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扬本来见韩信平等称十八婆婆为“苗师叔”,惊讶不已,心道:“这老太太难道是我的师叔?怎的从未听师父说起过?”及至见韩信平等人突施杀手,不由得惊呼出声。他虽知道这十八婆婆身怀绝技,但看起来总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六个大汉,六大高手,一起向她发起攻击,怎么说都是一件叫人不忍看的场面。

忽然那十八婆婆双手一扬,只听“叮叮叮”数十声连成一片,韩信平的剑、魏信志的九节鞭、牟信义的双镰、范信举的判官笔、路信朋的一柄银钩、杨信廉的一对短枪全被她撒出的十几枚制钱打得失了准头。魏信志的九节鞭是软的,竟被打得激荡回来,险些穿过自己的脑袋。十八婆婆笑道:“多年不见几个小鬼崽儿了,你们却还是一见我老人家就索要见面礼!”韩信平道:“我们几个圈住她,东西肯定藏在驼峰里,信朋,你快去找!”路信朋答应一声,撤出战圈。一钩划开一只驼峰,顺着找去。王富商队中的一个伙计欲要上前阻拦,王富伸手拦住,苦笑道:“兄弟,你家老婆正值妙龄,你难道想让她独守空房不成?来来来,坐下来喝酒。”

十八婆婆武功虽然厉害,但面对当世武林泰斗秦三惭的五大弟子围攻,一时也不能轻松取胜。五人五般兵刃联成一片大网,刀风呼啸,剑光闪闪,十八婆婆不停咒骂,道:“秦仲肃,你个老东西,真是瞎了眼!”她手上不知有什么功夫,每每看兵刃过来,伸手便去抓,可往往便在同时,另外两三件兵刃便向脑袋及胸腹招呼到,她又只好躲闪。魏信志等人的武功都属当世高手,五人又是师兄弟,说到配合默契,便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十八婆婆左抓右扯,就是冲不出去。但五人要伤了她,却也万万不能。

莫之扬放下心来,见另外四个蒙面人藏在那里,仍不见行动,想想自己一声惊呼,已露了行藏,索性站起来,走下坡去,对王富笑道:“王大哥,小弟正愁着没有充饥之物,没想到王大哥在这里等着小弟,只好又来叨扰了。”王富大喜,拉他坐下,亲手斟了一杯酒,笑道:“莫兄弟,山野之间,只好将就将就了。”莫之扬按住他手腕,问道:“王大哥,你做的究竟是什么买卖?”

王富神色一肃,叹道:“莫兄弟,实不相瞒,在下是当今内殿五品带刀侍卫。这一班兄弟全是在下同僚,此次受命到西域走了趟,为的是……”说到这里,忽听路信朋叫道:“大师兄,东西找到啦。”众人一齐看去,见他手中举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用油布半包着,还沾着血与骆驼毛,不消说,正是才从驼峰中扒出来的。王富的一个同僚道:“王老板,那贼人找到了皇上的宝贝,怎么办?”王富打个手势,道:“先瞧瞧再说,这些人的武功一个比一个高,咱兄弟们不是对手,若是妄动,只有丧命。”莫之扬问道:“王大哥,那块石头是什么?”王富苦笑道:“只是块石头而已。说句实话,在下真不知皇上要这个做什么,这些江湖高手又为何来抢夺。”

韩信平一面与其他四个师弟合攻十八婆婆,一边道:“信朋,你先离开这里,到老地方等我们。”魏信志听到七师弟找到了宝贝,笑道:“七师弟先走,我们怎么样也得向苗师叔请教几招。”谁知乐极生悲,说话之间,九节鞭被十八婆婆劈手抓住,魏信志大惊,韩信平等人忙加紧出招,十八婆婆手腕一抖,只听“砰啪”一声,九节鞭被她硬生生扯断,魏信志右手虎口鲜血流出。韩信平大叫:“信朋,快走!再晚了我们就撑不住啦。”路信朋答应一声,将那块怪石用油布原样包好,刚要放进包袱,忽然之间,只觉得手上一松,那块怪石已自行飞起,向一株松树飞去。

