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是迟了,蹲在窗口那人已经跃下了窗台,这一枪只擦着他的头发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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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江宁急忙跑到窗户边上一看,夜色中依稀可见几个黑衣人抬着一坨白色被子往远处奔跑着,而刚刚跃下窗台的那人正跟在他们身后,不时地回头张望着。

李错竟然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了。

王江宁立马纵身跃下窗台追了上去,跟在他身后跃下的是吕冲元。

“和石园里迷倒众人的是同一种东西。”徐思丽闻到了屋子里弥漫的熟悉味道,美丽的双眸中燃起怒火。这群歹人真是胆大包天。不但摸到了李错的病房,还仗着有这种化学品,再加上密闭不通风的病房,直接把病房内所有人都放倒了,几乎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李错。

“我马上打电话调人过来,你在这里守着别动。”徐思丽吩咐着梅檀。梅檀显然没有王江宁与吕冲元那样的腿脚能直接跳下去追,而她私心也并不希望梅檀涉险。

“我们也去追,你去打电话,我在楼下等你,我骑了摩托车。”梅檀这次却没有听从徐思丽的话,而是一边喊着一边迈开大步也跑了出去。

徐思丽望着奔跑中的梅檀,有些恍惚,感觉他这次回来变了很多,原本冷冰冰的气质里多了些人情味,是被热情过剩的王江宁和小道士感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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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看王江宁后面那小子,是不是在追他?”奉命一直悄悄跟在王江宁身后的霍家兄弟见王江宁与吕冲元跳出医院,也急忙跟着跑了起来。

“那小道士不是一直跟着王江宁一起的吗?”霍家老大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骂娘,这王江宁也太能跑了,跟了他一天就看他从白天跑到晚上。

“我不是说那个道士啊,是那个小子,你看,后面那个,跟在道士后面的那个,我白天也看到他了。你看他遮头盖脸的,衣服也很不合身,显然是乔装怕人认出来,如此鬼祟肯定不是好人。”霍家老二气急败坏地往前指了指。

霍家老大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除了王江宁和吕冲元,前面竟然还有一个人也在追他们二人。

“白天你也看到他了?肯定是那盯梢的。王江宁他们追人去了肯定有什么情况,我们兄弟先帮他俩把后面这个麻烦料理了。”霍家老大立刻定下了主意。

“好!这跟了一天可算是能给王江宁帮上忙了。”霍家老二一向对自己大哥言听计从,这时候见大哥主意已定,便脚下发力向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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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吕冲元后面的是玄鸿道人。他此刻也在心里暗暗叫苦。

他只是奉师父的命,跟着吕冲元以防他闯祸,本来他看吕冲元进了“李英雄探事社”便打算回去了,却没想到他这冲元师弟实在不是个消停的主。

之前看到吕冲元一身女装从青楼出来时,他差点没惊掉下巴,结果没一会儿,这小子又卷进了枪战里,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只能继续跟着。

好容易等吕冲元进了医院,他刚找了点吃的填一下饥肠辘辘的肚子,谁料一个地瓜没吃完,又看见吕冲元从医院二楼跳了下来 ,紧追着一群黑衣人。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怎么就这么能跑呢!玄鸿道人苦着脸跟在后面奋力追赶,本来今天乔装的这一身长袍就是从当铺买来的旧衣服,怎么穿都别捏,还要穿着这袍子奔跑,简直是要了他半条命了。玄鸿道人苦哈哈地想着,然而师命难违,只能硬着头皮,咬牙跟紧。

突然,玄鸿道人感觉到耳侧一阵阴风袭来。

玄鸿道人到底也是练家子,反应极快,一低头,一个沙包大的拳头从自己头上扫过。

来者是高手。

玄鸿道人立刻驻足返身,摆了个拳架喝道:“什么人?”

