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瞬间犹如灭顶
一个月以后，爸爸从国外打来电话说这几天就要回国了，我的心情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跟杜晓航在一起的日子是轻松快乐的，一个女人的爱情不需要起起伏伏，跌跌荡荡，就这样平平淡淡就好了。
到机场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平静的心又荡起了巨大的涟漪，眼泪也夺眶而出，我看见爸爸把妈妈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泪水，我一步一步僵硬地走过去，泪水不停地流，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失去的家庭和温暖再也回不来了，但是，这一刻那种感动却令我难以呼吸，我像个孩子一样，咧开嘴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爸爸妈妈走过来摸着我的头，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眼泪默默地流淌，流淌到心里最甜蜜的角落。
爸爸刚回国就把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那栋抵押出去的别墅买了回来，一家三口在那栋别墅里吃了晚餐，我哭着笑，笑着哭，眼泪扑簌扑簌地掉进了饭碗里，妈妈慈祥的笑容就在我的眼前，她摸着我的头，眼睛里又盈满了泪光，最后只是喊了我一句“傻丫头”。
晚上，我还是决定回到我和季凉川一起生活的房子里，爸爸妈妈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我也只能苦笑着对他们说着没事，妈妈送我出门的时候，漫天的星光照耀着我们，我有些莫名的紧张，不敢抬头看她：“檬檬……这么多年来，苦了你们了，妈对不起你和你爸。”
我微微摇了摇头：“妈……你知不知道你很傻，就好像原来的我，也是为了季凉川的前途选择和他离婚，但后来才觉得我们都错了。”
“星海是你爸爸一手建立的企业，对我来说又有着特别的意义，我真的不想看见星海倒下去，我曾经想过的，只要星海恢复起色我就立刻回到你们的身边。”
“妈，你明白吗，爸爸之所以把星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是因为他爱你，他总觉得你是因为星海才和他在一起的，星海没了他就会失去你，你这一走星海对于他来说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妈妈不说话，忧伤地看着我，许久后才对我说：“妈妈怎么会因为星海而选择跟你爸爸在一起呢，你爸爸好傻……”
我也沉默了，默默走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拥进妈妈的怀里，后背是暖暖的掌心，一切都回归了原点，就好像我的生命忽然间倒退了好多年。
我曾经想过，这整件事情到此为止了也好，尽管聚聚散散，但是最后，我们家人团聚了，季凉川和季董也和好了，他们一家子也团聚了，杜晓航苦苦追寻我这么多年终于能和我在一起了，皆大欢喜，不久以后，我们也许会结婚，再组建一个我们的家庭，但是，当我将一切过去都放下的时候，在我逐渐熟悉去忘记我曾深爱过的那个人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怀孕了。
我开始不停的呕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经常地浑身疲惫，杜晓航来的时候我尽量克制住呕吐的冲动，尽力地勉强地微笑，等到他一走，我就扑进卫生间里吐个不停，胃像被掏空了一样，我一个人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开始不停地哭，我跟谁都不敢说，无论是爸爸妈妈，杜晓航还是季凉川，谁都不能，全世界只有我自己能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痛苦。
突然间，我就慌了，全身冰冷，那种无助的感觉让我难以忍受，我拨通红豆的电话，静静地对她说：“……红豆，我好像怀孕了，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红豆在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声音有些微颤：“我明天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先别慌，也许不是呢。”
“嗯。”我在电话这边点着头，心里突然有了力量，还好还有红豆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转天早上，红豆一早就来到我的家和我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做检查，刚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竟然看见了季凉川和薛凯，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就这样在医院门口沉默着，终于还是谁都没有说话，各自迈开步子向相反的方向走着，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身上的香水味好像忽然之间就唤醒了我们的曾经，我们从相识到相爱再到相离，突然感觉这是一段漫长而艰辛的路途，而目的地却不是幸福的港湾。
走过去时，薛凯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陪着季凉川一起离开了医院。
我坐在长椅上等候的时候才突然醒悟过来，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他，是不是他生病了，也或许是他陪薛凯来检查身体？
一个多月以前的时候，他在黑夜里痛苦呻吟的样子又涌入了脑海，心突然就慌了起来，他到底怎么了？
“沈檬。”有大夫从里面出来喊我的名字，一下惊醒了我，红豆陪我走进去，做了检查。最后医生拿着病历单子对我说着：“恭喜啊，两个多月了。”
心猛地下坠，急速地下坠，我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们有缘为何要有这么多的阻碍，如果我们无缘，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紧紧牵绊住了我们。
