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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张巡春和兰菏,是干什么的啊?

“白五听到这边有动静, 所以我们来看看。”宋浮檀道。

虽然离了一条街,但白五到底是仙家, 还是兰菏供的家仙, 不但听到了神像砸地的声音,更是心中隐隐觉得不妙,这才鼓起勇气告诉宋浮檀, 叫他赶来。

当然,在发觉现场人鬼数量过多后,白五又再次人事不省了,继续死在塑料袋里。

“来来来,躲到后面来……啊不, 列阵,列阵。”兰菏召唤大家都躲在宋浮檀身后, 纸马踢踏着护住后方, 他能感觉到胡四的大致方位,就搭着宋浮檀的肩膀变了个方向,让他挡在前面。

胡四:“……”

这是什么,老鹰捉小鸡吗?

宋浮檀:“……”

还真是把他当盾牌用了, 不过兰菏的手一直搭在他肩上,如果说他是盾牌, 那兰菏是利剑, 这样也很般配……

宋浮檀走了一下神,就听到兰菏挑衅道:“胡老四,你来啊!”

他觉得胡四喊起来不够有韵律, 还擅自给胡四加了个老字。

因为宋浮檀在,兰菏不担心被胡四的幻象所惑,一下语气都嚣张很多,目标也从刚才的“撑到支援就行”变成了“拿下胡老四”。

兰菏的脸只从宋浮檀肩膀上露出一半,眼中的得意非常明显,故意引胡四出来。

宋浮檀配合地把念珠都拉到了衣服外,念道:“前境若无心亦无,罪福如幻起亦灭。”

他念佛偈的声音并不大,却宛如清晨唤醒寺庙的檀板声,响在众人耳边,入得心中,只觉得畏惧之情都消去不少。

修为高低,与心志没有绝对的关系,有时候,心境也会被很细微的东西影响。

虽然宋浮檀也没把佛珠都给他们佩戴,幻象仍存在,但是这一下,看着宋浮檀若无其事,身上传来平静的气息,恐惧也无法过多影响到他们了。

连剩下那俩插肉香的都不哭了,开始捂住眼试图对这些视而不见。

胡四果然按捺不住,身形从鬼群中慢慢显现了,她仍穿着黑袍,兜帽遮住半张脸,看着兰菏躲在宋浮檀后头挑衅,憎恶地磨了磨牙,“你高兴得也太早了吧?”

病身红莲啊……上一次,她差一点就得手了。

如果当时真的吞了红莲,那么别说是偷据城隍之位,便是得道也无不可。

兰菏:“你出来了,我还不能高兴么?”

胡四站出来,就说明她也知道幻境不能致死了。

胡四看着宋浮檀,带着恶意道:“怎么,你是想索性今日一死,好完成心愿?”

胡四小脑筋转动起来了,她能动摇宋浮檀一次,为何不能动摇第二次。就算那无常就在,也未尝不能从另一个角度试一试……

什么心愿?兰菏忽然觉得有点不对,胡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兰菏知道宋浮檀心志坚定,毫无畏惧,所以念珠能保他安然无恙,二者相辅相成。

但胡四的话,却隐隐有种她知道宋浮檀弱点的意思,要真是如此,宋浮檀也并不安全。

兰菏一下从宋浮檀身后走出来了,谨慎地半挡在他身前,“说什么呢你?”

宋浮檀拉住他:“没事。”

胡四看着兰菏的神情,显然不知内情,所以可能还是单相思,她暗笑一声,说道:“这怎么叫没事呢,我的意思便是,他若不死,岂非终生与你人鬼殊途,你知道他多困扰呀……”

这就是,病身红莲心上唯一的缝隙。她说罢了,就去看宋浮檀,果然,神色已有些不自然。

兰菏脑子嗡一下,瞬间明白了,之前那次胡四为什么能对宋浮檀造成威胁,又为什么后来他担心宋浮檀时,宋浮檀却说不会再出问题了。

因为那时,唯一会令宋浮檀动摇的,就是他与兰菏“生死相隔”。他从未沦陷于黑暗,唯独那一次,接近胡四布下的陷阱。

胡四找不到宋浮檀恐惧的事物,就将他喜爱的捧出来……

后头的应韶听到了,胡四虽然没直说,但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啊,他抠了抠脸颊,低声道:“我去,我就说是CP啊。”

瓜二真人只捧着脑袋,想土拔鼠叫,听来大流氓的八卦是很开心,但对现状貌似不妙啊!!

