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唐家暗器“雨雾”,而是“毒雾”。

莫非冤的“毒雾”。

唐方掩鼻跳避,戚常戚一记弯刀就劈到唐方背上。

唐方一闪,还是被扫中了一刀。

就在这时,唐朋至少打出了二十样暗器。

这二十来件暗器,一半给药王接过了。另一半却令戚常戚狼狈万分。

就在这时,唐朋冲出三步,吐了一口血。

梁消暑在他背后出了手。

唐朋、唐方已受伤,梁消暑、戚常戚、莫非冤三人已展开包围。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碗大的拳头,迎脸痛击戚常戚。

戚常戚“砰”地中了一拳,正欲扬刀,手已被扣住,另一根笛子,笛尖嵌七寸快刃,直刺入她的腹中。

戚常戚一下子眼泪鼻涕都挤了出来,软倒在桥上。

梁消暑要过去救助,唐方拦住了他。

同样药王要去救援,唐朋也发出了暗器。

唐朋、唐方脸有喜色,他们本脸对那四名权力帮带刀大汉的,所以他们故意吸引“药王”等的注意。

因为他们在开始对峙的时候,已发现一人偷偷地、静悄悄地自桥的另一端,掩过来了。

这人不是谁,却正是失踪了一段时间的左丘超然。

左丘超然武功虽不好,但要对付几个权力帮徒,还是罩得住的。

他掩过去,先无声无息地扼杀了一人,再用铁一般的臂膀砸死了一个人,等到他扣住第三人,第四人已发现了,他就闪电般捏住他的喉咳,窒息了对方。

他一解决了四人,即解马竟终、欧阳珊一的穴道,欧阳珊一即从一帮徒腰问夺回刃笛,三人约定,首先攻杀诡计无常然功力较弱的戚常戚。

此计果然成功。

戚常戚外号“暗杀人魔”,今日却死于别人的暗杀之下,真是一大讽刺。

戚常戚死,局势有所改变,但并不见得占上风。

马竟终遍体鳞伤,精神气劲大灭锋锐。

欧阳珊一有孕在身,因滇他之役动了胎气,更不能久战。

唐方受伤,戚常戚的弯刀锋利得可怕。

唐朋和左丘超然成了主将,他们并不乐观:凭他们五人之力,要战胜“药玉”莫非冤,已是不容易,况乎还有“佛口人魔”梁消暑。

“药王”忽然道,“我们之所以在大渡河桥上相遇,如此凑巧,却是为何,你们可知道?”左丘超然冷笑:“我跟踪你们已久,一直图营救马兄嫂,而今才等到机会。”莫非冤哈哈一笑:“哪有这么容易!我们之所以带这两人到处走,就是为了要引你这漏网之鱼出来领死!”在丘超然脸色一变,冷冷道:“不过现在还不是给我们救了过来,还杀了你们五人!”“药王”笑容满脸:“不错,那是我们没意料到会在这儿遇上唐家姊弟,不过…”

莫非冤笑得一分自信:“你们也敌不过我。”马竟终沉声道:“那要打过才知。”

“药王”笑道:“理当如此。”左丘超然冷笑道:“你动手吧。”“药王”笑得好得意:“我已经动手啦。”

欧阳珊一不禁问:“什么时候?”“药王”笑笑:“刚才,”又故作神秘悄声道:“就在我跟你们说完的时候。”

唐方脸色煞白,怒叱:“狗贼,我们来一分胜负。”“药王,笑嘻嘻地道:“不必分了,你们已败。”他说完这句话,欧阳珊一就倒了下去。

马竟终想去扶持,也觉天旋地转,忙以手抓住铁索,恨声道:“你…下了…”“药王”笑道:“我早已在对话间下了‘无形之毒’,你们已中毒了。”马竟终“咕咚”一声,仰天栽倒。

左丘超然也觉混混饨饨,切齿道:“你…怎样…下的毒?”“药王”向他挤挤眼道:“就在我说话的时候,毒就放了…就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毒就到了你们的舌头。”

梁消暑也,“嘿嘿”笑着说:“我们‘药王’名动天下,要毒你们几个小子,还不容易?”唐方奋力出镖,镖至中途,无力掉落,唐方晕去。

唐朋脸色煞白,也摇摇欲坠。

梁消暑好笑道:“倒也,倒也,饶是你恶似鬼,也得喝老子洗脚水…”

唐朋突然出手。

“子母离魂镖”。

两道白色的光芒,似电光一般,飞旋打出!

“药王”变色,他知道这两镖他接不来。

子镖方至,“药王”已不见。

他即刻跃落江中,以避此一镖。

母镖打向梁消暑,梁消暑正在得意中,突然间就身首异处。

然后唐朋也仆倒下去,他喃喃苦笑:“…我们毕竟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恶妇。”然后他再也不省人事。

萧秋水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精神气爽,精力无穷,开目一看,只见日已西斜,铁骑、银瓶二人还在拼斗。

他服食时,还是夜晚,而今开目,已是黄昏,难道他昏迷了一天一夜?

