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十一与文清见面后就被推进了化妆间，替她做造型的还是先前那个，对方见到她也是一笑。
“今天拍定妆照给你弄好看点，让他们移不开眼才行。”
开拍都一月有余才找到闻锦之的扮演者，剧组承受的压力也是不小，现在都算松口气了。
前几天试只有造型妆并没有化妆，这次等换完衣服后，造型师早已准备好一切。
初初碰到脸皮，她就有些惊讶，小姑娘的皮肤保持得可真好。
落起妆来速度就快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姬十一终于听到声“好了”，她睁开眼。
镜子里头的人眉目微扬，眼妆略浓，下有一颗泪痣，生出无边的气势来。
“真好看。”造型师连连转了几个圈，笑道：“走吧，出去拍照。”
走到门前的时候，细碎的声音透过缝隙传了进来。
“…估计有什么后台吧，不然怎么得到，闻锦之这角色可是不少人抢着呢。”
“一张脸好看而已，我有那张脸指不定早就红了…”
剧组的化妆间临时搭建的，大抵是没人想到隔音差。
姬十一打开门，声音戛然而止，门外左侧檐下站着的两个女生还来不及走开。
看到她出来，表情都有些凝固。
她没理会两人，径直离开了化妆间，朝拍摄地走去，只是在走出约莫几米后突然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等到人都走远了，那俩女生才虚惊一场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那什么眼神！”
旁边人附和：“回头那一眼太——”
她找了半天找不到形容词，绞尽脑汁时愣在当地。她知道为什么文清导演选她了。
如果是她，恐怕也会这样选。
拍摄地中央围了一圈的人，此刻正在准备下场戏，姬十一直接去了导演的地方，她得去另外的地方拍。
场地中央张又欣正在拍摄自己的单人戏份，龙套们都仔细地观察学习，眼角就瞥到旁边走过来一风华绝代的人。
不少闲着的人几乎都将目光移了过来，眼里惊讶无疑，好几个人都偷偷拍照。
这实在也太好看了吧。
姬十一立在导演后面，默默地看着里面，任由别人打量自己。
“卡！”文清皱眉，“怎么搞的，这么简单就过不了？”
里头的张又欣没说话，助理跑过去递水，她仰头喝了一口才含笑说：“对不住导演，天太热，刚才是我不小心了。”
文清摆摆手，“先休息会。”
随后转过身打量起姬十一来，造型与前几天一样，只是更严谨精致了些，上妆后更好了。
“去那边拍照。”文清说。
姬十一也不说话，就这么点点头。
张又欣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开，面无表情，问：“查到了没？”
助理低声说：“有人说不久前在凰天娱乐见到她的…”
凰天娱乐是张又欣的老东家，可惜后来翻脸了。
＊
定妆照拍摄起来很简单，姬十一对镜头已经有了掌握感。
看到这么合拍的演员，摄像师高兴，灵感一多拍了很多张，咔嚓的快门声不停。
文清就在边上看着，心里暗自点头。
从决定拍摄《锦绣河山》以来差不多五六个月了，闻锦之的角色一直是重中之重，可惜看了很多人都不满意。
伍菁给她发照片她应了，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谁曾想居然还真符合，穿上这衣服的那一霎那，文清就拍板决定这角色非她不可了。
“正式拍摄在后天，回去好好看看剧本。”
拍摄结束后，文清又叮嘱，生怕她哪里不注意。
姬十一笑着应下，和伍菁离开了剧组。
坐在车上，伍菁说：“后面拍摄我估计不能陪你，张又欣那边你就别惹她，她和公司有过节，有可能要找你麻烦。”
张又欣在娱乐圈起起伏伏将近五六年，被她使过绊子的不在少数，要是在拍戏的时候压戏，这可不是好弄的。
姬十一正在摆弄自己的手机，听到这话，玩味地笑笑：“放心吧，不会的。”清丽的眼睛仿佛带着星光。
伍菁愣是听出了点神秘的意思。再联想自己打听到的东西，对这个艺人更加看不透了。
说缺心眼吧，偏偏不是；说精明吧，人家也就那样…
总觉得哪哪不对。
…
