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没有回答,芮玮目送她在怪石中消失,怔怔发呆,心上刻下一个永难遗忘的倩影!

  好一会,他才缓身拾起鞭子,那鞭柄已被狮子抓裂,假若不是闪身得快,这一爪抓在身上,那还得了!

  芮玮想到刚才的惊险,不觉又想起那救己一命的黑衣女子,但觉她虽有通身的本领,却是无比的温柔,这样的姑娘天下少有……

  他正想得入迷,忽被一声娇呼惊醒,简怀萱轻快跑来,老远就笑道:“捉到狮子没有?”

  芮玮落寞地摇摇头,简怀萱跑近看到芮玮手上的裂鞭,惊声道:“大哥已经碰到狮子吗?”

  芮玮道:“碰到了。”

  简怀萱奇怪道:“那怎么没有捉到呢?”

  她仿佛认定大哥碰到狮子,凭他超越的本领,一定可以毫无疑问地捉住,如今没有捉到,那就奇怪啦!

  芮玮无精打彩道:“我病后体弱,没有兴致再捉狮子,我们回去吧!”

  他不等简怀萱同意不同意,先自走去,简怀萱好生不高兴,但听大哥说到病后体弱,便不敢再勉强他陪自己玩狮子。

  一路回到天池府,芮玮闷着头不说一句话,像是无限的心思,简怀萱虽和他大哥感情融洽,也有点怕他,见他不悦不敢说话,心中却十分不解,暗道:“大哥怎么又突然变回老样子哪,他若说说笑笑不是顶好吗?”

  芮玮自个回到书房,休息一会后随手抽出一本书,那本书封皮写道:“终南拳剑录”。

  翻开细细一阅,里面详细记载终南的拳法及剑法,竟是很高深的武学,这本书若要流到江湖人手中便是无价之宝,却想不到很平常的收藏在这书房内,看它被置放的位置,显是一本很平常的书,难道这书房的书本都有与这本书同样的价值吗?

  他抽出另一本书,封皮是“长白山拳剑录”。

  连续再抽三本是:“武当拳剑录”“淮西范家出河掌”“鲁东第一劈山掌”。

  这四本书在武学上的价值都不下于“终南拳剑录”,芮玮终于确定这书房中数千册书本,都是无价之宝,真不知这些各家各派的武术精华,怎会全部收藏在这里呢?

  他的性情嗜武,而且自幼养成惊人的阅读能力,既发现这个武学上的宝库,于是抛下了一片心思,细细默读。

  读到晚上,他已看了十七本,服侍他的丫环皆被他吩咐自去睡觉,用不着再侍候他,只剩他一个人在书房中。

  这时夜阑人静,二更天了,他随手抽出第十八本“谭家鸳鸯腿”来看,看到一半,发现其中夹着一张旧得发黄的白纸,打开一看,原来是张地图。

  这地图没引起他的注意,却被圈后的朱砂字吸引住了,那几个字是:“欲得绝艺,只有去!去……”

  这几个字显是信手写来,看笔迹和小册的记载一样,当是简召舞写的了,芮玮心想:“他为何写下这几个字呢?”

  看那语气,“去”字共写了十多个,好像是简召舞为了求得绝艺,思之再三,才下了决定,那决定便是“去”了!

  到哪里“去”呢?芮玮仔细研究那张地图,看了盏茶时间,恍然大悟,这张地图画的是万寿居附近。

  整张地图一大半画的是万寿居左侧的人工森林地带,也就是简召舞特别告诫,不可轻易走动的地方,否则必遭奇祸!

  地图上很多朱砂红线,旁边有小字注明,芮玮将红线一看完,顿时明白为何他要特别告诫自己,原来在这一片普通黄土上,竟有不少量危险的机关埋伏。

  看完画红线的地方,就超过那片人工森林,芮玮心想:筒召舞要去的地方,便在这人工森林后面了!

  芮玮想到半月后的难题,黑堡出来的人的武艺,他是晓得的,凭自己的武功要去阻止半月后的侵犯,决不可能,难道就让他们来侵犯吗?

  芮玮想到简公子不在,自己既在伪装他,便有责任护卫天池府,要护卫天池府,惟一的方法是在半月内能够学成抵制黑堡侵犯的本领!

  这书房中虽有武学书籍,但都非短时间内可学成,纵然学成,自身本领虽然提高不少,可是比起黑堡来,还是不成,莫说将黑堡来犯者击退,只要能保个平手便是奇迹,既不能艺惊敌人,要想阻止江湖闻名丧胆的黑堡的侵犯,势非可能!

  芮玮思之再三,再看到地图后那几个朱砂字,惟一的办法,也只能冒险一“去”了!

  或许在那里能找到一件速成的武功,以之击退黑堡的来犯,报答简公子救己之恩情!

  他一人呆着独想,渐有睡意,白日过分的紧张,此时被夜寒侵袭,身体上感觉到略疲倦。

  他正要就寝,房门突开,秋书手端一盘,款款走来。

  芮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秋书冶荡地一笑,妖声道:“奴婢见公子没睡,自个便睡不稳,特为您煮于一杯莲子汤,来服侍您!”

  芮玮听她说话妖里妖气,便自不悦,冷声道:“早不是吩咐你们,不要再来服侍?”

  秋书放下盘子,望着芮玮,满脸春意盎然道:“我深夜起来为您煮了一杯,您就吃了吧!”

  芮玮却不过意,心想她既是好意,吃了再打发她快快离开!

