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他指的就是太乙爵?

  他是个玲珑透剔的人,闻言道:“阁下问的可是太乙爵老前辈?”

  那姓秦的冷冷道:“除四爷之处,普天之下还有谁会‘太乙迷踪步’?”

  赵子原双拳一抱,道:“小可‘太乙迷踪步’正是四爷所教,敢问三位和他老人家是什

么称呼?”

  那姓秦的先没理会赵子原的话,迳自问道:“这样说来,阁下是四爷的入室弟子了?”

  赵子原摇摇头笑道:“小可承他老人家看的起,只教小可‘太乙迷踪步’,实则我们之

间还没有师徒之名!”

  那姓秦的喃喃自语道:“四爷瞧的上眼的人,当不会有错了,敢问赵兄此来何事?”

  赵子原道:“小可方才说过,小可乃为人所迫落水,随水飘流至此,无意擅闯宝岛,还

望兄台原谅则个!”

  那姓秦的带着不信的神色道:“赵兄既已会使‘太乙迷踪步’,那人尚能把赵兄迫落水

面,此人武功只怕高的惊人了?”

  赵子原道:“兄台听过甄定远的大名么?”

  那姓秦的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是太昭堡主甄定远,哼,就是凭他那几手功夫,未

必就能把赵兄迫落水面?”

  赵子原点了点头道:“兄台说的有理,假若小可施出‘太乙迷踪步’,甄定远未必能将

小可迫落水面,只是小可在别样功力上还差了他一大截,是故才落得如此尴尬结局!”

  忽听一人接口道:“你不是还会‘扶风三式’么?缘何不施出来?”

  那姓秦的三人一听,连忙垂手肃立,一齐躬身道:“恭迎三爷

  赵子原心中一惊,暗忖太乙爵被他们称为四爷,此人却是三爷,莫非是“普贤爵”到

了?

  他心念一闪,连忙躬身道:“晚辈未带剑子,即就带了剑子,也不见得就是那甄定远之

敌,何况……”

  暗中那人道:“怎么样?”

  赵子原道:“水泊绿屋主人斯时也在船上,以晚辈之能,万万不是他俩敌手?”

  暗中那人“嗯”了一声,道:“这话说得有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赵子原躬身道:“晚辈赵子原!”

  忽听一人问道:“你和谢金印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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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剑气严霜》

第四十九章 灵霄宝殿

  赵子原心头大颤,暗忖问我这话的人已不止一个了!谢金印啊,你是我杀父仇人,我走

遍天下就是要找着你,我能和你攀上什么关系?

  刚才问话那人似乎不是普贤爵所发,只见那姓秦的身躯一正,喃喃的道:“原来二爷也

到了?”

  赵子原暗忖二爷就是金鼎爵了,我赵子原今天何幸?竟能在一刹那之间见到这两位当世

奇人?

  他念头一闪,肃容道:“晚辈和谢金印并无关系!”

  金鼎爵哼道:“胡说,你若与谢金印毫无关系,那‘扶风三式’又是何人所授?”

  赵子原道:“难不成普天之下只有谢金印会使‘扶风三式’么?”

  金鼎爵道:“不错,除他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赵子原道:“授晚辈‘扶风三式’之人乃一身着白袍老者,其人自称司马道元,并不如

前辈所说系谢金印!”

  金鼎爵朗声笑道:“翠湖那一战,司马道元全家都死于谢金印之手,他杀死司马道元尔

后再冒充司马道元,或许另有隐情!”

  赵子原道:“前辈谬矣,据晚辈所知,司马道元还有一个后人没有被谢金印杀死!”

  金鼎爵微哂道:“小娃儿,你知道什么?这是谢金印有意留下的么!”

  赵子原一呆道:“前辈也知悉此事么?”

  金鼎爵道:“老夫虽然足不出此岛,但天下事有那一件瞒得过老夫!”

  赵子原心想是了,文殊,金鼎,普贤三爵不曾离开过此岛一步,但那太乙爵却是江湖上

一条神龙,往往见首不见尾,有时明明在此地出现,但倏忽之间又去了别处,天下要事能瞒

得过他,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赵子原道:“照老前辈说来,那白袍人便是谢金印了?”

  金鼎爵道:“当然是他!”

  赵子原暗暗叫道:“天哪,假若那白袍人便是谢金印,他为什么要授我扶风剑式?啊,

对了,他一定还不知道我的身世?”

  普贤爵忽然道:“小子,你过来!”

  那姓秦的脸上忽露喜色,道:“赵兄,三爷在殿中传话,叫你去呢?”

