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竟穿过疾奔中骏马的下腹,而且刺穿了马鞍,而直冒了上来,这剑简直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那剑又立刻“飕”地收了回去。

那匹壮马连奔了十二三丈,才悲嘶一声,萎倒子地,落在河中,刹那问被摔落水潭,转眼不见。

要是唐方还在马上…

一柄这样霸道的剑,却用这种暗算的手段,而且用那么卑鄙的角度,向唐方这样的一个女子刺出了这样的一剑…

萧秋水变了脸色,河水怒吼,无尽无止,犹如千军万马,金兵齐呜,但这柄剑威力再大,也阻止不了萧秋水的决心:

“出来!”

五匹马都已勒止。

五匹马都是在愤怒中勒停的。

五匹马上有六个愤怒的人。

唐方摔下去,左丘超然一手就扣住了她。

萧秋水左手一抄,唐方就落在他背后马上,惊魂未定,粉脸煞白。

在白水河的急流里,黄果飞瀑上游的激流中,冒出一柄剑,然后冒出了一个人头,然后冒出了整个身体,在水流暗夜下,犹如一个水怪一般,“呼”地飞上了岩,唐方吓得脸都白了。

而这人的剑雪亮一片。

这人能在激湍中稳住身形,出剑暗袭,剑穿马腹,煞是惊人。

萧秋水目光收缩,缓缓地道:“三绝剑魔?孔扬秦?!”

暗夜下,月亮隐在云层里,河水像一·条怪异的白布,诡秘地扭曲抖动着,那人就站在岩边,持着雪一样亮的剑,涩笑了一笑,道:“我的创是在水底练成的,叫做“白练分水剑’,这是三绝中其中一绝。”

他说着,剑斜垂指河,湍流立即水花溅飞,剑尖指处空落了一片岩石。

萧秋水道:“好剑。”

邓玉函冷冷地道:“可惜。”

孔扬秦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左丘超然却接道:“可惜人是极卑下的人。”

邱南顾冷然道:“凭一代剑术宗师还施这种卑鄙的暗算,失敬得很!”

铁星月做然道:“简直不配使这柄剑。”

孔扬秦怔了一怔,全身激怒得抖动起来,过了一会,又仰夭长笑道:“原来如此!”

左丘超然忍不住也间道:“什么如此?”

孔扬秦笑道:“一个人有五张口,骂架是可以,吃饭也行,打起来嘛…除非是狗咬狗!”

六人脸色都变了,孔扬秦继续扬笑道:“没料到女孩子有两张口…你们这几个男孩子也有!”

这几个初出江湖的少年人初时还不知道孔扬秦讲的是什么,好一会才知道是极下流的话,唐方怒叱道:“孔扬秦,亏你还是武林名宿,居然讲出这种话,你…!”

孔扬秦笑道:“你什么!反正你们已活不过今天晚上,我讲的话,又有谁知道,哈哈哈哈…不过我对你嘛,就可以温柔一些——”

他下面的话还没有说下去,五个人一齐发出怒吼,一齐冲了过去!

萧秋水拔剑,冲出,突然之间,在这暗夜之中,急流之畔,悬崖之下,又起了,那种不祥的,不祥的念头。

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

萧秋水一顿,就瞥见一道刀光!

刀光如电!

萧秋水一掌推在邓玉函背门,邓玉函跌出七八步,但当他跌出第一步之际,刀光已没入了他的背中。

邓玉函大叫一声,停住。

左丘超然一手扶住了他。

萧秋水大喝道:“不要乱,还有强敌伺伏!”

可是铁星月与邱南顾已冲了过去。

他们虽快,但有一样东西更快!

唐方的暗器!

唐方恨孔扬秦轻薄,一出手就是三道梅花什。

孔扬秦挽起三道剑花,砸开三道梅花针,但这刹那问,铁星月、邱南顾已冲到!

唐方没有继续对付孔扬秦,因为她立时察觉邓玉函已中刀。

唐方反手撒出一蓬金针,直射飞刀来处!

一个人影立时自一处岩石中跃出,唐方转身,面向着他,萧秋水的剑尖立时也向准着那人。

可是在黑夜中,湍流边,那人影忽然不见了,幻作一团红灯笼。

左丘超然赫然道:“小心那灯笼!他就是‘红灯魅’、‘飞刀神魔’沙千灯!”

灯笼一亮,人影就不见了。

只见灯笼。

黑黝中要是亮起一线火,那注意力必定都全神贯注在那火光中。

那红灯笼既不亮烈,可是令人心血贪动。

心血责动后面是致命的一刀。

飞刀神魔沙千灯的飞刀。萧秋水与沙千灯的弟子决战过,当然知道沙家飞刀的厉害。

左丘超然则曾目睹沙千灯与朱侠武之战,要是朱侠武当时不立肢红灯笼,现在萧家剑庐早已镇守不住了。

邓平函脸色纸白,他背后呷骨处没入了一柄飞刀。

要不是萧秋水及时一一推。他此刻早已沉尸白水河了。

背后孔扬秦、铁星月、邱南顾三人喊杀如水声冲天,这儿只有一盏红灯笼,以及四个静静的人影。

他们没有回头。

因为不能回头。

沙千灯的飞刀不让他们回头。

飞刀神魔的红灯笼更使他们别不过头。

灯笼红。

红灯笼后是什么?

人在灯后。

红灯笼后是黑。

要杀沙千灯,先破红灯笼。

可是他们没有朱侠武的定力。

这灯笼,他们破不了。

只要他们破不了这红灯笼,沙千灯随时可以动手。

因为他们看不见。

看不见的事情最可怖。

他们额上已沾上了汗珠,唐方尖秀的鼻尖也有水珠。

是汗珠?还是水珠?

水气雾漫,水声连环,周遭越来越看不清楚,越来越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