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玮跟着秦百龄的去路追去,来到郊外,一路上仿佛看到他的背影,怎么一刻就不见了。

  正仔细找,身后笑问道:“老弟,你找我是不?”

  芮玮大惊回身,站在身后的不是秦百龄是谁,这卑鄙的老家伙轻功确是太高了。

  芮玮看到他,怒气上涌,神色间敌意自现,却故作镇静道:“我正有要事请问。”

  秦百龄笑道:“很好,很好,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背转身找地方的样子,却突然一指弹出。

  芮玮没有防备,被秦百龄弹住麻穴,咕咚跌倒。

  秦百龄挟起他,得意道:“这样咱们说时,我才放心。”

  找到一处偏僻的林内放了下来。

  芮玮躺在草地上,气得肚子几乎要炸破,问道:“我与你非敌非仇,为何无耻暗算?”

  秦百龄呵呵笑道:“不错,咱们本就非敌非仇,可是你脸上告诉我,对我有成见呢,怀着成见说话,一发起火来难免伤了和气,这样有人发不起来,可以慢慢解释,是不是,老弟?”

  芮玮暗骂自己沉不住气,但由此可见秦百龄老奸巨猾,处处防着别人,此人为祸起来,着实要大大搅乱江湖平静,掀起无边风波。

  秦百龄坐在芮玮面前,笑道:“你有什么要事请问可以问了。”

  芮玮索性破脸骂道:“秦百龄,我本来十分尊重你,现在我却要说你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性格耿直的人,虽受制于人也不会屈服的,芮玮本要骂他的话,照旧骂了。

  秦百龄脸上一阵邪笑道:“怎么样,老夫看人十算十准,不错吧,你的确对我有成见了,这——我该说你不对了,老夫帮你忙还不够吗?不感激我反而骂我,怎么说也不对啊厂

  芮玮怒笑道:“哈,你是存心帮忙我指点明路,还是利用我,利用我为你打开你无法通过的一关!”

  秦百龄虚伪的笑容顿敛,阴狠道:“老弟,你知道我的秘密了,这可不妙,唔,是谁告诉你我在利用你?”想了想,突然击掌道:“对,准是偷听老夫和如梦大师说话的那人,快说他是谁?”

  芮玮冷笑道:“你这狡黠的头脑,难道想不出她是谁?”

  秦百龄自命聪明,不再追问芮玮,喃喃自语道:“天下能偷进慈悲庵跟在老夫身后的人,屈指难数得出几位来,比我轻功还高?唔!唔!又与你有情……”

  突然想起同如梦大师追出时,偷听那人背影好像是位女子,顿时知道是谁了,猛地拍膝道:“对,天下惟有无影门的轻功高过老夫,老弟,你不说我也知道了,她是你相好,也是你的主人——买影人之一,白燕,对不对?”

  芮玮怒道:“阁下嘴巴干净点,谁是我的相好啦。”

  秦百龄哈哈笑道:“在老夫面前还想否认,无影门里的事我清清楚楚,相好这名词说得好听点,说得难听点该称姘头,老弟,你那姘头床上功夫不错吧?”

  芮玮挣红着脸道:“你再胡说八道,总有一天教你尝我的耳括子。”

  秦百龄摸摸嘴巴道:“这倒有可能,唉,你有了硬靠山我可不敢得罪你啦,只恨我秦百龄老了,否则我有了这脸蛋子,也不会教你去找买影人,自个找罗,虽说影子卖了失了自由,但换来硬靠山又有艳福可享,何乐不为。”

  芮玮“呸”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下流卑鄙!”

  秦百龄摇头道:“这句话你骂自己啦,我说是说,你却真的影子卖了,目前看来你还没享到艳福可是别急,白燕不会放过你的,借种子是她们无影门每名弟子必经的一步,没有你,白燕那处女种子哪里去借。”

  芮玮好奇心起,问道:“你说什么,借什么种子?”

  秦百龄神秘一笑:“这话说来话长啦,我跟你拉个交情吧,只是以后你老弟有办法时不要忘了老哥,老哥还有请你帮忙的地方呢!”

