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沧三式,你……连金鼎爵的武功也会?”

  赵子原昂然道:

  “然也!”

  武啸秋、甄定远、花和尚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摩云手神色也显得异样的沉重,他长长

吁了一口气,道:

  “好小子,你造化可真不小啊!”

  跨上两步,反手将板斧绰在手上,又道:

  “若干年前,老夫曾和金鼎爵有过一面之雅,斯时本想领教一下他的绝学,其奈时不我

与,今天能在他传人手下品尝品尝‘浪沧三式’,亦一大快事也!”

  赵子原冷冷的道:

  “小可自从习会‘浪沧三式’之后,至今尚未发过利市,今能领教鬼斧大帅神技,幸何

如之!”

  摩云手嘿然道:

  “好说,好说!”

  手臂一抖,一片乌光化作一条长龙似的盘旋而起,劲风呼呼之中,已然向赵子原劈了过

来!

  赵子原长剑一挑,剑波一阵接着一阵涌起,光华灿烂之中,敢情他已施出“浪沧三式”

的“随波逐浪”。

  鬼斧大帅加强劲力,那片乌光不断向前推涌,周遭劲风大作,可是赵子原也不示弱,剑

波的圈子越来越大,换句话说,摩云手的压力愈强,赵子原的反击之力也愈加强大。

  刹时,只听“叮”的一声。

  魔云手久攻不下,招式一变,分从三个角度抢攻,气劲有如山岳,紧紧把赵子原困在当

中。

  赵子原一声清啸,向左跨出三步,反手一剑挥出,再次听到“叮”的一声,他连人带剑

化作一道长虹,“虎”地冲天而起。

  魔云手围击不成,重心顿失,而就在这时,赵子原连人带剑已向他罩下。

  好个魔云手,虽然处在这种劣势之下,仍然不慌不乱,身子迅速一圈,扬斧直劈,第三

次听到“叮”的一响,魔云手身子一踉跄,赵子原却乘势翻下地来。

  魔云手寒着脸孔道:

  “浪沧三式果然名不虚传!”

  赵子原道:

  “大帅神技也使小可钦佩得紧。”

  花和尚道:

  “看来咱们只有采取围击一途了!”

  甄定远和武啸秋目睹赵子原的身手,都不由心里暗暗发毛,两人自忖刚才那招若是成了

自己来对付赵子原,至少也要被迫退一步,于是要除赵子原之心也越发来的强烈。甄定远

道:“本堡主首先赞成!”武啸秋道:

  “老夫自然也不例外!”

  魔云手顿了一顿,始道:

  “凭咱们合击之力,大约有十招便成了!”

  听他之意自然也表示赞同,赵子原仰天笑道:

  “小可何德何能,能蒙四位如此青睐,虽死无憾矣!”

  甄定远冷冷的道:

  “此处有山有水,风景绝佳,你死在这种地方也算是你的造化啊!”

  赵子原紧紧握住手中宝剑,道:

  “好说,好说,四位算计虽好,小可只怕人谋不如天算!”

  武啸秋大喝道:

  “噜嗦什么……”

  扬掌待击,蓦地,只听一阵抑扬的宫乐轻轻响起,那宫乐声音甚细,宛如自天籁传下,

丝丝打入众人的耳鼓。

  魔云手身子微颤,叫道:

  “燕宫东后,燕宫东后,她也来了?”

  花和尚一听到“燕宫东后”四个字,不由脸色微微一变,寒声道:

  “贫僧失陪了。”

  身子一幌,如飞向外奔去。

  甄定远讶然道:

  “这和尚怎么啦?”

  武啸秋叹道:

  “东宫是个难缠的人,今日之局只好作罢,倒便宜了这小子!”

  魔云手默察了一下当前情势,挥挥手道:

  “走吧,以后再说!”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魔云手一走,甄定远和武啸秋那敢停留,接着一个一个的大步奔了出去。

  赵子原长长吁了一口气,心道:

  “好险,好险,若非东官适时出现,今日之局我绝无幸理!”

  念头刚动,只见吴非士和玉燕子相继走了出来。

  赵子原拱手道:

  “原来俩位是东宫高手,失敬,失敬!”

  吴非士笑道:

  “好说,赵兄身手不凡,好生叫人佩服!”

  赵子原谦逊了几句,复道:

  “闻说东后玉驾到即将至此,小可正欲拜识,今日终算一开眼界了!”

  玉燕子笑道:

  “谁说我姑妈即将来了?”

  赵子原惊道:

  “原来姑娘与东后关系非浅,小可更失敬了,只是刚才那阵宫乐不是说明东后要来了

么?”

  玉燕子格格笑道:

  “我姑妈那有时间到这里来,只因我刚才见他们四人联手合击于你,一时情急,故而奏

出此乐吓唬他们!”

  说着,从身上拿出一管铁器,那铁器构思精巧,一边有许多洞口,玉燕子度在嘴边轻轻

一吹,一阵美妙音律便散发而出,赵子原一听,不由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小可明白了!”