莫之扬眼快,早看到松树上有一条极细的银索,顶端装着七八只银钩,将那怪石牢牢抓住。听得松树上一个女子咯咯轻笑,手腕抖处,那银索收回,已稳稳接住怪石,笑道:“啊哟,好大一股腥味儿,回头要拿净水洗个十遍八遍。”将怪石装入腰旁一个小革囊,大声道:“喂,三圣教冷婵娟前来接货,收点兑清,银货两讫,这就告辞啦。”笑声中七条红色身影从树上射出,飞快掠去。正是方才两个女郎邀来的同伴。

王富大声道:“先不忙走!”弯弓搭箭,向那为首的红衣女郎射去。他膂力奇强,一支箭带着呜呜的风声,眼看就要穿过那女郎后背,却听一声轻笑,那女郎双臂一振,身形高了半尺,双脚一屈,又高了一尺,足尖在箭杆上轻轻一拨,箭枝倒转回来,竟比去势更快。莫之扬怕王富有险,拿剑将箭枝拨落。便在此际,忽听草丛一串儿轻响,那四名黑衣蒙面人终于出现,各各一言不发,拔出兵刃,就向那七个红衣女郎杀去。

这四人一个使剑,一个使狼牙棒,其余两个使的都是短刀。冷婵娟笑道:“想吃白食么?”纤手抖处,银索钢爪向使狼牙棒的那个肩头抓落。那人冷哼一声,狼牙棒一点,已搭在钢爪上,跟着回棒向另外一个红衣女郎打去。两拨人以快打快,打得难解难分。

莫之扬寻思:“怎生想个法儿帮王大哥夺回那怪石?”转念又想王富是大内侍卫,自己与他结交,到头必是枉然,又想这块怪石不知有什么用处,惹得这些人来抢夺?忽然间心念一闪,暗道:“江湖四宝中便有‘西石’一说,难道这便是那西石?”跟着想到玄铁匮来,心中怦怦乱跳。

这么一出神,只见战局又起变化。十八婆婆与太原六义一齐返回来,围攻七名红衣女郎。如此一来,七名红衣女郎顿感力绌,使狼牙棒的蒙面人大喜,道:“不平道长,原来这些是咱们的帮手。是你在中土时的好友么?”莫之扬心道:“哦,原来他是那个丛不平道人,难怪剑法了得。”那使剑的蒙面人哼了一声,长剑一递,闪到冷婵娟身后,趁她应对十八婆婆之际,忽地剑光一闪,已割断她腰间革囊上的带子,剑身翻转,革囊顺剑划落,他左手抄起,足下一点,便已跃开三丈之远,笑道:“失陪。”便欲逃离。

蓦然觉得脑后寒风森森,回头一看,十八婆婆双手已抓过来,冷冷道:“留下东西再失陪!”蒙面人低呼一声,勾腰抬腿,反踢十八婆婆小腹。十八婆婆右臂下沉,格开他这一踢,左手变招,一把拿住他左腕,使个“分筋错骨手”,蒙面人吃痛,不由自主将革囊扔下。十八婆婆足尖一挑,革囊已飞起丈余,伸手向革囊抓去。蒙面人左手腕疼得钻心,抬起一看,已然隆起三道紫黑的印子,当下冷哼一声,长剑挥动,向十八婆婆后心刺到。这一下攻敌之所必救,十八婆婆只有向前跃开三尺,再回过头来时,忽然间一道人影从头顶掠过,手一伸,抓住革囊,没命地向西便跑。十八婆婆看清那人正是韩信平,气得大骂:“秦仲肃,你带了群畜生!”手掌抖出,九枚制钱排成三个品字,向韩信平飞去。韩信平也不是泛泛之辈,使个千斤坠落在地上,躲开上面两排钱镖,右剑挥处,下面一路钱应手而落。但十八婆婆这钱中蓄了内劲,他只觉得手臂一麻,长剑险些脱手,心道:“这老妖婆,武功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就如此被阻了一阻,四个蒙面人、七名红衣女郎已经赶到,与太原六义打在一起,不一会儿,革囊被冷婵娟抢去,但不等拿稳,十八婆婆却又夹手夺过。这几拨人抢来抢去,只消革囊落在谁手,谁便成了众矢之的,如此来来往往,不一会,革囊已是数十次易手。

