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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无论是CP粉还是单纯的演员粉,都因为宋浮檀的真情独白激动了。

“所以宋编……也是菏平鸽?”

“而且是最早那批吧,比我们粉得都早,毕竟剧本也要写很长时间,推算一下就知道了,那时候兰菏还毫无名气。”

“我服了我服了我服了,不愧是悬光老师,眼力惊人,我不如他!”

台上的主持人很有专业素质,明明自己也吃惊得嘴巴大张,但很快还是追问下去,并转而采访兰菏:“原来幕后故事这样动人,悬光老师真的很深情了,兰菏老师听到他这么说,是不是也很感动?”

他带着调侃的语气,明显就是很懂这俩人之间有CP。

兰菏笑了一下:“还好吧,因为私底下已经听他说过更加深情的。”

主持人:“……”

主持人差点失态,幸好台下已经传来大笑、尖叫加口哨声,都觉得兰菏这波配合得真好,节目效果满分。

唯有宋绮云、受邀一同来的陈星扬之类知情者,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情:你们就光明正大的秀吧!

“应该说不愧是编剧么……那还记得当时说了什么吗?给大家复述一遍?”主持人问宋浮檀。

宋浮檀:“不能。”

是不能而不是不记得,主持人当然不敢逼宋浮檀,讪笑:“可惜,看来是兰菏老师独家消息呀。那我们现在采访一下萧与骞老师的感受。”

镜头一下挪到了萧与骞脸上。

萧与骞:“………………”

现场媒体和观众笑到眼泪都快出来了,觉得这个主持人真是又懂又皮,上半句还贼会,下半句不是一刀扎了萧与骞的心么,气氛被他煽动到了顶点。

——唯一让少数人有点奇怪的就是,在他们起哄或尖叫之时,总觉得耳畔有若隐若现的“嘶嘶”声,也不知道是哪里漏气了。

萧与骞手捂着脸:“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已经被闪瞎了。”

现场观众又是大笑,嗯,他也很配合。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后面几个采访问题都没人上心了,好在也已是尾,大家可以等待影片正式开始,见识一下浮兰明鸽的定情之作了。

……

《鬼趣》带着荒诞不经的色彩,主角进入鬼的世界,乍看上去,和人间没什么区别,倒是他自己带着森森鬼气,面容可爱,行事能把鬼也吓一跳。

到底谁是人,谁算鬼,在这个鬼神的世界中,似乎有着好几层掩饰。真与假、生与死、现实与虚幻、鬼神与人……组成一个亦真亦幻的世界。

故事线本身并不晦涩,以人开始,以人结束,在这过程中,主角杀过鬼,也弑了神,有让人觉得悲哀的配角,也有令人深思的留白。全片色彩较为灰暗,唯独兰菏身上有着点点明亮色彩,最后大战弑神时更是一身红袍,充满了热烈、反叛之感——很像兰菏穿着判官服的样子。

虽然宋浮檀是以兰菏的为原型创作的主角,也可以从故事中看出编剧对主角的偏爱,设计的台词、情节全方位展现了主角或者说兰菏的魅力,从嘴炮到打架。他骂人时台词让人很是过瘾,斗殴时又帅得过分。

当然,这些都是需要宋绮云这个导演调度好的,大小高.潮情节都酣畅淋漓。放映结束后,所有人都长舒了口气。很多人看完才注意到,从头至尾主角的名字也没有出现过,一遍看下来让人觉得有些暗喻自己应该忽视了,很想回头再看一遍。

另外……

虽然宋浮檀是幕后,名字只在出现在片头片尾,但是听了他之前的话,再看这部影片,总觉得整部电影都是宋浮檀的告白……否则主角怎么这么迷人!!

这绝对是带着强烈情感创造出来的角色吧,完全对上了宋浮檀的“真情告白”。

最重要的是,还不让主角谈恋爱!!

恋爱戏份都交给了萧与骞和余濛濛,这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哦?

