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说我有心仪之人,你当问我是谁,等问了我,我才可以答,是你啊。”
少女说着,似是无奈,转头看他:“你都不回我,我怎么才能把这话说出口?”
“哦。”
说了半天,少年终于开口,不咸不淡一个字,也听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姑娘被他气得语塞,想了半天,冷哼一声,扭过头去,闷闷出声:“闷葫芦,臭道士,一个人孤寡终老吧你!”
少年听着她骂,倒也不反驳,背着她往前走去。
乡野小道上,晚风吹过周边麦田,连夕阳都觉得格外温柔。
谢长寂静静两人远行而去,看了许久。
等到幻境破灭,谢长寂睁开眼睛,便见幻梦蝶已落在桌面上,再无半点生命痕迹。
风从窗外卷席而入,蝴蝶散成飞灰,随风飘走。
谢长寂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已经入夜,窗外长廊灯笼俱已熄灭,也到了睡觉时间。
他想了想,站起身到了床边,将剑放在一旁,躺到床上。
该入梦了。
******
入梦印传来“沈修文”睡下的消息时,花向晚都快激动哭了。
这两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打架,她一个没有金丹的“普通人”,早就想睡了。可其他人不让,就怕她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错过了沈修文的梦境。
现在他们时间不多,过一天少一天,一晚都不能错过。
所以大家都去睡觉,却还让她自己苦熬。
谁曾想“沈修文”是个精力旺盛的夜猫子,一直到现在,长廊的灯都熄了,他终于才睡下。
时不我待,她赶紧换上一袭白色薄衫,回到床上,放下床帘,点上安魂香,躺下闭上眼睛。
入梦勾引人这件事,她只干过一次,就是对谢长寂。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夜有所梦,日也就难免有所思。
所以先送几个春梦体验给他们看上的人,也算合欢宫常规操作,花向晚一贯不屑于此道,但那时候被谢长寂逼得走投无路,还是用上了这招。
结果她努力半天,谢长寂在梦中都宛如柳下惠一般巍然不动,最后甚至还给她披好衣服,认真提醒:“天亮了,回去吧,下次休入我梦,免被误伤。”
当时气得她一口血憋在胸口。
这哪儿是剑修?这是断了根的活佛。
要不是后来生死垂危之际两人双修过一次,她领略了一番,至今她都要怀疑,谢长寂修的是不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若不自宫不能成功”的修炼路子。
那一次打击太大,以至于这么多年她都没用过这个办法。
如果不是只有六天时间,她不会用这个法子。
现下突然要用,她还有些不知所措,左思右想,干脆再来一遍就是。
师姐教的东西,总不会一直没用。
想起师姐,花向晚忍不住扬起一抹苦笑。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当年狐眠身披狐裘红裳,教着她如何如何编织梦境、如何勾引谢长寂。
她支支吾吾问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算不算骗人?”
狐眠轻轻一笑,从树上翻身而落,抬起指甲上涂着艳丽丹蔻色的食指,轻轻放在花向晚唇上。
“傻师妹,”狐眠温柔开口,“能骗到的人心,都不叫骗。”
就像当年的谢长寂,不喜欢,她得不到,更骗不到。
好在谢长寂只有一个。
当年她栽在他身上,她就不信,这天剑宗,个个都是谢长寂。
第8章
她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一开始是一片寂静的黑暗,没一会儿,她便感觉自己周边有着草木清香,脚下是青草带来扎人的痒。
光线渐渐亮起来,她知道,自己是来了自己的梦境。
有入梦印在,她可以搭建自己的梦境,从自己的梦境寻着入梦印提示的方向往前,将她的梦境和沈修文的梦境拼在一起,梦境交接,两人也就可以在梦中相见。
没一会儿,整个梦境彻底搭建好,她环顾四周,周边是一片草地,不远处是密林,正前方是不见尽头的湖泊,明月高悬,月光落在湖面,看上去清凉静谧。
她感知到入梦印所指的方向在湖水之中,便也没多再犹豫,用了一个避水法诀,走上前,一头扎入湖水之中,寻着入梦印的方向,往前方游去。
湖水微凉,好在游了一会儿后,便不觉寒冷,往前游了许久,她远远看到一片山崖,山崖上端坐着一位青年,似在打座,湖水悄无声息蔓延到他脚下,水与山崖冲撞相交,水波翻滚荡漾,山崖巍然不动。
花向晚游到山崖边上,透过湖水向上看,青年白玉玉冠,白绫覆眼,露出的五官是沈修文的模样,可周身气质却像极了谢无霜。
她早看出沈修文崇拜谢无霜,没想到居然在梦中这么大大方方模仿谢无霜。
这让她有些不满,她现下还是喜欢沈修文这种温柔纯情的,谢无霜那种冰山有什么好?