红豆陪着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犹豫地对我说：“沈檬，这个孩子……打了吧。”
我猛地放大瞳孔看着她，她被我吓了一跳，缩了缩身子，看见她的惊慌我才恢复平静，我竟然不知道听到别人这样说会让我这么愤慨，但是，我又不能怪红豆，她也只是为了我好。
“我要想一想。”我淡淡道
“沈檬！你理智一点好不好！如果你把这孩子留下来，你以后怎么面对杜晓航，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伤害他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红豆，求求你，不要逼我。”
红豆不说话，扭过去似乎抹干了眼中的泪水，之后，她转过身来对我笑：“我送你回家吧。”
后来的一个多月，我就这样心惊肉跳的过着，红豆三番两次地劝我打掉孩子，可是每次当我迈进医院的门口时，我却又哭着跑回了家，反反复复了好几次，到最后，我真的没有力气了，只能一个人瘫倒在家里，醒来，睡去，吐了吃，吃了吐，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正在我倒在卫生间里，吐得什么都不剩时，杜晓航就来到了家里，我急急忙忙擦干嘴角，走过去给他开了门，门刚一打开他就走过来抱着我转圈子，我立刻慌了：“快放我下来！”
“怎么了？”他好奇地看着我逐渐苍白的脸色。
我立刻缓和语气道：“没…….没什么，吓我一跳。”
“呵呵，最近找你出去玩，你怎么总有事，在忙什么？”
“没什么，找工作而已。”我慌乱地解释道。
“找什么工作，不跟你说了么，我现在足够有能力来养你。”
“行啦，知道了，你过来干什么？”
“想你了啊，我今天学会一道菜，我做给你吃吧。”
“好。”我轻轻一笑，看着杜晓航钻进了厨房后，才冲进卫生间里，紧紧锁上门，尽力压低声音的呕吐。
猛烈的敲门声从背后响起，我突然就吓了一身冷汗
“沈檬？你怎么了？”
“没，没事，喝得酸奶过期了。”
“你没事么？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我立刻抽出卫生纸擦干了嘴，打开了门：“我真没事，你快做饭去吧。”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才离开。
晚饭我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但是看着杜晓航满心期待的眼神，又勉强自己吃了好多，晚饭过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又跑去卫生间吐了起来，吐了好久，都没听见杜晓航有什么动静，做贼心虚一样立刻心慌了起来，等打开门的时候，杜晓航就立在门口用一种极其冰冷的目光看着我，瞳孔中隐忍着即将喷发而出的怒火。
他将右手举起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浑身不停地颤抖，当我看见他手里的病历单时，我就知道还是躲不过了，这一刻早晚还是会来。
“我现在还是给你两条路，第一条，把孩子打了，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第二条，如果你要留下这个孩子……”他顿了顿又说，“沈檬，这是我的底线了，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我。”
“小肚子，我对不起你。”
他突然猛地扔下那张病历单，转手紧紧掐着我的脖子，愤恨的声音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你知不知道，有好几次我就想这么掐死你！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不识抬举！”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一行眼泪轻轻滑过脸颊的冰凉，就这样被他掐死也好，一切就都结束了，痛苦，纠缠，迷茫，这一切的一切也都结束了。
他突然放开我，依旧愤怒地盯着我：“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生了他的孩子，他就会回心转意了，他爸爸是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他也不会再因为你放弃了他总经理的位置，你别妄想了！”
我说不出话来，一句也不能。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
撕心裂肺的感觉真实地传遍全身，此时此刻的我却没有力量说不，更没有力量说好。
杜晓航瞪着发红的双眼突然就笑了
“好，沈檬，你别后悔。”他转过身，狠狠地摔门而去，全世界仿佛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样，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地面上月光摇晃树影的模样，沉沉地睡去，梦里全是他，他的笑容，他的话语，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在一片苍白的世界里，有一个稚嫩的声音轻轻地喊着我，我疯狂地向前跑，追寻着声音的来源，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抓住的只是一片凄冷的空气，而那声音却再一次传来，这一次，我听清了，那么幼小天真的声音，他喊着：“妈妈，妈妈”，我突然哭了，摸着那束透明的光源，悄悄地问他：“你是谁？”一阵铜铃一般的笑声过后，他说：“我是阿呆啊！”我笑了，伸出双手，想紧紧拥抱那片光束：“阿呆，妈妈在这里，妈妈不会离开你的，不会抛弃你的。”“真的吗？”“真的，妈妈爱你。”又是一阵“咯咯”的笑声，那声音我多么喜欢，多么希望我能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长大，然后他在看着我们一点一点的变老，因为，那是我和他的骨肉，我和他之间最亲密的纽带。
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唇角还挂着笑容，而脸庞却湿润了一片。