只见铁骑、银瓶还在恶战,早已不是在比剑,而是掌对掌,身形慢似蜗牛,游走不定,正是比到第二场,互拼掌力。

萧秋水才醒,只见两人发髻早乱,而且衣衫全湿,突“吁嘘”一声,两人掌力一分,“隆隆”一声,中央土地拔天激起丈余高的泥泉,两人各退七八步,跌地而坐。

敢情是这一场功力相当,未分胜负。

只听那铁骑真人“唉”了一声,萎然道:“还是不分胜败。”那银瓶道人也长长吁了一口气,颓然道:“还有第三场。”铁骑真人叹道:“第一场中你的剑法真好。”银瓶道人感慨:“也还不分上下。”铁骑又有些得意地道:“不过论掌力深功,我高你半筹。”银瓶却板着脸孔道:“但我掌法较繁,结果还是平分秋色。”铁骑微唱道:“毕竟还有第三场。”银瓶抚髯道:“三场是决定胜负的一战。”

两人又沉吟不语,好一会,银瓶凝向萧秋水,哑然失笑道:“哈,这小子还在。”“下一场是比内功,正好叫这小子作证。”“嘿,可叫这小伙子大饱眼福了。”“岂止眼福,简直大开眼界。”银瓶又道:“嗨,小子,”萧秋水应了一声。银瓶真人又道:“我们的内功,已到巅峰,十三岁的时候,已练成‘十三太保横练’二十岁时,已学成‘童子功’,”铁骑接下去道:“六十年前,学得‘金钟罩’,五十年前打通奇经百脉,四十年前便连‘铁布衫’都练成了…”

萧秋水听得眼睛发绿,“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童子功’,都是武林中内外家功力之巅,练得一样,功力已臻炉火纯青,昔日万里桥之役,康出渔闻少林洪已学得“童子功”与“十三太保横练”,已然大惊失色,这两人却件件都精,而且说来都似是几十年前的事。

铁骑真人又悠然道:“…想三十年前,我们已通了周身脉络,全身气穴,可任意游走挪移无碍,二十年前,更有进境,练成了‘金刚不坏禅功’…”萧秋水真是听得眼睛都花了。全身经脉血气相通,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事,千万人学武,最后能移穴换窍者,万中无一,且能全身刀枪不入的,武林中不过超过五人,这两位老道居然都会。

更可惊虑的,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最难练十种绝学里之“金刚不坏神功”,居然给这两位武当派的名宿学得了,难道武学到了登峰,各门各派的学艺都是可以相通的?

银瓶也悠然道:“近十年前,我们学得了‘先天无上罡气’,这几年来,内功修为,也没什么值得我们学习的了…”说到这里,银瓶真人的眼色竟有说不出的落寞,铁骑也蔑然一笑:“…两三年来,我们把‘无极神功’、‘归元**’、‘大般若禅功’搬回来学学消磨日子而已…”两人眼中寂寞之色,犹如晚霞暮至。

萧秋水心里更有一种肃然的敬意。

凡是一门艺术巅峰,都是寂寞无人的。

萧秋水年少学的是诗,他深知诗人的窍门。

他尊重任何倾尽毕生于志业的人。

“先天无上罡气”是武当正宗内功,据说三百年来,武当已失传,“无极神功”是道教仙家绝学,“归元**”是外内家混元罡气的独一法门,“大般若掸功”则是南北少林一脉的高深内功。

而今这两人竟都通晓,无怪乎他们会寂寞,无怪乎他们会自视甚高。

更无怪乎他们要一决雌雄,比个高下。

永无敌手,是件悲哀的事。

铁骑也有所感:“除少林天灭大师,把‘大般若禅功’练到了‘龙象般若掸功’的境界,以及燕狂徒一身内外狂飕般的魔功奇力外,这世上真难有几人可以跟我们交手的了…”银瓶“暖”了一声切断道:“当然太禅掌门师侄的‘九天混元正气’,亦是一绝…还有据悉现下江湖有个什么帮的主持李沉舟,内功心法,出入今古,几无所不谙,又深不可测,惜惺缘一会。”

武当掌教太禅真人原是铁骑、银瓶之师侄,但以名声、德望、武功得以掌门之席,武当长幼有序,礼教深严,太禅是为掌门,铁骑、银瓶言语也甚为尊重。

银瓶微喟道:“别人还有死穴绝脉,我们…”铁骑傲然道:“连‘罩门’都没有了!”萧秋水不禁苦笑,这种武功,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而今我们比内功,是一个打一个挨,挨不住算输,你做裁判。”铁骑继续说。

银瓶接着说:“这样好了,打多也无谓,如果自己觉得伤不了对方,就罢手算数。”铁骑道:“好,就这么办。”银瓶把马一扎,提气凝神:“你先汀,我挨。”铁骑佛然道:“既然如此,怨不得我。”便蓄力欲打,竟把萧秋水肯不肯当裁判一事,遗忘得一干二了。

唐方、唐朋醒来的时候,己不能言,不能动,连脸部都失却了表情。

而且他们也不认识对方的脸容。

起先大家都唬了一跳,后来才知道大家都被“改装”了。

改变了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容貌,冰雪聪明的唐方,居然成了一殷实的商贾模样,而唐朋却给化装成了年迈的老太婆。

他们起先以为左丘超然、欧阳珊一不在内,后来才知道那边一个瘦小的屠夫和三络长髯的郎中,就是左丘和欧阳。

然而马竟终呢?

马竟终不在。

马竟终在哪里?

唐朋、唐方等被人扶持着走,其实是押持着走,走过大街,走过小巷,从荒凉的沙漠,穷山恶水,走到人迹渐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