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首先落地,身子一摇,仰天便倒。
紧接着,四周之人纷纷而倒,场中只剩下那黑衣人。
原来刚才黑衣人施展了一记杀招,那记杀招又狠又快,孙志坚等人由于中剑太快,急急
运行的血液还没有停止,是故都屹立未动,待心房停止了跳动,再也忍耐不住,先后倒下地
去!
黑衣人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情,他似乎在回忆什么?呆立了半晌,突然发出了一声长
叹。
就在这时,山头上已如飞掠下四个人来。
黑衣人仍没挪动步子,缓缓纳剑归鞘。
一名鬓发俱银的老者当先而至,当他一眼触及到遍地死尸时,他的脸孔不禁为之惨然一
变。接着另外三人也先后掠到,最后那人却是去报信的陈亮,他们三人看见了地下的尸体,
也不由惊得呆了。
陈信寒声道:
“属下一去一回不过眨眼工夫,他便杀死这么多人,他的武功竞有这么高……”
那白发老者沉声道:
“阁下既已动手杀人,为何还不敢除掉脸上面罩,难道怕甄堡主找你报仇么?”
黑衣人道:“他配么?”那白发老者嗤声道:
“阁下口气好大,但却乘他不在之际对太昭堡下这等杀手,也不是英雄行为!”
黑衣人淡然道:
“他不久便会回来,我坐在这里等他就是了,只是……”
那白发老者打断话头道:
“怎么样?”
黑衣人寒森森的道:
“只是你们四人都见不着他了!”
白发老者心头一震,旋即凄厉的大笑道:
“斩尽杀绝,好狠的手段!”
黑衣人哂然道:
“洪登山,亮剑吧,他可能快回来了!”
洪登山心中又是一惊,暗忖此人是谁,竟能认出我的名头,目光朝两边一黑一白两个老
者扫了一眼,道:
“贤昆仲可认识此人?”
那黑脸老者沉思一会,道:
“当今之世具有这等身手之人实不多见,莫非……”
那白脸老者突然叫道:
“不错,他是谢金印!”
黑衣人冷冷的道:
“陈州双豪耿晃耿荣两兄弟一向声名不恶,不知怎么也和甄定远这种人扯在一起,我本
待想留你们兄弟俩一命,可是继之一想,和甄定远合伙之人不黑也黑,所以我现在又把心意
改变,不想让两位活在世上了。”
黑脸老者耿晃,白脸老者耿荣,俱是一方英豪,不知何故,两人面对那黑衣人,竟无端
的在心中生起一股寒意。
两人相互一望,终于拔出了长剑。
黑衣人无视他俩的动手,目视陈亮,又道:
“姓陈的,你到堡外去候甄定远父女,就说太昭堡的人已被我一扫而光,他来时心理上
也好有个准备广他做事从容不迫,好像未来之前,就已把整个事情想好了似的,说过之后,
长剑一拔而出。
剑光闪闪,杀气满身,洪登山和耿氏兄弟俱觉心头一震,洪登山倒退一步,也拔出身背
长剑。
黑衣人道:
“尔等还等什么,出手吧!”
洪登山大喝一声,长剑飞洒而出。洪登山在剑法上浸淫了数十年,一身所学已臻人当世
顶尖高手之列,这一剑蓄力而发,威势无与伦比。
耿晃和耿荣自也不敢怠慢,双双拔剑,分从一左一右而攻。
三人联手,威力倍增,满天银河,剑风飒飒,已然在那黑衣人四周上下罩了一片剑幕。
黑衣人一双精光的的的眸子闪动了两下,蓦见一片光华从他手上飘飞而起,刹时杀气腾
腾,他那锐利的剑式有如潜龙升天,硬生生的从三大高手联手之中冲破了一道剑幕口子。
“刷”地一声,他的身子直冲而上。
耿荣大喝道:
“快堵住他!”挽剑而上,剑风似刀,疾斩黑衣人的双足。
洪登山和耿晃双双攻上,三股剑气一绞,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银光飞溅,洪登
山和耿晃,两人只觉虎口一震,两柄长剑险些脱手,蹬蹬蹬,一连向后退了三大步。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剑子一抖,光华暴裂,分向三人洒去。
耿晃见哥哥和洪登山一齐后退,自也不敢单独冒险,挥手打了个招呼,三人身形交错,
绕着原地打了一转。
谁知黑衣人的剑式委实霸道之极,三人身形虽转,但他剑上杀气却丝毫未减,由于身形
缓缓下降,是故杀气反而来得更加浓重,蓦地,突见他手腕一振,剑气大张,“嘶嘶嘶”一
连发出了三声锐响。突然剑光一熄,场中人影暴然而分。
陈亮心中骇然大凛,张目望去,只见洪登山和耿氏兄弟各自站立一角,黑衣人却傲然站
在圈子当中。
陈亮呆住了,以他那低微武功,简直看不出双方谁赢谁败,呆立了半晌,才听耿晃叫
道:
“好凶狠的剑式!”
语落,突然向后倒去。
陈亮心头一震,洪登山摇摇头,叹道:
“老耿,他确实是……?”
