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要叨扰了。”王江宁心中大喜,他一直在想怎么能找到一个借口在村子里多留两日,哪知道这蓝村长居然主动挽留他们多留些日子,他自然是求之不得。那什么登龙节登虎节他是毫不在意,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只有己方是不是真的来对了地方,而且比艾梁他们到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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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很快都吃完饭,在客堂刚休息了片刻,一个小毛孩子从外面小跑着进来了。王江宁定睛一看,居然是鹿儿。他看到王江宁等人,咧开嘴笑了笑,也不说话,先跑到村长跟前有模有样地做了个揖,待村长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跑到老鹿面前大声嚷了一句:“爹!东西都送完啦!”

“那正好,时候不早啦,你送几位客人到咱们家去准备休息,东侧的厢房是干净的,你再好好收拾一下,别怠慢了客人。”老鹿装腔作势地要拍鹿儿的脑袋,鹿儿立刻机灵地跳到了吕冲元身后。

“小滑头。”老鹿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又笑着对王江宁说道:“王领队,我这儿还要和村长盘一下今天的账目,就让犬子带诸位先回去休息。”

“好说好说。”王江宁也做了个揖,起身就和众人一起告辞了。采买,账目,他想他知道自己觉得奇怪的是什么了,这样一个“桃花源”,封闭了这么多年,除了粮食什么都没有,他们究竟拿什么去外面和人互通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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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退出了客堂,王江宁不经意间向客堂后面的小院子打量了一眼。后面似乎就是祠堂的祭祖之地,一个小屋子里烛火通明,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牌位,还有两三个人或跪或立,一股香薰之气飘然而来。毕竟祠堂这样的核心地方,外人还是不便乱看的,王江宁只是略微扫了一眼,就和众人径直往门外走去了。不过这一次,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吕冲元之前说的飞檐上的几个走兽。

每个飞檐上是四只走兽,前面三个似乎都是什么动物,最后一个却好像是个小人,只是毕竟离得远,天又黑,他还是看不真切。

蓝村长和老鹿把众人送到祠堂门口,就返身回去了,只留下鹿儿引着众人返回老鹿的家。

康闻道似乎对鹿儿十分感兴趣,主动和这小毛孩子攀谈着,只是两人口音相差甚远,说起话来全然是牛头不对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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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这个空当,王江宁主动请教起吕冲元来。

“吕道长啊,你刚才说的那个不简单的飞檐走兽,到底怎么个不简单法啊?”

吕冲元似乎知道王江宁定有一问,不假思索地就说道:“按着自古以来的形制,飞檐走兽是有严格形制之规的。比如按着前朝大清的规矩,走兽按单数来,一三五七九,越多说明规格越高,到了九那就只有皇宫才能用了。而这地方,都是偶数,而且还是四只,说明这规格是按着更早些的规制来的。若仅仅如此倒也没什么,关键还是,那四只走兽中,有一只十分特殊。”

“我刚才注意看了,三个动物,还有一个,好像是个人?”王江宁不动声色地说道。

“大侦探这观察力果然可以啊。”吕冲元笑着赞了一句,“那个小人,叫作仙官驭凤。侧身骑着凤鸟的仙人。这种规制的飞檐走兽,就只有明朝初期才有。明前是嫔伽,明后虽然还是仙官驭凤,却改为顺身骑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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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学化学的变得懂历史,你这小道士也变成史学家啦?”王江宁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和历史没啥关系。这本来就是我们道家的东西。”吕冲元听出了王江宁语气中的异样,白了王江宁一眼。

“啥意思?这仙官驭凤,难道还是你们道家的东西了?”王江宁也白了一眼回去。

“对啊。仙官,本来就是我们道家的。”吕冲元硬生生把王江宁的白眼噎了回去,“武当山道观上的金顶,就是和这个形制一模一样的仙官驭凤,那也是明初期修建的。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王江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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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不科学。”一直沉默寡言的梅檀突然冒了一句。