眼见冷婵娟又得手,众人正待围上,她却早将革囊高高举起,笑道:“且慢!”十八婆婆道:“你要怎的?”冷婵娟抹抹汗,笑道:“咱们这样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既然大家都是为了这块石头而来,倒不如凭真功夫决定此物属谁。”魏信志道:“那不还是要打么?”冷婵娟笑道:“久闻秦老掌门座下七大弟子个个英雄了得,魏二爷这一句话,却未免有失见地。须知打虽是打,打法却不一样。咱们每方出上七人,就在这里比上一比,七场下来,谁的赢面大,这块石头就归谁,不比你争我抢来得好么?”

这话未完,那使狼牙棒的已叫道:“我们只有四个人,哪有七个人跟你们打?”冷婵娟微微一笑,道:“这位大爷独力打完四场,不也正好凑够七场之数?”那使狼牙棒的一听,顿觉这账算得不错,说道:“就依你。”韩信平等也觉得这办法倒并非不可行,把目光转向十八婆婆,道:“苗师叔,你怎么说?”十八婆婆寻思:“如此比法,我一个人要应付他们的车轮战,那是要打足七场才行。哼,只要一个一个地上,便是打上十场,老身难道便输了不成?”嘿嘿笑道:“老太婆今日便陪你们后辈小儿耍耍。”

他们在那里划道儿,王富叫手下众兄弟都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他对莫之扬已无提防之心,莫之扬却似是没有刻意听,双目定定地望着场内,忽听十八婆婆道:“就是让这个小伙子我才放心。”手指所向,正是自己。莫之扬一惊,心道:“难道他们以为我也是冲着那块怪石头来的?”太原六义这时才认出他是谁。魏信志道:“怎的是你这个小畜生?与你一起的那个姓柳的呢?”

莫之扬冷冷一笑,也不理他,站起身来,对使剑的蒙面人道:“晚辈莫之扬见过道长。”丛不平除去蒙面巾,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后生,道:“老道眼花,小哥在何处见过贫道?”莫之扬道:“道长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一日在一个小山坡,道长指点一个姑娘武功,适逢晚辈路过,也顺便讨教了几招。这位鲁不希师父,在下也是见过的。”心想若非丛不平,自己怎会与安昭相识?这样一个月下老,理应好好感谢才是。丛不平听了这句话,心中颇不是滋味,冷冷道:“既然有人认出咱们了,把面巾摘下来罢。”与他同来的三人除去面巾,莫之扬见他们高鼻凹目,五官与汉人迥异,知道是吐蕃国的武师。十八婆婆笑道:“我刚才还在想哪,这人鬼鬼祟祟,不敢拿真面目示人,一手剑法使的虽是‘十里无人’丛不平那臭牛鼻子的路子,但我想纵然下作,却不至于连脸都不敢露出来,哪知,哪知……”

丛不平受她抢白,道:“久闻十八婆婆……艺双绝,今日才得相见,其幸何如,来来,贫道先请教几招。”冷婵娟接道:“人称十八婆婆‘色艺双绝’,我看色犹在艺之上,道长只可小心,万不可动心了。”这冷婵娟说话殊不饶人,这一下一语相讥,两人受讽,都向她怒目而视。冷婵娟笑道:“哎哟,小女子说错啦,十八婆婆从前是十八,此时已是八十啦,道长一见之下,大为失望,说不定大起厌恶之心,就此狠下杀手也未可知。”这一句话说的好像丛不平与十八婆婆倒是旧相好,如今十八婆婆人老色衰,而郎负心一般。

