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声惊呼,待灯光暗而复明时,只见展白俊脸泛白,嘴角溢血。

  再一看长髯老人,发须皆炸,怪目怒睁如炬。

  显见展白吃了长髯老人的亏,而且内腑必已负伤。

  关心展白的雷大叔等人,一阵大哗……

  长髯老人大逾车轮的双掌,又缓缓举起,作势向展白当顶劈下。

  同时嘴中嘿嘿笑道:“小哥儿,老不死三伤其二,这一掌下去可要了你的小命。”

  展白连伤二煞,不慎被长髯老人一掌震伤,此时腑内血翻气涌,但仍昂然不惧,双掌平胸而起,道:“不见得!老前辈与在下功力悉敌,这一掌下去,还不知胜负属谁?”

  长髯老人车轮大的巨掌,一边运力下压,一边嘿嘿言道:“小哥儿,不要再逞强了,你已经负伤吐血。”

  展白“天佛降魔掌”运至十成,一边缓缓上击,一边道:“老前辈自己心中明白,你内腑真气已经逆窜。”

  长髯老人内腑真气还真是几乎被展白掌力震散,见展白道出他的隐秘,不由杀机陡起,狞声道:“我老人家本想与你分出胜负即止,如此说来,小哥儿你是死定了。”

  说罢,真气一降,内力崩出,巨灵大掌如山崩海啸一般,突然加快了速度,向展白顶上劈来。

  慕容红、展婉儿,以至刚刚自行苏醒的金彩凤,不由同时惊呼,猛然扑了过来。但慢了。

  展白双掌已然迎了上去。

  震声中,狂飙四卷,慕容红、展婉儿、金彩凤三条娇小身影,又被无俦的罡风劲流震退了回去。

  尘灰四落,展白“哇!”的一声,张口又喷出一口鲜血,但人仍未倒,奋起双掌,叫道:“老人家,再来。”

  长髯老人身形晃了两晃,到底忍不住,也张口喷出一股血箭。见展白举掌又要打来,目射奇光,举掌欲迎……

  突然他面色缓和了下来,满面怒容改变成一脸赞佩之色,一翘大姆指道:“小哥儿,你真行。”

  展白天生服软不服硬,见长髯老人突然夸奖他,想到三煞已经伤在自己手中二煞,再与老人拼下去,也不过是落个两败俱伤,自己父仇已报,还有什么值得争的?于是,突然收掌,双掌一抱,道:“在下认输了,老前辈,再见。”说罢,回头就走。

  这又大出长髯老人意外,见展白说走就走,一时怔在那儿……

  展白走了几步,稳住腹内翻滚的气血,竟翻身向墙外驰去。

  他听到身后慕容红、展婉儿、金彩凤以及雷大叔等人在呼叫他,但他头也不回地向南京郊外驰去。驰出南京城,顺着江边朝前跑,越过岩石十二洞,登山越岭,穿过一座山底涵洞,展白又跑至“亡魂谷”,耳内听到淙淙泉鸣,眼睛又看到翠翠曾为他“纯阴疗阳”的那块长满了茸茸细草的大白石,他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扑倒在大白石上,立刻昏了过去。

  也不知昏死过了多久,他觉得鼻孔里非常搔痒,“叽!叽!”连打两个喷呵,人又清醒了过来。

  只见红日爬过了山岭,百鸟声喧,原来是夜已经过去,黎明又已来临。

  他睁眼一看,柳翠翠娇躯斜倚石前,玉手尖尖两指,拈了一根不知取自什么鸟身上的五彩羽毛,如花的粉面上含着淡淡凄笑,正在以羽毛逗弄他的鼻孔。

  展白猛地爬起道:“你……”

  翠翠丢掉手中羽毛道:“我跟你天生一对神仙伴侣,世事无凭,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恩怨情仇,也不过是南柯一梦。我与你不管江湖上是是非非,找一洞天福地,乐享终生。白哥哥,此时你再不能说不了。”

  展白心动,但仍觉有事来了,道:“我……”

  翠翠聪慧逾人,不等展白说完,道:“白哥哥父仇已报,无牵无挂,正可与妹妹遨啸世外,寄情山水,同效鸳鸯双飞……”

  翠翠见展白情思尤有未逮,明眸一转,狡黠笑道:“莫非白哥哥还舍不下慕容姐妹与‘江南第一美人’?”

  展白见心事被翠翠说破,玉面一红,仍讷讷道:“我与慕容大姐已有婚约……”

  翠翠笑道:“她姐妹恩怨株连,一时脱身不开,显然不能与白哥哥置身世外。假如,她们三人之中,对白哥哥情有独钟,舍得离开家庭父兄,不过问父死血仇,当然还可以来追寻白哥哥身侧,小妹已经想开了,一定与她们和平相处,共效娥皇女英,白哥哥,你不要小瞧妹妹,妹妹决不是‘母夜叉’,更不是醋坛子……”

  第四十六回 太阴神掌

  展白长叹一声,道:“难得妹妹替我设想的周到,可是,我……”

  谁知柳翠翠眼珠滚动,左右一看,扬声叫道:“什么人?敢偷听姑娘谈话。还不出来受死。”

  展白一愕,真想不到翠翠耳目如此聪敏,自己一点未发觉,她已觉察附近有人。

  翠翠话声才落,就在他俩停身不远的一棵大树后边,鬼魅似地闪出一人。

  此人儒巾飘扬,步履潇洒,虽是黑夜之间,无法看清他的面貌,但必是一个风流人物,只见他哈哈一笑,说道:“本人在此安眠,你二人吱吱喳喳,扰人清梦,本人还没说话,你们反而怪罪我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说罢拂袖便走。

  翠翠冷哼一声,未见她怎样作势,人如飘风闪电,只香肩微微一晃,已然站在那人面前。

  那人倒抽一口冷气,估不到翠翠的身法超乎想像,又不知翠翠追来是何用意,立刻运功戒备,双掌微提,护住胸腹要害,准备随时出手应敌。

  展白此时也赶了过来,谁知借着星月微光,看清来人面貌之后,不由脱口惊呼道:“原来是你。”

  那人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怎么,你想不到是我吧?可是本人早就知道是你了,堂堂的‘无情剑客’艳福倒不浅,有了这么一位宽宏大量的夫人,看样子三妻四妾是少不了喽!”

  展白听出他语含讥讽,俊脸一红,讷讷地道:“樊素……兄……久未相见,想不到你竟学会了说笑话了……”

  原来此人正是镇江“麒麟庄”的樊素鸾,不过她此时仍是男装,当着翠翠,展白不愿揭露她的身份,故仍以樊兄呼之。

  谁知翠翠在一边冷笑一声,纤指指着樊素鸾道;“你不用反穿皮袄,在我面前装佯。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哼!我早就看出你也是个母子货。”

  这回,该樊素鸾脸红了,她万也想不到眼前这美逾天人的绝色少女,眼光竟是如此厉害?一眼便看破了自己的身份,她想取笑别人的,反叫别人取笑了,立刻闹了个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有了对婉儿的经验,展白印象中认定翠翠定会醋海兴波,怕她再跟樊素鸾打起来,忙在一边,道:“翠妹,你不必多心,她向来是穿男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