首映礼结束后,电影受到观影媒体与观众盛赞,因为宋浮檀的话,口碑和话题都算是爆炸了,媒体们都凑热闹,报道一些“网友催促浮、兰原地结婚”之类的新闻。

网友们,不管是不是CP粉,围观的时候一个个舞得和柳十三一样。

点映这两天,基本是场场爆满,还有人目睹了道士去电影院,说明《鬼趣》也许火到道门了……

正式上映是15号的凌晨,兰菏也和宋浮檀约好了,一起偷偷去电影院看,票都不用买,离魂去看还免了被发现。

放映前兰菏也没完整看过,首映礼时,兰菏他们这些主创都是从侧边上看的,还得注意观众反响,后头两天又有宣传要跑,看得不是很全很舒坦。

所以,兰菏想和宋浮檀单独去电影院专注看一遍这部意义非凡的作品。

.

前夜,兰菏都收拾好了,“电影还有几个小时,抓紧时间,去城隍庙拿资料,然后你们带着资料回家,我俩转道去电影院……”

柳十三气道:“为什么不带我!”

兰菏一愣:“你这么理直气壮的语气,我差点以为你占理了。”

那天在首映礼现场,柳十三就磕糖磕到差点打结。但是,糖这种生命必需品,怎么会嫌少,对于他们要单独去看电影的行为,柳十三表示强烈谴责。

“走了!”兰菏哪管柳十三,反正到时候他们甩开这蛇就走。

一行离魂到了都城隍庙,兰菏没去过几回,而且都是为了借道阴司,从未进去。接近那儿的时候,宋浮檀道:“都城隍庙有数百年历史,从前它的庙会在旧京很出名,从明清到民国,每逢庙会百货云集,城隍巡街,文武香会齐聚。这地方是闹市口大街,去往都城隍庙的必经之路,沿街都是商贩。因为庙会上时有地痞流氓滋事,所以有句谚语叫‘闹市口常闹事,太平桥不太平’。”

如今的都城隍庙,在原有遗址上修缮一新,最近更是得到了一笔捐款,重速金身神像,也请了专门的管理人员,甚至有了香会。

所以虽然是夜晚,但庙门打开,仍有人进出烧香。

仪门楹联上写着:“人心莫高自有生成造化,事由天定何须苦用机关。”

在大门口,就有庙里的同行阴差看到了兰菏他们,上前一一行礼,“来爷这是有何贵干?”

“哦,我调些资料。”兰菏道,“最近阴司修编些文书。”

阴差点头:“还需等等呢,如今咱们都城隍庙的章程很严格,文书借调,要安大人用印。但这会儿安大人出巡,按照路线,午夜子时左右才会秉辞回香,返回本庙。您急不急?急的话,我谴人去寻,最近城里也无甚大事。”

“应该来得及,我零点看电影,在那之前弄完就行。”兰菏道。

京城历代城隍,有什么文天祥、徐达、于谦,都是古代名臣,英魂不死而为神。现任的安大人上任不到十年,但把破旧的都城隍庙收拾得井井有条,整理文书,比以前有规矩多了,牢里关押着寻衅犯事的恶鬼流魂。这不,还出去巡查管辖地界。

阴差应了声,“那各位先坐吧,吃些香花水果,我把资料准备好了,等大人回来用个印,不耽误事儿。”

他把兰菏一行引进去,只见大殿门口又有一联:“谁毁谁誉,逝者如斯夫;不仁不智,熟之而已矣。”又有些匾额,写着“善报恶报、迟报速报,终须有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谓无知”“阴骘下民”等等字样,这些都是信众送的。

夜里香客少了许多,兰菏竟看到余杭嘉父子,身边还带着瓜二真人。余杭嘉和他父亲正在烧香祭拜,他俩是看不到兰菏的。

瓜二真人也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两只爪子握着喃喃念叨:“希望城隍爷保佑,保送我女儿进兰家……”

兰菏:“……”

兰菏喊了一声:“瓜二?”

瓜二真人一回头,惊喜交加,“显灵了?!”

“去你的吧,”兰菏道,“你们也来?”

瓜二真人爬起来,指了指余杭嘉:“小余和老余给城隍庙捐了钱的,过来拜拜他们捐的金身。”

余杭嘉向来笃信这些,都城隍庙这两年香火灵验,他又有钱,捐一笔不奇怪,觉慧寺他还捐过呢。

兰菏看那高达数米的神像,金灿灿的,面目威仪,高坐神台,一身金冠官袍,俯视之时双目好似在盯着殿内众人,让祭拜者心生崇敬,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手笔。

兰菏也不觉奇怪,这时候阴差把文书都先搬了过来,放在桌上,只要用印,就算走完流程,可以带走了。

兰菏随手翻了一下,条目清楚,记录详细。比如之前牢狱失修,恶鬼逃出,是如何重新整理,捉拿回来,各关押何狱,花费几何,账目清明。

包括所有事件的后续处理,也一清二楚。兰菏还看到了陈星扬的名字,不就是他被鬼算计,当作工具人冥婚那一回,后续都是城隍庙负责处理,还降罚了那些恶意购买冥婚服务的人。

“你看,还记得那次吧,我们偷偷跟去扫荡。”兰菏记忆犹新,和宋浮檀说了一句。

柳十三那时还没来,关切地问道:“啥,啥故事?”