  忽于此时,森林那头一声女人尖叫,继而呐喊嘶叫:“不,不行,救命啊,救命啊……”

  秦百龄嘻笑道:“老弟有好戏看啦,咱们去瞧瞧。”

  挟起芮玮,悄悄往声来处掠去。

  芮玮侠义心肠,恨不得秦百龄跑得快点,去解救那位呐喊受难的女子,但见秦百龄跑得够快了,然而他竟是存心看热闹,纵上一棵密叶的树丫中,偷偷窥看,无意解救的意思。

  女子的嘶叫声越来越尖锐,情势已十分急迫,秦百龄却含笑而观,生似在看一出刺激、逼真的戏,哪管别人的死活。

  第八十回 三种针

  芮玮背对着现场,不知场中的变化,虽事不关己,但闻女子的呼救业已心急如焚,见秦百龄毫无恻隐相助之心,骂道:“姓秦的,你再不出手相救,我骂你不是人了!”

  秦百龄转变芮玮被挟的方向,笑道:“好戏还未上啰,你急什么?”

  方向一变,场中的情形清晰人目,只见三位黑衣健装束的汉子各持一口快刀,分向一位女子砍去。

  女子手中怀抱婴儿,左闪右避砍来的快刀,这女子与婴儿的面目一人芮玮眼帘,骇然大震。

  正其时,一名健仆的刀背“噗”的砍在女子手臂上,他存心不伤女子怀中的婴孩,第三名健仆乘机跃上去一把夺下女子怀中的婴孩,第三名健仆手不闲着,双手把女子抱个正着。

  三名健仆的身手皆都不俗,那女子看来弱不禁风只仗身法巧妙,纵如此他们能够制住女子已不容易了。

  秦百龄开心地笑道:“呵呵,好戏开始上演了,小老弟,现在看不迟呢!”

  忽觉臂下的芮玮,身体抖个不停,低头问道:“你怎么啦?”

  芮玮脸色灰白,咬牙道:“放……放开我……”

  秦百龄奇疑道:“你到底怎么啦!莫非那女子你认识?”

  此时林下场中情势又变,却非秦育龄污秽的脑筋所料想,以为三个健仆要强奸那女子。

  只听那女子情急叫道:“快放下我儿子,你们敢伤害他,他父亲断不会饶过你们……”

  抱着婴孩的健仆大笑道:“你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哪来儿子,咱们公于说得好这贼种定是你情郎的儿子,杀了他免你再牵肚挂肠。”

  空手无事的那名健仆一挥手中快刀叫道:“姚立,你把那小贼种的脑袋递过来,让我试试刀利不利,嘿!嘿!我可不怕他父亲,他父亲现在来我姚忠照样给他一刀。”

  抱着婴孩的健仆果然真把那一岁多大的小脑袋递出去,只见那婴孩长得朗目胖脸十分可爱,此时此地竟不哭闹,只睁着晨星般的眸子望着姚忠。

  秦百龄看那婴孩如此大胆,赞道:“好小子!”

  芮玮却忍不住了,颤声道:“他是我儿子,快……快放我下去……”

  秦百龄闻言一怔,着实未想到那不哭不闹的大胆婴孩会是芮玮的孩子,他本以为那女子与芮玮相识,故而虽知芮玮情急,不立即解开他穴道,要等他相求再做个人情,既知那婴孩是芮玮孩子,邪脑筋一转,笑道:“要放可以,事后如何谢我?”

  那姚忠被芮纪野看得火起,持刀一步步走近,恶狠狠道:“小贼种看吧,看清楚你大爷的样子。”

  芮玮眼见儿子性命危在一刻,时间刻不容缓,未及思虑道:“你主持太阳门后我决不与你为难。”

  秦百龄摇头道:“这于我没什么大不了,我还要你以后相助于我,可不可以?”

  姚忠的快刀已经举起,只等一落,芮纪野的小性命立时到枉死城报到。

  芮玮迫不及待,大声答道:“可以!”