“大教授不会也要变成史学家吧?”王江宁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梅檀却完全不理会王江宁的嘲讽,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若是按着康兄和冲元的说法,这村子肯定是始建于明初时期无疑。村长穿的还是明朝的官服,祠堂也是按着明初的规制,我听这鹿儿的口音,似乎也很像是南京那一带的口音,南京可是大明朝的开国都城。那说明这村子,可能已经有五六百年的历史了。可是我刚才问村长,他却说这村子只有三四十户,一两百人,这绝不可能。”

梅檀这番话倒是让王江宁和吕冲元都转不过弯来,俩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我们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了,这村子面积甚广,农田也很多,环境极其舒适,完全没有受到外界战火甚至是改朝换代的影响。连村长都穿着大明朝的官服,这说明连清朝都没有找到这里。”梅檀冷静地分析着,“英国有个人口学家叫作马尔萨斯,他有一个人口理论认为,在自然条件完全充分满足的情况下,人口的增长速度是以二十五年翻一倍的速度呈现出几何级数增长。只是历史上极少出现能够完全满足要求的充分自然环境,所以他的理论很难得到充分验证。不过学术界都认为他的说法理论上是可证的。”

“什么鸡?什么河?”王江宁听得一头雾水。

“几何级数。比如说,这个村子最早如果只有十个人,五男五女,只要自然条件充分满足,有充足的粮食和水,以及居住环境,那么过二十五年,人口会增长到二十个人。而过了五十年,人口会增长到四十个人。如果过了一百年……”

“会增长到八十个人?”王江宁扳着指头数着。

“会增长到一百六十个人。”吕冲元的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

“不错。”梅檀冲吕冲元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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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到底有什么好奇怪的?”王江宁决定转移话题,掩盖一下自己算数上的劣势。

“王江宁,你还没明白吗?按照这个村子的条件,这么多的耕地,这么大的一片地方,与世隔绝不受任何干扰,不是正好满足梅教授说的那个条件吗?可是五六百年过去了,这里却只有三四十户,一两百人,你再想想蓝村长说的,他们这里没人出去,也极少有人进来。你还没发现哪里不对吗?”

“什……什么意思?人太多了?”王江宁感觉今天自己的脑袋完全不够用了。

梅檀已经懒得多说什么,自顾自地往前走去。只有吕冲元幽幽地冲王江宁说了一句:“不,是人少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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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祠堂。

“你怎么看?”蓝村长目送着消失在黑夜里的王江宁一行,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说话的语气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冷峻非常。

“大人,这四人绝不简单,他们居然能直接摸到通天潭边上,但对村寨倒是一无所知,此事实在蹊跷。除了领头的那个看起来略有身手,其他三人似乎都像是读书人。依小人之见,还是先看看再说。毕竟,拿下这四人易如反掌,可他们后面是不是还有人来,尚未可知。”老鹿十分恭敬地低着头说道。

“嗯。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两天你先看住他们再说吧。”蓝村长微微点了点头,犀利的眼神突然又扫向老鹿,正巧老鹿偷偷抬头,两人目光一接,吓得老鹿腿都抖了一下。

“看好你儿子,不要让他乱说话。”蓝村长冷笑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请大人放心。”老鹿连忙做了个揖,身子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直到蓝村长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远处,老鹿也没敢直起身来。

第七十五章 投石问路

“鹿儿,你们这里经常有外人来吗?”吕冲元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和鹿儿聊着天。

“不经常的。”经过之前的相处,鹿儿和吕冲元熟络了很多,说话也不再拘谨了。但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却令一直留神关注吕冲元和鹿儿交谈的王江宁心中一跳——鹿儿说的是不经常,而不是没有。

这个盘虬村这么不好找,没有老鹿带领误打误撞找进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些年一直有人有目的地来找这个盘虬村;要么老鹿这些年“不经常”地带一些人进来。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很有问题。王江宁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继续留神听着吕冲元和鹿儿的交谈,一边仔细打量着这村子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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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老鹿走得快,他也来不及考察地形,这回去的路上虽然天黑了,但是脚步一慢反倒是能细致观察了。