挥拳的霍家老大也暗自吃惊。自己这一手霍家拳自以为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背后偷袭虽然不怎么光明正大,但至少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哪知道竟然被此人躲了过去。

此人是高手。

“哼,你这人形容怪异,还这般鬼祟,不必和你讲什么江湖道义,二弟,一起上。”霍家老大见前面王江宁他们已经跑远了,不愿在这里纠缠太久,只求速战速决。

被他们这么一搅和,玄鸿道人眼见吕冲元跑远了,心中着急,想要解释几句,然而,性格莽撞的霍家兄弟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玄鸿道人叫一声苦,这两人功夫都不弱,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也盼着能速战速决完,再去追吕冲元。

一时间,三人打作一团,一招快似一招,只求快点解决掉对方。

“后面好像有人打起来了?”听到动静的吕冲元回头看了看,夜色已深却看不清情况,只依稀感觉背后好像有人在打架。

“不管他们,追人要紧。”王江宁头也不回地喊道。李错如今身受重伤根本经不起折腾,而他居然又一次没照顾好李错,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歹人劫走,王江宁心中又恨又气。若是李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对了!

王江宁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一件事来。

他脚下不停,手也没闲着,从怀里掏出了聚贤令,用跑步的大喘气吹了起来。

既然凶徒是御猫会之一,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前面绑走李错的人,那干脆就让所有人都在今晚来个“大团圆”吧。

他也没想到这一吹就吹了小半个南京城。

一直追到下关码头的一处偏僻仓库里,抬着李错的那几人已经看不到了,但是王江宁确定自己看到了从窗户跃下的那人跑进了仓库。在仓库门口略一停歇,王江宁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抖了。他回头一看,吕冲元也好不到哪里去,正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呼着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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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家伙,也太能跑了吧,这不科学。”吕冲元体力到底还是比王江宁好点,依然说得出话来。

“好好的干吗学梅檀说话。”江宁一路追过来也觉得不对,但现在血液都集中到了腿上,脑子有点蒙,“我们直接进去吗,会不会有埋伏?”

“进吧,他们应该没时间准备机关,我们小心点就是。”吕冲元下意识地一抓后背,叫了声,“糟了,我的剑没带。”

“你那木剑,又打不死人,没有剑你就不会打架了?”王江宁嘲讽了一声吕冲元,一脚踢开仓库大门,贴着墙往里走。

“那不是木剑。”吕冲元赌气似的顶了回去,却也跟着冲进了黑漆漆的仓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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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仓库里堆放了不少木料,天色又黑,只能借着从窗户口透进来的月光照亮,到处都黑漆漆的,天知道哪里会放冷枪。

“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我们贴墙走。”王江宁看了看仓库的情况,小心地叮嘱了一声吕冲元。

“他就没打算跑。”吕冲元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前面。

王江宁定睛一看,果然黑暗中站着一人,就是刚才跳下窗台的那个。他蒙着脸,穿着一身黑衣,只有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王江宁吕冲元二人。而长途的奔跑过后此人竟然没有怎么大喘气,这让王江宁心头那股怪异感再次浮现出来,这人绝对有问题。

王江宁仔细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看来只他一个人。一个人还敢如此有恃无恐,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侧身就准备冲上去,却被吕冲元拍了拍肩膀。

“别急,这个交给我,你接着去追李姑娘。”吕冲元又指了指那人的身后,王江宁登时发现仓库后门出去快通往长江边上的地方有一点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那也要先打倒他啊。”王江宁嘀咕了一声。想追过去必须穿过仓库。

“三拳的事儿。”吕冲元自信满满地深呼吸了一下,低喝一声,一个猛虎扑食就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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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江宁还没来得及给吕冲元叫好,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现了。

那人瞅见扑上来的吕冲元,微微一个侧步让开,右手摆出了一条长长的又像是鞭子又像是绳子的东西。

“小心,他就是那个接头人!”一看见这绳子,王江宁立刻想起了李错说过的那个接头人。他有一个奇怪的锁套,这件事王江宁印象还是十分深刻的。

情急之下王江宁喊出这句,可他却忘记了,吕冲元并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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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吕冲元赤手空拳冲上去的瞬间,那个接头人用手一抖,一个绳套就从他手下飞了出来直奔吕冲元而去。吕冲元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他虽然没注意那人手上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也发现有东西飞了过来,他立刻跃起躲避。