糖果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专注古典文化，很多没有名气的古镇有时候都会邀请她去拍摄宣传，反响不错。
今天她发了一张图片后，粉丝们就好奇了。
【糖果v：今天去故宫拍照发现了一位美人，可惜我只能拍到这么远的＃图片】
这照片里只有一个背影高清，其他的被虚化了不少，但暗红衣裙衬着金凤凰，加上发髻上那支凤钗，微微露出来的雪白脖颈，从背后便是摄人心魄。
背影在照片里不过占五分之一的地，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糖果快告诉我这是谁啊，是哪个模特吗？”
“背影看起来好有感觉！我想看正面，求脸！”
“糖果这招太吊人胃口了，这张背影照简直就是背影杀手啊！”
“啊啊啊啊我好想知道这是哪位妹子，就这张背影够我舔屏好久了！”
几乎每个看过照片的人都选择了评论，糖果再次点开微博的时候发现＃最美背影＃这话题居然吊上了热搜的尾巴。
现在的社会经常有什么最美老师，最美校花之类的，导致网友们第一眼看到最美都有了吐槽的心。
这最美背影一上热搜，很多人第一感觉就是又是哪个妹子想来炒作想要红。
但网友们都有好奇心理，我就想看看你背影到底值不值得红，于是还是点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就一张图片。
并不是平时网上矫揉造作的模样，照片里一方天地里小小的身影，还没有背景里宫殿来的显眼，但就是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停驻其中。
“好清新脱俗的热搜，果然就一张背影。”
“别的不说这次最美我认了，已经保存下来当壁纸，谢谢博主。”
“我看这衣服肯定不简单，上面的凤凰就算造假也要花费不少功夫吧，更别说我看着栩栩如生了。”
“是不是哪家某宝店主做的营销，不过挺成功的，至少这衣服我认了好看！”
“都关注啥衣服啊，我倒觉得就这背影可比衣服好看多了，腰身真美，正面绝对美人。”
很多人都求到了糖果的微博底下询问正主，糖果只好统一回复在故宫远远见着的，不知道是谁。
网友们被撩得心痒痒。
这好不容易有一个看得上眼的，结果还不知道是谁。
…
伍菁得到消息的时候那图片才刚刚上热搜尾巴。
她认真浏览了底下的评论，大多都是赞美，少数在评论衣服之类的，总的来说，好的开始。
真没想到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立刻就拨通了姬十一的电话：“你上热搜了，那个最美背影。”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还有点迷糊，半天才回答：“知道了。”
伍菁诧异。
这么淡定，旁的新人听到上热搜都要高兴死了。
她还没说下一句，那头就又冒出来一个模糊的声音：“…谁打的？”
声音有点熟。
然后又窸窸窣窣传出来奇怪的声音，她就听到自家艺人说：“舟舟你…”
伍菁木着脸，轻咳一声，随意叮嘱几句就挂了电话。
总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好怕被老板灭口啊。
第018章
姬十一挂掉手机，警惕地看着苏明舟。刚才好不容易才从他手上抢回来手机。
“都回家了还谈什么公事。”苏明舟说，“你不好好和我培养一下感情么？”
“那你先叫声姐姐。”
苏明舟瘪嘴。
姬十一轻笑：“菁姐说我上热搜了，我去看看。”
＃最美背影＃话题排在二十几位，上升得速度很快，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
刚刚点开评论，耳边就凑过来一个脑袋：“看来人都是有眼光的。”
难得夸她哎。
姬十一有点雀跃，食指戳在他额头往后推：“今天哪里不对劲，居然夸我。”
苏明舟呛了一口：“我什么时候没有夸过你？”
“哦，你有吗？”姬十一冷漠脸，“是谁刚刚还在嫌弃我没眼力劲的？”
“…说的是你经纪人。”苏明舟反驳。
姬十一摸摸他头：“好好好，你说都对。”
苏明舟笑，抬头凑过去看到她仿佛慈祥的奶奶表情，哼了一声打开了电视。
估计是今天什么都和他犯冲，一打开电视就看到振华公司老总被抓的新闻。