  于是他将莲子汤,一口一口慢慢喝下。

  当他喝完,转过身来,要把杯子退给秋书,突然发觉她已将罗衫卸去,只剩下一袭薄薄的轻纱罩在身上。

  芮玮陡然间被眼前的春色惊愣住了,秋书拢散头发,披在肩上,妖惑道:“公子,我好久没有服侍你了……”

  说着妖笑连连,身子如水蛇般向芮玮缠去。

  芮玮被她身子触着,立刻惊起,低吼道:“滚开!”

  他怕别人听到,不敢大声叱喝她,哪知秋书浑若不理,张臂向他抱去。

  芮玮如遇蛇蝎,大惊失色,翻身抽出壁上宝剑,抵在秋书身上,沉声道:“你再不走,我就刺你!”

  秋书被宝剑的寒光刺醒春意,立即退后三步,疑道:“公子……你怎么啦?”

  芮玮眼睛背望,不敢正视道:“人不能无耻,你快离开,好自反省,尔后我也不记着今夜之事!”

  他以为秋书突然浮上春意,才做出无耻之事,心下慈悲,叫她反省,便不再追究此事,哪知秋书根本不领情,反而笑了起来。

  芮玮见她毫无廉耻之心,不觉微生怒意,仍不敢面向她道:“快走!快走!莫惹我火了!”

  秋书笑声不断道:“我的假公子,你回过头来说话!”

  芮玮听到“假公子”三字,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只见秋书已穿上罗衫,脸上虽在笑着,却显出不善之意。

  他身份被人拆穿,紧张道:“你……你……说什么?”

  秋书止住笑脸道:“我们姐妹四人正奇怪公子的性情怎么变了,没想到变成一个道学先生!”

  芮玮不安地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秋书道:“我的意思吗?哼!我的意思要你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暗中指挥!”

  芮玮怒声道:“我是天池府的公子,怎么能听你一个奴婢的命令?”

  秋书阴狠道:“你还敢自称公子?公子好淫成性,我的清白就坏在他手上,却不是你这个假道学!”

  芮玮没有想到简召舞早已和她奸合,难怪被她看出自己假公子的身份,当下只有容忍道:“你要怎样?”

  秋书走到房门,回身笑道:“你只要听我的命令,我便不拆穿你的身份:”

  说完,摇摆而去,芮玮发愁的掩上房门,却看到一条黑影,敏捷无声地跟踪在秋书身后。

  芮玮被秋书一闹,完全失了睡意,自己的身份被她看出,情况越来越危急,半月后应付了黑堡的来犯,便得设法措词离开,免得被她要挟,做出对不起天池府的事。

  外面“当”“当”“当”连响三下,三更天了,正是夜行人最好的时间,芮玮心中一动,心想不如今晚去万寿居左侧那片神秘地带,取得绝学,赶紧习练。

  当下他就换上劲装,携着那张地图,迅快地向万寿居走去。天池府内静悄悄的,黑黝黝的,天边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下,但仍可借以辨识路途。

  来到万寿居前,不见丝毫灯光,芮玮微微放心,暗自警惕,千万不能被人发现自己的行动,否则便对不起恩公了。

  他心中很奇怪,面对这片森林,为什么简家的大公子也不能进去呢?那有谁才能进去呢?

  他拿出地图,就着月光再看一遍,小心地踏上那片黄土地,向森林接近,但那些林木由人工载培得距离甚近,他由地图上的注明,可知这些林木千万碰不得!

  林口共有十三条入路,只有一条生路,另外十二条都是死路,芮玮从第九条林口走入。

  走到第九步,眼前又分出三条入路,芮玮从中间的林道走进去,进入此道,心中渐寒,因由地图上的说明,此后将有十八个埋伏,一个不好便得丧命!

  眼前尽是密布的高林,月光难于照进,他亮起火种,举在手中,照在阴森森的树林上,千篇一律,看不出它物,不觉就感到微微发晕。

  亮光只能照出十步距离,地图上说第十一步有埋伏,他心中默数一步、二步、三步……

  但他却不知道这十一步的算法,是从踏进树林便算一步,他疏忽了这一点,当踏到第十步,触到埋在地面上的机括,顿时身侧林木微响。

  他一听不对,尽出全力,身体如条直线上拔二丈高,只见二丈下,窄窄的林道间,交互射出数百支小箭,钉在两边树上,排得密密麻麻。

  这数百支小箭一下射出,芮玮落下时已无危险,细看钉在树上的小箭,全已入木三分,他不由连连暗呼:“好险!好险……”

  他只要稍慢一步,被这些小箭射到,焉有命在?

  这时忽听林外喧哗声隐隐传来,回头看去灯火闪闪,芮玮心下一惊,不知他们怎会得知此处有人入侵。

  他不敢再继续前进,取出地图看到在三十步外有两条分路,左边那条分路另成别径通到林外,耽误了这些时间,仍不见林外有人追进,显是天池府里的人,虽知敌人在这里,却不知进来的方法。

  他还是不敢继续前进,心知等下天池府内能进此地的人追来,自己便无法可逃了,于是他毫不考虑,依照地图所示,从那分路迅快跑出。

  这条分路通到后山,他跑回书房,没有碰到别人,暗称侥幸,当下匆匆把衣服换过。

  他换好衣服,门外走进一人阴森森地道:“公子到哪里去了?”

  这人又高又大,国字脸口,像貌长的看来忠厚,芮玮从未见过,但他十分机警地判断出,面前这人是天池府总管潘中虚。

  他不回答,故作冷冷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着十分厉害,表示已知万寿居那里有人入侵,自己刚刚从那里回来,虽未正面回答潘中虚的话,但已说出自己的行踪,而且维持公子的尊严。

  潘中虚不知虚实,当他第一个得知有人到天池府的禁地,便赶紧奔到这里向大公子禀告,但没看到,当时他就疑惑,大公子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