哪知道那飞出去的绳套居然又绕回来,飞身跃起的吕冲元竟然不偏不倚地一下子扎进了绳套里。一根小指粗细的黑色绳索套住了他整个胸口,挂在了两腋下面。

那接头人见一击得手,立刻返身跃起,蹿上木梁把绳索一挂,再从木梁上一跃而下。吕冲元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样被挂在了半空中。更惨的是这绳套的绳结恰巧在吕冲元的背部,吕冲元反手都很难够到,再加上绳索猛勒胸口,吕冲元又急又气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要不是他猛咬了一下舌头说不定就这样昏过去了。可即便如此,吕冲元已经被人挂在屋梁上一时半会也丧失了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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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形势急转直下。

王江宁最为倚重的“打手”吕冲元几乎没有来得及出手一下,就被挂在了房梁上。倒不是说对方功夫就一定比吕冲元高得多,主要还是他的这个绳索武器太过怪异,吕冲元又有些轻敌,再加上夜黑风高,自负甚高的吕冲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望着惨兮兮奋力挣扎索套的吕冲元,王江宁咬了咬牙,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对方此刻虽然没有绳套在手,但是对手持木棒的王江宁似乎并不在意,反而背起手来,颇有兴致地一边踱着步,一边盯着王江宁。

王江宁能感受到对方蒙面之下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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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对峙之时,一个爽朗的笑声从王江宁背后传来。

“这样欺负后生,您老还真是有兴致啊。”万筹笑眯眯地从王江宁身后走出来。此时他一身干练的西式打扮,手里提着一柄西洋短剑,倒是将浑身的书卷气盖了下去,多了抹凛冽之气。

“万老板?”王江宁一看是万筹,倒是让他吃了一惊。他本来以为这御猫会里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个整天笑眯眯的万筹了,哪知道他竟然是第一个听到信号来救场的。

“折腾了两天,还是要我们这群老头子出马,王江宁,我看你师父的位子你一时半会还接不了。”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而这次的方向,是在那接头人的身后。

“杨二叔!”王江宁惊喜地喊道,虽然光线暗淡看不太清,可是杨二叔的声音和极具辨识度的大鹰钩鼻还是让王江宁立刻认了出来。更让王江宁意外的是,杨二叔的手上攥着一柄硕长的长枪,在黑暗中反射着金属的光泽,显然整把长枪都是铁质的,这么重的一样兵器在瘦如秃鹫的杨二叔手里居然如提菜刀般轻松。

接头人冷冷地回头望向杨二叔,原本背着的双手此刻已经警戒地放在了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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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随着一声尖厉的大喝,黑暗中又传来一声清脆的利器破空声,挂着吕冲元的索套应声而断。吕冲元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地一滚,也来不及拍打身上的尘土,便冲着黑暗中出声的地方毕恭毕敬地做了个揖:“多谢前辈相救!”

“呵哈哈哈哈,我这飞刀也是有年头没用过了,要不是你被挂上去,我还愁今天怎么露一手呢,这么多老家伙在场,可不能失了面子。”说话阴阳怪气的荆老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只手还摆弄着几把飞刀。

“荆老板!”王江宁更加激动,看来御猫会这祖传下来的聚贤令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自己吹了小半个南京城,还真把各大探首们都给聚齐了,在这关键时刻派上了大用场,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根本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垂垂老矣,个个都身怀绝技。

“老吴,束手就擒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在杨二叔身边又缓步走出一人,赫然是一副豹子头的张会首。他此刻用一根头绳把白发高高束起,左手提着一口阴气森森的鬼头刀,与杨二叔一瘦一壮一刀一枪如同威风凛凛的门神一般牢牢守住了仓库的后门。

“哼!你们这些人都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还在这里逞什么威风。”戴着面罩的接头人见再没有什么遮挡的必要,干脆扯下了自己的面罩。面罩下是吴大掌柜那张万年没有表情的脸,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第六十七章 虚晃一枪

既然已经推断出凶手是御猫会的一员,看到眼前人是吴大掌柜时,王江宁倒也并不吃惊。

张会首上前一步,黑着脸望向吴大掌柜:“我们当时就奇怪,虽然是在你的管辖区发生的事儿,怎么你就能这么快判断死的人是金安仁。到底还是李老吹那老东西心眼多,他早就察觉我们御猫会中有黑子,却谁都信不过,这才硬把他的宝贝徒弟塞进来,让这个外人从外向内查。这小子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倒也是歪打正着,真揪出了你这只老狐狸。”

