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这句话,他全身都已因愤怒和痛苦而颤抖,抖得就像是一条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狗。

  他终于也尝到了被人出卖的感觉,终于了解这种感觉是多么痛苦。

  小侯爷淡淡道:“她既然要你走,你为什么还不走?”

  金川紧握双拳,像是恨不得一拳打破这少年傲慢冷漠的脸。

  小侯爷却似连看都不屑再看他一眼,回过头,凝视着纤纤。

  看到纤纤脸上的泪痕,他目光立刻变得说不出的温柔。

  纤纤还在流着泪,但又有谁知道她这泪是为谁而流?只要小雷能像他这样再看她一眼,只要……她的心一阵刺痛,突然紧紧抱住了他的臂,失声痛哭了起来。

  小侯爷默默的取出一方丝巾,轻拭她面上的泪痕。他们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金川咬着牙,瞪着他们,整个人都似已将爆炸,但却终于还是慢慢的放松了手,垂下了头:“好,我走。”

  就在一瞬间以前,这屋里所有的一切,还全都是属于他的。

  但忽然间情况已改变,所有的一切都已和他无关,本来已将做他妻子的人,现在看着他的时候,却像是在看着一条狗——一条陌生的狗。

  繁星满天,夜凉如水。金川垂着头,慢慢的走了出去——从他们身侧走了出去。

  没有人睬他,没有人再看他一眼。

  只有风从远方吹来,吹在他脸上,却也是冷冰冰的。这世界仿佛已忽然将他遗弃。

  被人遗弃,被人出卖,原来竟是如此凄凉,如此痛苦。

  他现在终于了解,可是他心里并没有丝毫愧疚,只有怨毒。他也想报复。

  黑暗的市镇,黑暗的道路。一眼望过去,几乎已完全看不到灯火。

  路旁有个简陋的茶亭,壶里纵然还有茶水,也已该冷透。

  金川走过去,在栏杆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风吹着道旁的白杨树,一条野狗从树影下夹着尾巴走出来,本来仿佛想对他叫几声,但看了他两眼,又夹着尾巴走了。

  这世界为何如此冷酷?这结果是谁造成的呢?是不是他自己?

  他当然不会这么想,只有最聪明,最诚实的人,在遭遇到打击之后,才会检讨自己的过失。

  他也许够聪明,却不够诚实。

  “无论别人怎么样对我都没关系,我反正还有这些……”想到这里,他嘴角又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情不自禁将手伸入了系在腰上的革囊里。

  革囊里有一粒粒圆润的珍珠,一叠叠崭新的银票。

  他轻轻的触摸着,这只手再也舍不得伸出来,因为这已是他最大的安慰,惟一的安慰。

  他只要还能触摸到这些,立刻就会有一种温暖满足的感觉,从指尖直传到他内心的深处。

  那种感觉甚至比他抚摸少女的乳房时,更会令他满足欢悦。

  他已完全沉醉在这种感觉里,他开始幻想一双坚挺圆润的乳房……

  小雷伏在地上,已不知痛哭了多久。刚开始听到自己的哭声时,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失声而哭,更未想到自己的哭声竟是如此的可怕。多年前他曾经听到过同样的声音。

  他看见三条野狼被猎人追赶,逼入了绝路,乱箭立刻如暴雨般射过来,公狼和母狼狡黠的避入山穴中,总算避了过去。

  但一条幼狼显然已力竭,行动已迟缓,刚窜到洞口,就已被三根箭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