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村子看起来似乎没多少人。除了来的时候看到从田里回来的几个人,外加上老鹿、鹿儿、村长,就再没见过其他人了。大约是物资匮乏,村中的房屋晚上好像也不怎么点灯,到处都漆黑一片,只有些许零星的几个火光隐约在远处闪烁着。

而第二个感觉,就是这村中的路十分繁复,明明能直接过去的一条石板路,非要修得绕来绕去的,如果不是鹿儿在前面带路,王江宁自问虽然不是路痴,也肯定会立刻迷路。这也明显是有意为之。

至于第三个感觉,则是这村子确实十分古老。一路看到的几个石磨和石盘都明显是十分老旧了,墙皮也是刷了一层又一层,掉了一层又一层。

到处都有人生活的气息,但是到处又都不像是人生活的感觉。

就算对梅檀那个什么鸡河的理论一无所知,王江宁多年的职业习惯也告诉他,这地方绝对是有问题的。现在唯一能作为切入点的大概只有眼前这个毛头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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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一回到孩子身上,王江宁才发现吕冲元和鹿儿已经从吃晚饭聊到吃早饭了。

“你居然没吃过包子吗?”吕冲元的惊讶完全没有丝毫掩饰。

鹿儿愣愣地摇了摇头,一双眸子却透露出他对“包子”这个听起来就很好吃的东西的无限遐想。

“明天我带你去县城里吃包子,咱们反正有骡马,来回也就半天时间。”王江宁灵光一现,立刻插进话来。

一听到“去县城”几个字,鹿儿原本憧憬的眸子顿时黯淡下来,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瑟缩了一下,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不行的,不能出去的……”他的声音颤抖着低了下去,看得出来是真的害怕。

“没关系啦,你不要告诉他,就说你带我去村子里串门了不就行了。”王江宁暗中拽了吕冲元一下,示意他配合自己。

“对啊对啊,县城里不但有包子,还有各种好吃的糖果,比刚才给你吃的那种还要好吃得多呢。”吕冲元立刻会意,十分配合地舔了舔舌头。

然而鹿儿完全不为所动,依然默默地摇了摇头,脚下的步子却更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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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着急。”梅檀拍了拍王江宁的肩膀。

“喂,鹿儿,走错啦,这边啦。”吕冲元再次大呼小叫着。

本来在前面带路的鹿儿愣了一下,像是想什么事情一般想了半天,才转身回来,沿着吕冲元指的路继续闷头往前走。

“你比他还认识路?”王江宁奇道。

“当然,都走过一遍了,怎么会记错,道爷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认路是基本技能了。”吕冲元得意地拍了拍胸脯,“我感觉这孩子好像记性不太好,路上我已经发现好几回了,他经常会记不得路。”

“从小长大的地方,会记不得路?”王江宁更觉得疑惑了,虽然这村子里的路是很复杂,但是鹿儿不是还经常给村子里的人送东西吗?怎么会不认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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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儿,这路你不熟悉吗?”王江宁凑到鹿儿身边,笑吟吟地说道。

鹿儿却依然没有抬头,只是咬了咬嘴唇,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我记性不好,经常分不清方向,没少被爹爹责骂,所以他才每次让我去送东西,让我能长点记性。”

王江宁待要再追问下去,却被康闻道轻轻扯了扯袖子。

“王探长,我看这孩子很可能是从小就信息闭塞,也有可能是脑部的海马体发育不好,所以天生方向感差。”康闻道生怕给鹿儿听到了,也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海马体?我们脑子里还有海马?”王江宁越发觉得这些科学家的世界不可理解。

“脑部的一种组织,负责我们的方向感。”梅檀在一旁补充着。

“这样啊。”王江宁认真地点头,仿佛真的听懂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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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路再无多话,很快就返回了老鹿的家中。出乎王江宁等人的意料,老鹿家的厢房收拾得居然十分整洁,不但有好几张床铺,而且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几乎比老鹿自己家中的还要完备。