这两年发生的事还挺多,他补番也没补特全。

胡七十九随口给他解释,就是有越狱的鬼想搞事情云云。

“记得。”宋浮檀略一思索,低头翻动起那些资料来,“此案结,此案结……基本也全都结案了。”

和其他收集的资料一样,没什么遗患,要说这些事情唯一的后果……

宋浮檀不自觉拨动起册页,目光落在了已经要离开的余杭嘉父子身上,又在殿内扫了一圈。

兰菏并未注意到,他在听一个上完香的男子说话,男子在管理人员那边求了个签,然后说:“前些天去上坟嘛,摔了一跤,回来总觉得身上不舒服,就泡了个澡。我一边泡澡一边看《鬼趣》的预告片,就听到窗外好像有人说话,刚好预告片里也有鬼怪,吓死我了,起来打开窗看了下,什么都没有。坐回来继续看吧,就感觉后脖子凉凉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吹气。我都快心脏麻痹了,手脚也不敢动,背后像是有个生物,在慢慢,慢慢的靠近……

他一边回忆一边说,表情陡然变得古怪:“结果我感觉到那东西在耳边时,鼓起勇气一回头,仿佛听到一句‘吓死我了!’,接着我就昏睡过去。醒来时水都凉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梦是真。”

管理人员就送了个平安符。

而阴差也唏嘘地道:“最近这种事频频发生。”

兰菏立刻提起心来:“嗯嗯,严重的撞邪吗?”

阴差看了他好几眼,小声道:“我不是说人,是说鬼。”

兰菏:“??”

阴差:“不止这种,有些无辜的鬼在和人类共存的场所,因为人类用电视、手机等设备观看《鬼趣》,鬼魂乍然看到来爷的脸,便会受到惊吓……”

兰菏:“………………”

虽然兰菏还是蒙着脸出门,可谁让他的马甲已经在阴间掉光光了。在京城地区的驱邪效果,不亚于门神啊。尤其大屏幕上,乍然看到分不清是真还是假,可不吓死鬼了。

瓜二真人还要谄媚地道:“来爷牛逼!”

胡大姑娘拢着袖子,却是怪不自在地揉一下鼻子,打了个喷嚏,一想二骂三念叨,打一声喷嚏这是有人在想她吧。

胡大姑娘在殿内晃了晃,这重建的城隍庙没有多大,一眼都能看全了。

她一挑眉,问道:“你们的城隍狱是修在哪里?”

阴差道:“回大姑娘,因办公场所小,收邪都是立地为狱。”

这算是道家的空间魔法,就在原地开个口子,制造一个独立的空间。

胡大姑娘道:“哪个位置。”

阴差指了指一角:“就是这里呢。”

此时,时间接近凌晨,京城的各大电影院,已经有观众聚集,等着入场观看第一场正式上映的《鬼趣》了。

胡大姑娘叉腰看着那里,说道:“打开给我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声中,夹杂着一些嘶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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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一些参考书籍文章,在这个基础上有胡编的,或有理解不到位的地方还请见谅,感谢作者们!

《京华忆往》《湘西巫蛊》《漫话冥钱》《中国神秘文化书系》《九门红尘》《纸钱考略》《中国冥婚习俗研究综述》《扪虱谈鬼录》《四大门》《中国苗族巫术透视》《中国鬼文化大辞典》《苗医绝技秘法传真》《戏曲纸扎摭谈》《灵屋、物质性与冥界的日常生活》《民间信仰的香火观念和进香仪式》《生命与信仰的冲突:泰山舍身研究》《走进象征的紫禁城——北京妙峰山民间文化考察》《迁坟记事》《湖北英山地区生死异姓现象及传说》《趣谈老北京的城隍庙》《北京城的五个镇物》《川剧鬼狐旦人物的表演艺术》《清末坟谱初探》《纸扎在中国宗教文化中的演变脉络》《中国巫术史》《当代北京丧葬史话》《北京俚语俗谚趣谈》《长物志》《苗乡独特的盘问习俗》《近代北京的四大门信仰三题》

