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厘慢慢道:“要听实话吗?”
“嗯。”
“估计不记得了,要不就顶多是对脸还有点儿印象,但想不起名字,”程厘抿了口酒,“我之前在街上就遇到一个高中同学,他拉着我说了半天话,我都没想起来他叫什么。”
“还是你这种长得漂亮的人占便宜,大街上遇到的同学,都能拉着你说半天话。”
程厘:“……”
孟元歌猛地瞪大双眼:“你说你要是现在过去打招呼,他肯定还能记得你吧。毕竟你当年可是我们全校闻名的校花,普通同学可以不记得,校花总不会不记得吧。”
孟元歌确实没夸张,程厘是那种从小漂亮到大的美人胚子。
普通女生高中都有灰头土脸的尴尬期,但她却没有,天生就白,长相还是那种清丽到极致的漂亮,一路校花当过来,哪怕现在上班,也是公司里的门面担当。
程厘睨了她一眼,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觉得他这样的,会没见过美女?”
“倒也是,估计娱乐圈的女明星,他都见过不少,”孟元歌瞧了一眼,转念道:“但我觉得你也不比女明星差什么。”
程厘:“谢谢,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大滤镜。”
两人边说边聊八卦,气氛一下没了之前的苦闷憋屈。
但孟元歌喝了两口酒后,还是不死心的说:“你说我要是以高中同学的身份,去约他的专访,他会接受吗?”
“你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红,长得帅又有爆点,他每篇采访都是公众号爆款,点击和转发量都巨巨巨高,我要是能约到,我今年KPI都不用愁了。”
“可惜,他特高冷,专访一年都拿不到一篇。”
程厘也不打击她,鼓励道:“要不你去试试。”
“也行,”孟元歌说着就要起身。
但瞧着程厘神色,孟元歌这才想起来,今晚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安慰她宝贝被绿的啊,怎么能因为工作的事情,就抛下自己的姐妹呢。
“算了算了,不急于这一时,我们还是接着骂许冀衡那个狗东西吧。”
程厘终于被她逗的,轻笑出声。
这还是她今晚,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孟元歌见状,松了口气,笑道:“你看嘛,狗男人不值得,还是八卦来的比较有趣吧。”
不过她说着,好像有什么惊天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宝贝,你说你要是拿下容祈这种男人,那不就是三百六十度吊打那个许冀衡,”孟元歌越想越觉得这个念头好啊,她幻想着未来场景,形容给程厘道:“你到时候挽着容祈的手臂,走到那对狗男女的面前,你就扬起下巴,来一句,你也就配这种女人,而我值得最好的男人。”
程厘这次真忍不住了,嘴里刚喝了口酒,被呛的连连咳嗽。
余光也不知怎么,就瞥到了那边。
此时容祈在椅子上坐下,他的方向正对着程厘。
许是凑巧,她看过去时,对面也抬眸看了过来。
在撞上他冷淡的眉眼,程厘心虚的赶紧转开视线,生怕让对方发现,自己闺蜜正在意淫些不靠谱的玩意儿。
“你这种胡说八道的程度,人家可以去告你的。”程厘压低声音。
*
容祈对面的男人,见他终于舍得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脸,不由惊讶:“你可算舍得不看手机了。”
“如果不是你,我可以直接用电脑处理工作。”
要不是对方说什么,今晚七夕,到处都是虐狗,不想一个人喝酒。
非要拉着他过来,容祈现在还在公司加班。
“你刚才看谁呢?”蒋哲好奇转头,看见不远处方向的程厘,“这姑娘漂亮啊,认识?”
他随后揶揄:“你不是一直美女眼前过,代码心中留。”
容祈眼睫微抬,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关你屁事。”
第3章
酒吧并不是那种吵闹的,算是蓝调浪漫酒吧,今天是七夕,对面的舞台上,穿着吊带长裙的女人长发披肩,一开口就是缠绵慵懒的声音,在这迷幻的气氛中,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蒋哲一听这歌,怀念道:“没想到还能听到这首法语歌《伊莲》,你还记得我在少年班那会,谈的那个女朋友吗?特别喜欢这首歌,只要我们两在一块,就非得拉着我一块听MP3。”
他一边听着歌曲一边感慨着逝去的青春。
谁知对面的男人,丝毫不给面子,这会儿又低头盯着手机。
“我说你那手机就那么好看,这会儿都下班了,知道什么叫下班不?下班就是休息,绝对不处理公司的破事儿,”蒋哲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儿工作狂属性在身上,可没想到跟容祈一比,自己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话一说,容祈倒是给面子的抬头,他一脸漫不经心的看过来:“你说的是那个,知道你只有十五岁后,迅速甩了你,跟别人谈恋爱的女朋友?”