胡七十九就耿直很多了,“我呸!”

……还人鬼殊途,宋浮檀都要睡他们家飘窗去了!

兰菏回过神来,心底的春蕾也顷刻间长出了茂密枝桠,搔得他心底酥酥痒痒的,低声道:“我知道了,的确没事呀。”

他们哪里是人鬼殊途呢,他早在阳世对宋浮檀坦诚了身份,而且,而且……

胡四哪里知道,兰菏根本就是生无常,她发现宋浮檀只是略一恍惚而已,而兰菏也很快就回神。她能分辨出兰菏并非在逞强胡说,看上去甚至有点开心的样子。

胡四:“??”

兰菏开心,胡四就不开心了,何况她已经察觉到似有其他阴差接近……尖牙露出来,合着万千厉鬼扑了上来。

纸马希律律鸣叫,向前狂奔,踩踏幻境厉鬼,凡是踏过一个,即化为了石头或者果皮,这才是它们的原貌,也有一些纸马,被煞气割开身体,化为纸灰。

瓜二真人他们也信心大增,瓜二的老婆坐在余父肚子上,来一个就用爪子划一个。

应韶选择驱使蛊鬼护住另外两个活人与生魂,即便是幻象,也带着胡四的煞气,而且幻象立足现实,他鼻子上都被划开了小口子……可那些人一见打起来,已经再次吱哇乱叫。

应韶灵光一闪,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他们给蛊惑了——与其沉浸在胡四的幻境中,不如被他再套一层幻境,还可以控制咧。这一下,可安静下来了。

白五在塑料袋里哼唧一声,爬出来,身形变大,一下跳到兰菏背后,两只爪子一扣,攀在兰菏背上,俨然是件长满尖刺的铠甲了。

胡四其实是冲着兰菏来的,但瓜二真人与胡七十九齐齐扑向了她,胡四的身形时隐时现,神出鬼没,在幻化出的厉鬼掩护下偷袭,长长的指甲挠在胡七十九手臂上,就溅起一串血花。

宋浮檀低声和兰菏说了几句,兰菏躲在他身后把锁链甩出去,胡四被勾魂索缠住脚腕,扑倒在地。

胡七十九眼中红光一闪,锁定目标,扑上去一口咬在胡四脸颊上!

“啊!!”鲜血纷飞,胡四一甩头,一块肉都掉了下来,她的兜帽也落了下来,狼狈不堪,却也被激起了火气,暂时放过兰菏,一声尖啸,回身摁住胡七十九撕咬起来。

瓜二真人想上前挠她,被胡四后爪一蹬,就倒飞出去,起来的时候胸口都血肉模糊了,吐了一口血。

兰菏看胡七十九也被咬了几口,四大门到底是动物仙家,斗起来血腥无比,也和宋浮檀一起扑了上去,伸出闪着寒光的利爪去抓胡四。

胡四虽是人形,但举动和兽类无异,生生受了兰菏一抓,回头去咬他,“啊嗷!”

兰菏回身,宋浮檀顺势就把他揽紧在怀了,兰菏正面是宋浮檀,背面是一层依萍的尖刺……

胡四:“…………”

就是胡四也下不了口啊,大张的嘴巴尴尬地合上,而且她发现兰菏被宋浮檀一抱,露出来的耳尖还是红的,更气了:这都什么时候啦!!

正是这一晃神,又被胡七十九抓住机会咬在大腿上,顿时嚎叫了一声:“啊——”

瓜二真人战力较胡四和胡七十九都弱,甚至连装备了指甲的兰菏也比不上,但被拍飞后又重振旗鼓,继续扑上去,然后又被胡四反手拍了一下,根本反应不及,继续飞了出去。

“呜呜……”瓜二真人坚持不懈地爬起来,豆子眼也泛红了,看得瓜二老婆都快哭了。

胡四抬手,长指甲在脸上从眼角划到嘴角,眼中顿时血气更盛,身形好像也不一样了,佝偻着背,手足变得更长,更具兽形。

她当年就靠打架在妙感山出名,被胡七十九抓咬后狠劲儿反而更上来了,割面自激凶性,就好像流了血只会让她更疯狂,一时都看不出来身上带着伤,摁着胡七十九撕咬,就像彻彻底底的野兽。

兰菏也因这凶性吸了口气,用锁链套住胡四往后拽,一时都拽不动!