  这一声惊动场中三位恶仆,秦百龄与芮玮在树头低声谈话他们根本没有听到,不想做坏事被人看到,抱着女子的恶仆名叫姚信一惊下,手不觉一松。

  那女子乘机低头一口咬在姚信的手臂上,痛的姚信大叫一声,撒手后退。

  姚信一叫,姚忠慌了,他们本来不是专干恶事的盗贼,遇事能够沉着应付,他一慌下,举起的快刀竟砍了下去。

  那女子见快刀一闪骇极而呼,顿时忘了可能遭到的危险,飞扑向姚忠拼命。

  姚忠那一刀砍歪了未砍中芮纪野,然而这已引起他杀人的兽欲,见女子扑来,没头没脑就一刀砍去。

  那女子情急忘了巧妙的招式,只见那雪亮的快刀朝她头颅上砍来,抱着纪野的姚立大呼道:“姚忠,你疯了,不能杀她啊!”

  此时呼喝是阻不了姚忠兽行的,只有夺下他的刀。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芮玮从天而降,他穴道初解未及运气周天,身手不灵,无法抢夺姚忠的快刀,落到地上还未站稳,一把抱着那女子的两脚,就地一滚。

  姚忠一刀砍空,还待再砍第二刀,芮玮飞跃而起,一脚踢飞姚忠手中快刀,另一拳“砰”的一声重击在姚忠的心胸上。

  姚忠怎堪芮玮一击,只闻一声惨叫,身体飞落一丈外,七孔流血而亡。

  这一击声威俱厉,吓得姚立、姚信胆颤心惊,不敢再多停留一刻,飞奔逃去。

  芮玮大叫道:“放下我儿子!”

  这五字那女子听到,扑跌尘埃的面首抬起一看,喜而呼:“你……你……芮……”

  那女子断断续续的三个语音竟令得芮玮暂先不追姚立抢夺纪野,回身抱拳道:“刘姑娘,别来无恙。”

  她就是与芮玮一别数载的驯狮女——刘育芷,白天池府别后芮玮再未见过她,其中刘育芷曾暗中看过芮玮几次,但面对面相见,这情景皆令他两人恍若隔世的感觉。

  刘育芷突然惊慌道:“你快去抢纪野回来。”她与纪野相处不短时光,对纪野的关怀不下身为父亲的芮玮。

  这点芮玮十分了解,只看刘育芷舍命相护自己的儿子,可见她对纪野爱护之深了。

  耽搁这一刻,姚立、姚信已奔得没了影踪,不由急得芮玮情急吼道:“还不给我站住!”

  他这一吼,纵在百丈外听来,亦当人在身后,倘若姚立、姚信还在跑,只怕已被吓得暂停下来。

  芮玮还没决定从哪方迫去,只见林内深处“吧…‘吧”两声,两具尸体如软泥般抛了过来,跌在芮玮身前。

  那两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逃走的姚立、姚信,只不见纪野在何处,可是没等芮玮心慌之际,秦百龄从尸体来处,缓步走出,怀抱婴孩不是纪野是谁?

  芮玮大喜,心里佩服秦百龄轻功了得,仅在短短时间内,追回分向两边逃走的恶仆,要是自己恐怕很难办到,迎上前去,抱拳道:“多谢秦先生相救犬子。”伸开双手那意思就要抱回纪野,纪野小脑海中记得芮玮熟悉的面貌,挥舞小手,呀呀欢呼。

  秦百龄侧身一让,露出虚假的笑容道:“老弟,你这孩子长的面真可爱,让我多抱一会。”一手抱着纪野,腾出另一只手来逗弄,纪野不怕生,张开小手直抓秦百龄,和他那只手玩了起来。

  芮玮虽知秦百龄不怀好意,却也不敢表示什么,儿子在他手中,芮玮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此时刘育芷站起姗姗走近芮玮身旁,这本是很自然的举止,等她快走近,芮玮忽地让到一侧。

  刘育芷未在意,嫣然一笑道:“纪野真乖,这几月来跟我一起,从未哭过。”

  芮玮叹道:“纪野打生下来就未哭过,有次他妈妈不小心摔倒了他,正担心他摔伤了没有,却见虽摔破了头,不但没哭,反而趴在地上玩着,他妈妈以为他摔昏了不知哭,其实……”声音越来越低,话未说完戛然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