十八婆婆冷笑道:“臭牛鼻子先等等,老身先和这个妖精打一阵。”冷婵娟将手中怪石捧给莫之扬,笑道:“小伙子,你来做个中人。今日谁比武胜了,这个就交给谁。”莫之扬当下接过怪石。

冷婵娟笑道:“十八婆婆是前辈,我让你三招。”十八婆婆再也沉不住气,“嘿嘿”一笑,伸手抓向冷婵娟双目。冷婵娟见她一上来便下狠手,不敢大意,腰身一拧,躲过这一招。十八婆婆道:“小妖精,还不错。”手爪下沉,向冷婵娟胸前抓去。冷婵娟惊叫一声:“哎哟,我这里特别怕痒。”转动身形,忽然飞起一足。十八婆婆未料到她说话不算话,忙闪身避过,冷婵娟已挥掌拍到。十八婆婆暗想:“小蹄子,胆敢在鲁班面前耍斧头!”也挥掌迎去。她内力浑厚,满心想一掌就将冷婵娟手臂震断,孰知双掌甫交,蓦觉手心一凉,惊觉之下,内力忽收,撤掌跃开。抬掌看时,见掌心已被一物刺出三个小孔,孔周围散出数十道细小的黑丝,手掌痒痒的,说不出的舒服,这下心惊非同小可,颤声道:“小妖精,你这是什么手段?”

冷婵娟笑道:“枉您老人家见多识广,怎么连本堂主的‘美人三笑’都没听说过?”十八婆婆怒喝一声,向冷婵娟扑到,这一使劲运气,忽觉得心中一痛,一口气提不起来,便已落地,哈哈大笑。冷婵娟道:“这美人三笑有个名堂,叫一笑倾城,二笑蚀骨,三笑销魂。前辈万不可再动气。先坐在一旁罢。”十八婆婆双目像要喷火,却偏偏觉得十分好笑,心知再也笑不得,当下坐在地上默默运功逼住毒气。

莫之扬出声道:“你这是什么比法儿?暗算别人,算什么好汉?”冷婵娟笑道:“我哪里是好汉?”滴溜溜转了个圈子,但见她红袖飘飘,眼波流动,说不出的妖媚,接着道:“小伙子,我只是个女人而已,难道你看不出?”莫之扬见她红唇一努,胸脯一挺,腰肢一摆,说不出的诱人,不禁脸上一红,叹道:“可你这样对付一个老婆婆,总是大大不该。”冷婵娟笑道:“小伙子可真是个好人。可你要知道这老婆婆武功高明得很,这里的人谁能打过她?我若不如此,那这个宝贝便直接就归了她,还用比么?”

韩信平、魏信志等五人都敌不过十八婆婆,这时均想:“少了个大敌,总之不是坏事。”魏信志恼她方才将自己虎口拽裂,绕到十八婆婆身后,忽地一掌向她后脑拍去。

正文 第十九回 艳福到呵呵胡应付 故人归嘻嘻穷对答

更新时间:2007-7-24 4:23:48 本章字数:17606

词曰:眺古国,看不尽千里烟波。岸静水急,匆匆意,悠悠情,无人识得。长天在望,但满腔凌云志,又向谁说?小舟空过了,芳草萋萋,群山巍峨,未撷一片儿春色。天幕渐掩,舱里独守夜,杯中一轮月。难过。何为事事皆蹉跎?明日但去买笙歌,聊图一宵乐。诗换轻薄名,惟泪洒长河!

