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伸手棺内,按在芮玮胸前,慢慢推揉。
林琼菊不放心道:“前辈,我大哥不要紧吗?”
活死人没有理她,继续做全身各部位的推揉,但推行的方向全朝芮玮手部推去。
林琼菊见状知道严重,不敢再问话。
半个时辰过去,活死人头顶直冒蒸气,接着全身也丝丝白气冒出,顷刻他的四周全被白雾罩住。
林琼菊此时看不见棺内的情形,那灼热的蒸气把她熏得香汗淋漓,不由退后了一步,口中却在喃喃默默祈祷。
只见那白色的蒸气越来越多,灼热的感觉越来越甚,林琼菊又退了二步,忽觉身后被一物挡住。
她心知是另具石棺,此时天已大亮,不觉害怕,被蒸气熏得久了,感到站立不稳,便伸手向后欲扶住那石棺顶。
在她心中确知那石棺盖得好好的,但觉双手一按下去,按了个空,这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力已用实,收势不住,直接下去。
按到棺底才止住下倒的身子,林琼菊吓得花容失色,心道:“这石棺好久开的?莫非也是空的?”
回过身来看去,只见石棺棺盖打开一旁,棺内黑黝黝的,但仍可见一套女子的寿衣散置棺底,显然这棺本来并非空棺。
林琼菊闻到一股霉气从棺内散出,那霉气正是死人的味道,到这时林琼菊吓得低声一呼。
这呼声没有惊动活死人,这时他全神用功,就是泰山崩于前也不觉得。
林琼菊止住怦怦乱跳的心,定下神来。
她用心思索:“这棺决不会昨晚开的,活死人把这棺安置身旁一定是他极亲近的亲人,莫非是他妻子?
“要是他妻子的灵枢怎会让人打开,更不会自己打开,他绝不会傻得去惊动业已盖棺的死人?
“那会是谁打开的呢,棺内只剩寿衣不见尸骨,显然那人开棺的目的在盗取尸骨,会是谁要盗他妻子的尸骨?”
林琼菊想不出原因,又不敢这时向活死人讲,知道活死人在跟芮玮疗伤,惊不得。
她又想:“这棺好久被打开的?
“在活死人防备时,盗取尸骨的人一定不敢进来开棺,纵然活死人睡时也不敢进来偷盗,除非活死人死在这墓中才敢进来,否则以活死人的武学造诣,谁有这大的胆子?”
渐渐墓内的白雾消散,微闻活死人在低低喘息,林琼菊回首望去,见他握着芮玮两只手臂,闭目用功。
林琼菊看芮玮的手臂,不由又是低声惊呼,因这时芮玮两只手臂漆黑如墨,样子好不怕人。
但见活死人的手掌缓缓下移,每移一寸,芮玮的手臂上立刻白出一寸,而臂肘以下是更加黑了。
林琼菊才知芮玮身中巨毒,活死人在运用玄门内功替大哥驱毒,等到将黑气全部逼到手掌上,放出毒血,大哥的毒伤自然而愈。
她两次惊呼,没有丝毫惊动活死人,寻思:“这时活死人全神贯注不是跟死人一样?莫非盗取尸骨的人就在活死人替大哥疗毒时偷偷进来?”
仔细回忆前半个时辰内的动静,似乎听到身后有些声音发出,但因注意活死人在替大哥疗伤的情形,没有在意。
过了片刻,活死人喘了一口大气,挥汗道:“总算大攻告成。”回首唤林琼菊道:“小姑……”
倏地看到石棺打开,脸色大变,抢上前,扶在空棺旁,凄厉地叫道:“娘子!娘……”
他伸手抱起棺内的寿衣就好像抱着娘子的遗体一般,回过身来,向林琼菊望着。
林琼菊见他泪如雨下,神情好不凄苦,但在那凄苦的神情中却又怀着无比的悲愤,不由林琼菊看得害怕起来。
她知道活死人的意思是在询问自己,讷讷道:“前辈……前辈……在用功时,那……那人进来的……”
活死人一声大吼,道:“那人是谁?”