第99章 胡多宝,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胡大姑娘突然要求, 那阴差呆愣地道:“大姑娘,这不合程序。”

放在从前也就罢了, 但是现在, 他们都城隍庙制度周全得很,大牢哪能说给你看就给你看。

但对方也是妙感山上一号人物,大家都是阴间系统的, 阴差客气地道:“您是不是想探监,哪位亲朋好友被关起来了?我给您一张表,先填写一下……”

胡大姑娘却目光幽森地看着他,“现在,立刻就打开。”

“老大, 怎么了?”兰菏原本是在轻松地等待接收资料,看胡大姑娘突然气势汹汹, 有些不解。胡大姑娘平时虽然傲, 却不会无缘无故刁难人……或者鬼。

“我觉得这里头,说不定有熟人呢。”胡大姑娘又揉了下鼻子,她的六感何其敏锐,那若隐若现的窥伺被她捕捉到, 这喷嚏更有问题。

人类可能因为过敏、感冒等原因打喷嚏,她一狐狸精, 打喷嚏还真就是被惦记了。

胡大姑娘这么说, 兰菏瞬间也闪过了什么想法,“我去,不会吧。”

宋浮檀也回神, 心念一转,怀疑更加深了:“那就打开看看。”

他悄然给兰菏做了个手势。

兰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兰菏麾下家仙中的两个柳门,虽然脑子不大好,搞不清为什么要打开,但他们热衷于发脾气,因此都凶巴巴地盯着阴差。

连本来要走的瓜二真人,也奇怪地留步,“这是怎么了?”

阴差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别无他选,虽然嘴上嚷着规章制度,但是在被打和违规之间还是选择了违规把城隍狱打开,只见他结着手印,两手一拉,虚空中就出现了一道门,铁栅栏上是栩栩如生的狴犴头,内里冒着红光,不时就有凄厉的鬼叫声传出来。

“就,就是这里,都快关满了,你们探望谁嘛,我喊她出来。”阴差弱弱道,他心想,如果胡大姑娘带头要劫狱,那他只能赶紧溜去报信了。

兰菏往里看,只见到一片火红,鬼影憧憧,此地立狱,立的是火狱。

胡大姑娘往里喊道:“胡多宝,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兰菏:“…………”

哎,胡大姑娘这是补了西游记啊。而且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晓得胡大姑娘喊的应该是胡四的本名,胡四居然叫多宝——刚才他就在琢磨了,能被胡大姑娘这么计较,怕不是胡四的一魄在里头。

这空间是独立的,而且大量罪魂在押,气息本就庞杂凶恶,倘若胡四真设法混进去,大约的确比较难找出来……?

兰菏还没理清楚是否行得通,就听胡四的声音真从中传出来,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只剩下一魄的样子,“我有什么不敢?”

“就说是你。”胡大姑娘冷笑,胡四对她执念何其重,本来憋着也就算了,虽然不知胡四如何做到的,但方才要不是她暗中窥伺胡大姑娘,也不会被察觉。

这个属于胡四的本能反应,没得办法。

“开门,我把她揪出来。”胡大姑娘撸了撸袖子。

“不劳你费心。”那门上狴犴一张嘴,竟是咔哒一声打开门,一只雪白如玉的手从中探了出来,十指纤纤,鲜红的长指甲格外显眼。

在场的人都愕然,兰菏一反应过来,就伸手去摸腰间的勾魂索,熟料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就栽进一个柔软的所在!

什么鬼……

兰菏脸都埋在了软滑的布料里,他抬起头来,就发现自己居然到了一处新中式风格的卧室,转头看看,其他人都不知所踪。

靠,幻觉!

胡大姑娘在,胡四居然还能把他拉入幻境?

兰菏想烧指甲,可手在身上摸了摸,就忽然懵住了。这时候,卧室门打开,一男一女走进来,都穿着西装,十分干练的模样,“先生,您醒了。”

“哦……是,醒了。”兰菏的手已到腰间,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些什么,随便扯了扯舒适的睡衣,“现在几点钟了?”