十八婆婆正在潜运功力,听得脑后风生,心中又惊又怒,暗道:“不想我苗十八今日竟在这里送了老命。秦三惭呀秦三惭,我早就说过你七个徒弟没一个好东西,这笔账,我只有等你到阴曹地府中一并算啦。”魏信志手上功夫颇为了得,这一掌所击部位乃是玉枕大穴,十八婆婆正闭目待死,却听得魏信志一声惊呼,人已跌了出去。十八婆婆摄住心神,回头看时,魏信志已跃起向莫之扬一掌拍到。

原来莫之扬见魏信志忽然做出这等卑鄙之事,不假思索,上前一步,托住他右胁轻轻一推。魏信志这一掌本来想取人性命,力道何等大,但不知怎的,给莫之扬一托,一股内力便使不出来,悉数撞回自己身上,摔出八尺之外。他一站起,觉得胁下闷闷生疼,心中大怒,叫道:“臭小子,老子不惹你,你倒来惹老子?看掌!”一招“莽汉撞门”向莫之扬拍到。莫之扬右手一送,将油纸包中的那块怪石送到他掌下,魏信志硬生生收掌,莫之扬一晃,将怪石放回背后,魏信志想起来该抢时,莫之扬已跳到一侧。韩信平不愿多生枝节,道:“信志,今日先饶了他,以后再慢慢料理不迟。”

莫之扬知他们一向是死要面子硬撑脸,也不计较,转到十八婆婆身旁,道:“婆婆,明明是这几个人不好,你为何口口声声骂秦老掌门?”

十八婆婆感念他救了一命,道:“小哥不知,这几个全是秦三惭那老东西的劣徒,子不教,父之过,徒不肖,师之惰。我不怪他又怪谁来?秦三惭的徒弟,硬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莫之扬道:“婆婆却说错了,晚辈偏偏是他老人家的徒弟。”十八婆婆一怔,道:“你可是姓莫?”莫之扬奇道:“晚辈莫之扬,婆婆怎知道?”十八婆婆望他两眼,嘿嘿笑道:“很好,很好。我那闺女果然没有看错人,好孩子,这宝贝今日咱们得不上了。婆婆先走一步,再来找你。”说完这句话,人已飞身掠起,几个起纵,便消失了。莫之扬道:“婆婆!婆婆!”却哪里再见她回来?

冷婵娟见她离开,又是庆幸又是失望:这样虽然去了一个大敌,但十八婆婆以后的纠缠必会摆脱不掉。心念一转,对魏信志道:“你也是秦老掌门的徒弟,他也是秦老掌门的徒弟,师兄的武功怎的反而不及师弟?唉,这不是因为你太笨,便是因为师父没好好教。”魏信志哪里会承认自己笨,想一想都是秦三惭藏有私心,没好好教自己武功之故。当下怒火上涌,从韩信平剑鞘中一把抽出长剑,道:“大师兄,借剑一用,瞧瞧是他厉害还是我厉害?”韩信平怒道:“你……”魏信志已一招“暮鸟归林”,长剑“刷”的向莫之扬刺去。冷婵娟赞道:“好剑法!”她手下的六个红衣女郎格格齐笑。莫之扬跃开一步,心想此刻与他打斗,白白便宜了冷婵娟、丛不平道人,笑道:“师弟这点三脚猫的本事,怎及得上二师兄?”连连摆手。韩信平干咳两声,魏信志不得不收住剑。

路信朋上一回没与他们几个在一起,不明就里,道:“大师兄,他是咱们的小师弟么?”他见莫之扬露了几手功夫,却都不是师门武学,但转念又想:“恩师武学渊博,他老人家因材施教,给这个小师弟独传了一套武功也未可知。”上来伸出手,道:“在下路信朋,和这位兄弟认识认识。”便要拉莫之扬右手。莫之扬见他面上神情并无恶意,道:“你是路师兄么?”两人手掌一触,忽觉路信朋掌上一股内劲传来,自然而然以两仪心经内力反弹回去,路信朋只觉手掌如遭火炙,忙撤掌回退一步,笑道:“好师弟,真有你的。师父他老人家好么?”