张会首如同洪钟一样的声音震得王江宁耳朵都有点发颤。王江宁听到这番话也是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夸啊还是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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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不要临老了反而兵戎相见。收手吧,还来得及。”荆老板虽然语气依然怪异,但是话语里的真诚连王江宁都听出来了。

“你扔出去的刀,收得回来吗?”老吴冷冷地怼了回去。话音刚落,他一个箭步就向身旁的一个木料堆冲了过去。王江宁这才惊觉,吴大老板一把年纪了,怎么身手还如此灵活,若只是灵活也便罢了,他刚才被自己和吕冲元一路追赶,跑了小半个南京城,怎么连大气都不喘一口?

王江宁在这里思前想后的,其他人却暗叫了一声不好。御猫会众人虽然前后夹击把这仓库的两扇门堵死了,可万没料到这老吴竟然能直接跃上木料堆。

眼见此人动作异常灵敏,荆老板一咬牙准备丢飞刀了,却又听到一声重物破空之声嗖的一下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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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根手杖,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老吴的膝盖上。他顿时失去平衡,从木料堆上一个跟头栽了下来。还没等他在地上挣扎几下,眼疾手快的吕冲元已经冲上去用那根断了的绳索把老吴捆成了粽子。

“让你吊我!让你吊我!”吕冲元自从出山以来还没遭遇过这样丢脸的事情,给人吊在半空中毫无还手之力。此刻他忍不住一边捆一边痛快地吆喝着。

“这手杖是……”王江宁捡起那根手杖,顿时觉得眼熟得很。

“臭小子,都这么大人了还要师父来救场,师父这一把年纪了,来一趟容易吗?哎哟,腿疼死了!”李老吹装模作样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王江宁顿时大喜过望:“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也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丢手杖这一招的?又准又狠!真厉害!”

“废话,你以为御猫会是这么好进的?讲究的是文武双全!当侦探,没脑子当然不行,只有脑子,也不行!为师年轻的时候啊……”李老吹露了这一手也颇觉得意,捋着胡子就要继续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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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江宁知道自家师父这话篓子一旦打开,没半个时辰关不上,正要出言打住,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刺眼的车灯照进来,可不就是梅檀那辆让王江宁眼馋之极的摩托车。

只见一道利落的身影从摩托车上跳下,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是徐思丽。她迅速打量了一眼仓库内的情况,只瞧见被捆住的吴大老板,却没看到李错,心中一紧,急忙问道:“李错呢?”

“他们从后门跑了,留下这人拦着我们!”王江宁话音刚落,徐思丽已经顺着他指的方向和小道士一前一后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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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江宁跟着跑了两步,突然心念一动折回来道:“把吴掌柜也给带上!”跑出仓库的吕冲元和徐思丽却是一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仓库后门就已经是长江边上了,那群人总不能千里迢迢跑过来要把李错扔长江里吧?而王江宁看到这情况却心头一松,看来他猜对了,这群人抓走李错一定有什么目的,李错的性命暂时无虞。

“那儿有艘船!”吕冲元眼尖,一眼就瞅见了唯一可能的去处。一艘大船停在江边,却没有如其他停泊的船只一样在岸边挂着缆绳,而是只搭了一块跳板在岸上。

“不行,不能让他们跑了!”王江宁心中更急,若是对方乘船逃走,这一时半会可如何追赶?只是不知道吴掌柜在那群人眼中价值几许,能不能换回李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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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艘船!你记得吗?”梅檀盯着眼前这艘船,突然对徐思丽喊道。

徐思丽被梅檀一喊,先是愣了一下,望着眼前的船,她立刻想了起来:“那张照片?”眼前这艘船,就是自己给梅檀看过的,被摄影师拍到的艾梁与陶长根出现的那艘船。

仿佛是要验证他们的猜测一般,一个让众人又熟悉又痛恨的声音从船上飘了过来:“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艾梁!”王江宁真是再也想不到,居然在此情此景此案中还会见到艾梁。到底是谁阴魂不散?

