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玮笑道:“我不认识老丈,怎会不把你看在眼内。”
老农道:“我就是谷主,你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芮玮道:“最初我进谷的目的并非要找老丈……”
老农冷笑道:“结果进谷后看不惯,所以要找老丈理论啦!”
芮玮心想你倒有自知之明,自个接道:“我有一位朋友两年不见跑到谷中,芮某为要追他有事相谈,所以贸然闯进谷中。”
老农道:“这里没外人进来也不敢进来,你的朋友不在这里。”
芮玮道:“确实不在,芮某自会告辞。”
老农道:“那用不着,这生你在这谷中住定啦。”
芮玮听到这话丝毫不惧,笑道:“暂时我还不想离开,事情办完了,要走自然就走。”
老农冷笑道:“那么容易,别做清秋大梦。”转念一想,又道:“你要办什么事?”
芮玮道:“老丈先前已说过了,芮某要找老丈理论一事,这事实令在下看不惯,不得不伸手管一管。”
老农大怒道:“你这小子好大的胆!莫非吃了豹胆,喝了凶酒。”
芮玮笑道:“这么大年纪的人生气不好,有伤身体,咱们好好谈谈。”
老农怒极而笑,心想从未见过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样轻松,叶士谋站在自己面前说话还要发抖,这小子真他妈的特别,说道:“谈什么?”暗忖:“等下再教你知道厉害。”
芮玮找着一张石凳坐下,指着另张石凳,笑道:“坐啊,不要客气。”
老农“嘭”的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心中骂道:“这小子真臭美啊,喧宾夺主,客气!客气你娘的蛋。”
芮玮察言观色,微笑道:“老丈德高望重,涵养一定很好,定不会在心中暗暗骂人。”
老农心道:“这不是在说反话,讽刺老夫?我就忍着看你还有什么名堂,等会不把你卸成八块是你养的。”
芮玮道:“天地孕人自有大用,蚂蚁尚知惜生,老丈滥杀无辜,这点有失人道,老丈以为如何?”
老农心想给你个不认账,看你怎应付,直摇头道:“血口喷人罪大恶极,小子,乱说话要先想后果。”
芮玮郑重道:“不归谷口白骨累累,有实证在。”
老农故意轻松笑道:“欲加其罪何患无辞,你要说凡是死人都是我杀的,我又有什么办法来争辩。”
芮玮道:“这么说来,谷口白骨不是你杀害的人?”
老农老着脸道:“当然不是,小子,你诬蔑老夫,该当何罪!”
芮玮严肃地说:“在下若是无凭无据果真诬蔑到老丈,愿受任何责罚。”
老农冷笑道:“那你还有什么话说。”
芮玮缓缓说道:“老丈认识法海其人吗?”
老农心中一震,心想他怎么问起法海来了,幸好已将他丢进深谷中尸骨无存,当下大胆地说:“认识呀!但已多年未见,不知他近来武功可有长进?”
芮玮暗暗冷笑:“你还装蒜!”慢吞吞道:“老丈多年不见法海,芮玮却在一个时辰前见到,你相不相信?”
老农很快地摇头道:“我不相信。”心想:“法海被我重创百余道剑伤再丢进深谷,就是铁打金刚,也要破裂,法海再强不过血肉之躯,决然无法再活。”
却未料到法海虽然被丢进深谷,但恰好被树枝钩住,没有摔死,法海功力深厚,勉强攀登,直爬到谷道中见着芮玮才血尽而亡。
芮玮冷笑道:“你敢肯定说出不相信,莫非早知法海已经去世?”
老农脸色微变,心想这小子好厉害,暗中决定要和他斗斗,笑道:“这个嘛,我明知少林高僧不会来到这里,当然敢说不信。”
芮玮点点头,似在称赞老农应答恰当,伸手在怀中掏出那枚法海身上的如意令。
老农正自得意,猛然见到如意令,惊道:“哪来的?”
芮玮道:“老丈认识不?”
老农道:“少林如意令哪个不知,当今少林持有如意令者只有两人。”
芮玮不由问道:“哪两人?”
