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叔又道:“展贤侄!怎样?想我那盟兄‘霹雳剑’展云天,乃是宽宏大量之人,你是盟兄之子,也不会太小气量窄吧?”
展白毅然向婉儿及凌风公子伸出手来。
雷大叔又转头对凌风公子道:“贤世侄!看你的了?”
凌风公子脸一红,也伸出手来与展白握在一起,并道:“展兄都能放过了,小侄还有什么话说。”
婉儿早已喜极而泣,握住展白的另一只手紧紧不放,若不是屋中人多,恐怕她早已投进展哥哥的怀抱了。
茹老镖头及众镖师,见雷大叔三言两语,把两家血仇解开,化干戈为玉帛,纷纷上前致贺。
雷大叔更是开心地仰天大笑起来。
但雷大叔笑着笑着,忽然双目垂泪,又呜呜哭了。看样子竟是很伤心。
雷大叔这突然的转变,使众人均自一愕。
此时,慕容夫人安抚了忠心的门客,又回进房中来,在室外就听到雷大叔如雷的笑声,但进到屋中见雷大叔呜呜痛哭,不由诧异地问道:“雷兄弟!有人戏言,管你叫雷疯子,莫非当真疯了?为什么那么大年纪了,还又哭又笑的?……”
雷大叔抬起泪脸,随把展白之父与慕容庄主的一段恩怨对慕容夫人说了,最后道:“嫂子!你待我如亲弟,兄弟与展贤侄之父却是刎颈之交,为你们两家把血仇化解了,我焉能不笑?可是,我却未能为死去的云天兄报仇,又焉能不哭?”
雷大叔这一说,慕容夫人突然抱住展白,放声悲哭起来。
这一来,把雷大叔也闹傻了,极力把慕容夫人劝住,道:“嫂子刚才你说兄弟是疯子,莫非你现在也疯了,为什么也哭起来?”
慕容夫人忍住悲声道:“我从不知道那天杀的做出这等事来。展小侠还是我展家的侄子呢!”
原来慕容夫人娘家姓展,正是“霹雳剑”展云天的一个亲叔伯堂妹,算起来两家还是姑表之亲。
这一来,两家又近了一层,慕容夫人自不免拉住展白的手絮话起家常来……
此时,茹老镖头感慨言道:“江湖上恩怨情仇,实在莫测,有时亲者有仇,有时仇者成亲……”
突然,茹老镖头想起一事,向慕容夫人道:“前天晚上,我闯进府中,误至一座花园,花园楼房中似乎囚住一个内眷,不知她是府中的何人?为什么又被囚在花园……”
茹老镖头话未说完,婉儿已尖叫起来,道:“哎呀!那是我姐姐!”
慕容夫人也急道:“是红儿!也是被那天杀的死鬼关起来的!若不是茹老镖头提起,一时之间我还忘了,快!我们快去把她放出来!不知那孩子受了多少苦?……”
说罢,当先向门外走去。
婉儿,展白,雷大叔,茹老镖头等人,随后跟了出来,几人身法都快得出奇,转眼来至花园,只见一座古色古香的楼房,楼门深锁,花叶掩映。
那面色苍白的慕容红,正将脸贴在冰冷的铁栏上低吟着念了千百遍的“长相思”的古诗。
只听她幽幽念道:
“长相思,拼心肝。
络纬秋啼金井栏。
忆君迢迢隔青天。
天长路远魂飞苦
……”
母女连心,慕容夫人一见女儿这般惨状,不由哭叫了一声:“红儿!妈来救你……”
展白已飞身掠至门前,单掌一挥,“锵啷!”一声,把一只特大的铁锁劈碎,打开了楼门。
慕容红几疑身在梦中,两只失神的大眼睛怔望了展白好大一会,才猛然扑进展白怀中,竟嘤嘤啜泣起来。
众人见她长发散乱,瘦如黄花,伏在展白怀中双肩不住地抽搐悲哭,不少人落下同情的眼泪。
觉得“摘星手”慕容涵,对自己亲生女儿,尚且如此虐待,莫不觉其死有余辜。
慕容夫人见女儿不投奔自己,反而投进展白怀中,也觉得自己太懦弱了,当初未跟丈夫力争,以致使女儿受这非人的痛苦,但女儿究竟是云英未嫁,老在一个大男人的怀中哭泣,也不雅观,便极力把女儿拉开,道:“孩子!都是妈不好,才使你被爹爹关这样久……”
慕容红又反身投进母亲的怀中,悲哭起来。她实在是受得痛苦太多了……
经众人百般劝解,慕容红才渐渐收住悲声,由慕容夫人及婉儿搀着,回至前厅,慕容夫人命婉儿陪伴姐姐去沐浴更衣,却又叫雷大叔在一边窃窃思议了许久。
雷大叔满口应承,直拍胸脯,之后即对展白说了。
原来慕容夫人是拜托雷大叔,替女儿做媒,给展白说亲的。因为慕容夫人早知女儿心事,又见扑进展白怀中一哭,觉得女儿已是非展白莫嫁,故此方找雷大叔成全。
经雷大叔一说,展白觉得实在是无可推托,先有一段当众裸体相就的事端,又有这次怀中悲哭的事情,同时觉得慕容红情有独钟,自己也不忍心拒绝一个痴心少女的爱,加之,刚与柳翠翠闹翻,心中仍在赌气,当然雷大叔的面子,他也不好驳回,因此,便点头答应了。
没想到展白此举,却伤了另一个少女的心。
那便是展婉儿。
展婉儿陪着姐姐沐浴更衣,到前厅得知这个喜讯,姐姐已成了她心目中惟一的情郎的未婚妻。
婉儿芳心寸断,悄悄出走了。
她既不能与姐姐争,又不忍见这断肠的喜事,就算殉情一死在家,也徒给母亲添烦,思来想去只有一走了之。
待慕容府为庄主办完了丧事,展白与慕容红的喜事接踵而到,忙得一团糟的时候,发现婉儿失踪,众人都猜不透婉儿因何出走?
只有展白心中明白。
那痴情的少女,是为他离家出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