陈年旧箭陡然被射了过来,一下子扎进他胸口。
蒋哲伸手捂着胸口:“非要提我情伤是吧。”
相较于如今在情场上的游刃有余,当年还在少年班的蒋哲,显然就稚嫩太多了。
大概是进入少年班之后,不像原本在初中那样管理严格,再加上周围又都是大学生,很多校园情侣。于是便有人蠢蠢欲动,而蒋哲就是那个蠢蠢欲动的人。
他那时候仗着自己个子高,长相也能唬人,还真找了个大一学艺术的女朋友。
好景不长,在对方发现他只有十五岁后,毫不犹豫甩了他,开始跟同校另外一位艺术系学长谈恋爱。
“坏女人,当初还说要当我一辈子的伊莲呢,不过现在想想,真是怀念啊,”蒋哲笑着叹气。
年少轻狂时干的事儿,如今再提起来,只剩下怀念 。
容祈抬眸睨他:“当初你在宿舍哭,可不是这么说的。”
艹。
要说老朋友就是这点不好,多少年前的老底,在他面前都漏的一干二净。
蒋哲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反问说:“来来来,也跟兄弟说说你的伊莲姑娘吧。”
“谁?”容祈淡然道。
蒋哲:“别装。你可是我们这批人里,唯一一个上过高中的,学校里同龄小姑娘一茬一茬的,哪像我们,一抬眼周围全都是学姐,全当我们是小孩,根本看不上。”
他们是同一批少年班的同学,入学时都是十三四岁,基本没上过高中。
容祈退学之后,反而成了当时那届里,唯一一个上高中的。
“那就换个说法,初恋?白月光?”蒋哲打量着他,叹道:“可别跟我说,你顶着这张脸,连个初恋都没有。”
就在此时,旁边走过来一个女孩,拿着手机,面带羞涩的看着容祈说:“那个,可以加个你的微信吗?我朋友觉得你很帅哎,她不好意思过来。”
女生一头栗色长卷发,穿着黑色小裙子,长腿细腰,说话时,略歪着头,显得可爱又羞涩,是那种能激起男生保护欲的纯欲系。
蒋哲登时笑了起来,揶揄的看着容祈。
容祈看了眼女孩,轻描淡写说道:“不可以。”
*
“第三个了,”孟元歌抵了抵程厘的手。
程厘:“什么?”
孟元歌下巴朝左边抬了抬:“今晚第三个跟容祈搭讪的女孩,不过我仔细看了,他还挺洁身自好的,居然一个都没加。”
“不愧是记者,观察细致,”程厘轻笑了声。
“这三个女孩,估计都不知道他是谁,单纯就是冲着他的脸去的。”
这点程厘倒是觉得没什么异议。
容祈从来就是公认的帅哥长相,三庭五眼格外标致,骨相上乘,脸颊轮廓流畅清晰,黑发长眸,眼尾微微上挑,透着尖锐清冷,年少时的那些桀骜轻狂,在如今应该成熟稳重的年纪里,都被尽数藏在了这眼角处。
这些年他每次出现在媒体,都会引起各种讨论。
对于普通人而已,他这种女娲的毕设作品,连嫉妒的情绪都够不上。
只能远远眺望,看着他从耀眼的存在,变得更加耀眼。
“行了,别操心这种人生赢家看上什么姑娘,”程厘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她平时很少喝酒,毕竟是做技术的,也没什么工作需要应酬喝酒。
此刻几杯下去,头疼欲裂。
在舞台上的女歌手又唱完两首后,程厘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十一点半了,回家吧。”
“不是,这么早回家干嘛?”孟元歌惊讶道:“我都做好今晚陪你不醉不归的准备了。”
“我明天还得上班。”程厘伸手拎起,旁边摆着的包。
孟元歌一脸心疼的看着她:“要不明天请个假,天大地大,失恋最大。”
程厘盯着她:“今天任匡告诉我,我们公司的首席架构师即将离职,而我……”
她手指朝自己胸口戳了戳,却脚步虚浮,身体晃了晃。
“是他心目中的下一任首席架构师,所以地球不爆炸,我们不请假,宇宙不重启,我们不休息。”
孟元歌赶紧伸手扶住她,防止她摔倒。
程厘这会儿越说越上头,或许是因为酒精的麻痹,看似坚强冷静的外表,此刻也渐渐维持不住原本的防线。
“所以我明天必须去上班,我得好好工作。”
孟元歌这个心疼的啊,一边扶着她一边哄劝道:“好好好,我们好好工作,让狗渣男滚一边儿去吧。”
程厘闻言,重重点头。
“渣男可以滚,升职不可以没!”
