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玮道:“为什么?”
高莫野螓首贴在他胸前,柔声道:“我们好好在一起生活两年……”
芮玮心中一震,想自己只能活两年,听她话意要委身侍己,怎可以自己两年性命来糟蹋她一生的幸福,毅然道:“一定要去突厥!”
高莫野轻轻摇头道:“突厥高手如云,天龙珠为突厥国宝,要想取到,谈何容易,你何必冒着性命危险去为我取得那颗无用的天龙珠!”
芮玮道:“怎说无用,天龙珠可将你腿伤治好。”
高莫野:“我不愿将腿伤治好……”
芮玮笑道:“说孩子话,世上哪有人愿意自己是个残废?”
高莫野忽然倔强地撒娇道:“我不要将腿伤治好!我不要将腿伤治好!”
芮玮当她说孩子话,闷不做声,加快步子,不一会走到市镇上,来往有人,高莫野不好意思再撒娇,头面紧紧贴在芮玮胸前,要知一个女子当街被男人抱着走,任谁也害羞了。
芮玮雇到一辆马车,与高莫野同坐车内,低声吩咐车夫一句,顿时车子飞驶,绝尘而去。车内,高莫野突道:“你为什么问史不旧天下有多少人会寒毒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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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玮哀声道:“先父死时与寒毒掌的情形一般模样,不知是谁打的?”
高莫野道:“师父曾谈到寒毒掌,说寒毒是天竺绝学,中原无人会使。”
芮玮叹道:“看来杀父凶手,其中一定也有天竺人氏!”
高莫野道:“莫非阿罗逸多就是那凶手?”
芮玮道:“令尊那本刺客录中没有记载阿罗逸多这人。”
高莫野道:“但可有记载突厥派人刺家父?”
芮玮道:“有十数次之多。”
高莫野道:“那不会错了,阿罗逸多一定曾被突厥派来刺杀家父,可能是他武功高强没有被芮伯父擒住,故而刺客录里没有记载此人。”
芮玮一想大有道理,阿罗逸多的徒弟看来像突厥贵人,阿罗逸多为突厥效命,教突厥徒弟,当有可能被派来刺杀过高伯父。
高莫野道:“想那时阿罗逸多没有练成寒毒掌,被芮伯父打伤逃走,阿罗逸多寒毒掌练成便来报仇。”
芮玮越想越对,断然道:“那我更要去突厥了!”
高莫野本要坚持劝阻芮玮去突厥为自己冒险,现在见他要去突厥寻父仇,便不敢劝阻。
芮玮想起父亲的惨死,心中哀伤,默默无语。
这时车帘全已放下,好一会儿,高莫野闷得慌,她将车帘一卷起,忽然看到路上的风景,是向中原而去,大声道:“大哥,车子向哪里去?”
芮玮道:“北京。”
高莫野道:“回北京做什么?”
芮玮道:“大哥送你回家后,再出关,去突厥。”
高莫野惨然道:“你不要我随你去突厥?”
芮玮道:“此去突厥惊险可想而知,你腿上不便……”
高莫野苦笑:“是啦!我若去不但不能帮你,反而是个累赘……”
芮玮道:“你在家中好好静养,大哥尽快回来。”
高莫野神色凛然道:“你去突厥找阿罗逸多报仇,不要再找天龙珠!”
芮玮讷讷地道:“为……为什么?”
高莫野冷冷道:“大哥回来,我已死去,要天龙珠何用!”
芮玮斥声:“胡说!你好好的怎会死去!”
霍然,高莫野扑进芮玮的怀里,哭泣道:“我不要离开大哥!我不能离开大哥!”
芮玮拍着她的香肩,安慰道:“别哭!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暂时的分离,就会很快再见的!”
高莫野坐起,抹去眼泪,毅然道:“你不要我同去,决不会再与我相见了!”
芮玮惊道:“你……你……要干什么?”
高莫野冷笑道:“我不要再活了。”
芮玮大惊道:“你!”想到高莫野性格,说做可能要做,叹道:“你随我去吧!”
高莫野见达到目的,绽出笑容,娇声道:“那我们快转道。”
芮玮无奈吩咐车夫转道,向关外驶去,他可不知高莫野心知去突厥生还希望甚少,她哪愿就此永别,决定要死就和大哥死在一块!
出玉门关是沙漠一片,就等于进鬼门关,故中原商旅无人敢出玉门关,碰到残虐的突厥人非被杀死不可。
芮玮在关内打听清楚突厥人的风俗习惯,用高价请到一位专走关外的独行商,教自己和高莫野突厥语。
简单的突厥语学会,独行商带着他两人出关到关外化装成突厥人,他俩长得很白晰,化装起来,颇有点像突厥人氏儿,独行商名叫李油,二十来岁,是个汉人与突厥人生的混血儿,人很老实,是个规规矩矩的商人。
三人各骑一只骆驼,渐人一望无际的大漠中。
一路碰到数批突厥游骑兵,但只要李油和他们说几句话,突厥兵虽然凶暴,却不欺侮同族人,平安无事。
有时遭到杀人无算的沙漠风暴,因李油老走沙漠道,了解沙漠的气候变化,有惊无险。
有李油带道,芮玮与高莫野处处方便,一月后进入突厥的游牧区,也就是来到伊犁河流域。
这时处处可见突厥人的帐幕,但见突厥人个个善骑射,连幼童亦能在马上玩耍,芮玮暗道:“难怪中原兵不堪突厥兵一击,突厥民风强悍,而中原人不善骑射,年轻人成天饮酒作诗,怎能与他们骑马打仗呢!