胡七十九挣扎着在胡四的压制下翻了个身,目光扫到瓜二真人带来的画,忽然激动起来,大声道:“烧了它,来老爷,以此纸作器!”

兰菏看向瓜二真人:“这什么画?”

瓜二真人被看的一抖,他不认得和兰菏一道出现的胡七十九,但和来大老爷混的狐狸都怪凶狠的:“这是李壅画的《朝真图》,我用这个护着余正青啊……”

胡七十九骂道:“少废话!”尊家平素焚纸做器,此乃《朝真图》,上绘仙人,受信众熏染,岂不比警察的纸更好用?

兰菏也知道何意了,拍了拍依萍的脚,好容易叫了他本名,“白五,去!”

白五会意,跳到了胡七十九背上,伏身为甲,为胡七十九又换来了喘息的机会,但胡七十九没跑,倒是一把缠住了胡四,两只狐狸都带着不少伤,血混在一处。

瓜二真人不大能碰《朝真图》,叫应韶把那张画烧给来老爷,眼看古画粉本化为灰烬,又在兰菏手中成型,瓜二真人相当佩服。这玩意儿,就算烧了之后,成了阴间之物,也不是每个鬼怪都能碰的,除了应韶这样的活人,得是有大德行的鬼神啊。

来大流氓居然这么有德有修,说起来他倒的确不爱财,瓜二真人恍惚想到。

胡四已两手锁住胡七十九的脖子,再往地上一扽,狠狠甩开,刺猬就摔地上了,被压得差点吐血,胡门本就是白门的克星。

胡七十九脸涨得紫红,去掰胡四的手,怎么也掰不动,反倒是一脖子血痕,胡四的指尖眼看要一点点刺进去了。

白五在地上向前一滚,化为人形的同时,也从背后用力拔下一根带血的尖刺。

只见白五背对着胡四,单膝跪地,忍痛两手握着长刺于颈边,向后狠狠一刺!

风掠过,白五的发丝在飘动,双目低垂看地,这半跪背刺的动作凌厉而帅气,但熟悉他的人应该知道,这就是自闭刺猬最舒适的刺杀姿势……

尖刺入怀,胡四嘶叫一声放开了胡七十九,回身一爪掏在白五肩上,白五一边暴哭一边两手锁住了她的手腕——

与此同时,兰菏已退了两步,在宋浮檀的护持下,幻象难以近身干扰,他将这古画叠成了纸剑,口念咒语:“神金晖灵,使役百精,万邪不害,天地相倾!”

纸剑泛起淡淡的金光,兰菏举起来,持剑的手隐约间竟像有《朝真图》上仙人的虚影同握着那只手,带着摄人的威严,一剑斩向被白五锁住的胡四!

连兰菏,甚至提出这个主意的胡七十九也未料到,会是这样情形。毕竟在此之前,应该没什么人舍得用古画粉本作武器。

胡四避无可避,那纸做的剑刺下来,却一下扎进了她胸腹之间,金光几乎要将她吞噬。

一切幻境消散,无论是乱葬岗、鬼哭,或是纸钱、恶鬼,全都不见,现出了原貌,一条无人的街道。

胡四委顿在地,一张嘴,吐出一粒破碎的内丹,这是胡门多年修为所在,内丹一碎,她伏身变成了狐狸身,肚子还在流血。

此时,兰菏剑上的光芒也渐渐散去,化为了翩翩纸灰,飘散在空中。

到此时,兰菏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李壅画的,好像是价值不菲的古董啊,实在可惜,他刚才这一剑到底值多少钱……

兰菏一个激灵,上前把胡四用勾魂索捆了几道,“金老鼠呢?”

胡四怨毒地看了他一眼,不答。

“小心把你牙再打掉一颗,”兰菏凶残地威胁道,“我问你,金老鼠在哪?”

他又开始演了,演恶鬼。

胡四眼中闪过了怀疑,死死盯着他,但还是一扭头道:“我要见她,不见到她,我就不说话了。”

她是谁?兰菏一愣,随即道,“你是说,胡大姑娘?”