王江宁摸了摸木架上闪亮的铜盆,又闻了闻床铺上的味道,并无南方常见的霉臭味,甚至隐约有一丝香味。其他人都在闷头整理自己的行李,王江宁走到院子里,看见鹿儿正在十分吃力地打水。水井倒是就在院子里,可那水桶几乎有半个鹿儿高,把鹿儿的脸都涨红了。

王江宁立刻跑过来帮忙。

“我们自己来,你且歇着。”王江宁用力扯过水桶,笑着对鹿儿说道。

“爹说了,你们是客人,不能让你们动手。”鹿儿怯生生地说道。

“什么客人不客人的,再说他又不在。”王江宁满脸的毫不在乎,拎着水桶就往伙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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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家经常接待外人吗?我看那厢房打扫得十分干净啊,可是你爹和村长都说好久没人来了。”王江宁把水倒进大铁锅里,熟练地捣鼓着炉灶。这种炉灶他倒是十分熟悉,与南方常见的柴火炉子没有任何区别。

鹿儿站在一旁帮着烧火,头不抬,也不吭声。

王江宁也并不着急,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你这般小,就没有了娘,却要担起这个家,我知道这种感觉。我从小就不知道爹娘是谁,说起来比你还要惨一些。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像亲人一样的人,可是那人却被坏人抓走了。其实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找到她,我们听说她很可能会来这个村子……”王江宁说得很慢,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鹿儿的神情。

“你娘被坏人抓走了?”鹿儿总算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王江宁。

他这番话倒把王江宁逗得一愣,手里的柴火都停了下来,“不是我娘啦!是……哎,和你这小孩子说了你也不懂,就当是我妹子吧,我把我妹子弄丢了。”

鹿儿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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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说这些啦。鹿儿,来,给你个好东西,以后你再也不用怕迷路了。”王江宁见场面有些尴尬,这孩子毕竟还是太小,自己说的这些东西他八成压根就听不懂,便主动转移了话题,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的小盒子来。

“这是什么?”鹿儿的眼神立刻被那小盒子吸引过去了。那盒子包着牛皮,也就巴掌大小,却看起来十分精致,边角都用金属包边,在炉灶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个东西呢,叫作指南针。没见过吧?”王江宁轻轻一扣这盒子,就打开了盒盖,轻轻放在了鹿儿的手上。

鹿儿双手捧着指南针,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小盒子里那个微微抖动的小针。

“这根针呢,这一头永远指着北方,这一头永远指着南方,不管你怎么转这个盒子,它永远都能告诉你哪边是南,哪边是北,你就再也不会找不到路啦。送给你。”王江宁十分大方地说着。

这指南针实则是离开南京前韩平送给他的,王江宁一开始还挺感动,后来临到要走了才听说原来是警察厅门口那几天一直有个卖货郎常驻,韩平他们嫌人家吵闹愣是把那货郎赶跑了,强行克扣了那货郎的不少东西,其中就有这个指南针。气得王江宁当时就差点想把这指南针给砸了,还是吕冲元好言相劝这毕竟是用得着的东西,等回了南京再收拾韩平不迟,这才把指南针留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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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儿哪里知道这些曲折,他见这东西如此神奇,一开始只是颇为好奇地把玩,一听王江宁说要送给自己,立刻吓得急忙推脱。

“不行的,我不能要你们的东西,之前吃了你们的东西,爹爹已经很生气了。”鹿儿捧着指南针就要往王江宁身上塞。

“哎呀你这傻孩子,别给你爹知道啊,你自己收着就行啦。这种东西啊,外面多得是,不值钱,王大哥说送你就送你啦。”王江宁一面哈哈笑着一面躲着鹿儿,蹦到了伙房门口转身就准备走。

“你刚才说,被抓走的是你妹妹?”鹿儿见回送不成,只得小心翼翼地把指南针收下。他似乎闷头又思想斗争了半天,才突然冒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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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江宁已经迈出屋子的半只脚立刻又收了回来。

他心中一阵狂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刚才鹿儿说的是“被抓走的是你妹妹”,这话不是分明已经承认什么了吗?