但如今来都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她在水中先游了几圈,像一只人身鱼尾的鲛人,闹出动静,故意让“沈修文”发现。
然而对方很沉得住气,明知道她已经来了,仍旧待在原地,打座不动。
花向晚想了想,朝着湖面伸出手,扶在岸边青草上,撑着自己从水中探出身子。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异香在周边散开,谢长寂慢慢睁开眼睛。
这是他的梦吗?
他一时有些分辨不清。
明明该是花向晚入梦才对,为什么面前场景……
竟是他回忆里的样子。
面前女子是花向晚,可是这场景,湖水、月光、出浴美人,却和当年晚晚进入他梦中的样子,如此相似。
他静静看着她,女子周身轻纱已经湿透,月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山峦一般的曲线。
她上浮到与他差不多的高度停住,好似好奇一般凑上前,与他面对面相贴。
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神情。
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他们挨得极近,鼻息交换之间,女子身上异香飘入谢长寂鼻尖。
一样的香味。
随着香味缠绕鼻尖,当年梦境中、山洞中,那些带了几分艳丽的回忆翻滚而出。
一会儿是梦境之中,死生之界,少女青涩的吻。
一会儿是山洞中,少女靠在他胸口,解开他的衣带,“谢长寂,我要再不救你,你就要死了。”
“双修之术只是修行一种,你别放在心上。”
说着,她抬起头,一双眼满是祈求,主动伸手抱他:“谢长寂,我好冷,你抱抱我。”
“道君,”面前女子抬手抚上他的喉结,声音和当年山洞中少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我好冷,你抱抱我。”
晚晚……
一时之间,谢长寂有些分不清眼前人是谁。
他透过白绫,看着面前与她相距咫尺的女子。
女子面容晚晚交叠在一起,她浑身湿透,一双眼好似妖精一般,勾人心魄。
花向晚观察他片刻,他虽然没动,但明显僵直的身体出卖了他。
花向晚微微一笑,她欺身上前,主动印上他冰凉的唇。
谢长寂呼吸骤急,却不敢有任何回应。
他连眨眼都觉得惶恐,怕这次和过往无数次一样,面前这个人,一碰就碎了。
幻梦蝶,让人看见最想见的人,却永远无法触碰那个人。
过往无数次,他曾一次又一次看见这个人碎在眼前。
花向晚伸手捧住他的脸,亲着他面颊向上。
缓慢抬手握在他身后白绫。
“道君知道,你为何会梦见我吗?”
花向晚说着,将唇滑到对方眼睛,用唇含住他眼上白绫。
她气息喷涂在他眼睛,微热。
“因为,”她说着咬着白绫后退,抬手轻轻扯开白绫系在他身后的结,语调缱绻,满是暗示,“你心中思我。”
白绫散落而下,青年两侧发丝也随之散开。
花向晚笑着抬眼,然而入目却是青年一双平静澄澈的血眸。
花向晚笑容僵住,愣愣看着那双眼睛。
片刻后,她猛地反应过来。
血眸,入魔之兆!
沈修文居然入魔了?!
入魔对于天剑宗来说就是大忌,西境容得下魔修,云莱可容不得!
和一个随时随地可能被天剑宗放弃的弟子联姻,对她毫无好处。
更重要的是,入魔修士的梦境极不稳定,她在这里带着十分危险。
早撤为妙!