在她狠狠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狠狠抬脚往前,但在这一瞬,左脚的细长高跟鞋,被甩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啊!”
伴随着旁边的孟元歌失声尖叫。
程厘睁开迷茫的双眸,顺着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容祈,稍稍偏头,单手牢牢抓着那只高跟鞋。
懒散看过来,与她的视线对上。
酒吧里的空气在这一刻,都充斥着尴尬。
容祈就那么朝她看着,黑眸平静淡然,倒也没看出责备。
救…
救命!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哪怕是酒吧这样光线昏暗的地方,程厘的脸颊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她木楞站在原地,连耳垂都在滚烫发热。
偏偏容祈就站在对面,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手中握着她的高跟鞋,如同握着她的把柄。
“厘米,要不我帮你把鞋子拿……”
孟元歌拿回来三个字还没说完,站在旁边的程厘,转身跑了。
跑了。
“你的辛德瑞拉跑了,还不赶紧把人家鞋子还回去,”对面的蒋哲转头,瞧见程厘落荒而逃的背影,大笑着起哄道。
容祈垂下眼,看了眼手里的高跟鞋,没搭理他。
“她不是。”
一声微不可闻的低语,淹没在酒吧有些嘈杂的环境中。
……
程厘站在酒吧外面,一阵夜风吹过来,将她原本快黏成浆糊的脑袋,吹的清醒了几分。
过了一会,孟元歌追出来,总算找到她,无语道:“我说你跑什么?鞋都不要了。”
“在社死和一只鞋之间,我觉得一只鞋还是可以舍弃的,”程厘语气冷静。
孟元歌将手里的鞋子递过来:“这可是JimmyChoo,真要丢了,你这社死的成本也太大了。”
因为今天七夕约会,程厘把自己压箱底的鞋子都穿了出来。
没想到,太久没穿高跟鞋,搞出这种乌龙。
“所以你的姐妹我,在这种社死场面中,毅然决然的帮你把鞋子拿了回来。”
程厘将鞋穿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闺蜜,一辈子。”
孟元歌:“不客气,毕竟社死的也不是我。”
程厘:“……”
“你说你踢的怎么就那么准的啊,”孟元歌终于再也憋不住,空气中回荡中她爽朗的大笑声之余,她还不忘捧腹说道:“国足要是有你一半的准头,何至于让我爸天天骂街。”
这朋友,是没法再处下去了。
*
第二天一早,程厘被叫醒上班。
母亲凌女士看着她从房间走出来,吓了一跳:“你这脸怎么回事,肿的这么厉害?”
程厘这一夜翻来覆去,几乎就没睡着。
每次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许冀衡亲吻那个女人的画面。
等她收拾妥当,要出门时,凌女士看着她手里抱着的箱子,好奇道:“你这一大清早,抱着个箱子干嘛,里面什么东西?”
一想到许冀衡甜蜜晚餐之后,说不定就直接去了早已经订好的酒店,程厘更是恶心到,连夜收拾好了他之前送给自己的东西。
她收拾了很久,许冀衡并不是个抠门的人。
给她送了很多名贵的礼物。
“垃圾,”程厘面无表情道:“扔掉。”
等她到公司,立即叫了同城快递,将箱子直接寄到许冀衡公司。
之后她投入工作,不过偶尔会看向手机。
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她手机响了起来,是许冀衡打来的。
程厘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厘厘,”许冀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依旧那样温柔,直到他说:“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听着对方的口吻,程厘陡然被气笑了。
因为他的语气听着完全不像是来解释,求原谅的,反而有种“既然你已经发现那我就不装了的”浓浓摊牌感。
程厘冷静:“好,聊聊。”
许冀衡约的地方,是她公司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这家酒店的下午茶十分有名,因为露天观景台十分出片,很多网红都会来这里打卡。
程厘到的时候,许冀衡已经在落座。
看他坐在那里时,昨晚他跟另外一个女人接吻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程厘眼前。
“厘厘,想喝什么?”见她坐下,许冀衡温言问道。
程厘被他装的恶心,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这么会装腔作势呢,被抓到出轨,也要玩若无其事那套吗?