“王江宁,你也算是有几分本事的,我是个惜才之人,不想杀你,可你屡屡坏我的大事,实在可恨。不过若你愿意投靠我,我也可以不计较你的行为,放你一条生路。”艾梁穿着一身风衣,站在两层楼高的船楼上,向众人冷笑道。他身边站了一个矮胖的老头,还有一排的黑衣人。

“他旁边那人就是真正的金安仁。”徐思丽小声说道。

“艾梁,把李姑娘交出来!不然今晚就是你的死期!”王江宁此刻哪里还在乎什么金安仁,只是咬牙切齿地大喊道。

一旁的徐思丽虽心挂着李错,但多年的工作生涯教会她越是在紧急关头越是要冷静下来。很快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艾梁完全可以不用在意王江宁的鼓噪,他这艘船随时能走,己方根本没法追。他还有李错这个人质在手更是有恃无恐。而他竟然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和众人聊天,必有所图。不过好在自己喊来的警察应该很快就能到了,到时候形势还是有转机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拖住他。

一念及此,徐思丽也扯着嗓子喊道:“艾梁,你放了李错,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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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久闻中调科的徐科长足智多谋,今日一见看来也是不过尔尔嘛。李寨主是在我手上,要和各位换个人。”

艾梁的话没说完,被王江宁劈口截断:“你要吴大掌柜?没问题。”

“王江宁,你果然是个聪明人。”艾梁哈哈笑了两声,“没错,你们把吴掌柜放了,我便将李寨主还给你们。”

徐思丽白了王江宁一眼,显然不满他表现出来的太过急切,要知道谈判之时最忌急切。稳了稳心神,她看了看身后被绑成粽子的吴掌柜,这才大声冲艾梁喊道:“交换人质当然没问题,可你打算怎么换?你该知道,你的信用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徐科长的信用也不在我的考虑之内。你放心,既然是交换人质,我当然是讲信用的。”艾梁微微一努嘴,他的手下立刻抬着一个被白色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如同一个特大蚕茧一样的东西放在了跳板上。

那跳板一头架在船上,一头架在岸上,只要船一离岸,或者被子里裹的人稍微挣扎一下,立刻就会掉在水里。王江宁见艾梁如此狡猾,气得牙都咬得嘎嘣响。

那被子倒是老老实实地没有动弹,也许李错晕过去了还没醒过来。

千万不要乱动,王江宁在心里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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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很简单,你们把吴老板送过来,李姑娘就给你们接回去。王江宁,我知道你鬼主意多,别想耍花样,只要让我发现哪里不对,我就把李姑娘当靶子练练手。”艾梁一抬手,举起了一把驳壳枪,对准了跳板上的被子包。

“你!”王江宁这下真是彻底没主意了,主动权完全在艾梁手上。他只要一扣动扳机,李错是必死无疑的。

“老老实实换人吧,能换回来就是胜利。”徐思丽叹了口气,一副无奈又不甘的模样,但却趁着转身飞快地低声在王江宁耳边耳语了一句,“想办法再拖延会儿时间。”

王江宁会意,徐思丽肯定不会就这样单枪匹马地过来,定然有后手。于是一边往押着吴大掌柜的御猫会各位探首那儿走,一边向几人中最机灵的万筹使了个眼色,开口道:“各位前辈,我知道吴掌柜是御猫会的叛徒,理应交给你们处置,可现在,救人要紧,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王江宁,你也是个侦探,难道要为了儿女情长让这恶贯满盈的凶徒逍遥法外吗?”万筹厉声呵斥道。

能进御猫会的哪个不是人精,一看两人这副做派,还能不明白,当下七嘴八舌地都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

不过拖延了短短的几分钟,王江宁却觉得简直像过去了好几年。终于,远处传来了警笛声,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包围了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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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枪多也没用啊,别做蠢事。”一见到有警察包围过来,原本站在船楼上的艾梁和金安仁立刻缩回了船舱里,只留下那一排黑衣人依然站在原地。但是他的声音依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