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花向晚毫不犹豫,转身就朝水中跃去!
然而她动作快,对方动作更快。
水面在花向晚跃下瞬间凝结成冰,花向晚狠狠跌在冰面。
她来不及感受疼痛感,慌忙起身,朝着自己来的方向狂奔!
风雪骤大,冰雪一路朝着远处蔓延,仿佛是在和她赛跑一般,没有边际没有尽头。
她疯狂奔跑,脚踩在冰面上,冻得发疼。
感觉到这些冰雪中暗藏的剑意,她心中大骇。
不对,这不是多情剑的剑意,是问心剑!
当年她分不清问心剑和多情剑的区别,可拜谢长寂所赐,如今她可太清楚了。
沈修文不是问心剑,那这里站着的……
“谢无霜?!”
花向晚猛地停住步子,震惊回头。
白衣青年站在远处岸边。
他身后已经化作一片风雪,花向晚认出来,那是死生之界。
他静静注视她,好似没有半点情绪。
他已经封死了这个梦境,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梦。
可他不打算让她出去。
察觉梦境已经被对方彻底封闭,花向晚也不再逃脱,她慢慢冷静下来,揣测对方的意图。
他想杀了她。
谢无霜脾气比沈修文果决,修为深不可测,如果是谢无霜,他或许真的有能力杀了她。
她冷眼看着谢无霜,飞快想着办法。
两人在风雪中静静对峙,好久,谢长寂开口,声音低哑:“你是谁?”
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花向晚暗中凝聚灵力,在手上绘出法阵。
在梦境中比拼的是神识强度,她并不忌惮谢无霜,但毕竟是她主动进入谢无霜的梦境,谢无霜对于梦境拥有更大的操控权,在这里打斗,对她不利。
她要快点出去。
“你身上的香,哪儿来的?”
谢长寂从岸边走下来,踏入冰面。
他走得很慢,两人明明相隔很远,但他却仿佛能缩地成寸,几步就走到她身前。
花向晚警惕看着他,手中法阵形成。
就在谢长寂来到她身前朝着她伸手刹那,她抬手猛地击打在冰面之上!
千里冰面瞬间碎开,碎冰冲天而起,仿佛一道从地上诞生的天幕隔在两人中间,谢长寂睁大双眼,看着面前冰面坍塌,女子骤然消失,他惊呼出声:“晚晚!”
花向晚跌入冰水之中,随即从梦中彻底惊醒!
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性的大喊起沈修文的名字:“沈修文!救我!沈修文!”
谢无霜明明已经入魔还混在天剑宗,必然有所求,这里合欢宫的人拦不住他,她叫合欢宫的人过来只能是徒增死伤。
天剑宗的魔修,要死也该死天剑宗的人,更何况,若是沈修文,或许还能让谢无霜有所顾忌。
然而沈修文没来,一股带着青松冷香的寒意却掀起床帘,直逼床帐中的她!
她往旁边一跃而出,寒风随即跟上,一只玉琢一般的素手一把抓住她衣领。
她低头旋身,抬手就是一掌轰去,青年侧身抬剑,还在剑鞘中的长剑挡住她的法印,随后长剑一翻压住她的手掌,就朝着她脖颈逼了过去。
花向晚疾退,在屋内交手不到两个回合,花向晚灵气珠用尽,便被谢长寂用剑抵住脖子猛地压在墙上。
好强,远比她想象中还强。
只是元婴期的问心剑,竟就能到这种程度吗?
她心中产生一丝怀疑,可想到当年谢长寂那种根本无法以修为度量的实力,却又觉得问心剑一脉,有这种实力似乎顺理成章。
花向晚不再反抗,喘息着盯着面前青年。
谢长寂单手握剑横在她颈间,梨花从窗外翩而入,覆在他眼上的白绫被清冷晚风吹起,轻轻拨撩在她脸上,带起一片撩人的痒。
“你来不及在沈修文出现前杀我。”
花向晚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开口提醒。
话音刚落,沈修文声音在门外急急响起:“花少主!”
