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白燕双掌拍出。
白燕掌法最精,天下掌法只要让她看一遍便知破招,本身掌法不言而喻,定然严密之极,教敌人非救不可。
果然,固鹏一见白燕掌法来势,不敢再抢,放手拆招。
芮玮怕白燕不敌固鹏强劲雄厚的掌力,一步踏上,左掌倏伸而出拦在两人中间。
他左掌具四照神功之能,随便一记普通招式,便能化腐朽为神奇,逼得固鹏退开,也消却白燕的掌势。
白燕本只奇怪芮玮功力突然飞进,却未亲身体验,现在体会到芮玮金掌的神妙,大惑起来,心忖:“这是什么功夫,怎么毫无破绽可寻?”
却不知只是一招最最普通的掌法,只是到他芮玮左掌手中,便成一招连她具有无不能破的眼光也惊怔起来。
固鹏惊怔之情犹胜白燕,他退后不敢再攻,即道:“不能交个朋友吗?”
芮玮道:“我朋友固执不让,还希尊驾放手。”
固鹏怒道:“秦百龄可是你敌人?”
芮玮道:“可以这么说。”
固鹏道:“你就这样不卖面子,纵容朋友护卫自己的敌人?”
芮玮道:“我朋友要护卫,却是没法的事。”
固鹏道:“朋友重要,还是敌人重要!”
芮玮笑道:“当然朋友重要。”
固鹏语气逼人道:“为了朋友安全,何不让我夺下秦百龄,我替你了结敌人,你们也安然离开,何乐不为!”
芮玮道:“你意思要我放手不管?”
固鹏怒火渐渐上升,大声道:“不错!这样咱们就是朋友!”
芮玮道:“就因朋友重要,我不得不管,所谓爱屋及乌,我朋友一定要卫护我敌人,目前我只有插手一管了。”
固鹏恨透太阳门,不得秦百龄心有不甘,怒喝道:“姓芮的,你这样太不将咱们瞧在眼里了。”
芮玮道:“不是小瞧尊驾,尊驾认为芮某是个朋友的话,可否容忍一时?”
固鹏道:“此话怎说?”
芮玮道:“此时留情,任我朋友将秦百龄救去,将来再寻秦百龄的晦气如何?”
固鹏猛一摇头道:“不行,放虎归山,凡我月形门弟子决不答应!”
白燕突道:“大哥,不要跟他啰嗦,你要向我母亲就向到底,跟他多说,他不买你的账,无济于事!”
固鹏冷笑道:“姑娘意思,宁愿再斗?”
白燕回以冷笑道:“不这样,你们肯安心咱们离去!”
固鹏道:“你们要走,决无人再留难,只是不能带走秦百龄!”
白燕冷冷道:“可惜家母非带走秦百龄不可!
固鹏怒道:“这就不能善休!”
白燕冷笑道:“所以我劝大哥还有什么好啰嗦的!”
固鹏大声道:“要知再斗,就不那么容易了!”
白燕嗤鼻道:“口说何用,斗呀!是不是怕再惨死数名弟子?”
固鹏委屈求全,只要秦百龄,就因再斗,虽然不至于让他们脱去,却顾忌门下弟子,以芮玮身手,留下他们,势必要耗上数百名弟子的性命。
固鹏却不是怕事之人,被白燕一激,望着芮玮道:“尊驾意下如何?”心想你只要坚持一点,她母女不会不知好歹,非要救走你的敌人不可!
芮玮笑道:“你就买她母女两人一次账吧。”
固鹏怒道:“你这样容纵她们,她们到底是你什么人!”
芮玮指着白燕道:“她是在下之妻。”
芮玮公开承认白燕为妻,白燕又惊又喜,只觉一股甜意透到心头,而另一人相反的,一股酸意酸到心头。
她--与丑尼姑同一出家法号的野儿——素心,素心自被芮玮护离慈悲庵后,同来到武昌,闻说简召舞有女弥月之喜,化装而来,本想见机刺杀简召舞。
此意芮玮早存胸中,一则铲除恶人,免他主持月形门、铁网帮后,势力渐壮,为害江湖,浩劫毒武林。
二则报杀妻妾之仇,还加上差点杀死自己之恨。
宴中,芮玮以残臂叟的身份,坐在挨近主位的第一桌,有很多机会可杀简召舞,然而芮玮一直迟迟不动手。
到底简召舞是他一母所生的异父兄弟,半个手足之情,令得芮玮狠不下心肠生除此撩!