要说起来,胡四所做的所有事,可以说都带着胡大姑娘的影子,她当年要引诱人类,就是要和胡大姑娘相争,现在夺镇物,究其根本,也是要和胡大姑娘对着干。

看来,胡四的执念有点重啊。

兰菏打量她:“你就是不说,胡大姑娘应该也会来见你,你可是她亲自下令抓的。”

胡四居然笑了:“那她为何不自己来抓我。”

兰菏反问:“你不是说不见到她就不说话了?”

胡四:“……”

说话不算话啊,兰菏也不理她了,起身道:“把他们弄醒,该放走的放走吧。”

“他们”说的是那些插肉香的,和小姑娘的生魂,除了余父晕着,其他三个现在却是还处于应韶的蛊惑之下。

应韶听话地先把被迷惑的人唤醒了,至于余老爷子,就先晕着吧,等会儿带回去,也免得人家多受几次惊。

那几人清醒后,一看周围,乱葬岗已经不见了,但什么狐狸、无常还是在,顿时心累。就像是一场梦,醒来之后还是很惊恐。

兰菏道:“你们快回去吧,今天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俩活人被个鬼差这么嘱咐,上牙疯狂磕下牙,顶着血窟窿你看我,我看你,腿软得有点不敢动。

兰菏之前叠的马已经只剩两匹了,其余都在幻境冲杀中化为纸灰。

他拍了拍马,马儿就一拱他们。两人这才鼓起勇气,抖抖索索上马狂奔而去,头也不敢回。

还有个生魂,身上的纸好像都用光了,兰菏迟疑一下,问宋浮檀:“要不,001借来送她一下?”

宋浮檀:“不借。”

兰菏:“……”

有点小气嘛,兰菏想说什么,但反而脸一热,默默又在背包里翻找了一下,幸好还找到一张纸,叠成了马。

那生魂还是个学生,小姑娘惊魂未定,似乎根本不敢问自己误入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兰菏折好纸马,扶她上去。

魂体虽然冰冷,但她却很有安全感……她怯怯看着兰菏。

“那个……”小姑娘道。

兰菏:“不用谢。”

“我是说,”小姑娘睁大眼睛道:“你的眼睛好像张巡春……不,兰菏哦!”

兰菏:“……”

小姑娘这么近距离端详后,肯定地道:“简直就是兰菏阴间分菏嘛!”

兰菏:“…………”

确实有点像哈,应韶和瓜二真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见过兰菏本尊的,也都曾经觉得像,甚至这一瞬间,脑海中还闪过了什么,但一时捕捉不到,或者说潜意识里不敢去想。

“哎,你该回去了。”你父亲还在等着你呢,兰菏一扇扇子,纸马便跑了起来,载着小姑娘回魂去了。

然后,他回身若无其事地看着应韶和瓜二真人,“她说的那两个人,张巡春和兰菏,是干什么的啊?”

知情者们:“………………”

……两个人?装得还挺到位。

应韶心底狂跳,隐隐不安,挠着头:“呃,是,明星……”

“我来了我来了!小来——”老白的呐喊声出现了,他身后跟着一大群阴差,还有穿着长裙格外显眼的胡大姑娘。

阴差们只来迟了几分钟,其实他们早就到了,只是胡四拼尽全力幻化的幻境连绵数里,把他们都影响了,好容易才突破,还遇到了赶来的胡大姑娘。

只是眼下一看,胡四都被打回原型了,老白顿时捶胸顿足。为什么处理得这么快,我这一身装备还没处用啊!!

胡大姑娘那张艳丽的脸又憔悴不少,她今日眉心直跳,自有感应,收到老白的香讯后,犹豫再三,还是勉力亲自来了。

一到近前,胡大姑娘就怔在了原地。

只见胡四趴在地上,血肉模糊。

除了宋浮檀外,其他人也多少带伤,尤其是胡七十九,兰菏正烧香给她和白五。

胡四眨了眨眼,在恨意中居然还带了点想念,她很久很久没看到胡大姑娘了,看对方如此憔悴,她忍不住笑出了尖牙,开心地道:“喜欢这段时间的京城吗?我送你的礼物呀,可惜了……”

还未说完,就听胡大姑娘愤怒地尖叫了一声:“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受了一肚子气的胡四总算舒服了,享受着她失去理智般的尖利叫声,嘴角一咧,露出了尖牙。

却见胡大姑娘奋力一扑……骑在胡七十九身上开始殴打她。胡七十九无颜反抗,抱头痛哭,嚎得比谁都大声。

胡四:“?????”

