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神婆、叶青、简怀萱、呼哈娜各掌一桨慢慢划着,芮玮双手被缚,又不能动弹,惟有静静地躺着。
五人中只有叶青稍通航海,拿出指南针,教她们朝南一直划,倒不是漫无目地的划行。
叶青道:“这样划,总有一日会到陆地,中原在南面,运气好会划到。”
简怀萱道:“运气不好呢?”
叶青:“南方岛屿多,运气不好,一月内也能踏上一个岛屿,咱们在岛上换上食水、食物就可再划。”
呼哈娜笑道:“如此一来,不怕回不到中原了。”
芮玮突然问道:“老前辈有没有徒弟?”
玉面神婆笑道:“你怎会突问这句话?”
芮玮道:“闻说天山玉面神婆从不收徒,但是老前辈的独门绝技牛毛天王针也有一人会,实令晚辈疑惑,是故问了出来,莫非另有人会前辈的牛毛天王针吗?”
玉面神婆摇头笑道:“不,天下只有两人会牛毛天王针这门技艺,一个是我,一个是我惟一的弟子。”
芮玮喜欢道:“前辈弟子可是女的,名叫刘育芷?”
怀萱道:“刘姐姐,不错,我听刘姐姐说过牛毛天王针。”
玉面神婆含笑道:“我本不收徒,结果还是收了刘育芷,其中有段因果,这次来到海上,我那徒儿还托我一事。”
芮玮急问道:“什么事?”
玉面神婆笑了笑:“她说有位姓芮的青年带她夫家的妹妹至魔鬼岛治病,她不便跟随,又不放心,恰好老身要来海中寻个小岛,顺便替她注意。”
简怀萱轻轻叹了一口气:“刘姐姐真好,一直关心我。”
芮玮听到“夫家”两字,心中黯然,立时明白宫外那声叹息是谁叹的了,原来她跟简怀萱身后照顾,就连自己遇到药王爷后的一切行动,都在她眼中看到。
芮玮呆呆想着,他不敢仅想刘育芷一人,从幼时开始回忆,当回忆到有刘育芷的时候,才捕捉往昔的一点影子。
一月不到,发现了一个岛屿,这岛屿不大,横在眼前长不及一里。
大家见到岛屿欣喜莫名,芮玮却默默坐着,这二十来天,他很少讲话,也不能帮忙划船,空闲下来他就回忆往事,直到此刻发现了岛屿,他仍在回忆着。
简怀萱摇着芮玮肩膀喜笑道:“大哥,你看那小岛好像个葫芦啊?”
这句话惊动玉面神婆,声音微微发抖道:“真像个葫芦吗?”
叶青、呼哈娜齐声道:“像,像极了!” .
玉面神婆停下桨来,却叫旁人道:“快划,快划……”
渐渐接近才发觉自己兴奋得忘了划桨,自个骂了声:“糊涂!”一桨划去,却又溅起老大水花,反而阻了阻船行的速度。
芮玮一侧看得清楚,笑道:“老前辈,岛上有什么令你如此兴奋?”
玉面神婆随口道:“上面住着一位高人,是胡一刀的师父。”
芮玮大惊道:“胡一刀的师父!”
心想:“胡一刀为天下第一高手,他那师父不是更不得了?”
又问:“胡一刀的师父怕有一百多岁了?”
玉面神婆道:“至少一百五十岁了!”
芮玮道:“还活着吗?”
玉面神婆道:“不,老早死了。”
第五十三回 玄龟集
船靠至岛岸,只见那岛小得可怜,其长不及一里,宽更不及十丈,形状却实在像个葫芦。
玉面神婆第一个跃上岛来,回目四顾全岛光秃秃的寸草不生,不见任何生的气息。
芮玮、简怀萱、呼哈娜、叶青相继上岛,芮玮度量形势,问道:“蒋老前辈,这岛上会住人吗?”玉面神婆遥望海天,似在沉思。
沉默一刻,芮玮忍不住又道:“据晚辈猜测,纵然有人居住此地,也不会住得长久。”
玉面神婆收回目光,说道:“怎生见得?”
芮玮道:“要想住得长久,首先要解决食物食水的问题,食物海中有鱼可以解决,至于食水,这小岛一目了然,哪有产水之处?”
玉面神婆微微颔首道:“我也这么疑惑,但是胡一刀的师父却终老此处。”
顿了一顿,叹了口气:“莫非胡一刀骗人?”
芮玮问道:“是胡一刀亲口说他师父终老此地吗?”
玉面神婆道:“四十五年前,华山武会后,胡一刀确实说过,他师父住在葫芦岛,当时他说话的神情十分真挚,就是此时想来,我也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可是目前看来,此处怎会有人长住此地?”
叶青她们三人满怀希望地来到岛上,岂知这芝麻小岛竟无淡水,船上存水无多,眼看数日内再不添水,真要活活渴死,一一萎靡的坐倒地上,芮玮和玉面神婆在说什么没人去听。
芮玮道:“晚辈听前辈与欧阳老先生谈话中屡次说到华山武会,这华山武会四字从未听说,其中情由前辈能见告否?”