当丑尼姑——素心带四位蒙面女子出现时,不说芮玮,素心认出其中一名女子在绝谷底见过一面。
她替芮玮生了孩子,她一出现,虽已出家的野儿就心里不舒服,再说她与芮玮的关系,芮玮已向自己说清楚。
原来那日在慈悲庵外伤心的会面,是因芮玮体内存着摄魂饼毒质的关系,并非厌恶自己。
现在芮玮已经吃了解毒的女香叶,才与自己走在一起,说来芮玮与白燕的关系并非纯情所致。
这点自野儿了解后,野儿不再误解芮玮,自觉到这地步与芮玮相处,仍是其乐融融。
然不见白燕无所谓,白燕出现,隐藏野儿内心的芥蒂涌生,暗恨怎么如此巧,她也在宴席中出现。
野儿暗暗观察芮玮的表情,发觉他两人虽无纯情,想是孩子之故,自然而然在芮玮脸上流露出爱意。
宴席进行时,芮玮频频注视白燕,野儿心里伤感的拼命喝酒,若非此故,野儿素不饮酒,不至于也被含迷毒的花雕所迷倒了。
此时芮玮又公开承认白燕是他妻子,野儿怎不感到一股酸意酸到心头,说得更痛点,那一“妻”字好像一条毒蛇突然在她心上咬一口。
固鹏一听拼死要救秦百龄的丑尼姑是芮玮的丈母娘,那还有什么谈头,难再谈了,于是固鹏道:“姓芮的,我兄弟三人会会你。”
芮玮站出身来,免得相战时伤到野儿她们。
固鹏、单鹤、简虎,三位加起来将近三百岁,他们三人乃正牌的月形门弟子,同如梦大师一代的人物,也是当年月形门解散后,硕果仅存的三位老前辈。
他们本过着隐士生活,虽也广收门徒,却从不亮月形门招牌,其原因怕太阳门寻仇,虽然没听说太阳门弟子出现江湖过,但总小心的是,难免也有太阳门弟子隐居起来,倘若打着月形门招牌,就是公然向隐居的太阳门弟子挑战了。
太阳门弟子和他们一种想法,也是不亮太阳门招牌,各自隐居,就像秦百龄明是太阳门正传弟子,江湖只知万里飞虹的名头,可绝不知他的底细是太阳门弟子。
其后秦百龄在云贵一带招兵买马成立一派,消息灵通的江湖人氏固知万里飞虹做了掌门,却不知他成立那派叫什么名称。
秦百龄之所以不敢遽尔宣布太阳门之名,也是怕实力未成遽道月形门攻来,直到认为实力差不多了,才率门下弟子,径至月形门根据地——鹦鹉洲寻衅。
要知太阳、月形两门,世仇之深,大有不共戴天之恨,只要是两门正传弟子,虽无半点冤仇,一当明白对方是对头弟子,立时仇毒怨深,打起来更是不死不休?
不像简召舞虽学了月形门武功——玄龟集,更且自命月形门弟子,招集隐居弟子自封掌门,却无仇恨太阳门之心,在他心中毫无太阳门是本门世敌的观念,之所以复立月形门,为充实自己势力而已。
凡太阳、月形两门真正弟子,自幼便灌输仇恨对方的思想,只要两门真正弟子仍流传世上,两门世仇之念永不可能磨灭掉。
也因仇恨太深之故,双方瓦解后,由团体力量化成个别力量,自知个人力量有限,却不知对头力量如何,所以都不敢亮出各自门派的身份了。因此之故,数年来,江湖不听太阳、月形之名,江湖人氏总以为两派之名已成历史陈迹,哪知双方弟子仍有不少存在世上,而且一代传一代,都不忘世敌之名。
这些隐匿身份的正传弟子,只要有实力的弟子出来登高一呼,立即便风起云涌,再度结成有力的团体力量。
像固鹏、单鹤、简虎三位,虽已隐居数十年之久,年纪皆近百龄,早应淡泊身外仇恨,可是听到月形门弟子在长江复立以实力雄厚的铁网帮做后盾,便立时摒弃家当,率领家小、弟子,投效而来。
固鹏他们决不能让太阳掌门眼看成阶下囚而被救去,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抢回,倘若秦百龄被擒,便是月形门极大的光彩,自来这两门之间,还没有过擒到对方掌门的战迹!
现在只要折服芮玮,秦百龄手到擒来,可是他们三人知道芮玮的厉害,不怕别人笑话,三位辈分甚高的月形门弟子围攻一人。
只见固鹏、单鹤、简虎,凝神注视围在中间的芮玮,他们虽然不顾老脸,围个年纪相差数倍的年轻人,却还提心吊胆,哪敢一丝半毫的大意。
芮玮神奇的金掌之力,实在过于厉害,教他们三人存不到半点得胜的希望。
芮玮不敢大意,眼前三人武功,沉厚得令人莫测高深,胜了还好,倘若万一败了,自己和野儿她们将无一人逃得性命。
他有点懊悔为了仇人秦百龄,竟拿七人的性命做赌注,这赌注下得太大,也太不值得了!
可是又有什么话说,素心老尼坚持要救秦百龄,不看佛面看僧面,白燕到底是自己有实无名的妻子,这赌注只好冒险一下了。
只是有点奇怪,为何素心老尼坚持要救秦百龄,莫非她与秦百龄曾有密切的关系,又莫非秦百龄清楚无影门底细的原故,就因素心老尼这层关系?
芮玮杂想一现脑寻,立即摒除,暗忖:芮玮呀,这是自己七人性命交关之战呀!
固鹏一声低喝,首先发难,快得像闪电,单鹤、简虎二人随即跟出,三人出招先后之差,微之又微,几同一人从三方面攻到。
他三人中只一人的武功,已足骇惊武林,像这样同时攻到,等于总和三人的力量,芮玮武功再神奇,绝无法抵敌三大绝世高手总和的力量。
然而芮玮左掌之功,已至功参造化的地步,三人虽然联手攻到,但那微之又微的相差,到芮玮眼中变得十分明朗,也就是说他们三人配合得再快,仍不成总和力量,就像一个一个有先有后的攻来。
所以芮玮能够应付自如了,左掌挥出一片金光,众人只当他施出一招,都是三招分敌来攻三人。
倘若芮玮只施一招,绝难为三人联手之敌,他用快得无人能够分辨的三招,就似以一化三,三个芮玮分战固鹏、单鹤、简虎他们。
一个交面,固鹏他们自觉胜利之望荡然无存,本来嘛,他们一对一来讲,绝不是芮玮那只金掌之敌。
但他三人也不简单,每出一招皆是隐居后,苦研数十年而成的绝代高招,面对具四照神功的金掌,仍能支撑下去。
转瞬数十照面,芮玮只觉压力渐重,因他三人联手同攻,其间旁人无法看出的先后相差,越战越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