  赵子原一惊道:“原来两位老前辈是在殿中对小可说话么?”

  姓秦的汉子道:“二爷,三爷轻易不和外人说话,这是赵兄的造化了!”说着,当先举

步而行。

  赵子原暗生谆骇,心想我只道金鼎和普贤二爵就隐身附近,焉知两人连大门都未出一

步,似这等功力,当真举世罕见了!

  他随着那姓秦的三人而行,走过一片草地,然后穿过一丛树林,地势向上,在又一片丛

林中现出一道墙,姓秦的汉子举步疾上,一道雄伟门槁映人眼帘,赵子原举目望去,只见横

媚大书:“灵霄宝殿”。

  赵子原不禁又是讶然失色,暗忖“灵武四爵”非皇非帝,何竟尔以“宝殿”二字相称?

  抬头一望,但见一座巍峨的殿字中灯火辉煌,两旁各站了一十八名执拂童子,殿下肃立

着二十四名大汉,正当中四把金椅之上端然坐着两个中年文士!

  姓秦的汉子趋前一拜,道:“赵子原到!”

  那两名中年人一穿黄一穿蓝,赵子原也分不清谁是金鼎爵诩是普贤爵,进入大殿之后,

也随同姓秦的汉子拜了下去!

  那蓝衣中年人道:“赵子原,老夫等人清修之地,一向没有外人到此,今日你无意撞

来,算是你的造化了!”

  赵子原道:“晚辈无意擅闯宝地,望祈恕罪!”

  黄衣中年人道:“赵子原,你说说看,缘何他们会将你击落了水?”

  赵子原道:“晚辈此次衔太乙爵老前辈之命至京城办事,不知何故,甄定远得此一消

息,半途拦击晚辈和另一好友,我两人先后落水,晚辈幸得生还,另一好友司马迁武尚生死

下落不明!”

  黄衣中年人道:“老四要你到京城去办何事?”

  赵子原便把那夜碰到太乙爵之事说了出来,他说到张居正眼下陷入危境之际,脸上竟流

露出焦急之情。

  黄衣中年人道:“看不出你还是个爱国爱民之士,老夫真还看走眼了,起来,起来!”

  挥手微拂,一股无形大力涌至,将赵子原身子平空托起,赵子原暗暗凛骇,心想“灵武

四爵”盛名不虚,单凭这虚空一拂就非数十年功力莫办,心中想着,口中道了声谢,垂手站

立一旁。

  黄衣中年人沉吟半晌,忽然转脸对蓝衣人道:“老三,我也不矢老四打的什么主意,竟

会要这小娃儿上京城去办事,我实在想不出来!”

  蓝衣中年人道:“是啊,这小娃儿武功平平,虽会‘扶风三式’但却连十分三四威力都

施不出来,纵然去到京城,又能办什么大事?”

  黄衣人摇摇头道:“奇怪,奇怪……”

  蓝衣人道:“二哥,这也许是天意!”

  两人相对默然,隔了一会,才听黄衣人道:“秦洪,带他到‘寒石洞’去!”

  那姓秦的汉子应了一声,脸上却泛出惊讶之色,立时一拉赵子原衣角,急声道:“赵兄

还不赶快拜谢两位老人家厚赐?”

  赵子原心道:“厚赐?难不成带我到‘寒石洞’便是厚赐?”

  他心中怀疑,但仍听从秦洪的活,恭恭敬敬向黄衣人和蓝衣人拜行大礼,然后随着秦洪

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一条碎石路上,秦洪看见赵子原迟疑的脸色,摇了摇头,带着一种钦羡的语声

道:“这是赵兄天大的造化,赵兄还犹疑么?”

  赵子原道:“不瞒秦兄说,小可到现在还不明白两位老前辈是何用意?”

  秦洪笑道:“在下方才也弄不明白,事后却想了起来!”

  赵子原拱手道:“请秦兄见告一二!”

  秦洪正色道:“二爷和三爷见赵兄会使四爷的‘太乙迷踪步’,而四爷又命赵兄上京办

事,以赵兄武功而言,只怕难以完成任务,所以命在下带赵兄到‘寒石洞’去增长功力!”

  赵子原惊道:“原来两位老前辈有意造就兄弟,只是兄弟还不明白,到了‘寒石洞’功

力便能增长么?”

  秦洪道:“‘寒石洞’中有一张‘寒石床’,此床乃千年寒石,人卧其上,冰寒刺骨,

势非不断运行本身功力抵挡那股寒气不可,如是周而复始,经过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便见分

晓!”