他说这话之时,身子晃了两晃,但他咬了咬嘴唇,似是硬想把身子稳住,谁知怎样也不
行,经过一阵剧烈的摇晃之后,终于不支倒地。
耿荣颓然一叹,向前走了两步,他似是想走过去看看兄弟的伤势,谁知走了两步,“扑
通”跌倒于地。陈亮大骇心道:
“难道他们都死了?”
他似是有些不信,可是洪登山等人已直挺挺的躺在地下一动不动,那不是死了又是什
么?
黑衣人插了剑子,缓缓从他面前走过,冷冷的道:“甄定远快要到了,你去告诉他,便
说我大厅相候!”
说罢,也不管陈亮答不答应,缓步向山上走去。
陈亮痴立半晌,暗忖堡中一百余人尽都死在那人手下,这笔深仇大恨非堡主亲手来报不
可,念头一闪,当下向山下奔去。
他不到大门口,等了一会,仍不见甄定远父女影子,心中正感奇怪,暗想莫非那黑衣人
是骗我的么?
但他继之一想,又觉自己这种猜测大是不对,要知堡中一百余口只剩下他一人,假若黑
衣人要骗他,倒不如早把杀死了干静。
他这样一想,便耐心的等候。
约莫到了初更时分,远处现出两条黑影,那两条黑影渐行渐近,陈亮迫不及待的迎了上
去,大叫道:
“堡主,堡主!……”
两条黑影闻声俱向这边张望,一人道:
“是陈亮么?”
陈亮听得正是堡主声音,飞身抢上,果见甄定远和甄陵青疾行而至,他一头拜倒在地,
颤音道:“堡主,大事不好!”
甄定远心头一震,道:“何事惊慌?”
陈亮长长吁了一口气道:
“堡中今夜来一名黑衣蒙面怪客,武功高不可测,堡中二百二十余口……”
甄定远沉声道;
“怎样?”
陈亮定了定心神,道:
“堡中一百二十余口尽数都被那人杀死,他单留小人一人守在此处向堡主报信!”
甄定远一听,双目神光闪动,甄陵青芳心一阵激动,叫道;
“待我去瞧瞧!”
起身欲走,甄定远忙道:
“青儿且慢!”
甄陵青急声道:
“爹,事情发生这样大的变化,亏你还沉得住气!”
甄定远道:
“为父在想此人是谁?”
甄陵青气道:
“待你想出那人是椎时,只怕他早已逃走了。”
陈亮摇摇头道:
“不,小人到此迎候堡主,还是那人叫小人来的,他说他在大厅相候,绝不离此而
去!”
甄陵青愤然道:“这人好狂!”
甄定远镇定的道:
“青儿,你想出这人是谁了么?”
甄陵青答道;
“我听到这消息之后,几乎五内俱焚,哪还有心去想他是谁,只想杀了他以泄愤!”
甄定远道:“你不妨想一想!”
甄陵青道:“我想不出来了!”
甄定远目光转动,突然喝了声:“走!”
飞身掠起,直向堡内如飞而去。
甄陵青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陈亮由于功力较弱,只有远远跟在后头疾行。
甄定远父女掠上碉楼先发现两具尸体,仔细察看了死者伤势,发现死者都是被人用重手
法击毙,侧首道:
“青儿,此人武功之高,只怕不在为父之下!”
甄陵青沉吟了一会,道;
“在当今武林,能在武功上与爹一较高下之人还不多见!”
甄定远道:
“所以为父便从这少数几个人之中猜想两个来!”
“哪两个人?”
“第一个可疑之人便是职业剑手谢金印!”
甄陵青失声道:
“听说谢金印已在北京城郊被赵子原迫下悬岩,此事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爹,难道
谢金印还没死?”
甄定远沉思有顷,道:
“是啊,为父也有这种怀疑,那深壁悬岩为父还去看过,谷底云雾缭绕,人若跌下,那
是准死无疑了。”
甄陵青道:
“然则爹还怀疑他么?”
甄定远道:
“除他之外便只一人可疑了!”
甄陵青暗暗吸了一口气,道:
“爹怀疑是赵子原么?”
甄定远点点头道:
“不错,为父很早便知道‘香川圣女’有夺回祖上产业之意,赵子原现是‘香川圣女’
的孩子,以前他功力不继,今者,赵子原武功已经大成,‘香川圣女’命他到此生事自是顺
理成章之事!”
甄陵青芳心一震,掩脸说道:
“爹,赵子原只怕不是这种人,他要找也只会找爹一人,何忍下手杀死许多无辜之
人?”
甄定远叹道:
“青儿,你好像知道赵子原甚深,唉!你也大了,有许多事怎么还看不清楚?”
甄陵青心头一震,道:
“爹此话怎说?”
甄定远道:
“难道你还不知道,赵子原乃谢金印骨血,谢金印天性嗜杀,难免赵子原血液中也有此
种大性,为父之所以屡屡不放过赵子原,其中便是这种原因!”
甄陵青摇摇头道:
“可是事实证明,赵子原这人并不如何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