“…根据消息，苑新区警方在方振华家中搜到了一双人手标本，目前已经对方振华实施逮捕…”
振华公司和苏氏现在正有一个很大的项目在合作，他是知道的，这个项目就是二叔在负责，已经进行了一半了。
人手标本？
方振华在外口碑极好，虽然苏明舟不曾与他有交集，但商界关于他的消息却是不少的，从一穷二白到如今的世界领先企业可见其能力。
居然就这么被抓了，看来二叔又要惹爷爷生气了。
姬十一浏览完自己的新闻就看到苏明舟一脸深思，好奇地问：“怎么了？”
“苏氏合作的一个公司老总被抓了。”苏明舟眼疾手快地关电视，将恶心人手部分去掉。
姬十一点点头。
她丝毫没有联想到另外的地方去。
…
苑新区公安局的官博发出来没多久就被顶上了热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爆上了第一。
“方振华家里居然藏着人手标本？我的天哪，这是干啥了？”
“要不是图片是本人，我都以为是同名了。”
“这上面这人…我看过好多次啊，每次发表的演讲那么正式，这也太恐怖了吧！”
“果然是道貌岸然，有钱人癖好都可怕。”
方振华这人实在太过熟悉，绝大多数人都见过——因为在帝都地方台新闻上，他经常作为成功企业家发表演讲，新闻上也多次以正面例子来褒奖。
他的例子几乎只要是想创业的人几乎都知道：小时候是个孤儿，但大学毕业后不久开始创业，抓住了时机，直到拥有现在的五百强公司。
现在爆出这样的事——
由于警察是直接去公司抓人的，知情人很多，就这么看着把自家老总抓了出去，当时还不知道什么事。
直到后来公司才开始出现流言，网络上也出现了风头。
方振华被抓这件事直接占据了热搜前几的位置，就连天王天后的都往下排。
苑新区公安局的热线已经被打破了。
不论是媒体还是公知，几乎都在询问案件的相关信息，想要拿到第一手资料。
就连报警电话也有人来询问的，差点没让人发火，这救命的电话是这么用的吗？！
“我说到底是为啥现在公布出去，外面都炸了！”有人抱怨。这实在招架不起。
范阳正好拿文件经过，听到这话回答说：“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还能怎么说？”
不过方振华是凶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当初他们从叶铭那里将线索与当年采集的信息对比调查，居然从里面看到了方振华，这可太让人震惊了。
方振华的照片到处，连亦和范阳网上一找就发现了，西装有时候掩盖不住脖子，那里的确有个胎记。
经过调查，他十年前住在隔壁街，那时候公司才刚刚创业，他的确是符合穿西装的条件。
最重要的是刘蕖是他的大学同学。
连亦揉揉额角，眉眼可见疲惫：“dna比对出来了吗？”
回来的范阳赶紧将文件递过去，“出来了，不是杨雪华女儿王珊珊的，可能凶手不是他，也可能是不止一个受害人。”
他还有点奇怪呢，如果说解梦一点不可信的话，凶手可能另有其人，但方振华也算是和其中的特征符合，还有标本证据。
“去审讯室。”
＊
审讯室内，一身西装的方振华坐在里面。
金丝边眼镜架在脸上，一丝不苟，表情淡定，他不像是被逮进了公安局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
连亦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观察。
面对范阳的询问，他一点都没有隐瞒，出乎意料地居然直接就将受害人的名字说了出来，一点都没有隐瞒。
最后出来的时候还有点不可置信。这实在太顺利了吧？
“连队，这会不会有诈？我一问他就什么都说了，连个无辜都不扮一下。”
这个样子的他就只见过来自首的人这么干过。
他进去之前都做好了打太极的准备，谁知才开口问第一个问题，方振华就很认真地回答了，怎么看怎么像作假证的。
“据方振华说，那双人手标本是他大学同学刘蕖的。”范阳将笔录递过去，“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直暗恋刘蕖，后来因爱生恨，约她来自己家里，然后杀了她。”
