不是就能避过前世发生的事。”
系统思索了下回:【依照数据推测,的确有大几率避过,但不排除意外干扰。】
“什么是意外干扰?”
【就是随着你的重生,无形改变的其他人或物。】
莺莺不懂,系统见她可怜就耐心解释着:【就好比最开始的‘情人喃’,你不主动招惹钦容的确有避开几率,但又因为你两世面对招宣太后时的态度不同,一系列无形中的推动使兆时太子成了意外干扰,而这意外干扰之所以被称为意外干扰,就是因为就连我也无法推测出会发生什么意外。】
莺莺愣了好一会儿,“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次就算我不主动给钦容下药,也有可能会发生与前世一模一样的结果?”
【是有这个可能,但一模一样的几率不大。】
【还有可能这药会用在别人身上同你没什么干系,又或者你不主动而有别人给钦容下了药。当然了,只要你不主动,最后平安度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莺莺被系统绕得头晕,但又不得不认真去记它说的话。最后她总结了两条,一是在九华行宫中避开与兆时太子的全部接触,二是在九华行宫避开与钦容的全部接触。
只要避开这两个关键人物,她躲过前世那场‘劫’的可能性就会最大化。
“那我这几日就不出门了。”莺莺仔细算了算时间,想着前世她给钦容下.药时是在什么时候。
九华行宫毕竟不是皇宫,在这里要比宫里约束少些,好玩的东西也不少。
莺莺记得前世她刚来的那几天,又是游湖又是去围场打猎骑马,总之每天都在行宫中乱窜,没有一刻消停过。
她前世是什么时候给钦容下了药来着?
莺莺想的头疼,模模糊糊记得好似是她跑到溪山深处玩出了意外,被哥哥救回来的时候。那时她在屋内躺了一天,闲不住又气钦容不来看自己,结果跑出去找钦容时,却发现他身边站了别的女子。
恍恍惚惚中,莺莺感觉自己像是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正要细想房门被人推开,晓黛跑进来问道:“姑娘,大公子要去游湖,让奴婢来问问您去不去。”
莺莺记忆中断,现在她只想好好窝在房中避开兆时太子和钦容,想也不想就回了句:“不去。”
晓黛有些惊讶,转念一想点了点头,“不去也好,奴婢刚看着裘小姐和裘公子也正往那边走呢。”
“等等!”莺莺和系统几乎是同一时间开了口。
系统着急道:【你怎么能不去,别忘了这次你来九华行宫是为了谁,你还要不要你哥哥了!】
哥哥当然要啊,莺莺就算是自己的命不要了,也不能让顾凌霄再次出事。
起身,莺莺打开衣橱换衣服,她吩咐晓黛,“你快让哥哥等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晓黛点了点头跑着离开。
系统又说话:【这个时候就要面临你人生的艰难选择了。】
【一是为了哥哥硬着头皮往前冲,二是为了保住小命,避开所有的危险人物。你该怎么选呢?宿主你好像没有选择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莺莺皱着眉换好衣服,感觉系统说的话莫名其妙的。
她推开门急匆匆往湖边走,一心想着游湖期间会发生什么危险。系统见她心意已决,带着笑意啧啧道:【宿主,我忽然觉得你有点可怜哦。】
“闭嘴吧。”莺莺原本心情就不太好,她嘀嘀咕咕嫌弃系统聒噪:“你好烦啊。”
这么说着她人已经到了湖边,今天天气不错,湖边聚集了不少公子小姐。见不远处顾凌霄在对她招手,莺莺也跟着招手往他身边跑,然后,在看清湖边站着的人群后,莺莺突兀停下了脚步。
“系统。”莺莺这个时候主动喊了它。
她看着顾凌霄身侧站着的一行人,结结巴巴低声道:“我、我好像……听明白你什么意思了。”
然而就像系统刚刚说的那般,她没得选择。
“……”
第32章 囚三十二天
九华行宫的湖边栽满绿柳, 微风拂面,清澈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这里的风景美的让人心情愉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莺莺看着站在顾凌霄身边的兆时太子和钦容, 一时间不敢上前。
更何况钦容身侧站着的是裘郁和裘安安,还有一人莺莺记得清楚, 正是前世令莺莺心生嫉妒失去理智的张家大小姐,前世莺莺若不是看到钦容对她笑,也不会听了兆时的话做出那种糊涂事。
“莺莺你傻站着干什么呢,快点过来呀。”顾凌霄见自家妹妹傻愣愣站着不动,就走到她的身边拉她。
“哥哥。”莺莺顺势抱住顾凌霄的胳膊, 寻求安全感似的靠的他极近。目光扫过那一行人, 她小声询问顾凌霄:“咱们要和太子他们一起游湖吗?”
顾凌霄奇怪看了她一眼,“不然你想单独霸占一艘船?”
九华行宫围湖而建,因这溪山湖一碧万顷,所以当初在建造这里时还特意造了两艘画舫,专供皇家游湖享乐。
今日出来游湖不是顾凌霄心血来潮,这主意是武成帝提出来的。
为了避免不便, 所以武成帝特意将两条画舫分开,一艘是由武成帝为首的皇室权臣, 皇后等妃子官妇人自然也在那艘画舫上,而另一艘船则是以年轻一辈的皇子公主为首, 名门闺秀与各府俊俏的公子同聚一处, 与其说武成帝是为了让他们这群年轻人放开玩, 倒不如说是给他们互相结识攀亲的机会。
“我哪有那么大脸。”莺莺清楚自己的斤两,就算是前世她也没生出过霸占画舫的念头。
顾凌霄瞥她,“知道自己脸小那还这么磨蹭,没看出来这画舫就等你一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