“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比亲妹子还要亲,所以,你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王大哥,好吗?”王江宁凝视着鹿儿的眸子。这孩子清澈的眼神,让王江宁竟然隐约看到了小黑皮的影子。

鹿儿却再次躲开了他的目光,只是低着头说道:“你们这些人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然后只略微一顿,仿佛像下定了决心一般,鹿儿才又小声说道:“这些事你万不可告诉爹爹,他,他会打死我的。”

“你放心,我若是让他知道,天打五雷轰。”王江宁这辈子发过无数毒誓,不过他并不迷信这些誓言也都不太当真,但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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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爹爹带来过几个人,其中就有个大姐姐,好像是被抓住的,我看到她手脚都被捆住了。那几人看起来都不像好人,好几个都没有头发,对爹爹也凶得很。”鹿儿的声音细若蚊音,听在王江宁耳朵里却如同雷鸣一般,尤其是听到“没有头发”几个字,他感觉自己心跳如擂,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鹿儿看出端倪。

王江宁努力定了定神,职业习惯般的回头看了一下静悄悄的院子和远处的厢房,确定没有旁人偷听,这才继续问道:“后来呢?怎么你爹完全没提过这事儿?”

“我就见过他们一次,他们来的第一晚就住在我家,我看他们都是带着刀的,还有些奇怪的短木棍。第二日爹爹就带他们出去了,再也没见他们回来。爹爹后来嘱咐我,不可再提起这事。村子里也有人见到他们,后来大家也都不提。你们来了以后,爹爹还给我说不可告诉你们这件事,不然他就打死我。那个大姐姐就是你的妹妹吗?”鹿儿说到“打死”两个字的时候,浑身都抖了一下。

“应该就是我妹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爹爹知道此事。你也切不可给任何人再提起此事。”王江宁摸了摸鹿儿的脑袋。

鹿儿用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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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江宁和鹿儿刚把热水端到房间,老鹿也正好回来了。

“哎呀你这娃子,怎么好让客人动手?”老鹿看到王江宁和鹿儿的样子,作势就要打鹿儿,吓得鹿儿捂着脑袋就要跑。不过王江宁却注意到,老鹿的眼神其实一直狐疑地在王江宁身上打量。

“老鹿,你这就见外了啊,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自己能照顾自己的,哪能让小孩子来照顾我们啊。鹿儿这孩子你平时也别管太严了,我看啊,小孩子还是要多和人交流,你看他现在,几乎都不会说话了,这将来可怎么接你这采办的担子啊。”王江宁语重心长地跟老鹿絮叨着。

吕冲元接过热水,也在一旁帮腔:“是啊老鹿,我们来到贵宝地叨扰,心里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哪有让孩子照顾我们几个大老爷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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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来是客,远来皆是客。那诸位早点歇息,我就不打扰诸位啦。”老鹿笑嘻嘻地打着哈哈,收了水桶就准备带着鹿儿回自己的屋子。

那边正在擦拭眼镜的康闻道却想起什么来,饶有兴致地说道:“对了老鹿,今天蓝村长说的那个登龙节,是个什么节日啊?”

王江宁心中一动,低着头收拾着床铺,耳朵却仔细听着。

“这登龙节,是本村的传统节日了。每年一次,村中不分男女老幼,届时都要举火同庆,上登龙台祈福消灾,希望一年里风调雨顺。”老鹿摇头晃脑地说着,语气中颇有得色。但不知怎的,王江宁却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这样的节日,各地倒是都不少。不知道你们村子里的这个,好不好玩。”吕冲元微微扬着头,满怀期待地说道。

“村长不是说了,到时候欢迎各位一起参加,讨个喜气。”老鹿扔下这句话,又客气了几句,便带着鹿儿关门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