  赵子原道:“既然岛上有这么一张奇异之床,不知秦兄曾使用否?”

  秦洪道:“小弟等人均曾使用过,因忍耐不住石床寒冷,数度相试俱徒劳无功!”

  赵子原道:“秦兄如是,只怕小弟也好不到那里去!”

  秦洪道:“赵兄天赋异禀,人中龙凤,若非如此,二爷和三爷初见赵兄之面,怎会对赵

兄如此成全!”

  谈话间,两人已走完那条碎石小路,这时地势愈走愈低,周遭光线也越来越暗,赵子原

顿觉凉风习习,情景大是迥异。

  赵子原道:“秦兄,到了么?”秦洪摇头道:“还有一会!”

  赵子原暗暗惊奇,心想若再往下走,只怕已人黄泉,遍地皆水,那里还来的什么洞穴?

两人又走了一会,地势越低,秦洪带着赵子原从右侧小径翻延而下,光线甚暗,几乎伸手难

见五指。

  赵子原暗暗纳闷,正想问话,忽见秦洪往前一指,道:“这便是了!”

  赵子原一望,忽见前面有一山洞,秦洪把赵子原带到山洞旁边,然后拱拱手道:“赵兄

请便,一切端看造化,小弟要回去覆命了!”

  赵子原抱拳一揖,道:“谢谢兄台!”

  秦洪转身自去覆命,赵子原跨步走了进去。

  洞中道路甚窄,堪堪只容一人经过,壁顶不时滴落水珠,侵及肌肤,遍体生寒,而此时

四周空气也好像快要凝结了似的,赵子原暗想我如今尚未触及那“寒石床”,便有此种感

受,一且卧到“寒石床”去,更不知有何种感受了?

  他暗暗提了一口真气,复往前行,路道较宽,两侧有溪水流过,潺潺水声清晰可闻。

  前行不久,道路一宽,似是已到尽头,赵子原顿觉寒意袭人,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

战。

  赵子原心想:“寒石床大概就在此地了!”

  他目光一扫,此洞有如天成,钟乳林立,一条一条冰棱宛如刀尖似的或垂或立,赵子原

暗忖此时正值夏季,若非有“寒石床”在此,洞中那会结冰?这“寒石床”之冷,于此也可

想见一般!

  极目搜索,忽见右侧平铺一块白玉似的大石,那里寒气也特别浓,心知那必是“寒石

床”无疑,举步走了过去。

  越往前走,寒气便越重,到了近处,赵子原只得聚集真气,然后缓缓坐了下去。

  他的身子刚刚触及石床,便觉一股寒气直冲顶门,那种冷当真有如刀刺,连坐都不行,

更不要说躺卧了。

  赵子原平地弹了起来,不由望着“寒石床”发呆。

  他暗暗付道:“秦洪说的不错,此床如斯之冷,难怪他数度相试都徒劳无功,赵子原

啊,天下间困难之事我也不知经过多少?难道连一块石头都难的住你么?”

  他这样一想,豪气陡然而生,咬了咬牙,全身满布真气重新坐了下去。

  他第一次和第二次坐已迥然不同,第二次因为心理上已有了准备,感受上已不若先前之

寒冷。

  但起初仍觉奇冷难耐,功行一周之后稍觉好些。就这样,他无时无刻不在凝聚功力,待

慢慢习惯了,才开始躺到“寒石床”上。

  当然,躺与坐又迥然不同,不过赵子原有种倔强的天性,他咬牙忍受,终于慢慢适应下

来。

  他就如此每天躺在“寒石床”上练功,肚子饿了,自有秦洪他们按时送东西来,转眼过

了二十天。

  一天傍晚,他练罢起来,忽然一眼望见普贤爵端然坐在一张石鼓上,赵子原赶紧拜行大

礼。普贤爵点了点头,颇为嘉许的道:“娃儿,你的感受如何?”

  赵子原躬身道:“晚辈自觉心头清澈,全身舒泰无比!”

  普贤爵道:“行了!”

  挥了挥手,命赵子原在对面坐下,说道:“单凭老四教给你的轻功,还不足以肩负重责

大任,眼下老夫便传授你‘九玄神功’!”

  赵子原一听,不禁受宠若惊,歉声道:“晚辈何德何能,敢蒙前辈如此青睐?”

  普贤爵道:“别多说,你且记下了!”

  接口又道:“夫气者,充塞于天地之间,苍穹天合,芸芸皆气之所生,亦皆其所养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