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秋水情急低头.几缕发丝,飞上半天。

出剑的人是“长天五剑”之一。

萧秋水己无心恋战,拖庄阿水就走。

那“长天五剑”中的“玉枕神剑”又待一剑刺来,阿水一手为萧秋水所拖,但却及时踢出一脚。

“玉枕神剑”慌忙避开一脚,萧伙水却已走了。

萧秋水走了十七八步,只听腾雷剑叟的剑风已发出腾雷之声,呼喝连连,显然已与康出渔拼出了真火。

长廊又深又长,萧秋水一咬牙,决心先把阿水送到内殿,再回头救腾雷剑叟!

这时又是刀光一闪,一使鬼头刀者拦于前路,阿水疼得咬牙切齿,向萧秋水嘶声道,“你别管我——!”

萧秋水认得那拿鬼头刀的正是适才被自己大力甩掉的人,冲势不止,大吼一声,也不知怎地,还是萧秋水之气势逼人,那施鬼头刀的大汉竟被吓退三步,让过一旁。

萧秋水一面搏命冲,一面问道,“你怎么了…?”

阿水忍痛道:“我盲肠…哎…”便痛得讲不下去了。

萧秋水这才得知阿水原有盲肠,在剧斗中震发了病患,一发作起来不可收拾。阿水是女子,萧秋水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抓起她的腰一揽,一揪一送,把阿水推入内殿,猛回头,只见一人已挡住长廊来路。

那人高大威猛,白发银须,满脸通红,正是“大王龙”,盛江北。

就在这时,萧秋水又听到腾雷剑叟的惨叫。

萧秋水一看,只见恶斗中又加了个康劫生,腾雷剑叟当然不敌,又已中了一剑。

萧秋水不顾一切,疯了一般冲了过去!

盛江北双掌一挫,猛喝道:“你还是不要过来的好!”

萧秋水救人心切,哪里理会,情知断非盛江北之敌,全力冲向盛江北,盛江北一怔,心念这年轻人两度逃得出生,居然还第三次再入虎穴。真是胆魄惊人:

于是凝神运气,全力应付。

不料萧秋水眼看要扑到盛江北处,却突然一个大弯身,在盛江北右侧抢了过去,这一下,原出于萧秋水想急救腾雷剑叟,不宜与盛江北恋战,故出此策,盛江北正拟苦战,断未料到对方有此急变,一怔之下,萧秋水已擦身而过。

但就在将过未过问,盛江北已定下神来,知道萧秋水声东击西的用意。

就在两人擦身而已过之刹那间,萧秋水背部空门大露。

萧秋水救人心急,也未及理会背门之破绽。

盛江北为人在十九神魔中,虽较耿直,但毕竟搏斗经验丰富,这等良机,他怎会错过?

他的掌立刻伸了出去,右掌朱砂,左掌黑砂。

萧秋水的身形快,他的掌更快。

如果他的掌击中萧秋水,以萧秋水奔行的速度来说,盛江北最多只能击实三分力,还有七分力劈空。

但就算只击中三分力,双掌劈力之下,萧秋水不死也得重伤。

却就在盛江北双掌将至未至之际,忽然顿了一下,慢了一慢。

这一点连萧秋水也感觉出来了。

时机稍纵即逝,这电光石火间之差,萧秋水的身形已在盛江北双掌范围之外了。

盛江北没有拦住萧秋水,是令权力帮众意想不到的。

原来盛江北战团与康出渔战团之间,还有一组人,约有四、五人,一因意料下到,二是萧秋水来势大凶,居然不及阻拦,让萧秋水闯入康出渔战团去!

就在这时,康劫生已架住腾雷剑叟的剑。

康出渔带剑一卷,腾雷剑叟一条左臂,随着飞血断落!

腾雷剑叟一声惨吼,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萧秋水到了,一手扶住腾雷剑叟,一手持剑,反攻康氏父子!

这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腾雷剑叟一面竭力挥动长剑,嘶叫道:“你走…”

康劫生嘿嘿笑道:“你明明走了,还回头来送死,真是天亡你也!”

康出渔笑道,“你要死快一些,老夫就成全你吧!”

两剑一烈一炙,尽招呼向萧秋水,腾雷剑叟想加上一剑,却被“玉枕神剑”架了下来。

才不过三招,萧秋水与腾雷剑叟已占尽下风。

就在这时,长天划过一轮刀光。

刀芒弯弯。

淡如天边月色。

月色照长廊,长廊深远。

长廊尽头,就这样平平地,飞出来了一人。

青衣、白袜、黑布鞋。

那人似大鸟一般地飘出来,一出来,就是一刀。

刀光一起,院外一声唿哨。

康出渔的脸色在月光下、刀芒下,变了形,变了白,惊呼道:“退…!”

他没有接下这一刀,人就翻出了墙外。

“玉枕神剑”素来自负,他要走,也要接下这一刀才走。

他的剑刺了出去,刺的是那“飞来的人”之“玉枕穴”如他刚才刺萧秋水一般。

然后他的手就不像在握剑。

因为他的手己不属于自己的了。

他的手断了。

就被那“飞来的人”一刀砍断的。

他几乎晕了,盛江北立即把他兜住,掠出了墙外。

而康劫生及其他的权力帮众,早在“玉枕神剑”意图硬接“飞来的人”一刀前,唿哨响起后,便已纷纷走了,不见了。

“飞来的人”当然是梁斗。

大侠梁斗。

大侠梁斗望向围墙,围墙外漆黑一片,杂草丛生。

梁斗喃喃道:“盛江北这人不坏,权力帮中肯救助同门的,已是不多。”

忽闻一阵掌声,一人自天而降,笑道,“其实这少年也不坏,就算正道中人,肯如此舍身救人,一而再者,亦不多见。”

来人是柔水神君,他原是为梁斗掠阵,权力帮一退,他已飞快地封住了腾雷剑叟身上数处穴道,替他止了血,闪电剑望也掠了过来,失声“呀”叫出来,忙扶腾雷剑叟入内殿救治。

梁斗笑望向萧秋水道:“此子姓萧,乃成都浣花萧西楼先生之三子,武功没什么,但胆识过人,志气齐天高,重义气,能独当一面。”

柔水神君看看萧秋水,冷笑地道,“正派不正派,倒不关我事,但他如此救助腾雷,原来长江上‘三英’跟他结下的梁子,便算了。我倒喜欢讲义气、重朋友的人,改天收他为徒弟也不一定。”

萧秋水却道:“前辈赏识,在下感激。不过惟前辈身在‘朱大天王’麾下,虽武功盖世,但非正途,望前辈能自珍行径,一光武林;如仍执迷不悟,则晚辈不敢拜礼。”

柔水神君脸色一变道:“我在天王门下,属神君之职,武林何人胆敢冒犯?我欲破例施恩收你为徒,你反而敢嫌我非正道中人?!”

萧秋水仍恭敬但坚持道:“晚辈只望前辈将盖世奇功,用于正途上!”

柔水神君正要发作,大侠梁斗大笑道:“好!秋水,好!我就欣赏你这种脾气!”

转而向柔水神君道:“唉呀,你怎么跟后生小辈一般见识,怄气作甚?来来来,我们先回到内殿,从详计议再说。”

大家又再走入内殿。

四周黑沉沉,连个人影也没有。

阿水似已复原大半,按着小腹望向萧秋水,明眸中无限谢意。

萧秋水报以一笑。回望适才生死恶斗的长廊,寂,无声,长廊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