谢长寂脸色骤冷,在房门被踹开瞬间,旋身就把她逼入墙角,用周身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花向晚愣住,没明白“谢无霜”这是做什么。
要躲沈修文?这样有用吗?
众人也被谢长寂的反应惊到,愣愣看着挡在墙角的“谢无霜”,以及他白袍衣角下隐约露出的女子衣角。
“出去。”
僵持不过片刻,谢长寂便冷声开口。
沈修文反应不过来,带着合欢宫天剑宗被惊醒的一干人站在门前,茫然不知所措。
谢长寂见沈修文不动,抬眼看过去,一贯平静的语气终于带了几分怒意。
他低喝:“滚出去!”
第9章
听到谢长寂叱喝,沈修文这才反应过来。
如果这里是真的谢无霜在此,他自然是可以询问几句,可这位在天剑宗的地位,不是他能开口的。
他毫不犹豫后退,“砰”一下带上大门,领着众人急急退开。
站在门口的合欢宫众人对视一眼,片刻后,灵南不可思议:“刚才里面的是……谢道君?”
“还有,”灵北思索着,唇边带了几分笑,“咱们少主。”
听到这话,灵南猛地反应过来。
少主可以啊,还说谢无霜不行,这不直接拿下了?!
她赶紧拉住灵北,警告合欢宫众人:“立刻回去,走,谁都别留下!”
众人纷纷点头,瞬间散开。
花向晚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口气没缓上来。
她哪天如果死了,一定是这批蠢货害死的!
然而愤怒不过片刻,她便察觉现下情况有点微妙。
“谢无霜”还堵在她面前,将她限制在一个极其狭窄的范围,剑还横在她脖子上,另一边的袖子将旁边隔开。
这个距离有点太近,她身上衣服几乎只是一层薄纱,对方气息和温度几乎是无孔不入侵入她的感知,让她有些不自在。
这种危险又暧昧的状态,让花向晚不由得僵直了身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怕他突然动手杀人,还是因为其他。
毕竟是谢长寂的徒弟,她……她还算他前师娘。
想到这一点,她扭过头,企图让气氛恢复正常的“剑拔弩张”“千钧一发”。
但对面人不动,甚至半点杀气都没有,一时她也搞不清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只能敌不动我不动,等着对方先动手。
然而谢长寂似乎是在竭力控制着什么,一直没有反应,只隔着白绫低头看着她。
过了好久,谢长寂终于试探着抬手,似乎是想触碰她的脸。
这个动作把花向晚吓了一跳,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往后一退,把整个人都抵在了冰冷墙面上。
看见她的动作,谢长寂呼吸微顿。
他捏剑的手忍不住用力几分,突兀开口:“躲我?”
花向晚:“啊?”
“把入梦印给他?”
花向晚:“哈?”
这话问得花向晚一愣,反应片刻,意识到他说的是沈修文,她不由得更为震惊。
她没想到都到这种时候了,“谢无霜”竟然还如此舍己为人,不先关心一下自己被发现入魔的事,反而关心起自己师弟被利用被下了入梦印?
这是什么云莱好师兄?
他什么意思,来讨公道的?