“九点。”女生走进衣帽间,为兰菏搭配衣物,男生则把兰菏搀扶起来。

“不用不用。”兰菏寻思自己又不是残废了,自己洗漱完,换上了一身黑色长袍,看看镜子里,自己那张偏嫩的脸都在发型、衣物衬托下,沉稳了不少。

兰菏只觉得脑子还有点迷糊,就好像刚醒来,忘了很多东西。他随着那两人出去,窗户外是一片中式园林,小桥流水,假山八角亭,花木繁茂。

“……我什么身份啊。”兰菏茫然道。

“您忘了吗?”女生掩嘴笑了笑,“您是国师啊。”

兰菏:“??!!!”

兰菏震撼地道:“我不演戏了?!”

国师,这是个什么职业哦!

“您说什么演戏,”女生不理解地道,目光一动,指着庭院内道,“哎呀,十三爷和十五姑娘冬眠醒来了。”

兰菏一看,那庭院中的水池里游上来条银白色的水蛇,岸边有颗枫树,树上正探出一条黑蛇,“本龙饿了,上香来!”

这个柳十三,就知道吃。

“我来做。”兰菏下意识要动手。

“哪用您来。”女生道,她打了个电话,就见几个人抬着一座巨大的香山,摆到了柳十三面前,看着他的目光极为敬畏。

兰菏下楼,才看清楚了这套房子是园林风格的别墅,面积大到他不看定位不敢相信这是京城,每个细节都透着有钱俩字。除了这个大的庭院,另一边还有个下沉式庭院,小上许多,白五独自住在那里。

胡七十九则在客厅沙发上呼呼大睡,他们的牌位都放在全玻璃墙采光极好的书房内,可以看到胡大姑娘的牌位也在,只是本尊未在罢了。

如此有钱又悠闲的气氛,好像什么也不用做,兰菏坐在餐厅吃早点,一看还是非常地道的湘式口味,一碗汤粉,青椒瘦肉码,加了荷包蛋和酸豆角。

“国师……”兰菏一边吃一边琢磨着,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先生,既然十三爷醒了,那今日去看风水,是不是带上他?”女生问道。

“哦,可以啊。”兰菏道,“今天看什么风水。”

女生:“是新飞机场的选址。对了,上个月您帮公安部算到了逃犯地址,他们送匾来,还是放在杂房吗?”

兰菏:“……咳咳!”

他摆摆手:“你看着办吧。”

吃完粉又休息一会儿后,兰菏就带着几个家仙出门了,一路开到了郊外,也就是拟定的飞机场地址。凡是看到他们车辆的行人,都会多看几眼,有的还会行礼。路边,兰菏还可以看到他家这几个家仙的巨幅海报。

“他们还有代言啊?”兰菏看到胡七十九在展示珠宝了,白五代言的好像是眼镜、墨镜一类。常月圆为地产做广告:“本王在处,即是龙脉!”

还挺能赚钱。

兰菏坐在车上,不自觉摸了摸手腕,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除了兰菏这几个助理,现场又有些相关部门的领导陪着,对着兰菏一口一个国师,极尽尊崇,又提起兰菏之前主持过的一些活动之类,各种吹捧他。

“哎,我记忆最深的,还是当初国师远赴非洲求雨,那身姿术法,不但感动了非洲兄弟,情连两国,也让电视机前的我崇拜不已!真是为天下苍生!”

“欸,鄙人认为,还是世界杯时,国师为华夏队祈福,让我热泪盈眶……”

兰菏:“…………”

有、有吗?

有吧……

他们一说,兰菏觉得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记得不是很清楚,也许是昨天没休息好,今天起来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只能附和着来。

这时候,另外一人走过来,很不好意思地道:“这机场的风水是大事,所以,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我们林部长,还邀请了觉慧寺的大师前来。”

兰菏的助理立刻阴阳怪气起来,让兰菏隐隐觉得怀念(?),“早不说,现在才说,是觉得我们心眼小,容不下人咯?”

那人立刻道:“不是不是,这高僧也不看风水,只是看是否有亡魂超度。”

“怎么,我们不会超度吗?”助理不依不饶。

胡七十九立刻起哄:“把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啊,打一顿!”