芮玮请李油打听阿罗逸多,问了好多次,突厥人都摇头不知,芮玮丧气得很,心想阿罗逸多是天竺人,怎会有人知道。
想到阿罗逸多的徒弟,能找到徒弟当然能找到师父,但不知姓名,只能向突厥人叙述阿罗逸多徒弟的容貌,突厥人有百万之众,想凭容貌打听人,好像海底捞针,势非可能了。
这样东打听西打听,渐渐引起牧民的疑心,因芮玮和高莫野突厥话说得不好,每逢打听时,只叫李油一人问,两人假装哑巴,牧民心中奇怪三人明明是行商装束,为何不做生意,老打听人呢,而且还有两个十分像汉人,不说话老盯着人望,做生意一人一张嘴,不说话做什么生意?
李油得到重酬,不厌其烦,芮玮叫他做什么也就做什么,找不到人,他也替芮玮急,却不多问找阿罗逸多干什么,有什么用意?
李油问他要找谁时,芮玮说要找突厥国王,李油闻言暗惊,要找突厥国王不难,突厥无城,大部都在金山一带,当下三人向金山驶去。
芮玮想找到突厥国王,以重金购买天龙珠,大概没有问题,他身上带了很多喻百龙留在墓中的奇珍异宝。
这天行到伊犁河上流,一望满眼尽是绿色,草木长青,沙漠地带甚不易见到这等好的地方。
只见伊犁河的水清澈碧绿,缓缓地流,波浪不兴,柔和得好似少女的长发,令人不禁想投身其中。
高莫野好久没有痛快地沐浴过,见到这般水,雀跃不已,芮玮不等她要求,就知道她想玩水,就叫李油向河畔驶去。来到河畔,忽见一群游猎装的突厥人在两边,其中两位装束高贵的突厥人在比试箭术。
此时一位高鼻碧眼,身材高大的突厥贵族正张着一只巨弓向远方数百步的圆瓜射去,而那瓜只有半个头大,顶在一个牧民的头上,吓得牧民腿直发抖,致使瓜也跟着摇晃不定。
突厥贵族一声巨喝:“着!”顿时一支长箭飞快射出,只“噗”的一声,圆瓜从中袭开,瓜汁流得牧民满面皆是,这一箭射个正着,观者欢声雷动才起,那牧民却已吓昏过去。
突厥贵族哈哈大笑道:“该你啦!”
观者欢声停下,另一位贵族拿起一弓,这人长得身体中等,鼻并不高,肤色还略略发黄,不像是突厥人。
但他举止高贵,衣着是最贵重的白色狐裘,打扮完全突厥化,不能不信他不是突厥人!
只听他笑道:“阿史那都也,你的箭法大有进步啊!”
阿史那都也听他称赞,咧开大嘴笑道:“谁不知哲别的箭法天下无二,我再进一步也不如你。”
观者都知那像汉人的名叫哲别的箭法高超,等不及纷纷叫道:“哲别快表演!哲别快表演!”
哲别从容地举起弓试了试弹性,放下道:“谁同我表演?”
观者数个同声应道:“我来!我来……”
他们明知哲别的箭法不会失准,很有信心地出来给他拿把子,哲别笑了笑随便请了一人。
阿吏那都也有点吃醋道:“他们都相信你,要是我请,他们一个也不敢出来了。”
哲别豪爽道:“要是你请我,我一定给你拿把子。”
阿史那都也本有点不高兴,听他这一说,绽开笑容。
哲别吩咐那自动出来拿把子的人,带着三个比较小的瓜向五百步外跑去,那人到达指定位置,将一瓜顶在头上,左右手各拿一瓜平举。
哲别从箭囊取出三箭,背身而立。
他将弓张开,忽然回身,“飒……飒……飒!”三箭几乎是同一时间射出,只见那边三瓜却是同一时间破裂。
这箭法之准确,已到出神人化的地步,无论速度、眼神、用劲之巧妙,可说都是妙到极点。
观者的赞叹声尚未响起,芮玮不禁看得大赞道:“好箭法!”
他自幼在黑堡中,武功没有学到,箭法却学得很精,若叫同一时间内射中三个目标,想都不敢想,因其中用劲之巧实在太难得了,由不得他脱口而赞。
但他却忘了是在突厥国中,用汉语赞叹,把李油吓得脸色苍白,幸亏四下赞叹声跟着响起,众人皆未注意。
惟有哲别向芮玮这边望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