但她见谢无霜不是想和她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也不想激化矛盾,便赶紧道歉:“用入梦印确实是我不对,但我没想害沈道君。只是我只有六天时间,情况紧急,也是逼不得已才要用这点手段……”
她话没说完,谢长寂一口血猛地呕了出来,整个人就扑在了花向晚身上。
花向晚下意识搂住这人,等做完这个动作,懵了片刻后,随即反应过来。
“谢无霜”本来已入魔,梦境里明显是因为她的侵入神智已经出了问题,又来得这么快,怕是根本没有处理好自己识海内的紊乱就冲过来了。
方才根本就是强弩之末,现在应当是没什么威胁,如果要下手,这是最好的机会。
可他入魔这件事天剑宗长辈到底知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她现下把这个人杀了,那倒也合情合理。
可若他没有彻底入魔,天剑宗还抱着一线希望,她就把人杀了,又有沈修文作证入梦印的事,那怕她就是导致谢无霜魔心再起在先,动手杀人在后。
谢无霜作为谢长寂弟子,身份高贵,到时候谢长寂说不定会亲自出山报仇……
花向晚越想越害怕,摇摇头不再多想。
她赌不起第二种,倒不如给谢无霜下个生死咒救人。
至少还有回旋余地。
想明白这一点,花向晚赶紧扶着他躺倒床上,拉开他眼上白绫,露出他的眼睛。
眼睛红色的深浅,昭示着入魔者现下意识清醒程度。
如今谢无霜的眼睛红成一片,看上去很是平静,但谢无霜这种平静,明显有点不正常。
完了,真是病入膏肓。
她抬手一甩,几道锁仙绳就绑在了谢长寂手腕脚腕,一个金色法阵在浮现在谢长寂身下。
做好最坏打算,她跳上床,盘腿坐在“谢无霜”身侧,从乾坤袋中取出清心铃,转头看向旁边格外安静的谢长寂:“我这个是上古法器清心铃,等一会儿我为你驱赶心魔,可能会有些痛苦,但你一定要熬……”
话没说完,她就看“谢无霜”轻而易举挣断了锁仙绳,径直坐了起来。
花向晚:“……”
谢无霜挣脱锁仙绳,并没有暴起一剑砍了她脑袋,就看他欺身向前,抬手按住她的脑袋,仿佛是亲吻一般将鼻尖埋在她发间。
花向晚僵直身子,片刻后,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香味呢?”
香味?
什么香味?
花向晚茫然了一会儿,随即意识到,他已经问“香味”这件事问了两遍。
她身上有什么值得谢无霜问两遍的香味?
“你是说媚香?!”
花向晚反应过来,谢长寂动作顿了顿,在她耳边不解反问:“媚香?”
“对,合欢宫弟子只要催动双修功法,”花向晚僵着笑容,保持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信念,大大方方道,“身体自然会产生一股媚香,用于协助双修功法,最易惑人心智。”
“合欢宫弟子……”
谢长寂喃喃,他抬起头,看着花向晚:“每个人都有?”
花向晚认真点头:“每个人都有。”
只是每个人的味道都有细微不同罢了。
谢长寂没说话,他看着花向晚:“入梦,月光,湖水……”
他描述着梦中场景:“也是每个人都是如此入梦么?”
“倒也不是,”这么敏感的话题,花向晚也说得面不红气不喘,老老实实作答,“这是师姐教的标准手法,大家不知道怎么构建梦境的时候就可以参考……”
花向晚说着,在谢长寂的目光下莫名有些没底气,声音都小了一些:“或是照抄。”
谢长寂沉默,眼中红色一点点退散。
花向晚直觉对方不大高兴,她轻咳一声,想说点好话,缓解一下气氛:“我不知道入梦印在您那儿,要知道今夜入的是您的梦,我一定不会这么敷衍,一定会好好设计……”
“够了。”
谢长寂骤然出声,打断她的话,死死盯着她:“两百年前,你在何处?”
“两百年前……”花向晚被他这些毫不相干的问题问得发懵,“我在合欢宫啊?”
“不曾来过云莱?”
这话让花向晚“咯噔”一下,她勉强笑起来:“我倒是想来,但两地相隔甚远,合欢宫事物繁杂,我一宫少主,若不是此次求亲,怕一辈子都不会过来。”
听到这个答案,他闭上眼睛,似乎是缓了许久,复又张开,一把抓了旁边白绫起身,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下床往外走去。
花向晚抓着床帐挡住周身,只探出一张脸来,小心翼翼:“谢道君,您就这么走了?”
说完,她觉得这场景,这问话,怎么看怎么奇怪。
谢长寂停住脚步,似在等她。
花向晚心提了起来,赶紧开口,语速极快:“你入魔的事儿我不说出去,你放心。我这清心铃对你这种只是道心不稳、神智尚在的入魔修士真的有很大帮助,你想通了可以来找我,当然,作为交换你得帮我促成两宗联谊一事……”
“你来天剑宗求亲?”谢长寂突然开口打断她。
花向晚不明所以,愣愣点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