你妈的,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兰菏:你说的这个张巡春,他漂亮吗?

第49章 麻烦把我的尸体扶起来一下

胡大姑娘现在还记得, 兰菏当初屡次拒绝自己的样子,他说他不顶仙。

可是现在, 胡大姑娘一来就看到兰菏在烧香喂胡七十九和白五, 他们俩的味道胡大姑娘都在兰菏身上闻到过。

仙家挂号,俗子开顶。兰菏虽然未去妙感山开顶,但胡大姑娘在妙感山当差, 一看到兰菏自然就感应到他已供了家仙。

上回兰菏还说,胡七十九是在他家养伤,但时至今日胡七十九还在,看她吃东西的动作还那么熟练,她还是个狐狸精……不是她是谁?

胡大姑娘很久以前和胡七十九见过, 毕竟妙感山香火鼎盛的时候,胡七十九一度被招去帮忙, 当了一阵子临时工, 她多少有那么点印象,现在那点香火情是一点也没了,夺家之仇不共戴天!

胡大姑娘骑在胡七十九身上拼命抓挠,胡七十九边哭边狡辩, 白五看得难以呼吸,差点昏过去, 胡四也开始愤愤不平地痛骂起来, 怨天怨大地怨胡大姑娘,但胡大姑娘眼里根本没有她,于是她更气了……

现场堪称一片混乱。

兰菏头皮发麻, 喊老白:“快点帮忙!”

老白和众阴差一脸:不想诶……还挺好看……

今天虽然没群殴成胡四,但是看到这一幕也挺精彩呀。

兰菏:“……”

兰菏只好自己上前,从后面抱住胡大姑娘的胳膊拖开她,胡大姑娘犹在飞踢。

胡七十九心虚,也不敢还手,只抱着头弱弱道:“大姑娘见谅,我也是豁出性命,才得到的机会,这几个月我连财神楼也没有,光给他家通下水道了……”

回去说不定还要下水道蝶泳。

胡大姑娘却是愣了一下:“顶的不是你?”

她们都心照不宣,没说出兰菏的名字,但已经让有的人不安了。

胡七十九也傻了:“不是啊,我是预备家仙。”她的顶天立地财神楼还不见影儿呢。

胡大姑娘的目光缓缓转向了那只不起眼的刺猬……

白五蜷缩在地,瑟瑟发抖:“……”

居然是白门?胡大姑娘甚至觉得揍白五丢了自己的脸,这么个刚成气候的丧门,竟比两个胡门捷足先登,她气得指着胡七十九破口大骂:“你这没用的东西!”

胡七十九:“……”

又骂我??

这……也罢,认了认了。

兰菏感觉到大姑娘又在挣扎,连忙抓紧了劝道:“大姑娘冷静,你还记得金老鼠吗?那是胡四啊,你看看胡四!”

胡四:“……”

胡大姑娘的脸转过去一点,眼睛还盯着胡七十九和白五,尖牙上的口水都激动得滴了下来,“我当然还记得!该死的胡四!去死吧你们!”

胡四:“你倒是看着我说啊!!!”

还有那句去死,说的到底是谁啊,怎么还你“们”了??

胡四从修行起,就把胡大姑娘当作自己的竞争对象,可是,胡大姑娘永远比她先一步,比她先得道,比她更受妙感山器重,比她更受四大门敬畏……

她偏不服气,宁愿走邪路修炼,摄取人的精气,就为了和胡大姑娘一争高低,可是对方总是毫不在意。她失败过一次,这一次,她原以为至少能让胡大姑娘痛恨她了,没想到,胡大姑娘一出现就冲着那只狐狸精还有丧门去!

胡大姑娘不情不愿地移开眼神,冷静抽出胳膊一擦口水,恢复了端庄,“大胆胡四,竟敢逃离妙感山,作乱京城,还不将你窃去之物交出来!”

胡四嘴角一抽,虽然胡大姑娘的神色很严厉,但经过刚才那一遭,她总觉得胡大姑娘在敷衍自己……

半晌,胡四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进入情绪,放声笑道:“你想要金鼠?哈哈哈哈哈哈哈,它已经被我毁了!!”