偏偏程厘懒得和他演戏,直接开口说:“我昨晚去了J餐厅。”
“果然。”许冀衡倒是没有意外的表情。
只是程厘被这两个字刺激的,手指甲险些把手心抠出血。
所以她昨晚又是喝酒,又是差点儿酒吧发疯丢脸,到头来,就得到了他这两个字。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但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早晚都要跟你说清楚。”
程厘面无表情道:“所以你出轨了,我还要得谢谢你,这么费心费力替我考虑。”
似乎出轨这两个字,让许冀衡眉头一皱。
他强忍着,终于开口说道:“厘厘,我跟你不一样。我这样小城市出身的人,能考上J大,我曾经也是天之骄子,是其他人仰望的目标。可现在我想要留在上海这座城市,在这里扎稳脚跟,却得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才可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她家有钱有人脉,如果我没跟她在一起,这次项目我又会像之前那样,累死累活做好一切,再一脚被人踢出去。”
“我不想像别人那样,四十岁连个VP(投行高层副级)都不是。”
程厘真的被气笑:“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有人把软饭硬吃,说的这么委曲求全的。既然你想要平步青云,你想往上爬,当初又何必死皮赖脸的追求我。”
许冀衡微微苦笑:“厘厘,我是真的很爱你,从第一次见你开始,从未改变过。”
这比草还贱的深情姿态,让程厘胸闷气短的直犯恶心。
“你说单单凭我们自己努力,什么时候能在这种地方拥有一套像样的房子,”许冀衡停顿了下,看向了窗外,从这里能眺望陆家嘴的繁华,这里的纸醉金迷,让无数人不顾一切的想要拥有。
许冀衡:“厘厘,你也现实点,爱情和理想当不了饭吃。”
这一刻,程厘突然明白,许冀衡约自己在这里见面的用意。
从这里能看见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方,他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她清楚的认识到,他出轨的理由是那么充分又正当。
因为单靠她的家境,给不了他想要的一切。
她应该乖乖的,安静的祝福他成功吃上软饭,从此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的人,程厘终于把一辈子的耐心都耗尽了。
她原本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但她发现自己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愤怒,如果说昨晚还是伤心多过恼火,那这一刻则是铺天盖地的愤怒将她彻底淹没,让她浑身都在忍不住颤抖。
许冀衡看着她的背影,似乎还想说话。
但程厘突然停住,她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繁华景色,觉得可笑。
明明出轨的是他,凭什么她还要被教育一通之后,落荒而逃。
程厘转身问道:“你送的东西我全都还了,你清点了,应该没有遗漏吧。”
许冀衡:“厘厘,你不需要这么做,那些东西我是真心想要送给你的。”
“哦,”程厘被他表情逗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装深情呢,她说道:“收到就好,因为我送的东西,也得收回来。”
许冀衡微微一愣,程厘在说完话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拿走他桌上放着的手机。
“厘厘。”许冀衡不知道她要干嘛。
他起身想拉住程厘,拿回手机。
但程厘在他上前的一瞬间,身子故意往旁边一歪,手机脱手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
手机砸到餐厅里的装饰水泉,屏幕碎片飞溅后,伴着“咚”的一声,手机沉到水底,眼看着是没用了。
这样大动静,引得餐厅其他人纷纷看了过来。
程厘故意抬高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口吻说:“分手了,我想拿回用我自己钱买的东西,你居然连这个都不肯同意?”
一时,餐厅里或鄙夷、或谴责的目光,纷纷看向许冀衡。
只怕都在想,看着穿的人模狗样,居然吃软饭吃到,分手了都不还东西。
真够不要脸的。
程厘这辈子的演技,都爆发在这一刻。
发泄之后,她整个觉得胸口浊气,被宣泄出去了一大半。
作为职场人,程厘当然明白,手机的重要性。
更别提许冀衡这种金融圈的人,恨不得手机长在手上。
渣男,还想用她买的手机,跟小三调情。
做梦去吧!!!
许冀衡在众人目光下,皱眉望向程厘,低声说:“厘厘,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
呵,嫌她分手分的不够体面?
他他妈出轨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体面呢。
她不甘示弱看向许冀衡:“谁他妈要跟你好聚好散。我现在就正式通知你。”
“我们分手!”