她尖牙一露出来,吓得对方险些魂飞魄散。

“算了吧。”不知道为什么,兰菏听到觉慧寺,反应和他们不一样,也不觉得生气,甚至有点期待。

助理却急了,小声对兰菏道:“您一点都不介意?他们分明是听说了禅宗要大兴的消息,拉拢觉慧寺的人。谁不知道,禅宗一花五叶,临济、沩仰、曹洞、云门、法眼五脉,早有预言,未来五十年自觉慧寺起,五叶重芳,再次大兴于世……禅宗去年出的周边都卖疯了。”

兰菏:“……哦,是吗?”

正在助理碎碎念之际,一辆商务车驶来了。

兰菏仔细一看,这车牌号居然是佛A.JH108,他回头看了看自己来时坐的车,原来车牌也是特殊的,道A开头,而且仔细看吧,还有个八卦的小标识,与之相对,佛A也有莲花标。

兰菏:“???”

莫名心底觉得有点荒谬……

那佛A的车停了下来,从后座走下来一名年轻僧人,他穿着黑色的海青僧衣,虽然没头发,但五官俊美,气质沉静。

“来了,这位是觉慧寺的新任方丈浮檀法师,上月才办的升座仪式。”有人给兰菏介绍。

兰菏看着对方,内心隐隐觉得不对,就好像对方少了什么东西。

僧人合十一礼:“国师。”

“方丈……”出家人当然不能握手,兰菏怅然若失地隔着一米回礼。

浮檀法师对兰菏一点头,“贫僧要寻个高处看,国师呢?”

兰菏却盯着他干净的手腕出神。

不对,这不对……

但他无法说出来,对方是禅宗的法师,而他背靠道门,大家吃的一碗饭,明面上还能和谐相处,都是为国出力,可人家还是出人家,他总不能由着内容冲动去摸方丈的手吧。

“我,我也去看看。”兰菏觉得自己今天实在太不对了,这种冲动到底哪里来的。

“不对吧,不对吧,不对吧。”

有人说出声来了。

兰菏一看,却是柳十三。

他把内心的疑问吼了出来,指着那位浮檀法师道:“你不对吧!”

浮檀法师轻声道:“怎么了?”

我也觉得不对,他手上应该有道红色痕迹的。兰菏内心想着。

柳十三则道:“你见了国师,居然不想亲国师的嘴,你大逆不道!”

——虽然内心觉得不对,也找不到为什么,但以柳十三的性格,自己编造也要喊出来。他这一喊,其他人可慌了。

连兰菏的助理也绿着脸道:“十三爷你在说什么!”

兰菏却有种想附和柳十三的冲动,只是说不出来,直到手上传来尖锐的刺痛,他低头一看,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这都是假的!

……

再次抬头时,什么飞机场地址、佛A、浮檀法师,都不见了,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现在,又回到了都城隍庙。

只见宋浮檀手里正拿着白五的刺,刚刚就是拿这个扎了他一下,柳十三等人也一副刚清醒的样子,一脸难以置信。

那个幻梦实在太真了,甚至让兰菏忍不住看了下时间,他在梦里过了大半天,现实里,却只是半个小时,现在已经过了零点。

此时的京城,各大影院中,观众早已入场完毕。

他们期待地看着熟悉的标志闪过,《鬼趣》正式播放,一名笑起来带着梨涡的青年出现在大屏幕上,他走入了鬼神的世界。

“你……没做和尚?”兰菏还有一点点懵。

“你看到了什么?那应该不是我。”宋浮檀未被卷入幻境。

胡大姑娘也醒来了,她的幻境估计和兰菏也不一样,胡四大概是分而击之。再看其他,什么阴差、瓜二真人,因为没有宋浮檀的帮助,原地呆立着,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兰菏闪过警醒,他觉得……这次的幻境,比胡四之前设置的阴森、恐怖的幻境,其实更可怕,梦里他几乎什么都拥有了,万人敬仰,如果不是觉得不对,又被唤醒,兴许他会一直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胡多宝,你可以啊,技艺精湛了。”胡大姑娘语气很随意,但看她耳朵毛都竖起来了,就知道极为警惕,胡四可是一直不如她的,这次居然把她也拖入了幻境。

“那牢门对她来说无用。”兰菏想到陷入幻境前看到的,“胡门最长于幻术,她恐怕一开始,就把阴差也迷惑了,然后得以躲进监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有刚才,我们,连胡大姑娘也被幻术迷住了,就是都残得只剩一魄了,还这么厉害?”