  吴非士忙道:

  “事情只能蒙骗一时,玉燕姑娘,咱们快走,那些人都是老好巨猾之辈,说不定他们便

会转回来!”

  身形一动,只见一队精兵涌围了上来,齐声大喝道:

  “捉拿钦犯!”

  玉燕子一怔道:“谁是钦犯呀?”赵子原道:

  “小可前晚曾到魏宗贤和天牢走了一转,不悉他们怎么知道小可在此,两位快走,小可

不愿牵连两位。”

  说罢,把剑还给了吴非士。

  由于那队兵丁距离尚远,吴非士虽接过了剑,仍是不慌不忙的问道:

  “小哥见着张首辅了么?”

  赵子原道:“见过了!”

  吴非守关切的道:

  “情形如何?”

  赵子原感慨的道:

  “人在牢中,志节依旧,小可终生替首辅惋借!”

  吴非士一拍大腿道:

  “志节情操非常人所能守,首辅究竟不愧为首辅,但不知不哥惋惜之言又作何解?”

  赵子原叹道:

  “不瞒老丈说,小可昨夜大可将首辅救出,只是他坚持不肯,还说什么如此一来会坏了

他的名节!”

  吴非士颓然道:

  “首辅未免太过愚忠了!”

  玉燕子插口道:

  “南宋未年,岳武穆大破金兵于朱仙镇,本可乘势渡河迎回二帝,不料内受谗臣牵制,

假传十二道金牌将武穆召回,致使此一大好时机错失,今首辅为我朝擎天一柱,想不到魏阉

竟欲仿效秦桧,置忠良于死地,首辅读圣贤书,为何不及此计?”

  赵子原叹道:

  “处境不同,立场各异,也许首辅看法是对的!”

  说话声中,那队兵丁已围了上来。吴非士回头问道:

  “姑娘之意如何?”

  玉燕子道:

  “这些人都是魏阉一党,正好杀个痛快……”

  数声大喝随之响起,四五名兵丁如飞扑上。

  吴非士笑道:

  “姑娘言之有理,老朽也许久不动过剑子,今日正好验验锋芒!”

  长剑一摇,剑花飘飞,那四五名兵丁都一齐倒下地去。

  其余兵丁见吴非士神勇,发一声喊,四面团团围住,不断用长枪向这边掷来,却不敢贴

近。

  玉燕子笑道:

  “要杀便得杀个痛快!”

  掌风凌厉拍出,又有几个人被震倒了下去。

  要知此地乃城区一座公园,在那时虽然还没有公园这个名字,可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却

是专门供人前来游玩的,其性质确也与现时公园无异。

  就由于此地是在城区之中,所以当事情刚刚发生之时,游人已赶紧走避,同时有好事者

便向官府报告去了。

  那队兵丁大约有四五十人,但一上来便被吴非士和玉燕子击倒将近十人,其余的人都远

远围住,挂了刀枪,改用弓箭,纷纷向赵子原等人怒射。

  赵子原道:

  “事情闹大啦,此地再也不能留下去了!”

  玉燕子冷笑道:

  “怕什么?人越多越好!”

  赵子原摇摇头道:

  “话不是这么说。”

  玉燕子道:

  “那又该怎么说?”

  赵子原用手往那些兵丁一指,道:

  “罪魁祝首只是魏阉和他那一小群党羽,这些人究竟只是可怜虫罢了!”

  吴非士道:

  “也对,咱们突围而出算了。”

  正在这时,突然又有大批兵丁涌到,先时这批兵丁得到后来的支援,刀剑并举,一齐又

围了过来。

  玉燕子朝赵子原一望,道:

  “你有地方去吗?”

  赵子原道:

  “不劳关怀,小可自有去处!”

  吴非士长笑一声,道:

  “那便好啦,咱然还有事情要赶回东官去,不然倒想和小哥好好谈一谈!”

  赵子原蓦然想起司马迁武说起曾发现西后与摩云手相聚之事,本想此时说出,怎耐四周

兵丁如蜂涌至,呼呼连拍数掌,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吴非士大喝一声,振剑冲出一条血路,玉燕子在后面跟着,赵子原垫后来,向前推进。

  那些兵士自然不肯放过他们,见三人要走,前后两边的人有如长蛇头尾一摆,分从两边

围上,吴非士大叫道:“姑娘,咱要尽全力啦!”

  左掌右剑,出手连毙十数人,身子一起,“呼”地飞掠而起!

  他身形腾空,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大喝道:

  “放箭!”

  刹时箭如雨发,纷向吴非士射去。

  吴非士左手一拍,那些箭矢自然都伤不着他,而他的身形已掠出十丈开外。

  眼看吴非土身形即将落地,忽听一人大喝道:

  “回去!”

  吴非士只觉胸口受一股大力一震,真气逆翻,一口气硬接不上,忽自半空跌下。

  玉燕子大惊道:

  “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