说完,程厘在餐厅里所有人的注视下,昂首挺胸的离开。
第4章
盛夏的下午,阳光依旧炙热,程厘从酒店大堂出来时,浑身冰凉,不知是冷气吹的,还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之后的后遗症。
心里的郁闷之气,一直到持续到回公司,都没消散。
好在工作实在是太多,回来后她干脆全身心扑在工作上,麻痹自己,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下班。
走出公司大门时,就看见周围高楼大厦依旧闪烁着无数光亮,灯火如昼,光线照着在大楼光滑的玻璃外墙上,如同一层层波光,在夜色粼粼闪烁,这样的夜景璀璨又耀眼。
此刻的城市,让程厘没来由的陌生。
到家后,父母还在客厅里看电视。
“你们还没睡?”程厘一边换鞋,一边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父母。
程定波见女儿回来,立即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还真没吃,之前是气饱了,不觉得饿。
现在那股气劲儿没了,整个人又累又饿。
程厘没让爸爸帮忙,自己热了点粥,端到餐桌喝了起来。
客厅电视的狗血剧,播的正热闹。
程厘在女主撕心裂肺的声音里,狼吞虎咽的喝完最后一口粥,趁势靠在椅背上。
一整天的疲倦,总算在饱腹之后退散了点。
还没等她歇过劲儿,沙发那头传来‘啧啧’两声。
凌女士握着手机,突然长吁短叹:“今年这是怎么了,结婚都还扎堆的,光这个月我就收到了两份喝喜酒的请柬。没想到张老师,这么快就要当丈母娘了。”
“说起来张老师比我还年轻……”
完蛋!
程厘‘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端起碗碟,躲进厨房。
见她往厨房躲,凌女士冲着老程抱怨:“你看看你女儿,马上就要三十的人了,真是一丁点也不着急。还有她这工作,也没见多挣几个钱,天天还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要是当初听我的,当老师不比现在轻松。见天忙成这样,哪有时间跟小许约会?”
听到许冀衡的名字,程厘刚被安抚的胃,瞬间就翻腾了起来。
偏偏她现在还什么都不能说。
程厘打小自尊心就强。
更何况,她从来没在感情上受挫过,一向只有男生追着她跑的份儿,谁能想到她会被许冀衡狠狠背刺。
“我去洗澡了,”程厘实在不想听到任何跟许冀衡有关的事情。
从厨房出来,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小许这都两个星期没来了,你说他们两个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凌女士不放心的看着旁边的老程。
许冀衡会做人,平日里没事就来程家刷脸,以至凌霜华对他十分满意。
早就将他视作准女婿。
老程正盯着电视,一时,没立即回答。
凌女士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他被猛吓一跳地转过头急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说你怎么对你女儿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
程定波啊了声,委屈道:“我怎么不上心了,她说想吃糖醋小排骨,我不是下班就去买了排骨回来,给她做。”
“……”
凌女士作势要掐他:“我说的是小许,她和小许的事情。”
“哎,结婚这事儿哪能我们女方上赶子,”程定波深知凌女士脾气,不敢硬顶,走怀柔路线,语气和软道:“再说了,我们厘厘长相学历都不差,你着什么急呢。”
“我不着急能行吗?眼看着就三十岁的人了。”
程定波立即说:“怎么就三十了,哪有这么把小姑娘年纪这么往大了说的,二十八、二十八,还小呢。”
相较于凌女士的着急,程定波倒是挺淡然的。
父爱的滤镜,早已经麻痹了他的双眼。
在他眼里,程厘就还是小女孩。
*
第二天周六,程厘哪儿也没去,就在家补觉。
吃过晚饭,凌霜华敲响她的门:“我和你爸爸要去一趟超市,你想去吗?”
“不想。”程厘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这次凌霜华忍不住了,直接拧开房门:“我说你怎么一放假,就躺在家发霉呢,有这个功夫怎么不跟……”
“我去,我去我去,”程厘抢在她话说完之前,赶紧打断。
她生怕凌女士,再提到许冀衡。
结果临走,她爸肚子不舒服,要去上厕所,凌霜华女士翻了个白眼。
转头就看见程厘穿着一条紫色的花里胡哨卡通裤子。
凌女士皱眉道:“你就穿这身出门?”
程厘把居家拖鞋,换成外出的夹脚拖鞋,低头看了眼,淡然道:“挺方便的。”
“哪有姑娘穿成你这样出门的,”凌女士一边嫌弃一边念叨。
程厘抬头:“大概是因为,这座城市已经没有我在乎的人了。”
凌霜华狠狠瞪她:“胡说八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