前不久他们查了刘蕖，说是去了外地，和她联系不上，原来是她早就被杀了，这都十年了。
十年前的方振华还没有如此的成就，公司刚刚创立起来，什么都在准备，本来心情就极度烦躁，刘蕖还和他说自己怀孕了。
受到这个刺激，方振华终于忍不住约她来家里，将她杀害，毁尸灭迹，只留下一双人手制成了标本，因为这双手对他来说意义深重。
“标本？哦，杀了之后剁下来的，她不配有这双手，这双手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只能是我的。”
方振华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痴迷，一脸病态，与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活像那些偏执杀人狂和变态。
范阳想了想，他每天都要拿出人手标本抚摸，这也和变态没区别了。
看不出来这么衣冠禽兽。
连亦沉声问：“有没有问王珊珊那件事？”
“问了，他说不知道，但我怀疑就是他杀的。”范阳回。
刘蕖和王珊珊都曾在同家电力公司上班，那电力公司距离受害的巷子也不远。
当年刘蕖在王珊珊出事前就被传去了外地，其他人的笔录里也说她和王珊珊一直不对付。
王珊珊怎么看她都像狐狸精，还未婚先孕，就一直在公司里散布流言。
十年前未婚先孕的确是个不怎么光鲜的事。
“这王珊珊也不是个好的。”
连亦接过资料就去了审讯室。
身后范阳还在吆喝：“连队你都两天没休息了，交给我吧。”人理都没理他。
范阳转了几圈，发现自己最闲，什么事都没有，想了想决定给姬十一打电话。这可是大功臣哪。
“大师，你看到新闻了吗？”
“电视上看到了。”那头的人很淡定。
范阳说：“我现在怀疑方振华——”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不能向外透露办案细节，随意扯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哎…”现在不能和人分享憋着有点难受。
审讯室内。
方振华身上只看得到冷静，对自己的处境毫不担心，问什么答什么，只是奇怪的是，他说不知道王珊珊。
连亦摊开资料，“十年前，刘蕖未婚先孕——”
提到这里，他看了眼方振华的脸色，果然有变化，眼神阴郁，眼镜挡住了半点情绪。
他继续说：“——她同事王珊珊散播流言，说刘蕖是个坏女人，不守妇道，和人乱来。你喜欢刘蕖，王珊珊又和刘蕖有矛盾，所以你为泄愤一时起了杀心。”
“哦，原来那女人叫王珊珊。”方振华像是突然想起了一样。
连亦脸色微沉，他明显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杀了人如同吃饭般习以为常。
方振华看着他笑了，“你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
方振华笑，说：“如果是她的话，没错，是我杀的，不过我是经过计划的，她有什么资格说刘蕖，还让她做事，整双手都有了茧，我很不满。”
说这段话时，他很平静。
连亦略加思索就知道他最上心的大概就是刘蕖的那双手了，对间接造成手生茧的王珊珊产生了愤恨，所以周密计划后杀人。
所以才会制成人手标本，放于家中，经常抚摸沉迷。
第019章
范阳和局里的人都在外面等着，都在打鼓，如果方振华什么都不承认，恐怕还要继续调查。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连亦面色如常地关门，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连队，结果怎么样？”
“是方振华杀的人吗？”
“外面还有记者在堵着，一出门就被闪花眼。”
一个个都挤到他面前说个不停，连亦终于开口：“王珊珊分尸案破了。”
他们都愣住了，回过神来几乎叫出声来，脸上都洋溢着激动。
“等明天去指认现场，你们先将这些资料整理出来。”
“连队，你真是好样的！”
连亦唇角微扬，表情柔和，墨黑的眼睛仿佛带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