他想听胡大姑娘分析。

宋浮檀却道:“不对……”在看到胡四进出监牢如至无人之境,他就愈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胡大姑娘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意识到了什么。

兰菏奇怪地看着他们,心中不安之感剧增。

宋浮檀看向殿上正中的神像:这两年来,所有案件了结,有凶险,却无遗害。要说唯一的影响,就是如今的京城,从觉慧寺到东岳庙,从妙感山到都城隍庙……全都香火激增。

胡四佝偻着坐在地上,一手抵着下巴,幽幽道:“可是,比胡门更懂得迷惑人的,不是神灵吗?”

兰菏怔住。

此时的电影院中,正放到“小来”第一次进入庙宇。

他虔诚地在残破的神像前俯首,神像极为高大,投下阴影盖住了他半边脸,那眼下也投出了浓长的睫毛阴影,他说,“哪儿都灵,哪儿都不灵。”

眼前,兰菏看到香烟缭绕之间,巨大的金身铜像威仪赫赫,身着红色蟒袍的神像端坐神位,双目微垂,宛如时刻俯察人间善恶,又像直视信众眼底心间,无所不知。

他心头恶寒,胡四的疯狂,原是受到一尊神灵的迷惑……

第100章 符镇天下无道鬼,法治山川不正神

神赖人灵, 人以神安。

而华夏的神灵本也是由人推举出来,他们是人的神圣化, 换句话说, 神也有人性,至少是部分人性。

神与人,本是相依相存的, 而在这样的关系背后,神灵以自己的业务水平取得人的信仰,增长自己的能力,让他们为自己传播威名。

这样的业务能力,要用来引诱一只狐狸, 岂非易事。

胡四的话,让兰菏一瞬汗毛倒竖, 也跳脱了之前的范围, 来解读这两年的事。

当初王粒粒就问过,是否有推测范围。按照常理,即是谁可能有这样的性格,这些行为对谁有好处, 谁就更有可能是凶手。

虽说阴间规则不一样,但当跳出事件本身来看, 其实所有结果都是各类庙宇的香火更旺盛了。

但大家身在这个体系, 起初并未将这个看上去正常的结果放进去推断,毕竟要是这么推测,连各位法师也有作案可能。

宋浮檀之前也有了些模糊的猜测, 在看到余杭嘉父子拜金身时,这种怀疑愈发深了。胡四的出现,令他认为幕后黑手非但就在己方,且就在这座庙宇。

胡四又凭什么,以一魄之力,将胡大姑娘,乃至柳十三这样的大蛇,都拖入幻境。这是因为现场,就有一位掌管着整座城池的神灵。

自镇物有异,两年间京城风水失调,阴阳混乱,像陈星扬那样,遇到什么冥婚之类灵异事件的人不知多少,他们三观都被颠覆了,过年时,兰菏还在觉慧寺遇到了陈星扬去上香。

思及陈星扬的冥婚,兰菏更想到了那件事的始作俑者。从城隍庙越狱而出的恶鬼,在阳间找到了搭档。他们的计划是利用冥婚赚钱,发展客户,到了后期,还可以在那边困扰不已的明星处挣一笔。

现在想来越狱可能是故意为之,而那恶鬼想出来的计划,其实,不正是这两年京城之事的缩影。鬼与神,在那一刻共通了。

香烟中,胡四诡异的笑容也模糊了。

她是擅长迷惑人心的胡门,但不也被迷摄心神,盗窃金鼠,对方教她如何逃出妙感山,如何盗窃阴差帽,毁损金老鼠,如何躲在江南城隍庙……

她一心看到自己的目标,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对方就是阴差的上司,她想达成的计划,在对方心中也从来不可能真的成功。她甚至不知道,这位大人收留她的一魄,到底是出于仁心,还是留下一把好工具。

“兰菏。”神位上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

子时早已到,都城隍已悄然归位了。

……

都城隍的真身从神像中走了出来,也从神台上走了下来,站在殿前。

他披着一身与雕像无异的红色蟒袍,五官端正而有威仪,就像每个庙宇中都能看到的那类神灵给人的感觉。

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胡四的话,在他的庙宇中,胡四既然能说出来,就是他默许的。

兰菏想到了他们刚才做的梦,他看着都城隍:“……真的是你,你为了重获信仰,最好像幻境一样,神人被高高供起?”

这家伙,了解得还挺多,连宗教有自己的车牌,什么佛A道A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