最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能打掉这个孩子，尽管我知道这个弱小的生命也许会毁了我的一生，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这是我和他的孩子。
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红豆，她在电话那端沉默着，那样的沉默竟然让我觉得恐惧，许久以后，她问我：“沈檬，我觉得你变了好多，从最开始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完全是一个自我到目中无人的人。”
“……”
“虽然我并不想让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但是，看见你现在变成一个肯吃苦，肯为自己爱的人放弃一切的女人，我真的很高兴，你还记不记得你和季凉川结婚之前，你说过的话？”
“记得，我以为我不会爱上什么人，我以为我会一直当一个只会享清福的女人，甚至我从来没想要过孩子。”
“可是，现在的你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变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沈檬，无论如何我还是要给你最后的警告，除非星海能再度辉煌起来让季董答应你们在一起，否则这个孩子你真的不能生下来，不仅仅要为你的未来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
“红豆，我想就算季董同意，我们也不会再一起了，他的爸爸毁了我的家庭，他为了他的地位财产放弃了我们的承诺，这些都是我不能容忍的。”
“你一定要自己背负一切吗，就算为了孩子，难道你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不，我要尊严。”说完这句话，我就将电话挂断了，也许是害怕听到红豆再说出什么，哪怕只是一句我就会投降，就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他，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我想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但是，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选择了背弃这一切。
从那以后，杜晓航不再来找我，无论是季凉川还是杜晓航，一时之间我们三个人就变成了陌生人，从此不再往来。
一个月后，我的肚子还是微微的阵痛，时不时地呕吐让我突然变得消瘦，一个人在我和他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过自己的生活，红豆不来看我的时候，我只能自己拖着虚弱的身体养活自己，以前，我是坚强的女人，任何挫折，任何伤害我都可以面对，但是，自从我怀了孩子，心就好像变得脆弱了。
每天面对孤独的生活，我开始哭，拼命地哭，那些眼泪蔓延在胸口，仿佛瞬间就会开出朵朵莲花，纯白透明却又点缀着凄冷的光芒。
深夜里，我总是辗转难眠，我翻出手机来，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以前季凉川发给我的短信，每条短信都不是甜言蜜语，但是那些体贴的叮咛就让我的眼泪又温热了脸颊，我忍着胸口的疼痛，想要将那些短信一条一天的删除掉，但是手指在光标停在删除的时候，总是莫名地僵住，直至指骨都开始酸痛，我还是没有勇气，没有力量，原来，忘记一个人和爱一个人都需要这么多这么多的勇气。
一个人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那些婴儿用品的时候，我竟然是笑着走过去的，轻轻地用指尖抚摸着那些小小的奶瓶，小小的衣服，幻想着有一天我的宝宝也会像个小公主，小王子一样穿着这些可爱的衣服在我的旁边爬来爬去。
“哎呀，你怎么就知道是女孩啊！”
“我是爸爸，当然会有感觉啊！”
旁边一对甜蜜的夫妇互相依偎着走过我的面前，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
“少来了，要是男孩怎么办啊？”
“那好啊，以后让他当警察，跟我一样，多威风。”
“切，那女孩呢？”
“嗨，女孩就要跟你一样，当个贤惠的老婆就够了。”
“就你会说话！”
“呵呵。”
“……”
听着听着，眼泪竟已经汹涌成了一片。我勾了勾唇角慢慢走过了婴儿用品，倚在冰冷的墙边顺势跌坐在地上，我哭的浑身发冷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太任性，偏要生下你……可是，爸爸不要我们了，妈妈不想去找爸爸，我们以后要学会依靠自己生存……”
后来的日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一个人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医生带着甜甜的笑容问我，孩子的爸爸怎么没来？我除了苦笑，不知还能做什么，怀着宝宝的时候，无论多疼，多难受，我都挺过来了，自己一个人过着寂寞的生活，我变得精神恍惚，有的时候甚至会产生幻觉，我仿佛看见远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带着温暖的笑容看着我，好像这一刻，我们都回到了好多年以前，我们还是初识时，他的笑容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下，我的心就那样被微微震动了。
我摸着自己圆滑的肚子，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从商场买了几件儿童衣服，因为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只好都买了一件，我怔怔地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突然脑海就一阵空白了，我看着向下的自动扶梯在面前像一阵海浪一样，滚滚而流，好像我的生命一样，不经意间，就被时光蹉跎了许多年。
在我发呆的时候，后背突然有一股猛力推了我一把，我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顺着自动扶梯滚落了下去，身体的每一块骨骼骤然疼痛了起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和眩晕感过后，我静静地躺在底下，眼睛仿佛瞬间渗进了滚烫温热的液体，那是血的味道，我的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快要闭上的时候，自动扶梯上站着一个人，看不出喜怒的表情，只是一副恭敬从容的模样，那个人……为什么……