胡四进了情绪,其他人却是还沉浸在刚才的闹剧中,所以一时表情有点无法配合,让胡四略略有些尴尬。

幸好胡大姑娘还稍给面子,上前揪住了它的皮毛:“胡说八道,凭你也毁得了镇物?”

胡四是厉害,否则也不会被封在妙感山,早几百年,她就是京城出名的坏狐狸了。要通缉她,胡大姑娘甚至用金顶香灰悬赏。

但是,金老鼠可是中央镇物。胡四想动觉慧寺大钟,都要惑人前去。金老鼠沾染了子午煞气,之前胡四能偷到,还是亏了金老鼠不在本位,否则根本不是区区胡仙承受得起,人间天子都不敢直面子午煞气啊。

即便她再次惑人,想毁金鼠,也只会连人也被煞气反伤。所以,大家都没担忧过这一点。

“你管我怎么毁的。”胡四甚是得意,一张嘴,就从腹中呕出了一块坑坑洼洼的黑色物体,几乎看不出这原本是只金鼠,只模糊还有点形状,“我就等着告诉你,你白忙了,抓到我也没用。”

胡大姑娘捡起那黑色的物体细看,已毫无灵性与煞气,竟是真的……这回胡四没有吹牛,难怪这一次她也没有利用镇物,就这么被抓了。

胡大姑娘指甲收紧,插豆腐一样插进了被损毁的镇物中,“……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中央镇物,胡四怎么能毁去,难道……她还有同伙?不对,胡大姑娘自觉,连自己也做不到。又或者,她有什么奇遇秘法?

更要紧的是,现在中央镇物又该如何?

胡大姑娘已为金顶神伤,越想越呕心,此时不由恨恨将胡四摔在地上,遍体鳞伤的狐狸在地上发出“吱”的一声惨叫。

在场者闻言,笑意也不禁渐渐散去,皱起了眉,尤其是兰菏,原以为拿下胡四就大功告成,怎么会这样。

胡四喘了几口气,恶意地笑道,“哎,虽说我躲得不够久,但你们还有多少时间来补救呢,中央镇物没了,煞气日渐浓重,难以成局,京城鬼怪都知道这是大好的时机,其他镇物迟早也要失守的……”

现场几乎集齐了京城地区大部分阴差,来自不同的衙门,也有瓜二真人、应韶他们这样的仙家与法师,一时都低声细语起来,满是担忧。

这世上有些阴物,本也是亦正亦邪,比如瓜二真人和胡七十九都整治过人,若是没了限制,只会让一些原本还能算老实的阴物也躁动起来,如胡四一样原就走歪路子的,就更不必说了。

宋浮檀忽然道:“自镇物有异,不动法师一直在奔走,原意在子午线上修桥一座,由南云寺借来镇寺之宝,封入其中,作为新镇物。只是后来能购到金鼠,法师才搁置了计划,现在重新捡起来即可。”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当初到底用什么作为新的中央镇物,的确一直很有争议,难处甚多。阳间的法师们各种纠结,恰好有了旧镇物的线索,才选用金老鼠,叫大家松了口气。

但谁也不知道,原来不动法师打过人家镇寺之宝的主意!

南云寺地处东南,乃是闻名华夏的大寺,也同属临济宗。他们的镇寺之宝,乃是禅宗颇负盛名的昙深法师留下的一剑一杖,当年乱世之中,昙深法师还曾用此剑救过当时人间天子的性命,所以它不但具有禅意、王气,还相当有历史意义。

既然叫镇寺之宝了,南云寺当然十分珍爱,这对他们的意义不亚于枫桥夜泊碑之于寒山寺,佛骨舍利之于法门寺,向来概不展出。

不动法师若能请到南云之宝,想必不亚于金鼠,但问题是……

老白都忍不住道:“南云寺居然能同意?”

这都不是出巡,是有去无回啊。

宋浮檀道:“毕竟干系甚大,当时南云主持也同意商谈。只是后来既然有金老鼠,这才作罢。现在,重新联络即可,自然,并非白给。”

胡大姑娘一愣,欲言又止。

“我就说不可能那么容易,不白给也正常,”老白还要转头向胡大姑娘确认:“大姑娘可知道此事?”

胡大姑娘深深看了宋浮檀一眼,才说道:“确曾听说……”

“那就好,那就好。”老白顿时精神一振。

其他在场者都为了这个好消息而欢呼起来,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傻了吧你,我们弄到新镇物了,现在啊,你爱说不说怎么弄坏金鼠的!”老白的死人脸上喜气洋洋,揪着胡四的后腿,把倒提起来,问道,“大姑娘,现在把她抓去油锅里炸一炸吧?”