林琼菊被他这大吼,吓得不寒而栗,颤抖道:“我……我……不知道……”
活死人怒极骂道:“你是死人吗,为什么不知道,快说是谁将我娘子盗去?”说着双目喷火,恨不得马上碎尸那偷盗的人。
林琼菊害怕之下,再被他这样恶狠的一骂,委屈得哭泣起来,这一哭如江海泛滥,不可遏抑。
活死人忽然仰天大叫道:“张玉珍,张玉珍,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
只见他抱着寿衣冲出墓道,人已出墓,那余音袅袅,仍在回旋:“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
不错!那盗取尸骨的正是一灯神尼,她早就发现入墓的机关,但因活死人天天守着无法盗取。
昨夜她故意探测入墓的方法好教活死人提防。
其实活死人和芮玮一夜的谈话,一灯神尼躲在暗处听得清清楚楚,活死人以为她离去,但她离去后又悄悄转回,竟未教活死人发觉。
等到活死人替芮玮疗毒伤时,这是大好的机会,开机关进墓,再开棺盗骨,这一切动作轻巧无比。
当时就是林琼菊发觉了,也不过白送一命,一灯神尼一掌将她打死灭口,活死人用功时也无法知道。
林琼菊这一阵好哭,把数月来的辛酸哭得千干净净,好一会才慢慢止歇,抹去泪痕,不见活死人。
想起大哥不知怎样了,走到棺边,只见大哥仍在沉睡,两只手掌黑晶发亮,心知大哥身中巨毒全被活死人用内家真气逼到这里。
当下拨出一根发钗,从芮玮的十指心一一戳进,顿时从指心处血液直流,那流出的血液如墨汁一般。
渐渐芮玮两只手掌由黑转白,那流出的血液也渐渐停了,因指心伤口结.
出浓疤,血液不再流出。
林琼菊心上放下一块大石,以为芮玮的毒血流尽,哪知片刻后芮玮的手掌又渐渐转黑。
盏茶后,芮玮的手掌恢复原来的黑晶色。
林琼菊大惊下,用发钗再将芮玮的十指心重新戳破,只见流出的又是墨汁般的毒血。
毒血流尽,手掌转白,但盏茶后却又转黑,这次林琼菊不敢再戳破芮玮的指心,心知芮玮身中之毒为天下奇毒,非常法所能治愈。
倘若再戳破,徒然损失大哥的血液,于大哥的健康有影响。
林琼菊束手无策,心想要是活死人在这里一定有法救活,但活死人走了。怪自己粗心,让人开墓盗去尸骨尚不知道,否则发觉得早,尸骨未盗,活死人也不会走的。
她担心之下,把芮玮的毒伤未愈全怪到自己身上,越想越是恼恨自己,不由又呜咽起来。
她蒙头在棺旁痛哭,也不知哭了多少时候,芮玮麻穴自解,醒来道:“菊妹,你哭什么?”
、
林琼菊哽咽道:“大……大哥……你……你的毒伤……”
芮玮看到手掌,果见活死人把毒逼到此处,笑道:“菊妹,你别担心,我的伤不要紧。”
林琼菊抬起梨花带雨般的面容,轻摇螓首道:“我不信,我不信,这么厉害的毒伤会不要紧?”
芮玮道:“这毒虽厉害,天下只有一人能救我。”
林琼菊道:“是活死人吗?他……他……走了……”
芮玮道:“大师伯去哪里了?”
林琼菊道:“他是你大师伯?”
芮玮点头嗯了一声,林琼菊将刚才的经过一一说出。
芮玮叹道:“那盗取尸骨的一定是一灯神尼!”
林琼菊又哭了出来。
芮玮劝道:“别哭,别哭……”
林琼菊道:“大师伯走了,天下还有谁能救大哥……”
芮玮道:“大师伯并不能治我毒伤。”
林琼菊停一哭声,道:“那能救大哥的人是谁?”
芮玮道:“你不认识,那人名叫圣手如来药王爷。”
林琼菊心急道:“咱们这就去找他吧。”
芮玮道声好,一跃而起,忽觉身体轻灵如常,不再受背后伤口影响,大觉奇怪,暗忖:“怎么一夜之间,内伤痊愈了?”
仔细一想,恍然大悟,原来活死人用内家真元之气替芮玮收毒,连带治好他的内伤。
要知真元之气,为习内功者最宝贵的内气,耗损多了,于身体大有损害,但于被治者却获益良多。
别说芮玮的内伤已被治好,尚有另一宗好处芮玮还不知道,就是他的内力比平日增加不少。
芮玮暗暗感激大师伯,见师母的棺盖打开一旁,抱起它来重新盖好,只觉那棺盖重逾千斤,不禁暗佩一灯神尼功力了得,竟能开此重棺而未教菊妹知觉。
芮玮与林琼菊携手出墓,林琼菊问道:“药王爷住在何处?”
芮玮伸手从怀内摸出那张地图,交到林琼菊手中道:“大师伯将他住处载在图中。”
林琼菊展开图才看一半,芮玮道:“咱们去看看红袍老前辈。”
心中隐隐觉得有股不祥的意念,飞快朝那座小红屋的方向奔去,来屋前,只见红门倒塌。
芮玮抢进红门,呼道:“老前辈,老前辈……”
林琼菊也觉得事情不妙,顷刻芮玮走出,怀中却多了一具脑袋破裂的尸体,林琼菊上前唤道:“红伯伯,红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