老农自负见识渊博,声音微扬道:“就是掌门法本的兄弟,法海、法意两人。”
芮玮道:“这枚如意令上刻着一个‘海’字。”
老农微惊道:“那是法海之物!”一想似乎不可能,又说:“你拿来我看看。”
芮玮毫不犹豫,递过如意令,老农没想到芮玮这么慷慨,不由笑道:“小子不错。”
接到手中一看果然在玉如意的柄手雕刻蝇头“海”字,心想这倒怪了,这令怎会到他手中,虽不成法海没有死去,送他此令,否则法海死在深谷中,他便不会得到。
芮玮道:“老丈还不信我见过法海吗?”
老农疑惑道:“法海为什么送你如意令,他现在哪里?”
芮玮也不隐瞒,说道:“法海已经去世,这令在他临死前送我。”
老农一怔,问道:“他送你此令留下什么话?”
芮玮道:“法海老前辈要我送到少林,传达四个字。”
老农微惊道:“什么字?”
芮玮凝重地道出:“邪剑再出。”
老农自言自语道:“好险,好险!”
芮玮道:“敢情老丈深怕少林寺的和尚。”
老农有气道:“老夫岂怕少林秃贼……”
顿了一顿又道:“说老实话,少林掌门我也不看在眼内,只是传到少林寺知道我未死,举众前来,我一人倒非敌手。”
芮玮道:“老丈,如意令你已过目,请还在下。”
老农笑道:“你还要它做什么?”
芮玮脸色一沉,庄重道:“在下受人所托,这如意令一定要送至少林!”
老农笑道:“一枚如意令有何稀罕,拿去。”
芮玮接到手中,老农又道:“老夫二十年来没有与人谈过三句话以上,今天与你这满有意思的小于谈了这许久,也算咱们有缘。”
芮玮道:“老丈还承认不承认滥杀无辜?”
老农笑道:“算我栽倒在你的手中,老夫决没想到法海没有死去,我坦白跟你说,不错,谷口白骨累累全是我杀的人。”
芮玮激起义愤地说:“你为什么要杀这许多人,他们与你有仇吗?”
老农摇手道:“年轻人易生怒气有伤元气,有话慢慢说。”
这话针对芮玮劝过他的话而说,现在反过来劝他,老农满以为逗得芮玮一笑,哪知芮玮实在气愤,脸色丝毫不苟,缓缓道:“好,我慢慢说,你说为什么要随便杀人。”
老农道:“我在谷中二十多年来未出一步,这些人叶士谋送到谷中让我杀,老夫反正闲着无事,杀来玩玩。”
芮玮大怒,喝道:“杀人玩乐,天下有这等事!”
老农笑道:“大丈夫言出必行,答应慢慢说怎么又生气啦?”
芮玮抑住怒气,一字一字道:“你狂杀生灵,芮玮恨不得一剑将你刺死。”
老农望望芮玮背后木剑,笑道:“我看得出你剑术不弱,所谓艺高胆大,但现在不忙,迟早咱们要较量一场,现在咱们再好好聊聊。”
敢情老农多年来未与人谈话,今天谈出兴头,生平嗜好比剑一事暂搁一旁,但芮玮这时哪愿多说,紧闭着嘴,沉默良久,老农耐不住又道:“其实这些人杀了也不可惜。”
芮玮道:“杀人不可惜,什么才可惜?”
老农道:“叶士谋送进来的人都是痴子一个,我不杀他们,让他们活着也没意思。”
芮玮惊道:“莫非叶士谋将七剑派高手施术后再送至谷中?”
老农笑道:“你倒知道得清楚。”
老农安然说道:“叶士谋知道我日日练剑,他为要讨好我,送来七剑派高手给我当练剑的靶手,他单这一点,就是宗好处。”
芮玮愤怒得胸膛几要炸裂,心想叶青是个好女子,她父亲却如此歹毒,不由得大声问道:“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于他有什么好处!”
芮玮冷笑道:“这么说来,叶士谋虽然无仁无义,但究根追底,他只是帮凶,罪大恶极的人还是你。”
老农也不生气,笑道:“我本就不是好人,杀人在我看来小事耳。”
芮玮道:“你不但嗜好杀人,而且残酷无比,我问你,你养的农夫,他们辛辛苦苦的为你插秧种稻,为何不给他们饭吃?”
老农奇道:“这话什么意思?”
芮玮心想把你罪状一一揭穿再与你拼命,说道:“我进谷时看见农夫饿得抓生蛇、癫蛤蟆吃,这不是证明你不给他们饭吃,你……你这人难道没有一点心肝,残忍到这步田地,要知他们种稻是在为你做事呀!”
老农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小兄弟,你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