他听到胡四故弄玄虚就气,早处理早完事儿。内丹碎裂,胡四现在也算是废了。不过胡四是胡门,还是从妙感山逃出来的,得听胡大姑娘意见。

“她还有个更好的去处呢。”胡大姑娘的神情变得冰冷起来,扬声道:“既然中央镇物不日就要到,那我也不瞒各位,暗五镇中的金属镇物,正是由我在修补,迟迟未能完工。我原想断尾祭炉,但现在看来,有了更好的选择。”

那就是胡四。

胡四好像并不意外,还嘻嘻笑了笑。

真狠……胡门对自己对敌人,都挺狠的。兰菏想,但胡大姑娘此举,也是杀鸡儆猴了,让全京城看看胡四的后果,掂量一下自己。

今日的消息,都会通过在场者之口,传遍阴间。

宣布完这个消息后,胡大姑娘和老白低语几句,他便让同僚们都散了。

胡四被胡大姑娘提在手中,倒吊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叫了兰菏一声:“喂,你。”

兰菏:“你什么你,叫来老爷。”

胡四:“……”

胡四气咻咻道:“你不是无常。”

兰菏很自然地道:“我当然是无常。”是阴司正经强行征调的民兵啊。

胡四恨恨道:“你不是,至少你不是正经无常。所以病身红莲失去弱点,所以你能借用这图卷的力量,你还不喜肉香,我差点真以为,因为你是新来的。你……是生无常吧?”

应韶:“……”

瓜二真人:“…………”

……再也不能忽视了,就像是一道闪电划过,照的脑子里雪亮,之前因自信或畏惧无视的细节串联在一起了。

其实在看到白五、宋浮檀和来老爷、兰菏都有交集,在看到他们相似的眼睛,在看到来老爷不爱财只爱美食……在看到太多太多细节时,都应该明白,它们指向的同一个真相了。

尤其是“张巡春”因演技火了之后,也能解释这些假象为何能如此自然地呈现。

他们两个,一直是距离真相最近的!

要说起来,胡四得到的线索远不如瓜二真人和应韶多,却能结合微妙的细节做出这个大胆的推断。又或者,正因为知道的不多,和兰菏接触没那么久,反而更能跳出来看清事实。

即便这样,胡四也要说:生无常怕鬼,够可笑的!

胡四都明说了,瓜二真人和应韶也无法再回避这个问题。瓜二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相信啊,

毕竟如果兰菏是生无常,他岂不是曾经当着来大流氓的面骂过对方……!

瓜二真人泪眼朦胧地道:“您一定……不是生无常吧?”

他伤得也挺重,瓜皮帽都裂开了,眼角有三道血痕,胸腹之间也尽是伤口,血和尘土滚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狼狈。

兰菏看瓜二真人都快吓尿了,想着他今天也不容易,既然不愿意相信,我还不喜欢阴阳两界过多纠葛呢,大家都开心,于是顺着他肯定地道:“不是哦,她胡说。”

胡四翻了个白眼。

“那,那就好。”瓜二真人捂着了嘴,并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

应韶:“………”

不是吧??应韶握住瓜二真人的爪子,欲言又止:我们真的要自欺欺人吗?

“只要他说,我就信他。”瓜二真人虚弱地道,他实在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兰菏对他们笑了笑,虽然看不到嘴巴,但眼睛确实友好地弯了一下。

应韶:“…………”

……

“我要回妙感山了,你也要回去了吧。”胡大姑娘和蔼地对兰菏道。

兰菏:“大姑娘,那你手能不能松一下?”

这个爪子不要扣着他的手腕不动啊……

胡大姑娘假笑了一下,纹丝不动,“我还不能摸一下?你难道一点愧疚也没有,当初你对我说,不会顶仙,也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但是在我之后,你一连收了两个家仙?”

兰菏:“但是你刚才摸了胡四的呕吐物没有洗手啊。”

胡大姑娘:“……”

胡四:“……”

胡四狠狠:“他不就是会折几张纸……”

你懂个屁,胡大姑娘另一只手攥住了胡四的嘴巴,狐狸的吻部被上下一抓拢,没法发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