突然间，我就想起了那个曾经做过的梦。
我一个人躺在仿佛一片荒芜的世界里，半睁开眼的时候，头顶是黑灰色的天空，几片浮云绵延浮动，疏离的人群在我身边发出嘲笑的声音，冷色的面孔一个一个穿行而过，清醒时一阵剧烈的疼痛猛烈刮伤我的五脏六腑，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起身，微微抬起头来才发现我自己正躺在一大片血泊之中，那些四处崩裂的血液像晕染开来的一大朵牡丹花，鲜艳，壮烈，我突然感觉到一种孤身的恐惧，忍着剧痛想要呼喊一个人的名字，却发现我的喉咙疼的哽塞了，我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急切地想要呼救，但是人群还是渐渐散开了，留我一个人躺在血泊之中等待着死亡的光临，闭上双眼的那个瞬间，我看见了一个人影向我走了过来，我又猛地睁开了双眼，等待人影渐渐清晰，我看见了季凉川，但是他没有了往日的笑容，一双冷漠的眼睛直直盯着我，我拼命地伸出双手想要抓紧他，他却只是冷眼看着我痛苦地挣扎，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容后，转身离去，消失在一片浓浓的雾气里，再也看不到人影了。
身体的下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模糊间我看见自己的双腿间全部都是血，眼泪都忘了怎么流了，下一秒，我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那，我以为我已经来到了天堂，周围满眼望去是一片苍白，耳鸣了一会儿后，我开始听清了旁边的声音，是女人嘤嘤的哭泣声，清醒过来以后，才发现是爸爸妈妈趴在我的床边，妈妈正在流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地拨开我额前凌乱的秀发，爸爸红着眼睛紧紧地握着我的双手。
“傻孩子，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妈妈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脸庞上，我还依稀记得那天的痛，像一个印记一样印在我的脑海里。
“妈…..我的宝宝还在吗……”
妈妈别过脸去，擦着源源不断的眼泪，爸爸转过身去，身体突然抽搐了起来，而我却笑了，因为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全身像是散架了一样，没有任何力气能支撑我。
“妈……我的宝宝呢？我的孩子，还给我行吗？”
“檬檬……”
“妈，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快把宝宝抱过来让我看看啊。”
妈妈突然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剧烈的抽泣着。我不理她转头看向爸爸。
“爸，我的宝宝呢？你藏起来了是不是？”
“檬檬，你还年轻，医生说还能生……”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看我的宝宝？”
妈妈突然冲过来搂着我，摸着我的脑袋，那些冰凉的液体飞在我的脸颊上，突然就是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她拼命地哭，哭到撕心裂肺，哭到肝肠寸断。而我却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仿佛随着那个曾经在我身体里孕育的小生命的死亡，我的心也已经死了。
又是一片苍白的世界，我的耳边有一阵风呼啸而过，周围纯净的像一张白纸，我的身体变得好小好小，在一条遥遥的路上奔跑，前方氤氲着香甜的气味，我像着迷一样跟着这股香味奔跑，有股奶香的气味夹杂在里面，这时，远远的，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妈妈，好痛……”
“你是谁？”
“妈妈，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阿呆啊。”
“阿呆！阿呆！你在哪里！妈妈在这啊！”
“妈妈，我好痛……”
“哪里痛？妈妈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妈妈，阿呆要走了。”
“为什么？你过来啊，过来啊，妈妈在这，妈妈对不起你……”
声音远到听不清楚了
“阿呆！你别走！回到妈妈身边来，妈妈不想离开你……”
清晨，我猛地被梦惊醒，房间空空的没有人，屋外一丝恬淡的风徐徐吹来，门外妈妈正好推门进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拿着一大兜水果走过来，坐在我的面前轻轻抚着我的手背。
“檬檬，你已经昏迷2天了，身体好点了么？”
“妈，我是流产了么？”我用近乎平静的语气问着她，她微微点了点头时，心就好像突然缺失了一角，随着这一角的陨落，整颗心又开始支离破碎纷纷碎裂成一片又一片。我没有任何表情，怔怔地看着窗外偶尔吹进来的几朵小花发呆。
“檬檬，别难过了，你还能生，好好调养身子，听话。”
“妈，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嗯，都依你。”
在医院休息了一个多月，我没有流一滴眼泪，出院的时候，我对着爸爸妈妈笑，他们看着我一脸心疼，都以为我疯了，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清醒，我还要活着，就算死，那么死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爸爸妈妈执意让我回到家里去住，但是我还是拒绝了，我要留在那里，尽管，我也不清楚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我将那份存有李卓泄密的录音的手机藏在家里一个隐秘的角落里，然后，我又给红豆打了通电话：“红豆，那份证据无论谁找你要都不能给，记住，在我衣柜的最底层，搬开板子就能看见。”
“你在说什么啊？”
“你记住我的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