莫之扬摇头道:“他老人家身陷囹圄,有什么好?倒不如几位师兄,连他老人家惟一的孙儿都要赶尽杀绝,嘿嘿,自然是你们过得好。”路信朋愕然道:“什么赶尽杀绝?”转头问韩信平道:“大师兄,他说的是真的么?你们找到了谢儿?”韩信平面若寒霜,道:“信朋,你别信这小子信口雌黄,这些人全是来抢咱们师门宝贝的,你还信他?”眼光扫在莫之扬捧的那块怪石上,道:“小子,留下命来罢。”打一个手势,杨信廉、范信举、魏信志、牟信义一齐向莫之扬围拢过来。

正在此时,忽听得号角连声,四面山头上冒出许多官兵,为首一员将军瘦小身材,年约四旬,大喝道:“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朝廷之物,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场内诸人均吃了一惊,心想这里人人都是江湖好手,怎的他大队人马包围过来,都没有听到?眼看官兵居高临下,弓箭手全部羽箭上弦,只要一声令下,必是万箭齐发,都有些心慌。

丛不平望着那将军,道:“哪位知道这将军是谁?”莫之扬眼尖,早看到这便是五年之前一句话保住自己一条性命的张巡将军。丛不平见了,倒吸一口冷气,再看王富等人,已施展轻功,爬上山坡,与张巡队伍会合。

原来张巡近几年听候安禄山调度,与吐蕃国数次交锋,张巡逢上战场,每每裸露上身,大喊大叫,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吐蕃人送他一个“脱皮豹”之称。丛不平是吐蕃国师,这次率三名勇士鲁不希、克真、吾拉孜虎来中原抢夺江湖四宝之一。不料江湖上忽然冒出许多厉害人物,他方才一交手,便知一个十八婆婆已足堪劲敌,冷婵娟诡计多端,又哪里就差了?正在寻思怎生让太原六义与冷婵娟先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却忽见张巡领兵前来,这一惊非同小可,暗道:“大唐国毕竟人杰地灵,英雄辈出,吐蕃又哪里是对手?”冷汗涔涔流下。

山坡上张巡将军挥挥手,一个传令兵喊话道:“张将军有令,尔等听了:速速缴械投降,将朝廷之物奉上!”

韩信平忽然将手伸向莫之扬,道:“小子,拿来!”莫之扬手一缩,将那块怪石放在背后,笑道:“大师兄,你可知‘其人何罪,怀璧其罪’八个字么?小弟怎会将这祸害转嫁给大师兄?”韩信平正色道:“我要将此宝物交给官府,师尊吃了冤狱,不去找官府,怎么能为他平冤雪耻?”路信朋点头道:“大师兄说的不错,你若真是小师弟,就把这个给大师兄。”

冷婵娟走到丛不平身边,敛衽施礼,道:“道长,咱们联手将宝物夺下,以后再决定归谁如何?”丛不平寻思:“也只好如此了。”伸出手掌与冷婵娟击掌为誓。两人手掌相交,丛不平怒喝一下,道:“小贱人,胆敢暗算某家!”拔剑向冷婵娟刺去。冷婵娟笑道:“道长年老忘事,十八婆婆前车之鉴,怎不牢牢记住?怪得我么?”手一挥,银索钢钩已向丛不平抓去。丛不平哈哈大笑,心中却是大惧:“一笑倾城,二笑蚀骨,三笑消魂。千万别再笑了。”却觉得心中痒痒的好不可笑,当下强忍住,长剑如风,只盼快快制住冷婵娟,逼她交出解药。与他同来的三名勇士鲁不希、克真、吾拉孜虎一齐围上来,冷婵娟的六名手下也不示弱,叱喝声中,双方打得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