玉面神婆叹道:“华山武会是早年的名词,你当不知,就是目今江湖上人也很少知道,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太阳渐升,晒在身上有点灼热的感觉,叶青三人觉到疲倦,竟不顾太阳晒黑皮肤,索性睡在岩石地上。
其实月余来飘在海上,她们三位娇滴滴的美人皮肤早已晒黑,虽说女性爱美天性,在这恶劣的境遇中谁还讲究。
芮玮见她们三人睡倒,也真想躺在地上,到底睡在地上是比睡在飘荡的船上舒服得多,然而这一刻一桩武林的轶事深深吸引着他,他聚精会神地倾听。
玉面神婆道:“华山武会前无先例,后也无继,只有前一辈的武林高手知道,一般武林人物虽也听说这华山武会四字,事不关己,懒得有人去打听……”
芮玮插口道:“武会为武林中最轰动的事情,怎会没有人去打听?”
玉面神婆道:“这华山武会与一般武林中好像登台唱戏的武会大不相同,没有看戏的观众,也没有一一登台的演员,只有五人聚会一处,而这五人仅因其中一人兴趣所致,招集起来,他的意思是互相磋商武学,并非渲染争夺天下第一之意,是故这件事以后虽然传到江湖上,只是说说并不知真相。
“四十五年前一个仲夏之夜,我接到一封短笺,上面写道:端阳午时,聚会华山西峰,恭请莅临,具名胡一刀三字。”
芮玮随口说:“是胡一刀招集的?”
玉面神婆点了点头:“这么一张短笺本请不动我离开天山,天山与华山遥距千里,我哪会有兴致巴巴赶去,但是那胡一刀三字日日萦回脑海,到了第五日我忍不住这三字的吸引还是去了……”
芮玮不由道:“为什么啊?”
玉面神婆道:“因为当时胡一刀的名气大噪江湖武林道,屡闻传说他的刀法无敌天下,我心想去见见凭什么无敌天下。”
芮玮道:“这以前前辈没有见过胡一刀?”
玉面神婆摇摇头:“不但我没见过,就是另外到会的三人也没有见过,这原因是胡一刀当时新近崛起江湖,我与另外三人却早已江湖知名,也就因从没见过的缘故,吸引咱们各从远处赶去赴会。”
芮玮心想:蒋老前辈与另外三人岂止江湖知名,一定当时名震一方,胡一刀为后起之辈,当然想邀请他们斗斗。
玉面神婆道:“一路上我心中总觉得不值赶去,暗忖自己武功独树一帜,岂可为了后辈一纸相召就应命而去,未免大失身份。
“数次想折道而回,但那无敌天下的刀法如同一个香饵吊住我,舍之不去,终于在端午当日清晨来到华山西麓。
“登峰时心忖:倘若胡一刀徒负虚名,那真冤了千里之行,又想假使胡一刀当真无敌天下,武会中败在他的手下,自己又当如何?
“登上西峰只见平广的峰顶上搭好一座高高的大草棚,草棚下端坐一位五十余的老者,我不识他,以为亦是到会者之一,暗道:胡一刀此人准备周到,早已在此建座大棚,存心好好较量一番了。
“走进草棚,那端坐老者起立相迎,一经自我介绍才知他就是胡一刀,却没想到胡一刀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我起先尚以为胡一刀顶多二、三十岁,少年扬名的后生,哪知年龄比我还大上十来岁。
“其后相继来了海龙王欧阳龙年,黄山大侠陈一公……”
芮玮道:“黄山大侠可是江湖闻名圣手如来药王爷的师兄?”
“哦,你也知道黄山大侠是药王爷的师兄。”
“我听药王爷说过他师父是黄山野叟,有位师兄武功甚高尽得其师真传,而且名震江湖,誉称大侠。”
玉面神婆唷了口气,道:“陈一公确可当得大侠之称,他成名时药王爷还不被人知,在后药王爷凭了医术才名噪江湖,却不知何故将他师兄毒死,这件事一直悬凝江湖,认为药王爷将黄山大侠毒死真是大大不该之举。”
芮玮知道其中原因,想起他们师兄两人各服毒药相拼,触摸怀中的扁鹊神篇,不由也叹了口气。
玉面神婆道:“陈一公的名气当时比我可高多了,我见他来到,心想既然他也被请来,自己这一行就不冤枉了。
“最后来的一人,名气亦在老身之上,是中州神剑刘忠柱……”
“啊,是我大师伯!”
玉面神婆道:“什么!你的大师伯是中州神剑?”
芮玮应道:“不错,晚辈的师伯正是刘忠柱,但晚辈并不知大师伯的侠号是中州神剑。”
玉面神婆叹道:“难怪你不知,你大师伯早年行道江湖,博得中州神剑的侠号,但在华山武会后,他对天下宣称弃中州神剑四字不用,以后再无人如此称他。”
芮玮道:“大师伯为什么弃中州神剑的称号?”
玉面神婆微摇头,低声叹道:“华山武会中,他败在胡一刀八招刀法中,自以为不敢再称中州神剑四字,故而弃之不用!”
话声一顿,望望芮玮,又道:“未想到你的师伯竟会是中州神剑,我一生最服两人,一位是黄山大侠陈一公,另一位是你大师伯,我从不收徒,其后收刘育芷为徒,就是因为刘育芷是你大师伯后裔之故。”
玉面神婆并不问芮玮的师父是谁,要知道玉面神婆十分自负,终身除了陈一公、刘忠柱两人外再不服另一人,当然不去问芮玮的师父是谁,虽然他看出芮玮的武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